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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魔门道心-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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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小亭的确是叶星河常去之处,忻仙所述的衣着外貌也十分符合。叶映如听着听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眸子里水光盈溢。她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泪水,轻声道:“玉郎,我姐姐是出家人,你竟然跟她……”
忻仙在一旁附和:“就是,韩大叔简直就是色中饿鬼,连佛门弟子也不放过。哎呀,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图昭村的时候,我就好几次看见大叔在柳姐姐房门前晃悠呢!他每次看我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
话未说完,书房外就传来一股沉郁的杀气,浓烈如酒,丝丝缕缕如针尖般向秦言刺来。这气息,是属于那个腰佩长剑的青年武士的味道。他在书房外听见某负心人玩弄小姐感情的经过,已然怒不可遏。
“厉高,没你的事!”在青年踏入房门之前,叶映如低喝了一声。于是,青年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发泄,只得强行吞入腹中,回归原位。
叶映如低垂着头,幽幽地道:“玉郎,你为何要这样做?”
秦言无言以对。有忻仙小丫头在,他再怎么说都是白费口舌,何况,他本就懒得解释。
只有柳宛筠自始至终未曾开口。她事不关己地欣赏着墙上的书画,心平气和地等待一个结果。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忻仙这位师妹的个性已有六七分了解,更不相信堂堂魔门首席弟子会是贪花好色之人,一切都是身在局中之人自寻烦恼的误会。只是她一直为自己的好友而担忧迷茫,不知道这段感情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如果一个误会就能慢慢磨灭映如心中的炽火,那或许反而是能够接受的结局……
叶映如忽然抬起眼帘,望着秦言道:“你看到我姐姐的容貌了吧?她跟我长得很像……”后半截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听出她在给秦言找理由。
因为跟映如长得很像,所以才心生好感,忍不住想亲近?甚至,是把她误认为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映如又低下头,捂着脸颊想,这样也不是不可接受……
“别傻了!”忻仙撇嘴冷笑,“你姐姐的气质跟你截然不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他们坐到一起的时候,你姐姐还没揭开面纱呢!”
叶映如娇躯一颤,瞅着画纸上那道粗重的墨迹,良久沉默。
秦言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难受。女人们哭哭啼啼的幽怨,是毒药,是枷锁,是魔障。若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真想马上离开。
许久,叶映如开口道:“玉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你告诉我,昨天你真的遇到我姐姐了吗?”
“嗯。”
“那……你跟她谈了什么?”叶映如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佛。”
“佛?”
“嗯。佛度世人,誓造净土。我与星河姑娘长谈半宿,受益匪浅。”
这时忻仙“哈”的一笑:“跟佛门弟子谈佛,大叔你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呢!难怪才见第一次见面就能跟人家搂搂抱抱了!”



第四百零一章 生莲
叶映如仿佛没有听到忻仙的讽刺,吸了口气,又问:“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了。”秦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星河姑娘佛法精深,我十分佩服。”
叶映如眼中闪过惊心动魄的欣喜,双手抬起来又放下去,有些无措地道:“玉郎,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关系。”就算真误会了也没关系,秦言本就不在意。别人信任与否,只要不影响道途,都与自己无关。
忻仙撇了撇嘴,摇头叹息着往外走去:“可怜的姑娘啊……他骗不了别人,却能骗了你!”出了门,嗟叹的余韵恰好落入守在外面的冷峻青年耳中,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厉高身上的杀气又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忻仙施施然从他身旁行过,感受着后方某人胸中渐渐沸腾的怒火,唇角笑纹扩散开来,漾满整个清丽的脸庞,既是轻蔑,也是得意。
书房里,叶映如重新铺了一张画纸,仔细端详秦言片刻,随即运笔如飞,侧着笔头飞快地铺叠出褶皱来,然后勾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各种繁杂的技巧看得秦言眼花缭乱。他回想自己曾在清微居中为慕城雪画的像,相比而言确实只能用丑陋来形容。
这种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玩意儿,本少爷根本玩不转啊!
秦言呆立半晌,在叶映如灼灼目光注视下,终于等到她画完。他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跃然于纸上,清冷飞扬的风姿好像要透纸而出,凛凛威武。饶是他对此本不在意,也不禁赞了声:“好!”
