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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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交给你了？”
“让我帮她带回省城。”
谷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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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一隅，有一处戒备森严的深宫大院，门牌号为南京街1号。大院内茂密的松林，拥簇着一栋栋旧式的小楼。从高处看去，仿佛是在绿色的波浪中，撒落着一片碎银般的小岛。
这就是中共北方省委、省政府机关大院。
这里原本是清朝一处皇家园林，民国期间，被一位拥兵自重的北方军阀辟为陆军军官大学。新中国成立后，接管地方政务的几位解放军将领，指定废弃的军官大学，为北方省委、省政府机关办公处所。
省委、省政府机关大院深处的一栋独门独院的四层小楼，默默地矗立着。这栋俄式风格的灰色建筑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给人以过于落 寂和缺乏生气的感觉。但那挂着厚厚幕帘的窗户，那小院门口神色严肃检查证件的警卫，还有那笼罩着威严氛围，都透露出这一处所的不同寻常。
北方省官场的官员们，给这里取了个很有意味的名字：心脏。由此可见，这座貌似平常的小楼，在北方省的地位和官员们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和不可替代。
这座院中院的小楼，便是省委常委楼，全省的统帅部。省委常委们的办公室，就设在这栋小楼的二、三层。建国以来，已经有九届省委常委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岁月往复，人事更迭，不知有多少高官怀着亢奋、神圣的心情走进这栋小楼，又带着遗憾、满足或者恋恋不舍挥别而去。作为一个封闭的特殊的世界，小楼里尘封着太多的秘密，演绎着别样的悲欢离合，复制着四季的仕途人生。
在这栋四层小楼的后面，是一个人工湖。澄碧的湖面阳光闪烁，波光粼粼。湖畔的一侧，被高墙围成一个独立的院落。院子里并排矗立着四栋三层小楼。这四栋小楼，分别盛大 住着现职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省长、省政协主席四巨头。
这里的警卫工作也格外森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并不为过。
王大法书记家里的办公室，设在二楼他卧室的隔壁。
宽大的办公室装饰得简朴而又庄严。东西依墙而立的是一排装满各类书籍的书柜。西面墙壁上，挂着“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和“北方省地图”。写字台坐北朝南摆放，坐椅后面树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办公室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和纸面摩擦产生的“沙沙”声。林丹枫坐在舅舅的写字台前，正在写自己的毕业论文。
夕阳把最后一抹光亮洒进屋子，暖暖的让人顿生倦意。
林丹枫伸了伸懒腰，很严肃地审视着屋子里的一切。想想舅舅平日里坐在这里办公时的状态，她禁不住暗自发笑。不知不觉间，竟然心生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豪气，萌发出指点江山、号令四方的威严。仿佛此刻自己不是什么在校大学生，而是坐镇一方的省委书记。人啊，有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无可奈何地被环境改变着。就因为自己坐在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坐在省委书记的写字台前，心态和神情便自觉不自觉地发生着变化。林丹枫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因为舅舅的溺爱，林丹枫从小就成为舅舅家的特殊一员。舅舅和舅母婚后没有生育，因此，把林丹枫当作自己的女儿，视为已出。在新化社北方分社担任副总编辑的舅母，甚至公开露过自己对林丹的嫉妒，原因是，这个外甥女在王大法心目中地位的至高无上。
作为特权人物，林丹枫在舅舅家里享有的待遇是空前的，自由度也是无人能比的。比如，舅舅的办公室，舅母是不能随便出入的，但是，却对林丹枫开放；林丹枫有些什么悄悄话，可以直接把省委书记作为倾诉对象。。。。。。
