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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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大半个下午他就没事了，这对他来说也是千年头一回。他想上街给李东卖点东西，不能老是白收李东的东西啊。
王旭初驱车来到新宇宙化妆品店，他一走进店内，就像小毛驴闯进了电影院，什么也看不懂。这店很大，足有三千平方米，一眼看不到边，到处飘着香水味，几乎让人窒息。这店里卖的全是欧美货，来这里逛的都是有钱的小姐和贵妇人。店里除了做销售生意以外，还有美甲，修眉毛什么的。他一个年轻的男人，独自进入这种地方，引起很多美丽的小姐和华丽的太太的关注，那些目光像走火的自动步枪的流弹不断地向他扫射。他走到一个柜台前，看那些花粉，香水，粉霜之类，标价都在几百块钱以上。他还未打定注意，那美如金狐的营业员小姐就招呼他说：“先生，给女朋友买化妆品呀，我给你推荐一套啦！”
王旭初哼哼着，那营业员就拿出一个美丽的礼品盒，说：“这一套好，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就是这一套。我们还要送给你一些小镜子，粉刷之类的礼物，很划得来。我不骗你，你女朋友用了就会知道好的，她会对你更温柔啦――”
“噢，我不是给女朋友买的，是买给我妹妹的。”王旭初解释说。他解释以后又觉得多余，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呢，她能信吗？
果不其然，那营业员狐狸眼一斜，说：“对啦，美美就是女朋友啦，我男朋友也叫我美美呀！嗨，你把这套买了，没错！”
本来王旭初就不知道买什么好，于是就把金狐推荐的那一套买了下来，这倒也省事。金狐拿出一只美丽的小包，从包里一样样地往外拿着东西，她说：“请你看看，这是化妆用的小镜子，这是修眉毛用的小剪刀，这是粉刷，这是口红，这是防晒霜……反正这些都是送给你女朋友的。你一定能讨她喜（…提供下载）欢喽！”
汇账时，吓得王旭初一小跳，五千二百二十二块。当然，贵一点对王旭初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他问金狐为什么要把价格定为五千二百二十二块，金狐说：“‘五’就是‘我’，第一个‘二’读‘两’，后两个‘二’根据谐音可读为‘好’。这个数字联起来就可以读成‘我俩好好’！”
王旭初再不敢多话，拿好东西，赶快离开。
十九、情感六味（之三）
王旭初又来到夏威夷女装屋，这个屋可不小，三层楼的专卖店，每层不小于一千平方米，专营美国品牌的女装。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但看得出都是富得流油的人，女客们很少是一个人，多有先生陪着，或是父母陪着，只一个男人来的就更少，几乎没有。这里衣服鞋帽一有尽有，都是明码标价，有打折的，有优惠的，也都是明码告示，最低价的衣服也要三千，五千。王旭初从一楼看到三楼，尽管他是服饰专家，也没看出所以然，也不觉得好在哪里。他回到二楼时，在楼梯口，看着芭比身上的一套老海军牌的棕色长裙套装站住了，设计独特，款式文雅，又不失大度，他用手捻了捻布料，是纯正的加厚全棉，细细一看是美国本土生产的。老海军，这个牌子在服饰行业里响彻全世界，要远远地超过保罗，日子尼什么的。他看了看价格：八千九百九十八块。他问营业员：“有一米六三的身材穿的吗？”
营业员回答：“有，知道腰围和胸围的尺寸吗？”
“不知道，我的腰围八十，估计她的腰围六十，差不多，我是做衣服的，这个估计不会错。胸围就不知道了，反正比较丰满。”
营业员又问：“形象怎么样，皮肤白吗？”
“皮肤白。”王旭初回答过后，略微想了想说，“形象嘛，干练，活泼，一脸都是聪明，精神得很。”
“那就适合棕色了。”营业员解释说，“我们还有藏青色、黑色，那都不适合她，棕色能定下嘛？”
“能！这我有把握。”王旭初说着，就要去汇账，营业员建议他：“最好再买一双黑皮靴，这件衣服要是没好皮靴配就不好看，我们这里的皮靴也是老海军牌的，中高跟，正好配一米六三的个子。皮靴价格一千二百块，与衣服一起买，总价只收一万块，优惠一百九十二块。”