叶映如两颊泛起红晕,道:“我要把它装裱起来,挂在书房。”
“呃,这个未免太招摇了吧,本少爷一贯谦虚低调……”
柳宛筠淡淡插言:“没关系,反正没人认识你。”她转向叶映如,“好了,你也心满意足了,以后可以天天看到它,这下子总不会害怕了吧?”
叶映如脸颊更红,低下头去,轻声道:“玉郎,我们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见面了……”
“放心,他会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着跟你再见的!”柳宛筠朝秦言瞥了瞥,那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留下两个女子在书房里继续说悄悄话,秦言脱掉盔甲,告辞离开。不过他刚一踏出房门,就迎上了厉高冷峻的眼神,高大青年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那瞳孔中蓄积的杀气仿佛孕育着一头饥饿的凶兽,意欲将他一口吞噬。
“今天申时三刻,我在南离院等你!”厉高盯着他,一字一字,缓缓从牙缝里迸出来。
秦言摇了摇头:“抱歉,我没空。”他不去看厉高反应,径直与他擦肩而过,大步行开。
两者交错的时候,厉高的右肩颤了一下,那一瞬间流溢出的杀意浓烈得像一坛打碎的酒,化为实质缠绕在秦言心头。然而他终究没有出手,尽管手指几乎要嵌入剑柄内。他甚至没有回头去望,因为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对于身后那个深恶痛绝的男人,他决定要用小姐能够接受的方式对付他!
秦言沿着昨日走过的路,来到湖塘边。远远地,他就望见了片片洁白花瓣随风纷飞的美妙场景。那花瓣似乎起自湖底,似真似幻,一圈一圈将岸边小亭缠绕起来。秦言极目眺望,目光穿过漫天艳丽的花瓣,却未在小亭中瞧见叶星河的身影。
她不在……
秦言心中有些失望,随即又生出疑惑。既然她不在的话,这些花瓣又是来自何处?
他走上前去,将身体沐浴在缠绵柔风与翩翩芳华编织成的唯美的色彩中,慢慢临近空无一人的小亭之时,忽然听到湖塘水面的尽头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刹那间如雪山冰莲初绽,将无比澄澈晶莹的光辉映入心头。金色的阳光播撒温暖,映照一池潋滟粼光。那声那曲彷如被圣水洗涤过的玉石,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传颂着悠悠古韵。
秦言失神了一刹那,恍惚间以为自己再遇故人。倾时醒转,凝神倾听,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曲调。
跟玉寒烟不同,跟慕城雪也不同。那笛声悠悠荡荡,毫无半点凝涩,似欲将人引入净土。婉转挥洒间,唯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不含半点自我的忧愁。
秦言听着听着,渐渐皱起眉头。这曲调美则美矣,空有无上的境界,却失去了自我,简直不该是出于人类之手。无相无我的大慈悲大解脱,除了光耀三界的佛祖,还有谁能达到呢?
高雅之乐应是哀而不伤,此等欢快之曲却迎合了天下众生。只是此时候的秦言却开始觉得,昔日玉寒烟和慕城雪的那种极度哀伤的曲调更值得怀念,因为那好歹是出于她们本心……
他循着笛声的韵律,从万千扬起的花瓣中穿过。虽是片叶不沾身,尽量融入这方洁白天地的脉动中,却终是由于自我的执念而表现出了与周围环境的一丝不和谐。他行至半路,就听出了笛声中的一丝漾动,随着距离的靠近,那丝不协调愈发清晰,终不复初时那般宁静出尘的纯净。
吹笛之人似乎远在湖面的另一头,却已然发现了他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秦言止住了脚步,笛声也戛然而止。微微停顿之间,无数花瓣已经沾上了他的衣衫,轻轻一触碰,就已纷纷零落,消散于虚空之中。
这些花瓣,果然不是来源于现实,而是吹笛人心中纯净美好的理想所化。这人对大道的体悟极为高深,竟然能以笛声沟通大道,演化为“天花乱坠”的异相。不过看起来他的道心亦有瑕疵,否则也不会因为秦言的到来而起了波动。
纷扬的花瓣尽数消失,小亭恢复了宁静,一切看起来与平常无异。秦言对着空荡荡的湖面,朗声道:“哪位道友在此吹笛,可否出来见上一面?”
