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君往-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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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郡主的眸子猛然一动,吸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画晚,画晚道:“快去吧。”
“小九……”七郡主站起来,飞奔而去。
她的身影融进了小九离开的那片黑暗的夜里,那一抹花裙衣角,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一直以来,从画晚册封之后,她出入孝宣帝的寝宫很是频繁,大略是高晚公主这个位置太过显眼和照耀,这连一直按兵不动的皇太后都起了疑心,虽然如此,但皇太后面上还是依然对画晚很和善,延歌告诫画晚要小心这个老女人,歹毒的狠,尽量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画晚心里当然是知道了,但她召见,她又不能不去。
后宫各立一派,在这些日子里,画晚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波谲云诡,为什么说深宫可怕,其可怕程度是你防不胜防。还好孝宣帝和高欢把她拉得紧,平日她多像个听证的大臣,不像公主。不然她在后宫稍稍多留一刻,都可能有危险,每一刻,都是处在峭崖石壁上的感觉。幸好,她并不是一个整日受宠,不干事的公主。
画晚想,不然,她一定死的很惨了。
皇帝的宠爱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好时你众人吹捧,万丈光芒,棋差一步,便从天中摔下,惨烈的不能言语。
画晚的权利与身份都是孝宣帝有意安排的,可这也代表,她的路会走的更难,每个人都在忌惮她,朝堂后宫,多少党羽想让她消失,有时候只要做一件事就够了。孝宣帝帮忙挡掉很多,是因为他公开告诉众人,高晚公主的特殊,皇权不容忽视,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画晚才暂得太平。
这样的日子太累,好像每日防着人心,举步三思。
她最要不得,干脆不是一定要出去,就待在宸阳宫里一步不出,反正高床软枕,孝宣帝最近也是让她不用去的,画晚乐得清闲,每夜如果不是失眠,一定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过,画晚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做到那些奇(提供下载…)怪的梦了,没有人再唤紫无。没有云顶天空,什么都没有,她好像觉得,那些梦,渐渐地离自己已经远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做那么些梦的?好像是从再入晋阳以来吧?没错了,再入晋阳,重遇延歌那小子以来,她倒是天天能睡些安稳觉了。不然,每次做那些梦,心底的压迫不断,醒来必定是满身是汗的。
画晚眨了眨眼,又往床上一躺。
但,逃避毕竟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她如今是华云国的平阳公主,再不是无忧无虑的江画晚,她姓高,有孝宣帝赐的字,晚。是高晚公主,太子高欢之妹。
就算避世了一时,却无法永久逃离。
那天太子和画晚在清河殿呆了一会儿,孝宣帝单独把画晚留下,跟她谈了很久,画晚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意思,她很小心的说话,怕说错一句,就什么都错了。
正黄的龙游壁下,孝宣帝靠在龙椅以上,终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平阳,朕……时日无多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离人心
“父皇莫要这样说。”画晚垂着首,淡淡的说。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可就是想帮帮欢儿,你莫看五国如今四海平生,战事若一旦挑起,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孝宣帝说话总会带出弦外之音,画晚也只有安静的听着,他那酷似父亲的眼眸看了画晚许久,终是缓缓说:“你该是知道,堇华前日子里来找过我了。”
他又用了我,画晚心中一惊,总觉得有些不祥之兆,低头说:“平阳知道。”
“堇华是个好孩子……他也从未求过我什么,我未曾想到,他第一次开口求我,竟是求我要你。”孝宣帝的声音里是缓缓的叹息,“朕,没法不答应啊……”
画晚猛地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孝宣帝,几乎是不敢相信。她自己未曾注意,但身体微微发颤,嘴唇已经发白了起来眼眸里难掩惊慌。
“我知道,你抗拒嫁给堇华,但这件事,父皇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孝宣帝怜悯的看着画晚,“堇华的要求,朕没法不答应,可你我一样重视,你若是不想,总等欢儿成功即位以后……朕有办法让你脱身,孩子啊,你又何不妨真心与他相处一段,堇华是真心待你,若你心中亦有他,岂不好吗?”
