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俩相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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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阿瑶可以办一个八卦小报,叫做《天帝后宫奇闻大扫描》,一定能畅销仙界,就无需累死累活,干活赚俸禄了,不过她似乎对此兴趣不大,于是作罢。
“这个就不好说了。”阿瑶突然看看四周,狡黠且猥琐地对我道,“这其中有个大八卦,不过也是一个秘密,一般人儿啊我不告诉他。”
“额……难道,难道那天帝他……断,断袖?”
憋了半天,我搜索枯肠,找到一个以前听师兄说过的词儿,从来没念过,是以有些口生。
阿瑶脸一绿:“别乱说,天帝他老人家儿子都老大了,断什么袖!”
我正想说听闻断袖也有极少数是可以有孩子的,虽不晓得原理如何,但的确有此事,阿瑶道:“不过此事之不好听,尤甚于断袖……”
八卦之火,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啊!
“什么?”我两眼发光,拉着阿瑶死不放,阿瑶忽然面有难色,颦眉道:“若若……我怕……我怕有人监听……”
“没事的,这里鬼也没一个,还有啥人!”我平日那么无聊,嘴里淡出鸟来,岂有不听之理。
“那个……天帝……天帝他……一万年前那件大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么?”阿瑶思来想去,坚持了半刻,终于克制不住说八卦的欲望,八卦这种事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者和听者都能在其中得到飘飘欲仙的乐趣,没说成和没听成一般,都令人极其不爽利。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时候谁知道我出生了没,我那爹娘有没有遇见都是个问题。
“一万年前的神鬼之战,天界出动了十万精兵,跨过摘星台,然而鬼界也早有准备,不但请国师布下了九重结界,更在黑水河上由当时的地君御驾亲征……”
“那场大战真惨啊……不过更惨的是……吉祥天公主,天界第一美人啊……”
我心里暗自思量这名字好熟,好似在那里听过。
“真乃红颜薄命——”
“——阿瑶!”
蝶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地冒出来。
两个八婆都张大了嘴呆若木鸡看着她。
蝶面若冰霜,第一次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阿瑶,难道你不知道天界的禁忌?冒犯了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的!”
阿瑶吓得要哭,从此我们再也不敢说八卦了。
阿瑶她们来这里,大抵总有五千年了,只是自从我见她们起,就没见她们的模样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倒是我,没心没肺地长大了。
不敢说八卦,只能聊聊工作,然我只是个吃闲饭的,确实对天界职业女性的生活没多大兴致。
不过常年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还是会聊到她们的下界经历。我这才知道,人间不同的委托人的记忆,化成的物事也颇不同。
你看看,人类真麻烦。
——或是沾有朝露芬芳的雏菊,或是光芒四射的珠玉;或是金簪丝绦之类。虽然都是女子所用之物,但在人界那价值差别可就大了。
这大抵说明不论天界人间都是势利得很,在这种伤情之事上可见一斑——王室公主娘娘总比一般歌姬舞娘的记忆要更珍贵些,这是毫无疑问的。
两千年前蝶亲自下界,将某位伤心皇妃的记忆收归忘殿,乖乖,变成了一颗光可映照半边夜空的夜明珠。
而有位沉百宝箱的歌姬,却也只将她的爱情变成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玉镯子,在凡间也大概就是三百两银子。
说也奇怪,还真的没有一位男子向我们提出过忘情的请求。小宛说,男子是无情的生物,他们绝不会对任何一位女子真的动情,因此也会挥挥衣袖就忘记了,根本不用劳烦我们这些神仙。
阿瑶和小艾也点头。
而蝶却很沉默,有一次她说:也许有些时候,记忆的主人甘愿受记忆痛啮心扉之苦,也不愿意忘情——也许有些男子是这样。
我很不屑,即使有这样的人,那也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虽然我这么一想就开始头疼,大概是昨日着凉了。
一日,蝶来到我小屋道:“我打听到了,你小师弟临安并无大碍,师傅渡了三千年修为给他,他在两千年就苏醒了,现在健壮得很。”
我高兴得双目含泪,双手合十:“那我师傅呢?师傅还好么?他老人家身体还康健么?我师兄他……”我急急问,恨不得一气就将所有别后情况都问光。
蝶半只玉足浸在水中,酥胸半露,挑着紫眸看着我道:“他们都不要你了,没半个人挽留你,你还想着他们作甚?”