话音刚落,仿佛是一阵错觉,天水交接、日辉荡漾之处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璀璨的光芒处显得那么不真切。波光动荡着,将她仿若虚幻的身影推上远处一片暗青色的“土壤”,终于凝成了实像。那人顿了一顿,凌波微步,款款行来。
她每走一步,身下湖水中便升起一朵白色莲花,将她两脚托起。如此步步生莲,在秦言略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不多时就行到了近前。



第四百零二章 定禅
秦言定定看着她,直到她登萍上岸,迈入小亭,恬淡地立于自己身前时,才开口道:“叶师姐,刚才吹笛的人是你吗?”
“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借笛声以喻情怀,不想竟引发天人交感,证了菩萨果位。”
叶星河的声音仿佛从极远之处渺渺传来,她身上散发出一丝宁静安谧的气息,超然于物外,不仅洗涤着秦言的心境,也让周围数十米内的天地变得极轻极淡,风声平息,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昏睡。
这就是佛家所言的祥和安宁的净土!
秦言直觉地意识到,今日的叶星河已与昨夜不同,她虽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实际上却离得很远很远……
‘菩萨果位?’听见眼前女子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言语,秦言心中生出荒谬的感觉。难道本少爷现在就在跟一个女菩萨在说话?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星河静立于他面前,微风拂动,长袖飘飘,不沾尘土,超然绝世,渺远得好像随时要飞升而去。秦言看着她,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便是他曾立志要追求的道路,心如明镜清静,来去不沾因果。然而这般冰冷得失去了自我的长生,真是我想要的吗?
若只能如此清净无为,即便能长生久视,无衰无劫,又岂是我心之所向?
呵!我终究还是堪不破这红尘情网……
叶星河凝视秦言片刻,开口道:“秦公子,你在为什么而困惑?”
“我在想,佛祖立宏愿要普渡众生,想必他也曾亲身体会过人间的劫难和忧苦。情劫缠身之时,他是怎么参透命缘情线的呢?他口中说着四大皆空,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秦公子,你的心乱了。”叶星河眼中透出悲悯之色,一只手抬起作拈花之状,向着秦言款款而谈,“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执念纷起,只因求而不得……”
伴随她的说道,宏大的佛音自虚空涌起,天花再降,一片肃穆慈悲的浩荡情怀漫上秦言心头,冥冥中好像看见佛祖金身,朝自己伸出了接引之手。
秦言的眼神惘然了一瞬,随即定下心神,沉声道:“我不需要佛祖教我看透,我只想让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求得’?若求不得,那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的宏愿,都只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叶星河轻轻一叹:“秦公子,你还不肯醒悟。”
秦言冷笑:“那就请叶师姐教我,如何才能醒悟?”
叶星河微微一笑,脸上漾起的慈和光芒恍若观音临世:“你若放下,就能求得。若放不下,求得亦是一场镜花水月。秦公子,莫要忘了我昨日教你的楞严咒……”
秦言一愣,心头刹那间如有惊雷闪过,滚滚奔腾,将以往的种种画面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数月来才结下的情缘,终究比不过十余年的孤寂清冷,这时候他自幼诵读的经文梵句皆化为金色的道种文字,映入他的灵台,就要缔结道果。随着他本性渐清,渐渐地模糊了与玉师姐的纠缠,佛光照彻灵魂,莲胎若隐若现……
大道之争,最是残酷,比寻常的刀剑相拼更加险恶万分。偏偏缘于他二人都有极高的佛心悟性,因此必会有生死成败的结果,不是秦言拦下叶星河成道,就是秦言被她渡入净土、超脱涅槃。
系念佛身,莫念地、水、火、风等诸余法,常念佛身,见十方三世诸佛悉在目前……
瀚血恰在此时苏醒,然而此魔门中至高无上的功法,却是要配合菩萨,渡己成佛!
摒除色身妄念,不觉入大圆镜智,须臾中似有五百色光等,心念想现间,血池已尽化莲胎,将证菩提……
这时候灵台深处的封印突然接触,秦言又恢复了对自家神魂的感应,他尚在浑浑噩噩时,高悬天际的无生寒星倏地一闪,一道冷若寒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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