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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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们这么熟悉了。”他不再说话,竟转身进入内室。
远处隐约描绘着一抹水墨般的山脉,薄雾烟雨,轻柔飘洒,点缀着宫墙垂柳,鸳鸯戏水,恰似在博物馆里看过的一副古画。
“你还是选了本王。”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中已看不到一丝的情绪。
傍晚,我又去福宁殿看望仲宣,他正在朗朗背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是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好小的孩子,居然能背出这么艰难的古文。
仲宣扔下书籍,扑向我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姨,要抱抱我。”
“呵……”我越看越喜欢,不禁捏起他脸上的粉肉。
仲宣开始抗议,嘟囔。
哈哈,这样的他,可爱极了。
可是……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小姨,我不要你不开心,你尽管捏我的脸。”
我彻底绝倒了。
我亲吻他的额头,眼中却蒙雾。
南唐宫殿,落日烟霭,仿佛有那种凄美的意境。
那人一袭绿衫,不似人间的温度。我与她彼此对视,仿佛有几百世,每当想一窥真相,她却如镜中花,水中月,悄然转身,碎在清水涟漪,如仙雾般轻轻蒸发,令人无法琢磨。
我睁开眼睛,仍是自己的卧室。
难道我的前世,也跟她有关么?或者,原来的家敏,可能认识她么?
窗外已亮,又发现毕珠在桌上静静地入睡。
我轻轻地穿起衣服,蹑手蹑脚,推窗。
金色的快乐,柔软,轻香,照射在我的掌心。
庆奴端盆从瑶光殿走出来。
她朱唇皓齿,鲜眉亮眼,蓦然看向我,很快,娇羞地低头,转身跑掉。
庆奴的性格,还真古怪。
姐姐斜躺在软塌上,病容清淡,美眸傲然,垂发乌黑,飘然淡香。
“姐姐,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回家看看。”
“家敏,你真是孝顺。”
“当然,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孝顺你们,还孝顺谁?”
姐姐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
最后,她累了,闭目歇息。
家中宴会,众人各有心事。
杯盘碗盏间,精致菜色,每一个人啜饮美酒,笑语盈盈。
“家敏吃饱了,先去书斋看一会,好么?”
书斋一尘不染,藏书层次分明。
紫檀桌案,白瓷笔架插着数支毛笔,压着一张信笺。
我走上前,粗略地扫了几眼。
纸上的开头,赋了一阕《更漏子》。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李煜……到底给谁写的诗?
姐姐抱病卧床,恐怕不可能和他谈风月情爱。黄保仪?不像,她这么知书达礼,不太可能和李煜肆意胡闹。
难道是别的嫔妃?
我的心中开始泛着丝丝的酸意。
李煜来了,看到我手中的一纸诗笺,脸色微微一变。
“你看到了?”
啊?他什么时候进来?
“姐夫,咳,我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
他的眼眸温柔如水。
“如果你喜欢我的诗词,我可以天天为你写。”
他怎么越说越乱?
“算了,家敏先走了。”
无地而逃……
李煜不顾礼仪,紧紧拥着我。
“家敏……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轻轻蹭了蹭我的鼻子。
四目相对。
转眼间,他开始轻吮慢碾,温柔得令人怦然心动。
门外突然有声音。
我慌忙地挣脱开他的怀抱。
姐姐进门时,我们若无其事。
“姐夫答应我,等你病好了,就同意让我和你一同回家省亲。”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一丝愧疚,好像在对不起她。
姐姐浅浅一笑:“后宫琐事,何必麻烦国主。”
“娥皇,天快凉了,朕送你回去。”
临走时,李煜略惆怅地看了我一眼,好似无法割舍。
夜空明月,廊桥下灯光点点,沿着水路蔓延。
庆奴轻声吟道:“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选幸笊桑钚幌沲餐^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我皱了皱眉。
身为姐姐的贴身婢女,不该如此公开谈论姐姐的床闺之事。
她却轻笑道:“国主确实最爱国后娘娘,没一个女人能代替国后娘娘的存在。”
我心中一疼,她的话,彻底提醒了我。
庆奴转向我,语气有几分不以为然:“任何被国主宠幸过的嫔妃,都有自知之明,从来未想过跟国后娘娘争宠。”
“庆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姐姐吗?”