舅母打来电话，告诉林丹枫，她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了。舅舅照例不回家吃饭，他应酬的任务更重。舅母嘱咐林丹枫，晚饭一定要吃，不能偷工减料。厨师已经在准备晚餐，和警卫们一起吃就可以了。人多在一起吃饭有意思，独自一人就餐缺少滋味。。。。。。
晚饭，林丹枫和警卫班的武警们一起吃的。但是，却食不知味，匆匆填饱肚子而已。
林丹枫又回到舅舅办公室，继续着她的毕业论文写作。
林丹枫和舅舅有约，今天晚上她要向省 委书记汇报自己的红枫湖之行。
作为舅舅的特使，林丹枫前几天去了远山县，游历了红枫湖。行前，舅舅曾嘱她采几片红枫湖的枫叶带回来。林丹枫也满口答应，说自己一定用红枫叶来点缀舅舅的办公室，让这间北方省最为重要的房间熠熠生辉。
不可否认，舅舅是林丹枫的偶像，林丹枫是舅舅的铁杆粉丝。舅舅经常挤时间和林丹枫促膝谈心，通过她来把握当代大学生的脉搏，也为她的学生会工作出谋划策。林丹枫有什么心城话，也愿意向舅舅和盘托出，学习、工作的情感，酸甜苦辣，通通倒在舅舅面前。甚至，接到的男同学写来的情书，她也会拿给舅舅看，请舅舅把关定向。
她的初恋，那位县长公子真实目的暴露后，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舅舅，希望舅舅动用省委书记的权力，撤了胖县长的职。舅舅对林丹枫的建议却不以为然，反倒说那个男生其实挺勇敢的，目的性也很明确，最起码，进取精神可嘉。如果好好引导，说不定将来会成为有用之才。现在看来，小伙子和他父亲功利色彩太浓了，官欲过于强烈了，如果不强化党性修养，容易误入歧途。
后来，王大法书记在一次下乡调研时，竟然和胖县长见了面。胖县长诚惶诚恐，胆战心惊地陪侍在省委书记王大法的身边。王大法书记在全县领导干部大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重点强调了领导干部牢固树立“立党为公，执政爱民”思想意识的重要性。埋头记录的胖县长，脑门沁出了汗水。。。。。。
晚上十点，人有敲门，林丹枫头也不抬，嘴里喊道：“请进！”
“报告林主席，北方省委书记前来报到。”王大法书记一本正经地立正、敬礼。
林丹枫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地说：“小王书记，为什么迟到了？遵守时间，可是一个省委书记最起码应该具备的素质。”
“是，林主席，我检讨，保证以后改正错误。今天是接待中央办公厅的一位领导，汇报工作超时了，晚宴也超过了时间。让林主席久等了，太对不起领导了。”王大法毕恭毕敬，态度非常诚恳。
终于，林丹枫油泥不住哈哈大笑，一跃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扑到舅舅面前。撒妖地搂着舅舅的脖子，亲了一下王大法满脸胡楂的脸。
“王书记，对不起，我霸占你的宝座挺长时间了，请你归座吧。”林丹枫嘴里说着，把舅舅拉到座位上坐好。又麻利地沏了一杯龙井茶，双手端到舅舅面前。
王大法书记吹吹浮在水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水，问：“小林主席，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林丹枫从沙发上抓起自己的背包，“哗”地把一背包枫叶倒到王大法书记的写字台上。
“这。。。。。。”
“这就是红枫湖的枫叶。”
“可是，这不是红枫叶啊！”
“现在才九月份，还没有到枫叶红的季节。没办法，只好给你带回来这些绿叶了。”
“噢，真可惜。”
“我也感到遗憾，可是没有办法啊！为了博得龙颜一悦，我也曾想尽办法，努力要把红枫汗给你带回来。可是，种种造假的办法都失败了。。。。。。”
“没关系，没关系，绿叶也挺招人喜欢的。”
“对不起。。。。。。”
“我外甥女今天怎么？感情怎么脆弱起来了？没有关系，这些绿叶放一段时间，同样可以变红的。”
“不可能的，枫叶离开了那独特的小气候，无论如何也不会红的。”
见林丹枫有些伤感，王大法书记赶忙找来一个纸袋，把写字台上的绿叶装了起来。
“怎么样，在红枫湖有什么感受，讲给舅舅听听。远山县我去过两次，可是，红枫湖却没有机会去。”王大法书记及时调整了气氛，说道。
林丹枫很快恢复了精神状态，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在红枫湖的所见所闻。
大山深处的红枫湖可谓山清水秀，景色迷人。那里的山水，可称之为五步一画，十步一景，令人叹为观止。可异的是，山民们还生活在原始状态，日子过得十分艰苦。给人的感觉，仿佛那里是一片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土地。山民们的贫寒和麻木，让每一位到访都都感到震撼。
