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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食味记-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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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说起来他也不容易。你替他着想这是应分的,可那孟老娘成日在你铺子上往来,你就不怕她搅和了买卖?”

“怕自然是怕的,可我不与她多些相处,关系如何能好得起来?”花小麦轻手轻脚地将铁锤放回花二娘身侧,抿唇道,“二姐你放心,我虽有心同她亲近,却也不会无条件地让着她,再说,就她那性子,我一味退让,她却未必领情。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没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昨儿个一整天,她倒不曾折腾。”

又笑道:“不说这个了,横竖你放心,我自个儿有分寸的。倒要问你,前两日送来的那刺龙芽你可吃了,还不错吧?”

花二娘闻言也笑了:“你可莫要再提这个,你姐夫那人,真真儿是个实心眼的。你同他说这刺龙芽怎么做都行,即便只是水煮滋味也很好,他拿了回来,就果然只让他娘用清水煮了,给我蘸酱料吃。不过你还别说,那东西味道的确清鲜,最近这一向,家中的吃食全都油腻的了不得,害我一到了饭点儿便发愁,那一碟子爽嫩嫩的刺龙芽下了肚。浑身都舒服了。”

“光用水煮,专吃它本身的清香,也是另一番好滋味。过两日我若得了别的野菜,再送去给姐夫。让他带回来你吃,人说月子里多吃些野菜挺有好处的。”花小麦便点点头,因见她一身汗湿,便闩紧房门,取了干净小衣来与她换。

姐俩坐着闲聊一阵,铁锤便哭了起来,景老娘像支箭似的扑到门口。连声问“是饿了还是尿了”,把门拍得山响。花小麦晓得刚生下来的孩子难照应,也便不好久待,忙告辞出来。回了村东小饭馆不提。

自这天起,孟老娘便日日都在小饭馆儿中盘桓,大多数时候都赶着要吃饭了才来,吃完调头便走,但偶尔在家闲得发慌。也会早早地便跟着花小麦一块儿去,在村东一呆便是一整日。

婆媳两个成日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吵个两句,但相处得久了,花小麦却也摸着一点门道。

孟老娘这人。不是那种能“顺毛捋”的性子,你越是依着她,她便越发得寸进尺,不两日怕就要跳到天上去,但倘若你时不时地刺她两下,一句话噎得她半晌透不过气,过后再哄她一哄,她却反而要老实许多。

没有人愿意受气,孟老娘更是半点亏吃不得,被花小麦气得凶了,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要离了这小饭馆儿,往后再不来,最终却只能作罢。

这小饭馆儿做出来的饭食,又岂是家里可比?厨房中各种菜蔬肉类齐全,酒也有好几种,又现成有个手艺精湛的大厨,端上桌的菜肴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吃完了还不用洗碗,甚至有时候,若有食客点了好菜,花小麦还会顺手多做一些,给孟老娘也送去尝尝——这样的好事,谁能轻易舍得下?

所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于孟老娘而言,这小饭馆儿中的菜肴,就是她的“甜枣”,使她狠不下心,再回到那一整天都空空荡荡,连个说话人都没有的院子里。

就是在这样永无休止的吵吵嚷嚷中,花小麦和孟老娘两个,居然逐渐熟了起来。

没错,嫁进孟家半年,也是直到这时,花小麦方才算是与孟老娘真正意义上地变成了“熟人”。或许不见得和睦,看起来也万万称不上“感情深厚”,但在厨房被灶火烤了一个中午之后,出来与孟老娘斗上两句嘴,反而变成了花小麦的乐趣。

果然,要摸着一个人的“脉”,就必须与之相处,而这世上,原本也没有“无法相处”的人。在孟郁槐离家的这段期间,花小麦与孟老娘的日子过得竟还不算坏,而春喜腊梅她们,也从不解到惊讶,渐渐目瞪口呆。

倏忽七八日过去,这天午后,送走店内食客,花小麦洗了手出得厨房,在大堂中小坐,将春喜腊梅和周芸儿都唤了来。

“明日做完了中午的买卖,我想去县城一趟买些东西,所以晚上咱们就不开门了,两位嫂子可早点回家歇着,芸儿却不能偷懒,要好好在厨下练刀功,我回来是要查的。”她随便拣了张帕子,一面擦手,一面笑吟吟地道。

