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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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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

手摸到袖口时,碰到了一支塑料管子似的东西,她一惊,心里却松泛了一点儿,口红藏枪,克格勃女特工最常用的伎俩,在特工别册上曾开创过无数暗杀史上的奇迹。此时死亡之吻在手,她根本不需要坐以待毙。

但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令她意外的是,那个独眼男人居然停了手,没有继续解腰带——并且有些叫人费解,他把刚才当众解开的腰带又重新整理好,这种举动,根本不符合毒枭窝子里的恶性。

褚莲倒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很快地掏出那支口红,将机关推开——

面对一个力量未知的敌人,轻易出手是贸然的。所以她决定采用刚才准备对付毒贩小喽啰的方法:先假装要伤害自己,吸引对方目光,等到确认对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再反手为将,这样做的胜算会大许多,也让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

褚莲一咬牙,捏住枪柄,举起了手……

那个独眼男人趋前一步,反应极快,但却没有出手,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太太……

褚莲大惊,手腕松伐的没了力道,那支口红落了下来,滚到被子上。她没来得及藏住枪头,想去拿那支口红,却被独眼男人接了过来,他盯着藏枪口红小看了一会儿,语气温和的和刚才判若两人:太太,是穆先生给的?

你是什么人 ?'…'褚莲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警觉地问道。

他愣在那里。

褚莲这才算细细打量了他,很粗糙的皮肤,被东南亚积年累月的日光晒的黝黑,甚至还有点儿皴裂,一看就像是毒枭窝子里捞出来的。劣皮质眼罩,遮住一只眼,像极了海盗的扮相,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方才还笼着一股子戾气,此时却已散尽,竟然有些温温的和善——

褚莲盯着这只眼睛,忽然眼睛一热,她好像从他的瞳仁里看见了熟人的影子。

阿——阿成?她眼中一动,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淌下来。她伸手,想要去摸那个人的脸,好好看看他。

太太——那人哑着嗓子,眼睛是红的,他深看褚莲一眼,喉中一动,一个亲近的名字滚了出来:阿季……

褚莲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抱他:阿成——这么久……你,你去哪儿啦?你……你可总算出现了!我都以为你死了!

低声的哽咽很快变成嚎啕大哭,女人总是这样,太感性,太容易触动心事。褚莲趴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是我,是穆成,太太,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穆成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他的呼吸很轻,抵着褚莲的背,平进缓出,他忽然问道:妍妍还好吗?好久没见到她了……有点想她。

是要想她了。穆枫和褚莲的孩子,就等于是他的孩子。他这一生,都奉献给了穆家,他自小便是穆枫的陪读,陪着穆家最小最调皮的小少爷上刀山下火海掏鸟窝翻围墙,褚莲的童年,大半在三藩度过,他们三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也想宝宝……好久,好久都没回三藩了……褚莲低声说道。

褚莲松开手,把他的脸捧在眼前:阿成——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是穆先生一早的安排,他慢慢解释着,穆先生早想清扫东南亚势力,但苦于没把握一锅端,就把我插/进了这里……这些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外界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为了配合三藩,‘穆成’这个人必须彻底消失!阿季,所以……我们连你都瞒……后来我和穆先生碰过头,问起你和妍妍的近况时,穆先生说起你因为我的‘死’还和他怄了一阵子气……阿季,我没事,我活得好好的……

还‘好好的’?褚莲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滑过劣皮质眼罩:阿成,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穆成笑了笑:两只眼睛能做的事,一只眼睛都能做!要多一个眼干什么?

她心里一酸,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他们很小的时候,在穆家大宅,三个人经常翘国文老师的课,跑到院子里老先生找不见的假山岩石后面,偷偷读一些大人们不许梦》里面颦儿与宝玉偷读西厢那样,浅浅的小时光,就那样在假山后面缺漏的小空间里面流过。《倚天》的故事也是那个时候偷读来的,光明右使范遥混进蒙古人的王府做内谍,不惜自毁容貌。

今天的穆成,同样做着当年范遥的事。

原来时光已经静悄悄走过了那么久。是她疏忽了。自穆枫肩挑大梁以来,自她嫁人生子以后,那些悄悄静静的,掩在假山石缝后面的小时光,早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穆成吗?以前提到哒。。不记得了回头去补。。

今晚抽的好销魂,,,发了好久。。。。

正文 第88章 梅花帐绝尘

穆成给她倒了一杯水:太太;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暂时……先不要回三藩了吧?他生怕自己措辞不当;叫褚莲看出些什么来,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三藩穆家势力被架空的厉害;华人区虽然只认‘穆先生’,但毕竟现在穆先生下落不明……

褚莲突然一激灵;反应极快:你知道穆先生在哪儿?