我低头道:“是我的错。”
蝶冷笑道:“你一个五千年的小仙,能有什么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师傅不是连天帝都敬上三分么?为何不留下你?我看倒是他们沆瀣一气,合伙赶走你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看着天空笑笑:“不论如何我都感谢他们给我那么好的时光。蝶,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要不是师傅收留我,我早就……”
“得得得。”蝶将浸透了的长发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十分美丽,“打止打止,老娘我不爱听你的苦难史。”
此时那只蝴蝶飞来,鲜红色的翅膀一莹一灭,像盏灯——是有委托来了。
蝶伸个懒腰,懒懒对着空中招手道:“小艾,今日你下界去吧。”
“是。”小艾静静出现在身后,一双妙目微微向蝴蝶的翅膀上看去,我听说她们都有这么一种能力,能够在那翅膀上看见委托人的信息,管中窥豹,委实了得。
突然,我看见她脸色一变,似乎非常惶惑。
我从眼角余光看见蝶目光灼灼。
那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风信子,玫瑰,鸢尾,我在梦里也有些惊诧,我从冰雪皑皑的南极到这个隔绝人世的忘情天上,委实没有看见过这么奢华的花园,倒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行宫。
“喂,你叫什么名字?”在梦里,我的耳边有呼呼的风。难不成我在飞?
“我是……”
“你再说一遍,我听不见啊——”
“我是……”那人的声音像游丝一样不可琢磨。
“我听不见——”我急吼吼地转过身,却惊呆了,我身后那人的脸上,一个五官也无,只是雪白的,扁平的,像一张纸。
“你忘了我么?你真的忘了我了么?”
在那空白扁平面孔上,发出野兽一般的的嘶吼声:“谁要你忘了我?你怎么可以……”
“啊!”
一阵痛彻心扉的疼,他竟然咬了我的肩膀!
我惊慌地回头望自己的肩,看见一个裂开的血洞,就好像开到极盛的玫瑰花,鲜红、邪异!
我疼得醒来了,肩胛骨硌在硬硬的床板上,真疼啊。
屋外是阳光灿烂,打了个喷嚏,忽然有点不记得我梦见的事情了,不过是个梦,计较什么。我对自己说。遂懒懒起身,在窗户前站了半晌,决定出去走走。
谁知果然着凉了,我有点儿脚步虚浮,不小心滑了一跤。哗啦啦,那本来就腐朽不堪的木板骨牌一样烂了一大块,边缘锯齿形,很是吓人。
我暗叫倒霉,这一下这屋子更加没法见人了。叹口气,谁叫这里半个男丁也无,谁能帮忙?
说不得只好自己看看。我跪在地上,伸着脖子像只乌龟般低头望下那深深的黑洞,咦,那是什么?在闪光。
难道是金子?
——额,我太财迷了,在这里有金子也用不出去,还是不要吧。
我挖掘半晌,从烂得发黑的木板里面找到几样物事如下:
一口铜锅;
一本发黄的札记本。
一把晶亮的匕首。
难道这小屋从前的主人还如此贤惠,爱好烹调不成?我抓着脑袋想了半晌,又嗅一嗅,似乎没有什么怪味。好吧,总有点使用价值,大爷我留下了。
札记本——我粗略的翻了一下,字体十分美丽,但是我实在也不好窥看他人的秘密,于是就放置在一边。又想下面潮湿,这本子再放下去也就要烂掉了,未免有些儿对不起这本子的主人,还是我拿回去好生保管,万一哪天主人来取,我拿了她的铜锅,也要帮上一个忙。
匕首上面镶着宝石,宝石鹅卵般大,上堪堪映出我的脸,无丝毫变形,以手一弹,铮铮作响,如龙吟。看来是个好东西——在仙界,万物皆可有仙气,这匕首看上去气度不凡,怕是已经成仙。
师傅曾道:万物皆是缘。如今我一个没用的小仙若若遇见了这仙器,怕也是有个宿缘。但是我既然不会使用,又拿来作甚?于是我将其好生擦拭了,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又放了几个果子,将它供奉在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刚放好,忽然从窗户瞥见远处雾气中慢慢出现一个娇小身影,素白衣曳地,齐刘海长发,是小艾。
“你回来啦?今天委托者又变出了什么?”我赶忙挽起裙裾,高兴地朝她奔去。我还记得那天她脸色微变的样子,料想是有些儿特别的经历,赶快八卦一下,晚饭也可吃得香些。
“没什么。”小艾面色淡淡,“很平常的一把扇子。”
我伸手过去看,见浅黄色的扇面之上,沾着一大朵杜鹃,颜色凄厉美艳,还带着些俗气。
我细细端详了半晌,犹豫着道:“这把扇子,看上去有点风月浮华之色……这次的委托者,怕是和风月场有点关系吧?”
