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熬的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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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越来越模糊,迷蒙中眼前是一片红色,闪亮的温暖的红色。眼看着离那一片红色越来越近,自行车突然一紧,嘎然停下。我茫然地回头,唐雨摔倒在地上,双手仍死死地抓住我的自行车后座,喘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江、皓……你、疯……啊……红灯!”
我长腿一蹬,车开始缓速前行。'炫0书∪МDtxt网còm'
“送我回去!”她跳上后坐,“带我回去!我直接赶过来的,不够钱乘车回去!我可没有力气走回去!听到没有,送我回学校!否则我要你好看……”她不是已经气喘吁吁了吗,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我怎么听得懂?
车身摇晃了一下,再次启程。没一会儿又是速度飞快。
“江皓然,行驶期间注意保持视野开阔清晰!你要是没有纸巾我可以借你,另外,我坐在后面,看不到你脸上……”
“闭嘴!说那么多下巴不会累吗?!”
“当然会!可我还不想就这么出交通事故。你要是让我陪你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骑车当心点!”
她粗重的呼吸砸在背上,一拳一拳疼得伤筋动骨。我这才有点清醒。她平时不是那么话多的人啊。
多年以后,我一直很好奇那会是一副多么怪异的画面——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拼命追着一辆疯了似的往前飞驰的自行车,她在十字路口拦截住他之后,义正词严地要求车主将自己送回去。
那辆车后来绕着夜色中的校园里一圈一圈打转徘徊,骑车的人和坐车的人都没有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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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从此不会再出场了。在关于他的最后一章里,我打他的名字时不小心打错了,hai成了hsi,空格键按下之后,紫光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晃司”。真是个有点荒唐的巧合。海的痴情不同于晃司毁灭性的方式,但两者骨子里纯粹的汹涌的感情却是一样的。所以,当一时失误把“海”打成“晃司”时,忽然觉得很心疼很心疼海。
正如网友红叶所说,喜欢海,在这个世界上,能敢于面对自己的爱情并且勇于追求人不多~~或许有过茫然,或许有过伤痛,但是有个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在身边陪伴,那就是幸福~~所以,我想风一定会很幸福的~~
BTW,受不了悲剧的可以立即去《小鬼难缠》里找风和海的好结局,以此疗伤。
Permanence(永恒)
再次来到小风家的老屋,是跟着楚伯父一起。他说要整理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房子没多久就要拆了。
满壁的爬山虎叶子凋零,剩下的脉络条纹纵横,把完好的墙壁,割出了裂缝沧桑的感觉。
“阿鲁呢?”我问身边的楚伯父。
“什么阿鲁?”
阿鲁本就是小风收养的一条野狗。小风走了,萧海走了,屋子空了,阿鲁也不见了。都散了。
那几棵铁树,全枯死了。铁树不会开花,无人照料的铁树连维持最起码的生存都做不到。
“那个萧海……” 楚伯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他还好吗?帮我谢谢他。”
我懂他说的谢谢的意思,无非是指小风留下的那个盒子。“对不起,我没法转达,”我平静地对上楚伯父惊讶的眸子,“萧海已经死了。”
“怎么会?”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心肌炎,送去医院已经太迟了。”我没有故意撒谎,至少学校里的传闻就是这样。
“哦,可惜了。”他低下头,又轻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突然问:“楚伯伯,我可以拿小风那本相册吗?”环顾这个突然间空旷了很多的房子,我突然发现里面充斥了太多太多的回忆,而我能带走的,只有那本相册。
