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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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公子似乎早已预见了苏墨寒的神情变化，也从容不迫地伸手扣住玉然烟的手腕，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定是中了什么极为隐蔽的毒，并非那种一朝的毒，而是慢性毒药，时日一长，必有生命之忧。”
玉然烟猛地想起洛羽先生所施归命散，一下子惊慌地缩回手来，“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中毒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君公子也不恼怒，又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随意道：“毒非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中了那不愿做出正确决定的蛊。”
“你……”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对君公子的恐惧之情又一点点滋生开来。面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总有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玉晚镜瞥了一眼君公子，又看着玉然烟慌乱的神色，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烟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哥哥，我……”玉然烟想矢口否认，但要对哥哥撒谎，这样的事情她委实做不出来。如果先前的隐瞒算是无意，那么此刻若是说出欺骗的话，便是刻意。她……怎么说得出口。
“烟儿，有什么不能跟哥说？”玉晚镜皱起了眉，玉然烟这样的神情显然已经是承认了有所隐瞒。
玉然烟只得放弃挣扎，瞪了君公子一眼怪他多嘴，转而对玉晚镜承认道：“在洛羽山的时候，中了那糟老头子的归命散……不过，我现在有解药，不用担心的……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归命散……”君公子低声念道，“洛羽先生的归命散……”
玉晚镜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有解药？有解药在呢么毒还没解？”
“这归命散每月初一须服下一粒解药……”玉然烟支吾着不敢直视玉晚镜。
苏墨寒也皱了眉，很是严肃地说：“洛羽先生所施？那岂不是已经中毒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解药呢，你有？还有，这样的解药，根本就不能完全地除掉这毒吧？若是有朝一日没了解药……不，或者说，长期服下这样的解药，会不会带来其他的隐患？”
玉然烟听他一下子说了一大通，有些啼笑皆非地嗔道：“你的问题还真是多，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你了。至于解药，我还有能维持个一年多的量呢。至于隐患，我也不知道……告诉你们还不是让你们瞎操心吗，洛羽先生都说了，根治的解药，洛寒先生都还没能制出来，这能有什么办法？”
“一年？一年之后呢？或者说，你想一辈子这样？”玉晚镜的言语中隐隐带了怒气，竟是少有地责怪起她来了。
玉然烟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玉晚镜反应这么大，当然，她也知道他是在担心她。至于所中归命散，玉晚镜不说这话，她还没有想到那么长远……
一直以来，没有真正把这毒放在心上，是因为有一个人总会把解药送到她手中吧……是因为，总还有人会惦记着她，庇佑着她吧……就算他再怎么否认，他分明是踏月而来，将那解药送到了她的手中啊……在她的心底，总觉的他会一直这般守护着她，即便他们站在了真正针锋相对的立场上。
“你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玉晚镜音量又提高了几分，将玉然烟从深思中一下子惊醒，“啊？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解药哪里来的！”玉晚镜一遇到关乎玉然烟这条小命的事情，就不容易如平常那样镇定自若。
玉然烟一滞，有些不情愿地答道：“是他。”
“他？”玉晚镜眉毛拧在一起，脸色一下子又难看了几分。
玉然烟又转而看向苏墨寒，他的脸色较为平静，让玉然烟能够继续说下去：“那日付子谦盗取骁王府玉麒麟的时候，你不是发现了一个人吗？就是他。正是那天晚上，是他把解药送到我手中。”
玉然烟有些忐忑地看着两人再度变化的神色，苏墨寒的莫名疼惜、玉晚镜的矛盾挣扎，她一下子也没了主意，愣愣地坐着，生怕再说错什么，会让刚刚更生气。
雅儿见他们一下子都沉默了，忙柔声安慰玉然烟道：“烟儿妹妹，你也知墨寒和你哥哥都是关心你，关心则乱，所以难免有些急躁。好了，现在事情说出来了，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再作打算，大家不必这样。”
听雅儿这样说，玉晚镜只得没辙地看了玉然烟一眼，语气也和缓下来：“他给你的真的是解药？”
“不是解药我早就死在客栈了。”玉然烟委屈地看着玉晚镜，“哥哥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嘛，至少还有一年时间，我们可以找洛寒先生研制解药啊。”
君公子忽然插话道：“能不能把他给你的解药让我看看？”
玉然烟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个什么家伙，连她中毒这样的事情，一眼都能看得出来。而且还就这样直接地说出来，闹成这样……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此时在哥哥面前着实不敢造次，此时也只能乖乖地从怀中取出存放了十几粒解药的玉瓶递过去。
君公子接过玉瓶，倒出几粒解药，仔细地查看起来。先前一直不说话的苏墨寒此时也凑了上去，拿起一粒嗅了嗅：“这解药好生怪异，竟然完全没有药香味，也没有任何药材的味道。”
“当然不会有药香味，”君公子将所有解药收回瓶中，还给玉然烟，“因为根本不是用药材所制。”
玉然烟好奇心作祟，也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对君公子不满，出声问道：“那是什么制成的。”
君公子瞥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还好是不要告诉你的好，免得你日后服用，心里又阴影。”
苏墨寒微皱了眉看着君公子，这个人，究竟什么来路……只是这样查看一番，就能知道解药由什么制成？他不但武功高深莫测，还精通医术？不管在呢么说，这样神秘的家伙，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玉晚镜也深深地看了君公子一眼，随后转头看着玉然烟，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就立刻前往洛寒山求医。”
“啊？我们不是说好，哪里好玩就去哪里……”玉然烟万分不满地看着玉晚镜，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游山玩水要紧还是小命要紧？”