王旭初什么也没说，把衣服与皮靴都买下了。
王旭初买好东西，上了车以后，心里想，这么多东西回去怎么给李东呢，被别人看到了又算什么呢，那不是把话给人家讲。特别是万一被王夏花看到了，还不把她气死啊！她一定会说亲妹妹不顾，尽为大狐狸操心（王夏花一贯在王旭初面前喊李东大狐狸，她深怕李东搅合王旭初）。于是王旭初想让李东把车开出来，把东西放到她的车上，那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啦！他又想，干脆顺便请李东吃顿饭吧！
王旭初拨通了李东的手机，未及说话，就听到李东兴高采烈地说：“哥，是你啊！有事吗？慢慢说，我现在没事，身边也没人。你说，我听着。”
王旭初说：“也没什么事，想请你吃顿饭，你把车开出来，我的车停在铜草花园停车场118号位，我在那里等你。”
十五分钟后，李东的车开到了铜草花园停车场，在118号位对面停了下来。
王旭初从车上取出送给李东的东西，说：“这些都是送给你的，放到你的车上吧！”
李东一看，眼睛亮了起来，心里一阵感动，喉嗓一热。心想，你不是亿万年的冰山嘛，这一刻溶化啦！这该不是六味地黄丸和花旗参效应吧？她说了声：“哥，谢谢！”就把一堆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车上。
李东放好东西后，乖乖地站到王旭初的身边，这时，她才真正像一个妹妹，她的感觉是那么幸福。
王旭初问：“东东，我们上那去吃饭呢？”
“哪都行。”李东说得很实在，王旭初请她吃饭，是一种恩宠，她还有什么要求呢？她接着说，“哥请我吃饭，大排档都行，喝口水也行。”
“是不是想叫我掉泪呀？说得这么让人动情。”王旭初与李东开玩笑说，他知道李东不会说上哪个饭店，他想了想说：“我们去莲叶洲江鱼馆吧！”
李东听了嘻嘻一笑，说：“上车，哥在前面带路！”
二人来到莲叶洲江鱼馆，选了一个靠近长江的小包厢，由李东点了几样菜，分别是：青椒炒江虾，红烧柳条鳊，清蒸绒螯蟹，香干炒野芹菜，魤鱼汤。
点过菜后，他们就边喝茶边等上菜。
李东忽然想起到车上去拿衣服，一声不啃地就起身走了。
当李东拿回衣服和皮靴的时候，王旭初说：“好好看看吧，还不知你满意不满意呢？”
李东并没有看衣服和皮靴，一头钻进了包厢的洗漱间，转瞬出来，令王旭初大吃一惊，她变了一个人，这衣服居然这般合身，差不多是量体制作的，东东显得多美，多神气，多高贵呀。她提着裙子在王旭初眼前轻轻地旋了一圈，又轻轻地停下来，在王旭初的背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轻声地说：“哥，你真好！”
李东把换下来的衣服与鞋子送到了车上，坐到王旭初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眼望着窗外的长江，无声地流着泪。她心里在想，长这么大，谁也没有这么心痛过她。不管她和王旭初有什么结果，她也算是有过一时的幸福。王旭初看着她，不敢有半点惊动。
过了许久，李东问王旭初：“哥，你笑话我了吗？”
“没有。”王旭初说，“你在想什么呢？”
李东用手抽纸拭去了眼泪，说：“我想起了小时候背的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竟是那么平静，那么清凄，清高中流露着人生的孤独和峻峭，我们的眼前只是少了几片雪花而已。哥，你最近写了好诗吗，念一首听听好吗？”
王旭初望望李东，穿得这么高贵，漂亮，居然想着《江雪》，可见她内心是多么可怜。于是说：“我最近正好写了一首关于长江的诗，题目叫《晚林摇动，水色远离了尘嚣》，我背给你听。”
王旭初轻声朗诵道：
奔腾的波涛
在长江走过一万里的时刻
撞响了天边的夕阳，和横亘的山脉
雪浪如花，岂止千朵，万朵
悠悠然，闪进了田禾烟柳，滑入了天地的飞白
我默默的心想，潜行在尘俗的事件之外
贴着苍庐的低低半圆，向北飘着，竟是满怀壮阔
灵魂，朗朗地明净，却不发光
滚滚涛声，叠成了一丛漩流，赶着鱼群转身
眺望时，大海的微笑并不那么遥远，这一刻的自负
无意显示什么，仅仅为了准确地把握一个过程
人事茫茫，摇曳的苇风
渐渐偏向了右方
