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成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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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
李世民愤怒到了极致，他看着这一切，那目光如厉鬼，仿佛要杀了颜如玉一样，手上的力度也不断加大。可是颜如玉看不到这样的眼神，亦不会去感觉那两只不断用力的滚烫的大手。
“连一个小小的贱女人都能得到你的关注？！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猛然间，李世民一甩手，将颜如玉摔在了地上，连同一旁破败的围帐一齐拉倒在地。倾刻间，满地是混乱灰脏的帐子，颜如玉狼狈的身形混于其中，眼神诲涩无神，脸苍白如纸。
李世民眼中恨意难消，强压了上去。区区一个颜如玉又如何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已经心死的疯女人。那瘦弱的身躯可笑地挣扎着，却挣不过李世民勇武之力。粗重地呼吸声中，伴着一个个落在那细嫩的娇躯上的狂热之吻，李世民将她越搂越紧了，简直要将她嵌进自己强壮的怀中了。
颜如玉的袍子滑落下来，两个人滚在层层罗幕之中，李世民俯在她雪白的身上，狞笑着。他的几缕长发因为方才的挣扎散乱地流在前额，高贵的龙袍早已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却透着诡异，那地狱修罗般的声音疯狂地叫着：“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李世民的！”
“啊——”李世民胸口一阵撕裂般的抽痛，他从颜如玉身上爬了起来。只见胸口鲜血如泉涌，整整一大块肉不翼而飞。抬头间，却瞥见颜如玉朝自己扑来，他慌忙一躲。
只见那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从那妙曼的双唇中流出，落在地上，化作无限的恨意。血色的小口子随意地吐出一块肉，□的身子上披着散落的青丝，两颗殷桃在黑瀑中若隐若现，却染着妖娆的红。而那张苍白的脸此刻却充满了恨，在滴血的红唇映衬下，如同鬼魅。“李世民，你是李世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李世民眼见自己胸口的肉被颜如玉狠狠咬下，顿时也慌了神。眼见她又要扑过来，立刻慌声叫道：“来人！来人！”
侍卫们即刻冲了进来，眼见屋内阴森诡异的画面，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时，颜如玉双爪瞬间袭向了李世民，掌风如疾。还好，一个侍卫眼疾手快，及时的挡在了李世民前面，接下了这内力深厚的两掌。只听啪啪两声，侍卫的手骨双双齐断。“啊——”
其他的侍卫方才醒悟过来，纷纷上前救驾。
一炷香后，李世民抚着胸口，失魂落魄地坐在坤宁宫内。长孙无垢端来茶水，轻轻地放在桌上，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欲言又止。她知道，他刚从长春宫回来，一回来便是一脸的伤痛苦情。她拿不准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静立一旁。
“无垢，你想说什么？”猛地，李世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惊得长孙无垢往后退了一步。
“……魏大人，魏大人从退朝后开始便一直跪在乾清宫外，他，他……”
“砰”的一巨声，李世民将茶杯砸了个粉碎，狂怒的声音瞬即喷发而出：“都要逼朕吗？朕绝对不会同意，绝对不会同意！”
长孙无垢惊恐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人，心一点一点地沉落了下来，低进了深渊。
是夜，漆黑无月。
荒废的长春宫外，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身后跟着个太监，从一旁干枯的树林内窜出。
“谁？！”侍卫们警觉地盯着来人，随后又纷纷跪下。“恕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说罢，长孙无垢急急地又将一大袋沉甸甸的东西递了过去。
“娘娘，这……”
“拜托各位行个方面。”
“可是，”侍卫中的领头立刻如烫手山芋般将银子推了回去，“哎呀，今儿个早上尹贵妃偷偷来看刘夫人，被皇上逮了个正着。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卑职要是再敢收娘娘的银子。卑职，卑职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提起李世民受伤的事。
“这事皇上不会知晓的，还是希望各位帮帮忙。就半个时辰，行吗？”见一干侍卫不肯帮忙，长孙无垢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这，我们也不好办啊！”毕竟，这也是要掉脑袋的大事，谁也不肯松口。