画晚一直沉默,一直沉默,她一言未发。因为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原来无法阻止,画晚也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可她不知道孝宣帝为什么会多此一举的给她多一个选择,理应来说,把她嫁给萧夙,整个华云连成一线站在高欢一边的人不是更多吗?
放她走他没有好处。
但她毕竟不明白孝宣帝的想法,跪在那里半响,孝宣帝终是挥了挥手,“罢了……你去吧,终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画晚跪别了孝宣帝。
孝宣帝哪怕是什么旨意都没有传出去,这件事在宫中无人知道,仿佛只是事先与画晚说了一声而已。
那天夜里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莲花池旁的大石边,静静的看着脚下的阴影发呆,孝宣帝虽然没有下旨,她却明白一切已经注定。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来,他轻轻走到画晚的身边,“你怎么了?”
画晚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他来了,闭着眼没说话。
他也沉默,这样陪着她。
久久,画晚垂着头半睁开眼来,“延歌,我好累。”她的心中是无措而迷茫,不知道前方注定了的道路,她要怎么去走,她又能怎么走……
“七郡主要走了,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可这辈子她再难回来……”
她们都一样吗……
没有办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画晚……”
“你要知道,七丫头和小九都背负着各自的使命。他们年纪虽然小,但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她们生在高家,注定要为了华云皇朝付出一生,哪怕是很多的东西,无法拥有。”延歌的话其实画晚心里明白的很,可是当发生在自己的周围,却发现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他们还那么小。”
“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道理了,小七那丫头和你很像,”延歌叹了一口气,“不管是祸是福,她离开了这个困住她十几年的皇宫,也是一种解脱。”
欺静的夜空照揽下的皇城,诉说着这个地方的安静和空旷,那么留下来的小九呢?
无论在那里,有了牵挂,都是悲哀。
“这里的人都没有心,有心的人都想离开。”画晚苦涩的笑了,却忽然愣住,延歌从后面抱住了她,属于他的气息在画晚身边不停环绕,包围着自己……
他的左手伸过画晚的前颈握在了她的右肩上,延歌轻轻的把她往后一拉,屈身抱住画晚,让她靠在他的胸膛,“江画晚,你这傻子,怕什么?你平时不是挺有胆子的吗?这皇宫大院里,有哪个是你真怕的?”身边包围着她的是他淡淡的熟悉的休味,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
画晚微微睁着眼睛,“不是的延歌……我怕的。”
延歌的手臂僵了一下,画晚闭上眼,让自己靠在他的身上。
延歌轻轻的拥紧了她,“傻瓜,不用怕,有我在,你死不了。”
画晚的眼眶红了,可是心里却忍不住骂他,什么叫死不了?看来,指望这臭小子说什么安慰的好听话,是不可能的了。
画晚轻轻逸一口气,靠在延歌的身上。此刻他仿佛是她身后最大的支柱,撑着画晚的身体,让她不会摔的浑身惨痛,画晚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延歌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那手背温暖,在清冷的夜里带给她丝丝的暖意。
至少此刻,她竟不是那么的怕了。
那天东宫那早来人喊,她知道,今天是七郡主起程的日子了。皇上抱病在身,宣太子相送,平阳公主随行,七郡主出嫁的行头隆重,随驾行李更是贵不可言,一行人从白虎大道出宫门,气势如同康熙南下一般。
画晚和七郡主一起坐在十六人大的豪华马车里,而高欢在前面骑马领队,这一行就是三天的路程,却不想七郡主忽然染上了风寒,都快大暑的天,风寒来的奇,随行的御医每天号脉煮药,就是不见太好。
画晚在马车里照顾七郡主,脸上满是愁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天气哪儿能捂着啊,一会儿不知得发什么病,她坐了一会儿,有人拉着帘布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是高欢。
高欢当天已经八百里加急把信送回京都,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都心急,七郡主这样画晚看着实在不忍心,可是她又没有方法,画晚和高欢在驻扎的树林里并步走着,他忽然说:“老爷子是真舍不得了,想让七郡主回去,可哪儿回的去啊。”
“皇上说了?”画晚颇显惊讶。
高欢摇摇头,“父皇哪儿能说出来,我如今也是舍不得。七郡主向来体弱,塞北远上,实在不适合居住。”
“明天葛尔丹就到交接处了。”画晚默着脸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的树叶。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七郡主的病好,葛尔丹亲王亲自来接,看见满脸病容的七郡主只是心疼不已,没有一点嫌弃,画晚也放心了许多,终是要离开了。七郡主握着画晚的手,躺在卧榻上轻声说:“阿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吧?”