苏墨寒见玉然烟还要反抗，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劝解道：“烟儿，解了你身上所中归命散，再去游玩也不迟。”
雅儿也应和道：“是啊，日后有的是时间去游玩，又何必急在一时？”
玉然烟看了看苏墨寒和雅儿，又看了看玉晚镜很是不悦的神色，只得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们的行了吧？”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119章 你可愿意跟我走
“快吃，吃完了上路。”玉晚镜催促道。
玉然烟不满地看着他：“哥，你黑白无常啊？还吃完了上路，不要那么急嘛。”
“废话少说。”玉晚镜也没好气地说道，“也就你那么迷糊，那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瞒着我们？是不是打算到死再告诉我们？”
玉晚镜极少对玉然烟发脾气，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这一说，玉然烟也知道他是真的很生气，只得放低了姿态服软道：“不要那么生气啊，哥哥。”
“好了，晚镜也别生气了。烟儿以后不会这样了。”苏墨寒打了个圆场，转而又问君公子：“君公子出城前往何处？”
君公子摇摇头：“我哪里也不去，就在长安。”
“哦？”苏墨寒询问般地看着他。
“你们有事，走就是了。不用管我。”君公子淡然道。
苏墨寒见他不愿透露，也不多问。倒是玉晚镜认真地对君公子说：“救命之恩，点拨之情，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玉晚镜办得到，定然全力以赴。”
“嗯。我不会客气的。”君公子傲然答道，“只不过现在的你……若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
这话一出口，气氛也尴尬了几分。虽然是事实如此，但说得那么直接，就真不知叫人如何回答。尤其是玉然烟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轻视玉晚镜，加之先前心里对君公子的不满，此刻所有情绪积压在一起，克制不住地冲口说道：“还真是狂妄啊，别以为有那么一点神神叨叨的武功，就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比你厉害的人可多了。”
“哦？”君公子也不动怒，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都不知道我武功多高，再怎么就知道比我厉害的人多多了？”
“我……”玉然烟哼了一声，“你再厉害，也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不知道吗？”
君公子不在意地笑笑：“你也不用那么激动，我也没有贬低你哥哥的意思，更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日后他还能有新的突破。”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他说这话时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总觉得不像纯粹的真诚，却也不敢说不真诚。玉然烟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求助似的看向苏墨寒。
“突破……不知君公子能否再指点一二？”听起来玉晚镜很看重君公子的意见，别人不是他，不知道君公子当初的点拨对他的启发和帮助有多大。
君公子又喝了一杯酒，悠悠地说：“我说过，不拘泥于剑谱，剑术本身，才有可能将剑的力量发挥到最大。这，我也没法说得清楚明白，只有靠你自己去领悟。”
玉晚镜凝神细细思量他说的话，而后又恭敬地对君公子道：“多谢。”
“嗯。”君公子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再也没有说话。
苏墨寒见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上路吧，若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清风镇就好了。”
“那我们就启程吧。”玉晚镜站起身来，又向君公子道别：“后会有期。”
君公子点了点头。玉然烟走时还不忘瞪他一眼，身旁的雅儿好言相劝道：“好了，这位公子看上去也没什么恶意，烟儿妹妹不要耿耿于怀了。”
苏墨寒也拿她没办法，手指轻点在她眉间，笑道：“烟儿怎么这么小气？还记仇呢。”
玉然烟只管哼哼唧唧，一行人就这样笑闹着离开，正式启程前往洛寒山。
待他们走后，君公子仍是不紧不慢地将一壶酒喝尽，过了许久，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语气淡然：“你何以这般维护宁皓天？”
坐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原本呆滞动作的竹竿子忽然开口答道：“他是我崇拜的英雄。你……究竟是谁？”
“那么，有多崇拜？”君公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又追问道。
竹竿子好像失了神般恍惚说道，“若他还在，我愿誓死追随……不，他肯定还在！他是不会死的，也不会败！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他的七蝶手？”
“你连七蝶手都知道？”君公子更有兴趣了，本已摆到唇边的酒杯又放了下去，“那么我该问你是谁才对。”
竹竿子呆愣了一会：“七蝶手……好多年没有人用了。是啊，我还记得……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是谁？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他似乎很在意君公子的身份，一再追问着，一点也不松口。
“你不用问我是谁，”君公子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可愿意，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做什么？”竹竿子皱着眉问道。
君公子哈哈大笑：“你又何必问跟着我去哪里，做什么。既然你还知道七蝶手，既然你那么崇拜宁皓天，那么跟着我走，你便不会后悔。”
“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做什么，恐怕你才会后悔。”竹竿子好像跟君公子较上了劲，就是要兜圈子，绕来绕去。
“好，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谁吗？”君公子却不接他的话茬，转而说到竹竿子之前提出来的问题，“跟我来。”说完，他转身便走，也没看竹竿子有否跟上他的步伐，好像对此有莫大的信心。
竹竿子在座位上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起身跟在君公子身后，往树林里去了。
“你接我几招。”君公子停了下来，转身对竹竿子说了一句，随后不等他答应，便已出手。竹竿子一愣，也下意识地出手抵挡。
两人过了十几招，君公子便停了下来。
“现在你愿意跟我走吗？”君公子胸有成竹地看着他问道。
竹竿子弯腰喘着气，眼中闪着惊疑不定的光，不时抬起头看着君公子，犹豫了良久，才说：“我跟你走。”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君公子笑了笑，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