“诸位兄弟，”这时一直站在阴影处的太监上前一辑。此人仙风道骨，貌比潘安，声音温润如玉，丝毫不带一点太监腔。“请帮帮魏征这个忙，魏征来世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魏大人？！”没想到除了皇后以外，另一个也是朝廷显贵。
“魏征在此谢过诸位了。”说罢，魏征猛地跪了下来，膝盖将石板地撞出了声响。
“魏大人！”
在此守了半年多的侍卫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隐情，又见当朝皇后和如今已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魏征都愿屈尊降贵、苦苦哀求，只为换得见佳人一面，心中实在有些不忍。“哎——皇后娘娘、魏大人请进吧！一切，由我们担着……”
“谢谢，谢谢！”长孙无垢立刻将银子塞到了侍卫手里，和魏征快步走进长春宫。
长春宫内此时黑漆漆一片，比白天更加阴森恐怖。可是魏征二人却不觉可怕，一心只想见到被囚禁多时的颜如玉，眼见此情此景心中惟有难过。
“有动静，在那边！”
“杀死你，杀死你！李世民，我要杀了你！”只见在长春宫昏暗的深处，满地围帐，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衣显得格外的醒目。白衣下□着苍白透明的雪肤，一道道淤青历历在目。颜如玉疯狂地摔着周围一切可以接触的东西，披散的黑发一下一下地被大幅度的动作高高地扬起，白天血的印迹还残留在她的身上。这一切都预示着，这早已不是那个他们所认识的聪慧灵动的可人儿了。
后悔
“玉儿？！”魏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整个人被撕成了碎片，心痛地忘了呼吸。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将他往日的冷静、风度统统冲刷得无影无踪。
颜如玉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疯狂的摔着东西。待到再没有什么可摔了，她又死死地揪住地上的围帐，神经质地撕扯起来，眼里满布杀意，仿佛炼狱爬出的恶鬼。
长孙无垢摇着头，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紧紧地抓着胸口，连将胸前华贵的衣服拽得几乎破了也毫无察觉，只是不断地后退，想要逃离这个残忍的事实。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一己私欲的出卖吗？
“玉儿，玉儿……”魏征蹒跚地走了过去，双手向前颤抖地伸去。他已经失去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他还能将她拥入怀中吗？他还有这个资格吗？他害怕着。
一个不稳，魏征狠狠地摔在了围帐堆里。顾不得自己，魏征一声恸哭，泪流满面。他一下一下地向着白色的人儿爬去，用力地抱住了这个他一辈子的伤痛。
“玉儿，我是魏征啊，我是魏征啊……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无措的声音伴着哀嚎，随着伤心的泪水，回荡在荒废的长春宫内。
“魏……征……”颜如玉停下了手中的事，如有所思地轻念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名字，“魏……征？”
忽然，她疯狂地挣开了魏征的怀抱，双臂狂乱地舞动，仿佛着了魔一样。“魏征！对！魏征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不！我要你，我要你啊！”魏征泪眼摩挲。
“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凄厉的喊叫，全然刺在了魏征的心上。
“不，你不是魏征，你是文静！你是刘文静，你不要再骗我了！只有刘文静才会要我，只有刘文静才爱我！”瞬间，颜如玉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复杂的感情，“刘文静，不，相，相公，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们还有孩子啊……”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接着，颜如玉又是一变，她疯颠颠地将地上的围帐一个一个地掀起，仿佛她的孩子就在那一堆破布下面。“我的孩子，在哪儿啊，在哪儿啊？！”
此时的魏征已经泣不成声了，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为达目的，连最心爱的人也也可以不顾。也许，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不可救药，把一切都输了。
魏征遥遥坠坠地走在出宫的路上，所有的情感与灵魂都遗落在了森幽残忍的长春宫。长孙无垢则眉头紧锁，缓缓地落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挪动着沉重的步伐，都为着先前的那凄绝的景象而失魂落魄，就连平日里寂静的皇宫变得有些乱哄都丝毫没有察觉。