庆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太多的话,便跪倒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周二小姐不要生气……”
“没事,反正我快嫁人了,姐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要好好侍奉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其实,人在宫廷,身不由己。只要不违背良心,你也可以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
“幸福?奴婢从来不敢奢望。”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似乎不太自然,便接道:“蓬莱院快到了,周二小姐,请走好。”我点点头,不可置否,转身回走。
“等!”
“如果奴婢犯了滔天大罪,国主和国后娘娘会原谅奴婢?”
“不会。”
想必,庆奴所说的滔天大罪,或许只是她自己杞人忧天。
她眼中蒙泪,静静地望着我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蘑菇笔下的大周后,是参考《情剑山河》的何晴版为主,因为她比刘涛版更漂亮,又接近我心目中的大周后形象。还有,蘑菇希望各位看客,能开心地看完,如果还不满意的话,就挑刺吧。
残香暗涌
月圆如盘。
黑夜里,残香暗涌。
画堂里,他的薄唇一直紧贴着我的额头,滚烫,浅浅兰香。
我心中一酸,仰起头问道:“你爱的是姐姐,还是我?”
“这事很重要吗?”
我点头称是。
李煜表情痛楚,喃喃道:“难道,你还是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情意么?”
我脸上一黯,“我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眼中一震,慢慢地松开了手。
李煜,我还是做不到和姐姐一起分享你。
九月秋意,此时只剩下残梗,池里残缺不齐的荷叶,更增一丝凄凉。
我们偶然相遇,却装作若无其事。
可是,他的酸涩眸光仍令我不禁一颤。
我却强逼着自己不去回想,于是提议出宫散心。
仲宣和仲寓听到我和李从善的对话,就说想和我们一起出宫。
你们不要当电灯泡,好不好?
电灯泡是什么意思?
仲宣一脸问号。
电灯泡,顾名思义,就是好可爱的人……
我注意到李从善眼里的戏谑,便急忙改语气。
仲宣认真地点头,接下来,他说了一句让我晕倒的话:“小姨,你是电灯泡,我们也是小电灯泡。所以,电灯泡更要带着小电灯泡,嘻嘻……”
我满脸黑线。
“好了,有本王在,两位皇子不会出事。”
仲宣笑嘻嘻地说道:“七皇叔真好!”
谈定妥当,换衣出宫,正是午后。
街上车水马龙,我怀里的人儿,居然呼呼大睡。
欲哭无泪,不至于吧?
李从善突然说道:“家敏,还得等好几年才能娶你,但本王永远不后悔。”
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在我的嘴唇轻轻地划过,有一缕痒意。
眉目传情,至此。
这时,仲宣打哈欠。仲寓也醒了。
马车转眼间到达瓦官寺。
李从善抱着他们下车,而我跳下车,左脚一扭,便痛得咧嘴,强忍泪水。李从善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来人,快请瓦官寺的方丈……”
很快,瓦官寺的方丈来了。
我抬头一看,却愣了。
那人不就是我以前见过的江正么?他怎么变成瓦官寺的新方丈?记得他不是在青山寺担任方丈么?此时,他轻移我的左脚,剧痛钻心,我紧抓着李从善的手腕,怒视江正,失声喊道:“你想弄疼我的脚么?”
仲宣哭道:“我不要小姨痛,不要小姨痛……”
仲寓耐心地劝道:“不要耽误方丈治疗……小姨会好起来……”
“这位姑娘的左脚踝,只是脱臼了,不碍事,只是要烦扰施主把她抱到寺里的偏房,让老衲为她接骨。”
李从善点点头,抱起我,飞快奔去。
偏房,古色古香,墙内有一幅画,是山水泼墨。
小和尚已经端来一瓶白酒。
江正把酒倒入碗心,点了火焰,用手迅速沾着,再摸着我的伤处,轻捏一会,转头对李从善道:“还烦扰施主抱着她,免得让她乱动。”
李从善抱住我的上身,江正飞快地抓住我的脚踝,用力一拉,再用力一送,我痛得咬住李从善的胳膊,脚再一阵剧痛,便失去了任何知觉。
醒来时,仲宣泪眼汪汪地抓着我的手,说道:“我还以为小姨不再醒来……”
“我的命还很长,哪能会轻易死掉?”
