左手的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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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北伐军没有把你当敌人,你不要瞎猜疑!”
“我知道,我用石头砸断了那个团长的步枪,他的部队又被刘高飞打了个精光,他还不把气一股脑儿发在我身上。大伯,你的好心我领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黄志棋抓起一只鹅卵石,在手心里抖了抖:“你知道吗?北伐军的那个团长,哦,现在已经升为师长了,他非常欣赏你左手掷石的绝活,想让你加入他们的部队,他完全没有把你砸断他枪的事儿放在心上。再说,他的部队被刘高飞打了个精光,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想得太重了!”
“他派人抓我!”
“他派人找你不是抓你,他想动员你到他们的部队上去,让你在战场上发挥你的左手掷石的作用。”
“那是他们骗人的把戏,我不会上他们的当!”
“我跟你说吧,”黄志棋把石头放回小石堆里,“北伐军已经判了那个副团长死刑,限他两天之内自杀。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而且决不是做戏我看,是非常认真的。相信我,小仲子,跟我回去,去见见那个师长,你就知道他们是多么好的人了!”
仲磊石愤愤:“他们还是好人 ?'…'对我有恨,就冲着我来,干吗欺负我的谷香!”
“那不是北伐军的意思,是个人行为,不能代表北伐军。我还听说,那个副团长,在旧军阀军队干过,是被俘虏过来的,更加不能代表北伐军。”
“大伯,”仲磊石恳切说,“你回去吧,我跟谷香的事,我感谢您操了心。天亮以后,我们就远走高飞,我们也不会去惹北伐军。”
黄声棋摇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兵荒马乱年月,你能走到哪里去?你是希望北伐军快点离开这里,你知道他们还要北进。但是,我料定,你不给北伐军找点事,你就不会甘心!”
谷香低泣起来。
“是吧,我想,你肯定要这样做,而且谷香害怕你这样做!”
“大伯!”仲磊石忽然嚎啕大哭,语不成声:“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我决不会甘休,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亲手杀死那个狗日的!”
黄志棋拍拍他:“小仲子,不用你动手报仇,那个副团长,两天一满,就会自行了断。我想劝你回去,如果有可能的话,看在北伐军为咱们老百姓打仗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一次!说服张拓朴撤回他的命令!”
仲磊石一把扒开黄志棋的手:“不,我不会原谅!要原谅的话,就要他们把那个畜牲交给我亲手宰了他!”
黄志棋一时无语。
第二章(七)
七
就在这时,打洞口突然进来了两个人。
仲磊石见状,慌忙抓起一只鹅卵石,做好击发的准备。
“别胡来!”黄志棋一把捉住仲磊石的左手。仲磊石用力抽动着,想抽出来,但也不敢用力太猛,怕把黄志棋的手扭伤,黄志棋则用力死死缠住仲磊石的手:“小仲子,听话,他们两个,绝对的好人,不会害我们!”
张拓朴走上前,将他们两只手力分开,“怎么,这石头,先砸了我的枪,现在还想砸我的人吗?”
仲磊石见张拓朴、吴侗生没有丝毫动背在身上的枪的意思,除了张拓朴手里提着被他左手掷石击断的步枪外。他们两个等于是赤手空拳。情绪稍稍镇定了些。
张拓朴看着仲磊石和颜悦色说:“我叫张拓朴,你认识我!这位是吴侗生,你应该有印象。上一次在街上,跟刘高飞谈判时,我们两个跟你都打过照面,而且,还留下了记号!”张拓朴把手里提着的断枪丢在仲磊石脚前。仲磊石本能的一缩脚。
黄志棋问:“张师长,吴团长,你们二位,怎么会?跟来?”
张拓朴笑笑:“我就知道,黄镇长,你会找到这个小伙子的。我跟吴团长就暗中跟踪你。只是这山路,我们不太习惯,身上的衣服划了好多口子,这脸上,也有划伤!”
黄志棋:“那我刚才跟小仲子的对话,你们也都听见了?”