这时，一个小宫女撞到了魏征身上。小宫女急忙作揖赔罪，又匆匆地要离开。魏征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走着。可这宫女却引起了长孙无垢的注意。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长孙无垢拦住了小宫女。
“啊，皇后娘娘，奴婢参见……”
“免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长春宫失火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唤回了魏征所有的知觉，他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发狂地朝长春宫火速冲去，帽子都掉到了地上，却也什么都顾不得了。那样的目光，谁都不曾见过，那是灵魂的声音。因为太爱而害怕失去，因为错过而不要错一辈子，因为已经一无所有而不能再将最后的卑微也失去了。
等到他一口气跑到长春宫时，那里早经火光滔天，有些地方也坍塌了下来。熊熊大火铺天盖地，长艳的火舌将整个长春宫包裹起来，劈啪啪的尽是燃烧的声音。幽暗的长春宫从未如此的明亮过，而李世民怒吼的声也阵阵传来。
“还没打开吗？！”
“没，没，锁被大火烧变了形根本打不开！”
“混账！打不开就砸！”
“可是，这不是一般的锁啊！是扣龙锁啊！”
“怎么样了？！”魏征一到便拉着已被李世民吓得屁滚尿流的侍卫长，急忙问道，丝毫不记得任何的君臣之礼。
倒是李世民一见魏征一身太监服，便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顿时醋意丛生。刚想发作，便听见一声叫喊。“砸开了，砸开了！”
众人立刻涌了进去，可是四处都没有颜如玉的身影。
“不好！玉儿还在内屋！”魏征一声急叫，往内屋奔去。
可是，这时几个搜索的士兵却拉住了他，“魏大人，你不能过去啊！宫里是内屋最先起的火，火也烧得最旺。此时进去，会有性命之忧啊！”
“内屋先起的火？”魏征的最后一丝理智都破灭了，他再也不顾得什么了，成了野兽。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她执意寻死也不能丢下他，死也要死在一起！
“魏大人，魏大人！”这一刻，谁也拦不住这个平日里弱不禁风的一介书生了，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转眼间投入了茫茫火海。
就在同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内屋的层层瓦砾如碎片一样瓦解了，烧得漆黑的百年房梁脆弱地倒下，瞬间还原成了一堆废墟，从前的琉璃华美不复存在。什么爱，什么恨，都烟消云散。火依然烧着，烧得狂妄，因为它已经成功地吞掉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魏大人！魏大人！”奴仆们慌了神，哄乱地叫着，纷纷上前营救。
而长孙无垢这时才赶到，正好撞见了这一幕——眼神已经涣散呆滞了的李世民，死死地盯着前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一片废墟。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让我出卖她？！”顷刻间，一个小小的巴掌火辣辣地甩在了他毫无知觉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指甲划出的长痕。“我们都是罪人……”随即，长孙无垢悲愤地掩面离去。
仅留李世民一人颓然跪倒在地、呆若木鸡，依旧痴傻地看着那处仅剩焦炭的废墟。
（番外）魏征说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而第一次的相遇竟然是因为她蓬头垢面地从树上掉下来，砸晕了正准备要杀我的强盗。我不知道这是一场意外的邂逅，还是我和她孽缘的开始，至少我明白当我看着那双圆溜溜的清澈眼睛时，心第一次觉得舒畅了。就像一切注定了一样，她说她要留在我身边，而我亦希望如此。接着两年的相濡以沫，让我越来越觉得她就是我的未来，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长大。可是汹涌的河水冲刷了一切，碧浪滔天，因为我的疏忽，她落入河中，所有的美好全止步于她消失的那一刻。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我都不住懊悔。百无一用是书生，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废物，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还来不及对她说出喜 欢＇炫。书。网＇……
而救我的人，是个年轻的少年，每每笑起来，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