那个叫做楚亦风的少年,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和父母处得很不好,初一就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进外婆留给他的老屋独自生活。想起那一年小风生日时萧海送出用自己打零工挣的钱买的手机时小风的表情,我打赌那是萧海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挣钱。想起以前三个人的时候,有次我突发奇想玩星座占卜。我是双子座,小风是射手座,萧海是天蝎座。我开玩笑说双子座和射手座是很配的情侣组合。我说——“小风,如果你是女的,我肯定娶你。可是小风说,得了吧,就算我是女的,我们也是不可能的,我们是同类,所以不可能是一对。”然后萧海一本正经地说,“那哪儿还轮得到你啊,老早被我娶回家了。”
结果证明,双子座和射手座很配的占卜只适用于男女。
天蝎座的男孩爱上了射手座的男孩,剩下双子座的男孩一直期待着与一个射手座女孩的邂逅,后来却遇上了一个双鱼座的女孩,一个最不双鱼的双鱼座女孩。一切都是那么的戏剧化。
再去T大,又见到萧海的那个室友。仍然是那张脸,却怎么也看不出小风的神采生动,怎么都没有小风的半点影子。他飘忽的身影,苍白得像个鬼魂。原来,太想念一个人,他就会无处不在,到处都会有他的影子。
T大的教学楼边的树丛依旧郁郁葱葱,树叶在阳光下绿得透明,像是萧海的眼睛。萧海,你也是终于看清了这一点,才决定放手的吧。“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想见你……”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似乎仍旧回想在我的耳畔,
小风什么都安排好了。他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离弃者,笑嘻嘻地对着萧海说出最残忍的话,伤透了萧海的心,也伤透了自己的心……但是最后,剧情还是超出了剧本的范畴。
小风终于错了,错在相信我会替他保守那个秘密。唯一的一次错误,却错得不可救药无法弥补。
大家不是傻瓜,就算一开始没明白,看着看着也多少心里有底。实在是太熟了。一路上喜与悲,得与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再怎么兜兜转转,都不是社会环境所能容纳的。看着小风笑吟吟地亦步亦趋,一边撩拨一边说着不在乎。事实上,那个游戏,早已没人把它当成游戏。
亲眼见证他们的相遇和死亡,更加深了我心里浅浅淡淡的悲哀和恐惧。人世,永远有太多意外的失去。生命真的太脆弱,我又能有多少日子可以挥霍?再不抓紧时间握住自己想要的并且能得到的,我会后悔的。
我在长椅上静静坐着,从中午一直到黄昏。
暮色降临,T大到处都有情侣出没。校园里花前月下那一对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可能他们都不是彼此最爱的那一个,但他们中肯定有几对可以相安无事地并肩走到时间的尽头。两个人拥抱,究竟需要多少力气?为什么?为什么有人用尽全力地去爱,反而等不到头发花白身子发福牙齿脱落的那一天了?!
唐雨走过来很霸道地打我的脑袋时,我才醒过神来。
我打量了一眼唐雨。牛仔裤外面加牛仔裙,我第一次知道女生穿裙子也可以那么——帅气?这个是应该用在女生身上的形容词吗?
我站起身和她一起并肩走。郎才女貌,一路惊羡的目光。
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她的眼睛故意看向右边的篮球场,余光却一直瞄着这边,脚步也不自觉地靠近。我冲她露齿一笑,她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小雨,从今天起,我陪你自习。”我边说边郑重地点点头加重自己的语气。
“不要随便把你的决定强加于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浪漫的时候,浪漫的气氛,她却很不浪漫地朝我发火:“你那么有空?成天往我们学校跑。”
我保持脸上云淡分清的微笑:“小雨, 你有所不知。当上学生会主席之后就不用做太多的事了。狮子王,你知道吧,只要成为一群狮子的首领,狩猎之类的杂活全部都是由母狮子去做,狮子王本身只要吃三餐外加午睡再努力做人就行了,简直是天堂的生活啊。”大学是个磨灭意志的地方,能懒就懒是我的人生信条。
我接过她的书包,沉得不可思议。“你的书包是不是比你还重?”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那我怎么可能背得动?”
“再重的东西你都背过。” 想起少林寺之行,我笑得越发夸张,“我的包也不轻哦。来,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薯片,话梅,百力滋,棒棒糖……”
“江皓然,我们是来自习的,不是来野餐的。“
“野餐?好啊,你说个时间,星期六还是星期天?森林公园怎么样,那儿环境比较好。“
“江皓然,不要离题万里!”