“是啊!小伙子,该报的仇一定要报,不能不报!”张拓朴的话很出乎黄志棋的意料。
仲磊石也不理解地看着张拓朴。
“我来告诉你,小伙子,我已经取消了对刘森一副团长下达的自杀的命令。我跟吴团长到这里来找你,就是告诉你这一点。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侗生说:“我们天亮后就要离开风荷塘镇了,军部通知刘森一副团长到军部去接受新的任务,他明天一早由五营营长刘九龄护送到军部去。”
黄志棋问:“张师长,这是怎么回事?”
张拓朴神情凝重说:“北伐结束了!”
“不打了?”黄志棋惊奇。
张拓朴没有回答黄志棋,蹲下身,抓住仲磊石的左手手腕,抖动着说:“你这一把好手,一把好手!好好保护,不要让它伤了,知道吗?”
然后,站起身,对吴侗生说:“我们走吧!”
黄志棋喊道:“张师长,是怎么回事啊?”
已经走到洞口的张拓朴回过头对仲磊石说:“这支被你击断的步枪,就算我送给你做个纪念吧,小伙子,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相遇的。”
吴侗生:“你是铁匠,你可以把这只枪修好!”
两人就头也不回消失在夜幕中。
黄志棋赶忙起身追到洞口,可是,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黄志棋闷闷的回到仲磊石身边坐下,半天也闷着不出声。
仲磊石好像清醒了,扒扒呆着的黄志棋:“他们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黄志棋看看仲磊石,捋捋胡须:“小仲子,你可以去报仇了!”
“我可以报仇?”
“是的,那个刘森一,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风荷塘镇,肯定是被召回去当更大的官,在他离开之前,你报仇吧!”
“你说,黄大伯,他们出了什么事儿?”
“我刚才闷着猜了半天,我想,他们肯定是内部又发生了分歧,没听见张师长说吗?他已经取消了对刘森一自杀的命令,就是说,他的话已经不算数了,有更大的官跟他的观点不一致,那还会有谁把强奸民女的事不当回事儿呢?我虽当过私塾老师,军队之间的事情我也搞不懂正正反反,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军阀不把老百姓的痛苦放在心上!”黄志棋感叹说。
“你是说,张师长的部队又变成了军阀?”
黄志棋站起身:“小仲子,你记住一点,我们风荷塘镇是块吉祥宝地,驻扎过的两只军队,互为敌人,但是他们对我们风荷塘镇的老百姓都好,我不知道这个中有什么是非可言,只能说我们风荷塘镇的风水好,老百姓有福气。至于军队的个别人干了坏事,那是个人的事,你不要跟军队的整体联系在一块,我说的意思,你不要伤及无辜的人。我也要下山了,你要好自为之。”说罢要走。
仲磊石拉住黄志棋的手:“黄大伯,你等等,我没有搞明白,他们两个人来就说了那些话,真是的暗示我去报仇吗?”
“我从他们口气中感觉到,他们至少放任了对刘森一的保护,刘森一如果遇到什么意外,那是他背时!”
仲磊石反而感到茫然了:“那我?”
黄志棋轻轻拿开仲磊石的手:“记住,能报仇则报仇,如果没有机会报仇,就先保好自己!”