一抹静默的山影，随着弯曲的眼光逶迤后退
命运和路线，终又面临着一次归依的抉择
远望正在走出一丛思想，世界按照一种迂回的方式
超越着现实，刷新了历史，时间，地点，行动，都很具体
我心中的长街，灯火，乡村的犬吠，稻香，乃至
关山明月，和众人的错觉，都无法运输
波影远了，鸥鸣远了
幽思，亮成了一支琴瑟，弹拨着洪流，由此而北
漫漫的倾泻，从我直立的肉tǐ内抽动而过
大野太息，心不再徘徊
谁正临风解开领扣，长臂伸展如桨
低语的血液，柔韧地翻腾
潮汛，涌向了豁然开朗的胸口
听完王旭初的朗诵，李东精神好了一点，她深爱那些“雪浪如花”，“大野太息”，“潮汛，涌向豁然开朗的胸口”等句子，她问王旭初：“哥，你怎么既是商人，又是诗人呢？”
王旭初笑笑说：“不知道。”
说话间，服务员把他们的菜上齐了，他们都不想饮烈性酒，就要了一瓶一百克的路易十四，开始对饮起来。
吃过晚饭，他们就各自开着车回家了。
二十、投宿李花坪（之一）
时间转眼就到了年底，中老年服饰项目过了元旦就要投入生产，产品正好在春节期间应市。版型已经制定，一切生产准备就绪，订单已收到二十多份，销售额将要达到三千多万元。只剩下在杭州购的一些绸缎面料还要去与供货方当面敲定一下。这件事由王旭初自己去，临行前王树喜说：“面料的款式和色彩一定要把握到万无一失，让小萌也一道去吧。”
从桃花江市开车到杭州，一路都是高速公路，三个小时就能到达。这一路风景如画，全是好山好水，开车行路一点也不寂寞，更何况王旭初与周郑小萌在一起，二人一路评点山水，小议人生，时间过得飞快。王旭初心里想，人倒是奇（…提供下载…）怪之物，李东对他是那样地全心全意，两人怎么就没有多少话讲，他与周郑小萌在一起两人总是说过不停，连时间也过得快。这不，车子已进入杭州了。
这天下午，王旭初与周郑小萌把杭州市区的几家有业务关系的丝绸公司都走了一遍，当面把质量、花色敲定下来，并一一地明确了数量和发货日期。第二天，他们又去了两家棉布公司，拿出周郑小萌亲手设计的各类品种，厂家承诺都能生产，于是他们就签订一批纯棉布料供货合同。至此，王旭初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因为他们要用的面料绝大多数是棉布，周郑小萌对颜色的要求十分挑剔，他一直担心厂方无法供货。这下顺利解决了，他真是如释负重。
办完了事情，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二人回到宾馆停车时，看到了李标的车，李标也正在下车，王旭初高兴地喊起来：“李标，李标，你也来啦！”
李标关好车门，赶快与二人相见，他刚从宁波来。
李标说：“既然你们也在，我们就不一定住这里了，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看看，能行的话，我们就到清凉谷度假村去住。”
李标打完电话，对王旭初与周郑小萌说：“行，他们欢迎我们去。你们退房吧。”
王旭初与周郑小萌退好房出来，李标又说：“明天开始就是大礼拜了，我打个电话让春亮，李东，夏花他们晚上都过来，他们几个怪可怜的，平时没什么地方去，让他们来玩玩吧！”
王旭初说：“都来往哪住啊？”
“这个你别管！”李标说着话，不等王旭初同意就打起电话来。
王旭初与周郑小萌跟着李标来到清凉谷，看了有些发愣，一片大谷地，青山环抱，湖水淼淼，小楼散落在山影碧浪之间，只有鸟鸣，听不到人声。
他们来到一座依山傍水的三层小楼前，立即有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迎上来，热情地问：“请问哪位是李老板？”
李标说：“我就是。”
有个女服务员说：“哦，我们终于见到自己的老板了。”
王旭初与周郑小萌被弄得不知所以然，李标怎么成了他们的老板了？
两个女服务员抢着接过三人的行李，忙着问：“你们怎么住？”
王旭初与周郑小萌不敢说话，李标说男的住二楼，女的住三楼。”
一个女服务员说：“请你们暂时在一楼大客厅里休息一下，茶已泡好了，我们把你们的行李送到各人的房间里去。”
于是，三人坐下，喝茶闲聊。
两个女服务员从楼上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