我转头问仲寓:“你们的七皇叔,到底去哪里?”
“小姨把七皇叔的胳膊咬得不轻了,方丈大人还帮他包扎伤口。”
李从善……
我的眼中一热,却暗自压抑着自己的奇怪感觉。
门外立着一个玉面书生。
“一介小生樊叔清,有事要见方丈大人,麻烦小姐能为之引路吗?”
哦,原来是樊若水,当时我还见过他一面。
我正沉吟,仲寓代我回答道:“方丈大人正在隔壁那边。”
樊若水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喜地问道:“是你,你还记得小生吗?我们在青山寺里见过。”
李从善的左胳膊包着厚重的白纱,出现在门口。
“你要找周二小姐吗?”
樊若水尴尬地望了我一眼,摇头道:“不是,小生来此是为了找方丈大人。”
“有事找小僧?”江正淡淡地走过来,又看了我一眼。
“唐国欲举行科举殿试,不知方丈大人能否破例收留小生?”
江正沉吟不语。
李从善的语气一松:“你是要参加科举秋试的书生?”
樊若水点了点头,说道:“敢问此人如何称呼?”
“就叫本王韩王吧。”
“啊?小生不知贵人正是国主之弟,如有言语冒犯,还请韩王大人多多包涵!”
李从善轻挑眉头。
“你的费用,本王全包了,如你能高中,日后要尽力为唐国出谋划策。”
樊若水又磕头感谢。
李从善转身叫人付出一大串铜钱,交给江正,负责樊若水的衣食住行。
南唐,银子还未出现,当时人们都用铜钱。
我想下床,江正及时阻止:“小姐的脚刚愈,不可轻易下床,否则病情恶化。”
“我想回去……”
李从善不顾自己的伤口,居然抱起我,出寺门。
我躺在他的怀里,脸上微热。
为什么,他们偏偏相似?为什么,我爱的却不是他?
“本王将以最好的婚礼来迎接最美的你,愿你我共结同心。”
仲宣和仲寓居然笑嘻嘻地拍手。
我大窘,还威胁他们不许乱说。
一轮红日,缓缓地西下。
李从善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到床上,“再过几天,你可以下床,只是不要运动过度。”随即,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头发,轻声言道:“家敏,如果我们永远一直在一起,该有多么好啊。”
我轻轻地吻了他的面颊。
就让他暂时充满在我的脑子里吧。
他面上愕然,就用力地抱住我。
男女拥抱,就是彼此的温暖。
门咚咚地响起。
我们一脸尴尬,便松开了彼此的怀抱。
钟太后表情淡笑,而李煜脸色阴晴不定。
李煜终于淡淡地开口:“你们虽有一纸婚约,却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此举于礼不合。何况,家敏还小,七弟也不该如此心急。”
李从善回道:“多谢皇兄的提醒,从善知罪了。”
钟太后似乎感到不对劲,便出声打断:“家敏既然没事了,大家该回去了。”
李煜痛楚地瞧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暮色中的宫殿,天际渐紫,月色透过水晶般的珠帘,点点磷光。
科举秋试,樊若水居然落榜了,只缘于徐铉的一句话,此人不堪重用,更引起朝堂众臣之间的激烈争论。
李煜为了平息他们的不平,特意主持殿试,批准五名中举学生接受殿试,还破例让樊若水参加。
谁知,徐铉频繁上奏,说国主主持殿试,有损朝廷万年典范。
朝堂中分为两派,针锋相对。
李煜烦不胜烦,便终止殿试,淘汰所有的中举学生。
毕珠刚出门,却惊呼道:“国主……”
我停下梳头发的动作,惊愕地看向李煜。
李煜怔怔地注视我。
我让毕珠先回去,毕珠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只好离去。
关上门,光线幽暗,我淡笑道:“姐夫,你有什么事?”
他的唇刚贴到我的额头,我心下凄然,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