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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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杰一愣,任他年纪怎么小,却也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光倾城,普照着整片玉门遗址,好像在高高在上的嘲讽着他们。
现在宇文浩所站的地方,只能叫做一口井,或者一个很深的大洞,因为那通往暗室的暗道,已经被完全堵死了。
蓝潇皱眉看着眼前已经完全被堵死的通道,喉咙里好像哽住了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她身边,是目光平静,面色淡然的宇文浩。
他此刻的平静,让蓝潇觉得很可怕。
此时的宇文浩十分明显的体现出他的本色,冷漠,寡淡,翻手反复之间,戏耍众人于鼓掌之中。他能操纵全局,能够控制突如其来的一切,在他眼中,从来没有焦躁,不安,没有惶恐,无措。他从来就不会让人逃脱他的掌控,也从来不愿意认输,对他来说,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顾虑和犹豫。
对于越是在乎的东西,一旦确定下来,他就不会让它有任何机会逃脱和失去,哪怕是要与世人为敌,承受再多的流言蜚语和不解目光,譬如玉然烟。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了几分悔意,后悔把心爱的女人交到别人的手中,反悔因为自己的骄傲把她拱手相让,推到别人的身边,后悔寄望于别人来照顾,保护她。他怎知一放手,就再也不能将她拉入怀中!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死路,一条阻碍他前行的死路,一条阻隔了他与她的死路。
所以他——
掌心像凝聚了一股风源,旋转着,肆虐着的风不知道从哪里起来,卷得整个石板上的细土灰尘都打着旋飞起来,而细碎的风声,也渐渐聚焦到他的手中,一小股旋转着,凌厉的好像可以刺穿掌心。
所有阻碍他的东西,他都要亲手清除,所有阻碍他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就算是倾覆天下,也不能妨碍他走到他爱的人身边去,所以他——
“嘶嘶嘶——轰——”
风如果密集到一定的程度,会比刀剑更锋利,此时此刻,宇文浩手中那股比任何剑都要锋利的风,一点点切割着眼前堵得严严实实的墙,墙面很快就被钻出一个小洞来,面前的厚壁被强烈的风吹得飞沙走石,烟尘熏的蓝潇不得不闭上了眼,宇文浩一动不动,继续着手中的工作,那小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点点刺破厚壁。
“你退后。”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以至于蓝潇没有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说话。
“呼呼——”
“呼呼——”
“呼呼——”
“轰轰轰——”
突然炸开的石土让人下意识的躲闪,蓝潇不得不踏上石壁以避开那些石块,就在她爬上一半,不经意间低头看下去时,却发现宇文浩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的掌心还在源源不断的聚起风洞,面色肃然,没有丝毫犹豫,兴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宇文浩厉声道:“你上去,不许插手。”他的话语那么傲然,并且不容抗拒。蓝潇没有任何理由违抗,只得又踏着壁面,借着石壁的推力,不断跃上,最后回到地面上。
一直趴在地面上看着底下情况的澈予和楚杰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但他们也顾不上其他,又去注意底下的情况。
宇文浩手中不断骤起风,又不断地有轻轻的坍塌声,谁也不知道底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只能瞧见下面不断扬起的沙土灰尘,弥漫在宇文浩的身旁,将他隔绝在澈予等人的视线之外。
一道石门,不论有多么坚固,或许也有办法将它打破,一条暗道,只需击塌上方的石土,就可以堆出一道阻挡去路的石门,完全封死这条暗道。然而,一条已然坍塌的暗道想要重新打通,就好像要用内力和武功一拳打出一口十几丈乃至几十丈的深井,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宇文浩就在做这样一件事。
底下的坍塌声,轰响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渐渐消停下来,浓浓的尘土也随之安静。渐渐的尘埃落定,所有的一切寂然无声。
澈予和楚杰看着站在底下石板上依旧巍然不动的宇文浩,不知心中是何感想,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即使看到,也不能看透他的内心。
蓝潇再度跃下,很快就落在他身旁,在他面前,是一条约莫有三丈深的通道,有点小,月光也不能完全照进去,所以往里的地方有点黑,竟然能够做到这样,一定是倾尽全力了吧……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现实仍旧是绝望啊。
蓝潇心中又是一叹,她回头,看见他眉宇间满是倦怠,嘴唇也有些苍白,想必是内力消耗过多,或者强行使用,超越了极限所至。此时此刻,他的眉上,发上,肩上都落上了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再像平日里一般翩然潇洒,他看上去就像个突然落魄的孩子。
低头去看他的手,才发现,他整只右手红的骇人,一直处于**状态,此刻还紧紧的抓着秦时剑,不肯有任何松懈。
蓝潇心中一痛,她依然什么也说不出,带着他踏壁而行,回到了地面上。
谦谦君子寒烟起_第245章 谁比谁爱得更深
“我们回去吧。”蓝潇低声对宇文浩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娇柔恰到好处,不至于惹人厌烦,又能将女子娇羞柔弱的特性完全展露出来,这是澈予和楚杰第一次听她说话,竟然有片刻的恍惚。
宇文浩却是置若罔闻,他低头看着眼前巨大的凹陷,又想起生死未卜的玉然烟,越发沉默无言。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很快,澈予就打破了这场沉默,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全部爆发到宇文浩身上,“早去做什么了,现在再来这么假惺惺的一场,有什么用?”