说罢向洞外走去。
第二章(八)
八
黄志棋摸着夜路下了山,却没有回家里去,而是来到了风荷塘镇最东端的一所小学里。这是风荷塘镇小学,小学整个布局依山坐北朝南呈马蹄形,教室校舍全是青砖灰瓦建筑。靠北边的实际上有三排房子,但是每排房子是檐接檐,排与排之间就是一线天了,中间有一条内置通道贯穿三排之间。每排有二十多间教室,第一排作教室用,第二排是教师办公室,第三排实际上用作堆放杂物和部分单身教师住宿。两边各有一排,每一排也是二十多间教室。中间是大花坛,还有一个蓝球场。靠南边院墙,院墙正中间是大门,大门上方的铁架拱成的半圆形上嵌有“风荷塘小学”。院墙外边,是一个大操场。大操场以外,就是荷花田池。
因为战争连延不断,学校的教学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原来有六百多学生,现在流失的也只有三百多学生了。
黄志棋来到学校,是要了解在他上山的这两三小时里北伐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学校北边的第三排的二十多间房子实际上已经成为风荷塘镇农民协会和农民自卫军秘密活动与集结的场所。风荷塘镇的农民协会会员已经有五千多人,农民自卫军有一千多人。白天他们劳动生产,晚上,他们就秘密分片活动,学习中共地下共产党员通过各种渠道秘密传送进来的马列主义理论、中国共产党的纲领、主张,工人阶级领导、无产阶级专政、民主主义革命,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北伐军的军事动态等书籍、文件、报刊,相互传传播革命的火种,相互宣传反帝反封建反官僚反军阀的民主主义革命理论。而风荷塘小学就是风荷塘镇农民革命运动的中心。铁匠铺老板董灯顺的十七岁的女儿董依是农民协会的会长,农民自卫军的队长,公开身份是风荷塘小学国文老师。
但是,风荷塘镇农民的革命活动,真正的撑控人就是镇长黄志棋,他没有在农民协会、农民自卫军里担任任何职务,却以其内在的潜力、外展的气质以及处处深远谋虑特别是博学的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知识和有丰富建树的筹谋牢牢的左右着农会和农民自卫军。
北伐军攻打风荷塘镇时,农民自卫军的队长董依以及队员们都要求配合北伐军东线七团里应外合,力争一举歼灭刘高飞留守团。农民自卫军三百多人持他们的武器,主要是大刀、苗子、长矛等,秘密集结在小学里,只等北伐军打响进攻风荷塘镇的第一枪,他们就会冲出去,入阵杀敌。董依向黄志镇报告了农民自卫军的作战计划后,黄志棋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们是胡来!”
董依说:“黄大伯,我们一直在盼望这一天!以展示我们风荷塘镇农民革命运动的风采,这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放过了!”
公开身份是小学校长、秘密身份是农民自卫军的副队长孙逸刚说:“大伯,我们都相信你肯定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身份的人,知道你有深远的考虑,想把我们农民自卫军的力量保存好,那一次抢夺豪绅吕庆林枪支的战斗,你没有让我们农民卫军、农民协会公开进行,我们也考虑到时机不成熟,所以就同意了你的意见;可是这一次,北伐军来了,只要打下了风荷塘镇,风荷塘镇就成了北伐军的天下,我们的革命就胜利了,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展示一下我们农民自卫军的力量,其他地方的农民革命队伍会嘲笑我们的。大伯,你不能让我们失去这一次好机会呀!”
“是啊,北伐军来了,我们可以看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暑光了,可是,革命的路程还相当漫长,我们不仅仅是打倒几个军阀就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国内还有许多反动势力,他们投降媚外,勾结帝国主义列强来瓜分我们的国土,我们还有更艰巨的革命任务要去完成,所以,我们必须懂得善于积蓄力量,保存力量,把革命的力量用在刀刃上。”
黄志棋还分析了不动用风荷塘镇农民自卫军的利弊,他说,军阀留守团刘高飞是一个很怪的人,他跟任何军阀部队不一样,他爱民如子,严禁士兵奸淫掠掳,严禁士兵有兵痞作风,甚至严禁士兵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他只是背着军阀的旗号,却非常像共产党主张的军队应有的优良作风。还有,刘高亮不是不知道我们风荷塘镇有农民运动协会、农民自卫军存在,甚至知道孙逸刚参加了共产党人毛泽东主持的去年的第六届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习。但是,他并没有像其他军阀那样对农民运动进镇压,而是装聋作哑,因此,我们不能在背后给这样的部队阴刀子。他怎么跟北伐军进行战斗,由他去好了。这是其一。
其二,这次北伐,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有了变味迹象,国民党高层已经出现了反对农民运动的信号,抛出了农民运动糟得很的论调,称农民协会是痞子会,要求解散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和国民党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国民党高层已经分裂成左右两派,国民党右派现在已经占了上风,公然提出反对跟共产党的合作,有人甚至提出了清党的口号,清党,实际上就是从国民政府、国民革命军中清除共产党。而共产党内部也出现了右派,对国民党右派的威胁利诱一再退让,认为中国革命只有国民党才能搞成功,共产党只能当配角、共产党绝不能拥有自己的军队武装等。在这种形势下,北伐的战争还打不打得长,国民革命军会不会发生分裂产生新的军阀,都出现了危险的信号,因此,我们心须保持高度的警惕,不能过早地暴露了我们的力量,以免风云突变,敌人反戈一击,把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