我收起笑容,不冷不热地说:“很少有人像我们这样谈恋爱吧?从来都没有和你一起去吃大餐,喝咖啡,逛舞厅,甚至都没有去过游乐园。”
她立即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对不起,我很忙。我……”
我笑笑:“没关系,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总会有个默默支持她的男人,我牺牲一下无所谓的。”
我的书包里装满了零食,连专业课的书本都塞不下了。我只能随身带了个小单词本。我坐下来,背到第101个单词的时候,唐雨奇怪地问:“你怎么总在背单词?”
我不坦白,开始编谎话:“曾经有一位英语牛人厉害,每天早上在凳子上刷一层浆糊,坐下去捧着英文词典开始背,背整整一天……”
“那上厕所怎么办?”
好尖锐的问题啊,我咬咬牙,说:“就地解决。”
自习了几个小时,有点打瞌睡,唐雨让我去买咖啡。我劝她:“熬夜喝咖啡对皮肤不好,对胃也不好。”
“和你无关。”
“谁说的,你是我女朋友,当然有关系。”
我坚定立场不给她买咖啡,等着看她发火。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凑近了点,只见她趴在课桌上,一手遮住脸,一手捂住胃。
“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的乌鸦嘴,”她表情痛苦,“大概是今天降温厉害吧,我的胃真的疼了,一阵阵的……”
我点头,似有所悟:“哦,阵痛。”
她一拳飞了过来。我抗议:“你想打得我胃穿孔啊。我是不怎么介意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
说归说,看她捂着胃皱紧眉头的样子我还是心疼的,我可不像某些心理变态觉得西子捧心是一种美。如果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生病了,我心痛还来不及,管她什么美不美的。我走出自修教室,横穿T大校园,跃过马路,大步跑到附近的药店买了最见效的胃药。
她低头吃完药,脸色好看多了,却丝毫不知感恩:“你们学校没门禁吗?你还不快点回去?”
“有啊,我大概回不去了,今晚你收留我吧。”
“做梦。”
“你的梦里有我吗?”
“江皓然!”
秋日飘落的黄叶,转眼化为冬天嘴边呵出的白气。整个秋天,我都尽量和唐雨待在一起。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总会很开心,能暂时忘掉不愉快的事。
平安夜的前一天,我发了条短消息给她——天气预报:今夜到明天上午有点想你,预计下午转为持续想你,受此低情绪影响,傍晚将转为大到暴想,心情降低无度,预计此类天气将持续到见你为止。
平安夜那天,我直接去自习教室找她,装得可怜巴巴地说:“观音姐姐救我啊。”
她一个白眼丢过来。我不以为然,开始掏我的书包:“给你看礼物,圣诞礼物……”我在自己鼓囊囊的包里乱抓一通,“找不到了,是不是你偷的?”
“一定是它不想见我。你别勉强它了。”
“怎么和我一样害羞?没出息。出来!”我把一只漂亮可爱的狗狗抱枕从包里扯出来,“自习累了就靠着它睡会儿,很棒的礼物吧。”
她有些失望:“又是玩具狗?我不喜欢狗。”
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会喜欢狗的。”
“为什么?”
“因为我属狗啊。” 我歪头抱着狗狗抱枕,一脸认真。
她一挑眉:“那好,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江皓然。”
我连忙点头赞同:“好啊,你把它带回去就可以天天抱着小皓睡了。”
“你占我便宜!”
“什么世道!明明是你占我便宜。” 我愤愤地表示不平,坐下来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新的短消息,却发现电池用完了。还好我有先见之名,记得带充电器,我站起来,把充电器插在自修教室的插座上为电池板充电。
她走过来提醒我说:“你小心点哦。上一次有个女生在教学楼用电热饼,结果爆炸了,弄得整栋教学楼停电一下午,教学秩序大乱。”
“会爆炸?那我还是不要充了,万一爆炸毁容了就糟了。”我忧心忡忡地捂住脸。
“最重要的是不要浪费我们学校的资源。”
“女郭靖!教条主义的又一个牺牲者。”
“江皓然!”
“不服气?我们可以做几个实验验证一下啊。看看你在书本以外学到了多少。”我其实很喜欢在自习教室里聊天,因为不能大声讲话,她只能小声地凑近我的耳边说,至于凑得有多近,就要看我摇几次头,说多少次“听不到,再说一次”……
我们重新在座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