蓝潇和楚杰都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宇文浩说这样的话,楚杰更是讶异,他有些焦急的拉了拉澈予的衣角,看得出来,宇文浩并不是什么善类,至少不是师傅那种好欺负的人。
而蓝潇更多的是愤怒,她有些讥讽的看着澈予,“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呵,一个趁机破坏别人感情的女人,竟然也有脸面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质问别人有什么资格,我看你是来看戏的吧,看着玉然烟是怎么死的,看她死的有多惨,这样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澈予瞥了一眼她袖中那抹蓝色,又接着说。“琉璃宫刚被灭没多久,蓝琉璃就有这么好的闲情雅致陪着情郎东奔西走,琳诚总说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情,就连楚杰也能隐隐听的出来,澈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宇文浩这样的举动,也为玉然烟不值,或者说,也为自己觉得不值得,他不怕死,不怕宇文浩一怒之下送他下地狱,有的话,不吐不快。
看着蓝潇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他心中真觉得痛快。
如果说有什么最能让蓝潇觉得痛苦,那么一定是琉璃宫的事,关于琳诚,关于潇潇,关于七琉璃,她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和悲痛,而现在,澈予的话,无疑像是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脸上生疼,与这相比,关于他说她插足宇文浩和玉然烟的感情,倒是显得无关紧要了,她问心无愧,玉然烟将她当做朋友,她也将玉然烟当作朋友,没有半分愧对,不管怎么样讥讽,她也能够坦然面对。
心中有些刺痛,但理智还是控制住了感情,她只当澈予作为玉然烟和苏墨寒的朋友,因为他们两人同时身处险境而心中焦躁,即便是说了这般伤人的话,也无须与他计较,所以在宇文浩抬起手来时,蓝潇一把抓住他的手:“算了吧,他只不过是心中烦躁罢了,我们先走吧。”
宇文浩停顿一下,放下了手,但澈予却不领她这个情,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宇文浩道:“别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既然她选择了你,为什么不带她,为什么在她血玉之气爆发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为什么在她痛苦到极点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为什么在生死关头,抱住她的人依然不是你!你有什么比得过苏墨寒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站在她面前?现在他们可能都死了,你就满意了么?”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的平地上响起,动手的不是宇文浩,而是蓝潇,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将宇文浩护在身后,对澈予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他?在血玉之气爆发的时候,是你站在他身边?生死关头,是你在拯救她?你为她做了什么,就有资格在这里指责他?你知道,他时时刻刻跟在你们身后,只为了保护烟儿吗?你知道多少,你就这样指责他?他从来不会说他做了什么,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还请人照看着这里,一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他!我们在郸城听到烟儿的声音,他立刻就赶了过来,他心里对烟儿的爱,你懂什么?这一巴掌,是我替他打的,我也为他感到不值,他的付出你们看不到,就能够这样否认吗?”
澈予没有还手,甚至没有移动半步,他依旧咬着牙冷冷的看着宇文浩,也看着蓝潇,越发讥诮的笑道:“付出?是么?他付出的是什么?这两年,玉然烟被七玄门抓走,他做了什么?四处打探玉然烟下落的人,是苏墨寒!联络绝云山庄剿灭轩城殿,安神殿,雍王殿的人,是苏墨寒!时时刻刻注意着,在意着玉然烟的人,是苏墨寒!他呢?却是消失无踪。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而玉然烟出来以后,却又回到她身边,想继续站在她身边,他有什么资格?你说!他有什么资格?就连归命散,玉然烟会中归命散,也是托了他的福!两年多,玉然烟每个月都有生命危险,然后呢,他做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做!玉然烟在雍王殿的时候,是苏墨寒在刻苦研读医术,只为想出彻底解救她的办法,最后研制出的解药,也是苏墨寒和先生一起努力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苏墨寒功劳更大!”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说他对玉然烟的爱?他只会毁了她,一次次带给她痛苦和毁灭。只有苏墨寒,拯救她,站在她身边帮助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什么才是真的爱,难道他也敢说这就是真的爱吗?”
他一气说了这么多,几乎整个人都有些摇晃,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厌恶和鄙夷看着宇文浩,或者还有几分痛楚。
楚杰连忙走到他身旁扶住他,一边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朝宇文浩和蓝潇怒道:“我师傅为了烟姐姐性命也不顾,你们为她做了什么,凭什么打澈予哥哥!”
蓝潇听的心头怒火更甚,太多的委屈,太多想出的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可是没等她再反驳什么,就被宇文浩拉住了,他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不必与他们多说。”
“可是……”蓝潇回头看着他那双黯淡的眼眸,她的眼中渐渐的泛出雾气来。
宇文浩又重复了一遍。“不必与他们多说,我们走吧。”
他说完,就放开了蓝潇,自己率先转身离开。留下蓝潇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的后背,心中有千而种不解和心疼,她眼中的雾气凝成了泪珠,摇摇欲附,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也为烟儿,付出了很多很多……他所做的一切,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看见,所以所有人都不理解,所有人都误解他,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烟儿身边,却还要承受那么多非议,连反驳都多余,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比苏墨寒少,她也丛不认为,他对烟儿的爱比苏墨寒少。
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她也终究不能替他说出来。
蓝潇纤长的手捂上眼睛,低低地啜泣起来。
澈予只当宇文浩心虚,此刻他看着蓝潇,一脸的憎恶,却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过了一会儿,蓝潇停止了哭泣,她擦云脸上的泪痕,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由始至终没有再看澈予和楚杰一眼。
楚杰回过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宇文浩,又看了看小跑着追上前去的蓝潇,突然有些落寞。
喧闹之后,又是可怕的寂静,现在这些无谓的争执又有什么用呢?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已葬身于暗室之中,即便争出个谁是谁非,又有什么用呢?
澈予回头看着那个巨大的凹陷,夜愈发深了,月光也倦怠了几分,下面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出任何希望,而身旁的楚杰,也突然陷入了沉默。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呆滞的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澈予回身拉了拉楚杰,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小杰,我们也走吧。”
“去哪里?”楚杰怔怔的问。
“回郸城,你饿了吧?”澈予想起从上午之后,他们就粒米未进,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