她的这声阿姐,叫进了画晚的心坎里,她难受的紧,却只得露出笑颜来,摸摸她的头说:“能的,七郡主,你好好养病。我一定来看你。”
画晚拿出一条景蓝色的琉璃珠链来,放在七郡主的手心,“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只当一点惦念,以后你看着它还能想想我们。京都的点心你喜(…提供下载)欢吃的我都让坠儿记着,我每年都让人给你捎点来,要是想家了就说,你太子哥哥一定让你回来省亲。”
“阿姐,我想在珠链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七郡主含着眼泪看着画晚,画晚点点头,心里感慨。
叫了高欢进来,问他有没有能工巧匠,他问她们想干什么,画晚便说了,高欢一笑说:“这不就在这儿吗?哥哥来帮你们!”
画晚很惊讶的发现,高欢的暗器特别多,从身上变出一把极其细的尖锐小刀,有点像雕刻工艺品时候的刀,精致的很,在七郡主的要求下,很快完工了。三颗景蓝色的琉璃玉珠上,干净细腻的刻着一个晚字,还有敏字,还有一个风字,轻轻依靠在一起,利落的比划,显出淡淡的离别悲哀。画晚轻握了七郡主的小手。
“刻个恒字吧,恒,我想记着小九,我不想忘。”七郡主看着高欢手中的珠帘,轻轻喃喃。
画晚叹了口气,眼中不住的有些酸,送行的时候小九没来,七郡主一直在张望,可最终他还是没出现,画晚对着有些惊讶的高欢点了点头,他没多说什么,刻了下去。
“阿姐,你给我喝首歌吧,我想记清楚你的歌声。”画晚把珠链挂在七郡主脖子上,画晚微愣,七郡主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是一枚黄玉决,有些奇(提供下载…)怪的形状……那黄玉一角有一块不完整的红印,是印章,像是本不是原来的模样,是断了,摔成两半的。
画晚抬眸看了七郡主一眼,她眼眸动容,画晚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把珠链给她带好了。她这样跟自己说。
画晚笑着说:“好。”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几人相视对望,终于微笑。
她别无所愿,只愿来日塞上西关,故人一定安好。
七郡主走后就是太子大婚,因为高欢还赶着回京都筹备婚礼,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当天下午,送走了远行的队伍,七郡主在葛尔丹的怀抱里微笑着和她道别。
画晚和高欢看着落日夕阳中渐渐远行的队伍,想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七郡主此番前去,也能每天享受这样的风景了吧?有时候,她也是羡慕她的……
与高欢和侍卫队一起扭头朝晋阳去了,没多久的时间,马道上忽然出现一匹马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高阔,他骑得很快,尘土中画晚看清了他的脸,定是匆匆赶来,连发譬都未梳齐,赶到他们身边的对候他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眼里是失落的通红,“她走了吗?”
画晚难受的点了点头,小九手里的马鞭猛的一松,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傻傻的坐在马背上……高欢怕他受伤赶紧扶下了他,小九却仿佛失了魂一般,再没反应,慢慢的,他踏出脚步。
送嫁的队伍已经看不见了,他望着远方,泪水在眼中慢慢的凝聚。
画晚走上前去,朝他伸出双臂,叹了口气抱住了他,“你这傻小子,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呢!”她自己说着,眼眶也不禁泛红,小九的身体一开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