他手一抖,差点将茶壶中滚沸的水泼出来,穆成眉头微攒;正走着神;却听见褚莲又问:阿成;看来你和梓棠一直都有联系?我不要旁的话,不怪他不告而别;只想问一句——他,他好吗?

穆成抬头看她,眼中似有不忍心,好久,才吸一口气,道:阿季,穆先生……自然有穆先生的安排……我,我是属下,不该说的,一概不能说。

她点点头:这我知道,梓棠样样都好,只有这一点——他总叫我担心!以为我在三藩家里锦衣玉食,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生死不明,要我怎样能‘锦衣玉食’?褚莲叹气,脸上晕开一朵绯红:更何况……更何况我还……

褚莲刚想把喜悦分享给穆成时,她的话被断续的敲门声打断。她一惊,和穆成目光交错而过,穆成向她微一点头,示意她不必害怕,她伸手,轻轻扯住床上挂下的帷幔,身子微微向里缩。

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她迎向穆成,轻轻点了点头。

穆成一回身,面对船坞内间的门,沉着嗓子用当地土语吼道:干什么?!扫老子兴!

外面小喽啰哆哆嗦嗦地用并不标准的英语回答:许……许先生来了,老板见……见不见?

穆成眉头微皱,回身看褚莲一眼,眼神好似经由默契传达到某个节点,他旋即对门那边问道:是哪个‘许先生’?

伦敦许先生。

穆成回过头,轻声问褚莲:许谦益先生?

褚莲想了想,点点头。

他粗着嗓子对门外小喽啰冷硬地吐出一个英文单词:见!

褚莲从床沿上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点兴奋,她轻轻问道:许大哥来这里做什么?穆成摇摇头:可能是穆先生的意思?

莫斯科一别,距离今天东南亚相见,足有两月。许谦益仍然是清瘦书生的模样,风度翩翩,他连半个警卫都没带,孤身一人走进船坞,褚莲见到他时,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许大哥!

阿季……他温温笑着,伸手抱她。

穆成站在那里,负手而立,许谦益很快将目光扫向他,他微微点头示意,许谦益也颔首:好久不见,阿成……

嗯。穆成笑了笑:很久不见。

许谦益拉褚莲坐下,有些责怪的意思:阿季,我听外面那群喽啰讲,你刚刚是要轻生?阿季,凡有困难,都要跟我说,你是世家的妹妹,五大世家的先生们都是你的兄长——他吸了一口气,语速有点快:……你如果有什么事,叫我怎么跟梓棠交代?

褚莲问道:大哥知道梓棠在哪儿?

许谦益突然噤声,眼中神色顿转复杂。他好似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褚莲叹了口气:许大哥,阿季这条命,关系着梓棠生死,穆先生当年信誓旦旦说在乎阿季时,阿季就在心里发誓,这一生,都要陪在穆先生身边,这一辈子,都不会叫梓棠不快乐……她垂下头,脸上泛起两朵红云,有些拘礼,又有些紧张,她的手覆上了小腹:更何况……梓棠那么喜欢孩子……阿季怎么会想不开自寻短见?我拼死,拼死也要保护穆先生的孩子!

她的身上,似乎在这一瞬笼罩着母性的光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温暖的气韵,阳光微暖,正好贴着她的头发,在她身上打出一种薄薄的薰光。

她此时此刻,美的叫人侧目。

穆枫的孩子,连着她的骨肉,在她身体里,一天一天孕育、成长。

许谦益整张侧脸也被船坞里渗漏进来的阳光打磨的格外细腻,他脸上泛着难掩的、极少见的喜悦:阿季……你,你有宝宝啦?