小艾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细长的睫毛微微垂在洁白眼皮上:“也许吧。”她执起那把扇子,迅速地从我手中抽脱,然后不发一语,转身离去,走向忘殿的方向。
忘殿。
——那个梦里,那人说“你怎么把我忘了”。
——我真的忘了他吗?
“小艾!”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手环着唇边大喊一声:“我可以去忘殿里看看么?”
“不行。”她声音冷冷的,回过来的表情同样冷。
“这是早就立下的规矩。若若,五千年了,你该知道——那里,是你不能去的地方——你不想再被流放一次吧?”
小艾清冷地转过身,很快消逝在朦朦胧胧的雾霭里。
我叹息一声,捏起裙角,很是惆怅。
你看吧,天界失业人员就是受欺负。
赶明儿,我也去找个工作做去。
哼!
书呆篇
她们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们了。
我没工作,可也是有尊严的。
最近林中的蘑菇长势十分不错,洁白粉嫩,圆溜溜的比我的手掌还大,着实爱煞个人。我看得心喜,一日激情迸发,便抄起那口铜锅,在湖水里使劲擦洗了半天,决定试试手艺。
——万一我有一天有幸下界,就可以开一个小菜馆维持生计啦。
好了,我知道这是妄想,你别说出来好吗,我也就剩这么点儿乐趣了。
蹲了大半日,扯蘑菇扯的都手酸,扯了一大堆,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咦?我用什么切菜呢?
我挠着头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乍现。
奔进屋内,拉开柜门,那晶莹闪亮的宝石耀花了我的眼——哈哈,还有这把匕首。
虽然杀鸡焉用牛刀,切菜焉用宝刀,但是也实在别无选择……我对着匕首谄媚地一笑,匕首大仙,小仙若若,说不得借贵体切菜一用,请大仙休要见怪!
匕首大仙没有见怪,丝毫不动。我乐颠乐颠地抱着它的贵体,施施然进了林子。
每当升起渺渺炊烟,便是我在下厨了。阿瑶小艾她们是不理的,每当我蓬着一个头灰着一张脸端上得意之作想要给她们尝鲜,她们就非常鄙视的看着我,好像我很俗似的。当然我也晓得,她们这样的司仙女史只能饮花上的露水,美则美矣,生活却颇为无趣。
我半蹲在地上,在铜锅里头加了三毫神木叶,五厘仙茴香,火烧到三个时辰,再加一点白玉棕榈果的果壳烧成粉末,得了。
香气四溢之际,我不禁吞了口口水。看来做神仙就是千好万好,终也比不得凡人可饱口腹之欲,美食一下肚,赛过活神仙。
正要大快果颐,忽然看见在树丛中钻出一张可笑的脸。发髻上卡了一大堆树叶,好像一颗水果也似。
“——菠萝?”
我连火也不顾了,凑过去,三分不确定之色盯着眼前的一大丛物事,几时这里生出了菠萝?看来这忘情司还是一处神仙福地。
忽然一霎,菠萝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光熠熠,吓得我立时倒退了三步。
我顿想这是哪里来的妖孽,抬起头准备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往哪里跑!”
再一想自己连神仙术法也不会,委实没用之至,倒还不如这只菠萝精来得大方自若。
便顿时很悲伤地停住了手,呆呆问:“你是谁?”
菠萝恹恹地咳了两声,咳掉嘴里的三片树叶,才喘了一口气道:“我,我叫彻。”
原来是个神仙,而且品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