当前，远山县县委县政府正在举全县之力，筹备“中国远山首届国际枫叶节”。县委县政府决定，“中国远山首届国际枫叶节”大型文艺晚会，在红枫湖乡举办，已邀请港台歌星在内的众多明星大腕前来助阵。同时，还要在红枫湖举办大型招商引资洽谈会，计划签约引进外资三亿美元。
“这个活动很新颖，很吸引人。”王大法书记称赞道。
“可是，山民们却瓜冷漠。”林丹枫说。
“为什么？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嘛，可以通过这样的活动，让红枫湖的如画风光走出遥远的大山，展示在世人面前，旅游资源得到开发利用。同时，也可以通过声势浩大的招商引资工作，吸引外资开发那里的山区资源，加快县城经济发展。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老百姓怎么会不欢迎呢？”
“特别是乡村干部，完全可以用怨声载道来形容他们的对立情绪。”
“枫叶节搭台，经贸唱戏，这是我们多年工作的传统了，有什么不对？”
“乡村干部和老百姓认为，这样轰轰烈烈的活动，纯属于耍花架子，搞政绩工程，劳民伤财。”
“这。。。。。。”
“舅舅，我向你反映的，可是百分之百真实的民意民情民声，你是不可能听到的。”
王大法书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头。他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远山县要举办枫叶节，我是知道的，也表态要支持。那里的县委快讯是中央部委下派干部，有开拓精神，工作搞得不错。我还准备和中组部商量，将来把这个年轻干部留下来，委以重任。他专门给我写过一个报告，详细汇报了准备兴办中国远山首届国际枫叶节‘的打算，我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义的。看来，需要抓紧做好农民的思想政治工作，让他们了解、理解党和政府的所作所为，进而积极参与和支持我们的工作。”
“乡村干部都在传、说枫叶节开幕式，你这个省委书记要亲自去剪彩。”
“远山县是全国著名的贫困县，想以枫叶节为契机，打一场脱贫致富的攻坚战，我当然支持。我也确实表示过，届时要去参加开幕式的。并且，为了支持远山县筹备好枫叶节，我还同意谷川副省长协助和指导。谷川同志老家在远山县红枫湖乡，对那里的情况熟悉，便于开展工作。
“舅舅，你们领导们的决策，我不懂得。也许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不可能一样。但是，我觉得，还是尽量少搞些形象工程，少玩些数字游戏为好，老百姓想的，是实实在在地为他们办点实事，真真切切地为他们解决点实际困难。”
王大法书记很认真地听林丹枫讲完后，动情地说：“扶贫问题，始终是我这个省委书记脑海里最为紧迫、最为重大的问题。我们北方省经济发展严重滞后，像远山县这样的贫困地区，还为数不少。解决贫困地区的问题，想一蹴而就是不切实际的，单纯输血也仅仅是权宜之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是，要建立一个造血机制。”
林丹枫觉得舅舅言之有理，使劲点了点头。
不经意间，林丹枫谈起了在红枫湖，听于甜女谈到的关于对谷川的瓜。她告诉舅舅，谷川虽然担任中国远山首届国际枫叶节的顾问，但是工作并不积极，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务正业。比如，大家都在宣传举办中国远山首届国际枫叶节，是打造远山靓丽的名片，他却散布什么‘抓名片不如抓品牌’，‘搞节庆不如搞项目’。还说，远山县把个别不了解情况的上级领导的意见，奉为圣旨、当作令箭，是对党和人民不负责任。还说，这个国际枫叶节花的钱，能够帮助老百姓搞一批农业产业化项目，让老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
王大法书记沉默了。其实，对于谷川在远山县的情况，他有一些了解。他感觉到，谷川好像对远山县举办国际枫叶节不感举，甚至，可能还有抵触情绪。前些日子，他还给谷川打电话，提醒他要和组织上、主流声音保持一致。看来，谷川在思想认识上，还没有解决问题。王大法书记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通，身在逆境的谷川，表现得为什么这样反常呢？他有些恼火，可是，又不好在外甥女面前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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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时开始，是王大法书记处理公文的时间。
秘书钟大木走了进来，把一些来信轻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