她点点头,目光缓缓掠下,就像新婚的少妇似的害羞。穆成站在一边,听见许谦益说出这一句话,猛地抬头,他的目光落在褚莲身上,目中极浅的色泽瞬间柔化,淡淡的欣喜在眼底晕开……原本是紧绷的一张脸,在刻意造出的人皮面具下,欣欣然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阿成,褚莲轻轻把目光转向穆成,妍妍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那……很好,穆成腼腆地笑,满心的欢喜,用言语表达出来时却显得匮乏,穆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听他提起穆枫,褚莲眼底星光一样燃起的欣喜忽然地蔫下去,转瞬被一层淡淡的哀愁裹覆。知道她又有宝宝了,穆枫当然会高兴的,他一向很喜欢小孩子,虽然表面上严肃,烦躁时又爱欺负妍妍,但他对宝贝女儿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慈父关爱像世上每一个年轻父亲那样,是极真、极深的。

她还记得当年怀着妍妍时,穆枫初为人父慌张喜悦的样子。那年他才二十五岁,她给了他人生中最丰厚的礼物。当时张家往事细节浮出水面,他们的婚姻遭遇了一次大危机,她冷冷待他,不理他,连笑都鲜少有。穆枫却像狗皮膏药一样四处黏她,她最生气时,三藩华人世界高高在上的穆先生静静陪在她身边,两厢沉默,他只低头,耳朵贴着她的肚皮,很轻声地说道:阿季,谢谢你……她后来问他,这个孩子是不是你期待的?穆枫深深看她一眼,捉起她的手轻吻,哑着嗓子道:阿季,如果你以后都不理我了,这会是我此生唯一一个孩子——我爱她,就像爱你一样。

他说,无谓要去分清他到底更爱那个孩子,还是更爱她,因为,他对妍妍的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妍妍是她的女儿。

穆枫看她的眼神,跟她说过的话,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甜蜜和温暖。三藩华人区高座上铁骨铮铮的穆先生,也会有柔肠的一面,但仅仅只是对她。

可是现下,她怀孕的喜悦却无人分享,穆枫,不知身在何处。

世事无常。

他掌握着游戏规则,就必须为维护规则而付出代价。既然穆枫在三藩王国里扮演着诸神的角色,那他必须扛起诸神的责任。渡人,于无量佛,是渡己。是厄难渡苦的大慈悲。

许谦益心情很好,随手摘下腕上一串佛珠,递给她:阿季,给孩子的……东南亚是小乘佛教圣地,——我求来的。

常怀慈悲心。他们屠戮征伐,这一生的罪孽,是还不清了。但心自清明,水自流,于无声处看明镜台,手握屠刀,心怀大慈悲。有时候,杀戮也可以是为了救人,渡苦,般若众生。

希望他是个慈悲的孩子,应该会是个儿子,像梓棠。许谦益笑着说道。

褚莲接过佛珠,笑道:只有一串——许大哥,你让我的孩子打架么?

不是妍妍没分,许谦益笑着,这是给穆家新生孩子的礼物,妍妍的礼物——我会另外准备。

褚莲低头,眼中溢满幸福:……不是这个意思。孩子还很小……虽然不太确定,但……但极有可能,是双胎。

许谦益微一愣,忽然眼中笑意灿烂,他似乎有些激动:是双胎,阿季?——梓棠知道了会高兴坏的!世家多少年了,都没有出过一对孪生子!

褚莲何其聪明,说道:许大哥,我不想……不想双生子生来没有父亲。她看着许谦益,眼中沉沉如湖色。

许谦益这才发现自己被褚莲下了绊子,他只得说道:阿季,梓棠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呀……他轻轻叹息,又问:阿季,梓棠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褚莲想了想,说:他说,只要我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那你还担心什么?许谦益笑了起来:穆先生做的保证,什么时候食言过?

可是——枪弹无眼呀!

褚莲心情很沉重。

她坐在床沿上,静静把杯中热茶喝完,才说道:许大哥,我——想见风载哥哥。声音很轻,语气中却透着叫人不容置喙的坚定。

许谦益眉色微动,负手踱步到窗前,只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三藩局势大变,世家势力在不断倾轧。张氏的异军突起是整个华人世界权力交叠的先锋号,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三藩穆氏最近频频被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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