半天不做生意不算什么,春喜和腊梅也并不十分在意,噗嗤一笑,往她肩上拍了一下:“得了吧,我们都晓得你是想去瞧郁槐兄弟,还说什么买东西,在我们跟前儿还遮遮掩掩作甚,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我是打算去瞧瞧他,可也确实有东西得买。”花小麦才不会被她们这攻击力极弱的一句话便臊得抬不起头,照旧十分镇定,“我琢磨着,咱们店里得备一辆牛车,往后去县城买食材,或是要去个什么地方都方便,只靠两条腿,实在又慢又累人。明儿我去看看,要是合适就给买下来,顺便给郁槐送点吃的和衣裳。这雨季过去了,日头愈加烤得慌,他带的那几件只怕不够换。”

“那你晚上可回来?”春喜坏心眼地嘻嘻笑道。

“我不回你咬我?横竖我又不住你家,你瞎问什么?”花小麦白她一眼,转而望向周芸儿,“对了,芸儿明天再帮我跑一趟郑牙侩家,你就跟他说,我想招一个小伙计。他那边若有合适的人,便带来给我看看,工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周芸儿乖巧应了,春喜和腊梅却都傻了眼。呆呆道:“小麦妹子,你这是干嘛,咱如今人手够了,好端端的,又为甚么请人?莫不是……你觉得我俩不好?”

花小麦一抿嘴角笑了出来:“现在知道怕了?看你们往后还编排我!两位嫂子自然很好,干活儿也尽心,很能帮得忙。但咱们店里眼下全是女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招个小伙计回来,让他帮着跑腿儿。做些搬搬抬抬的粗重活儿,咱们不就省事了吗?”

春喜和腊梅这才放下心来,拍着心口连道“好险好险”,正说着,孟老娘自楼上念念叨叨地走了下来。

“成日让我在那雅间里窝着。屋子狭小,房顶又低,压得我憋屈,气都喘不过来!偌大个火刀村,你怎地就选了这么个破房子来做买卖?”

花小麦连眼皮也没抬。指着门外道:“喏,那外头宽敞,要不然娘往后到那儿吃?您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哪怕是一边吃饭一边打筋斗也没人拦着,好不好——是您不肯和食客们打挤,我才将您安顿到楼上去,这会子您又抱怨,到底是想怎么样才好?”

孟老娘刚刚下楼就给气了个倒仰,正要发作,却听得花小麦又对周芸儿道:“去将我搁在灶台上的珊瑚西瓜羹端出来。”

周芸儿答应一声去了,不多时,果然捧了半个西瓜出来,孟老娘低头仔细一瞧,却见那西瓜壳已被切成花形,里头的瓜肉切成块,上面淋了些熬得粘稠的银耳杏仁汤。脸凑近一点,那凉气便浮了上来,隐约还带着些许蜜糖的甜香。

“我知道这天太热,娘愿意吃口凉的,但太过贪凉,到底对身子有损。这珊瑚西瓜羹,做好之后在井水里湃了一阵,又取出来搁了一会儿,现下吃应是更合适,娘瞧瞧,可还合胃口?”

花小麦这时方才偏过头去看了孟老娘一眼,唇边带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孟老娘很想硬气一点,但这东西汤汤水水颜色可爱,还凉气森森,看着委实诱人……到底还是没忍住,撇着嘴捧了去,拣了张稍远的桌子坐下,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再不曾言语一声。

花小麦忍俊不禁,还待说点什么,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她抬头一瞧,却是那陶知县府上的蒋管事。

这人……办完名士宴之后,应是再无交集,怎地却突然跑了来?

花小麦心下纳闷,飞快站起身含笑道:“呀,蒋管事,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走走?天儿怪热的,快进屋坐!”一面说,一面回头吩咐周芸儿斟茶。

蒋管事依旧是那副万般不耐烦的模样,一挥手:“别烦我,茶就不必了——也不知你是从哪里捡来的运气,那日名士宴之后,我家大人回到府中,将你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家夫人听说你本事如此了得,又是个女人,心中便起了好奇,想来尝尝你做的菜。怕你不得空,预先打发我来跟你说一声,明晚我家夫人过来,你可得好好招呼,回头出了岔子,丢的可是你自己的脸!”

知县夫人要来?花小麦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有点不乐意。

她和孟郁槐已经好些天不曾见面,心里怪惦记的,早就盘算好了明日去看他,可现在……

许是从她面上看见几丝犹豫,脾气急躁的蒋管事顿时不悦,怪腔怪调道:“怎么,有难处啊?”

难处?倒真有,问题是我敢说吗?花小麦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我是在想,不知陶夫人是否忌口,或是……”

“总之油不要太重,清淡些好。”蒋管事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大老远跑来,连大堂都没进,便又离开了。

“用得着那么嫌弃吗?”花小麦估摸他走得远了,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回身看看幸灾乐祸的春喜腊梅,故作凶恶地鼓了鼓眼睛。

因为这突然落在头上的事儿,隔日便少不得又是一通忙碌,采买了许多新鲜菜蔬,后厨里也做了万全准备。下晌酉时初刻,一乘马车于小饭馆儿门口停下,知县夫人果然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话 一语惊醒

夏日里,这辰光天还未黑,小饭馆儿的大堂内一个食客也无,唯独楼上的雅间,早早地点了一盏灯,透出一星儿暖黄的光。

桌上菜肴俱已齐备,不过四五碟碗而已,此外还有一壶温好的酒。所用食材亦并不是甚么十分精贵之物,坊间乡野都算常见,只是因为摆盘精致,颜色也好看,瞧着便格外与别不同。

那陶知县夫人杨氏是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因长了一张圆鼓鼓的甜净桃子脸,看上去仿佛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身段儿略微有些丰满,打扮得秀雅得体。

她将跟来的小厮留在门外等候,只领了两个贴身的丫头上楼,一进雅间的门,便笑盈盈对花小麦道:“今日真是叨扰了,还带累着你这里做不成买卖,我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呢。”

话虽如此说,眼神里却分明透出一丝迫不及待的意味,不用人招呼,就已自顾自地快步走到桌边,兴致勃勃地张望了一回,扭头微笑:“你今日做了甚么好吃的与我?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引得我也百般好奇,来时路上便觉有些饿,丫头们明明带了糕点,我都忍住没吃,满心里只想着尝尝你做的好菜。我这样馋,你可别笑话我才是。”

在花小麦印象中,但凡官夫人,应该多半都举止稳重端庄才对,却不想这杨氏却是这样活络的性子,也笑着道:“是陶知县谬赞了,乡下地方,也没甚好东西,便只拣了几样应时的,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杨氏连连摆手,就在桌边坐下了:“我并不挑嘴。只因天气炎热,便想吃些清淡物事。你今日安排的这几样,我瞧着倒都还挺合适的。”

一面说着。便又朝桌上打量一眼,蓦地抚掌而笑。指着一个碟子道:“呀,这个是不是唤作祈福喜虾?去年与老爷赴宴时,我曾吃过一回,一直心中念念不忘,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又能尝到,真好。”

那“祈福喜虾”,是将青虾掐头。挑去虾线之后搁进小圆碗中,敷上一层厚厚的鸡茸,只留一条尾巴在外,表面中间位置。再用手指摁一个凹印,打一颗鹌鹑蛋在里面,大火蒸熟之后,撒一层细细的火腿末,以芫荽叶做装饰。淋上薄芡汁即成。

上桌时,盘底垫一层烫熟的青菜,虾尾通红,鹌鹑蛋金黄,与油光碧绿的盘底相映。委实浮翠流丹,娇艳欲滴。

第一道菜便恰巧投其所好,对厨子而言实在很值得欢喜,花小麦抿了抿唇角:“您爱吃那就再好不过了。如今河里涨水,正是青虾最肥的时候,虾肉也比平时更嫩,您……”

然不等她把话说完,那杨氏的注意力却已被另一道菜吸引了去,秀眉一挑,眼睛也瞪圆了:“这一盘又是什么?”回过头去看了看立在身后的丫头,“是黄雀吧,可对?”

那丫头不十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这边厢花小麦便含笑道:“正是黄雀,这菜便叫做‘卤汁泼黄雀’。”

“卤汁?”杨氏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抬头道,“我家乡有种吃法,是将肉糜填塞进黄雀肚子里,再用酱汁红烧,滋味极好。可我看你这一盘中的黄雀,却仿佛十分完整,通身也没个刀口,里头是没加东西的吗?”

“您尝尝。”花小麦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噙着一抹笑,将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道菜,是用筷子将黄雀的内脏挑出,灌入绍酒洗净之后,往里塞一块挑去筋膜的猪板油。把黄雀整整齐齐码在小瓷钵中,以热油熬开的卤汁反复浇泼,再在锅中稍煮片刻而成。虽未直接落油锅,却皮酥肉嫩,用来下酒最是得宜。

杨氏果然拈起一只黄雀,姿态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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