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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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纠结于礼仪正统,吃饱了撑得不干实事的言官很多,比起那些自诩礼仪正统的言官,还有些钻营之人,为了利益,要么弹劾风口浪尖上的刘皇后,要么对她趋炎附势、阿谀奉承,闹得朝堂乌烟瘴气。
如今,李静的身份,又涉及了几十年前先皇赐死吴王一事,可做得文章,也就更多。
而皇后预料到了那些各怀心思的臣工的言辞,指示他对李静弹奏《浣溪沙》一事发表意见,把这件事只限定在词作本身的意境讨论上。
当然,公然的站在那些言官的对立面,晏殊以后的仕途,势必会走得艰难。虽然他无意于位列三公,官至将相,但是,也不想在朝中树敌过多。否则,不管他多么谨言慎行,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轻则外放,重则革职。他的一世声名,怕会毁于一旦。
但是,刘皇后暗示他,这件事,是她与皇上商量后两个人共同的决定。虽然不是正式命令,却也是两个人想到的,最不犯众怒,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李静不经大脑的弹奏词曲的途径。不仅能让皇后不被波及,还能保住李静郡主的身份。
当然,李静的声名,怕是就此彻底无救了。
晏殊年少入朝,在秘书省留秘阁读书深造,因他自己谨慎持重,为直馆陈彭年器重,后累迁光禄寺卿,召学士院,任集贤校理,后又迁著作佐郎,今年初,晏殊虽皇帝祭祀亳州太清宫,被赐绯衣银鱼,诏修宝训,同判太常礼院、太常寺丞。
十年仕途走下来,官位虽然步步高升,不过,晏殊的职务,却不涉及三省六部的实缺,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加上他自己交友谨慎,在朝中的人缘,最起码,表面上,很好。
可是,如今他如果公然站出来为李静辩白,即便他不想,也是把自己划在了刘皇后身后这一派势力上。
刘皇后得势,晏殊虽会有步步晋升,却会被言官打上“妖后爪牙”的烙印;刘皇后失宠,他作为刘皇后一党,被贬谪毫无疑问。
十年了,晏殊一直想不被朋党之争牵连,安安稳稳的做与政治漩涡中心无关的一个闲散官吏。
而如今,一曲《浣溪沙》,本是闲来有感而作,却生生将他拖进了这倾轧争端的朝堂。而且,今次,他还要做那被批驳的靶子。
果然,众臣畅所欲言之后,御座上一直沉默的帝王,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既然这首词是晏爱卿所作,朕想听听,晏爱卿对郡主昨夜文会弹奏词曲一事,有何见解?”
饶是提前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被皇帝点名,晏殊的手心,还是有些微的汗湿。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执笏出列对皇帝施礼后言道:“众所周知,郡主因为‘佛祖本生’的身份,自出生起,便是做男子教养的。微臣不才,在郡主初进京时,曾在群芳阁与当时仍作世子打扮的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郡主酷爱琴曲,自幼时在应天府时,便拜了琴师解容子为师,更是曾在解容子的冢前立誓,要弹出令他感动的琴音,多年来,郡主一直出入勾栏之地,也是为了聆听佳音。
微臣的那一曲《浣溪沙》,是在郡主进京数日前写就的,曲目中的描写的人物,本是微臣的内子。说来惭愧,微臣本想将那首词曲配上画作,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内子。可是,当日与不让须眉的郡主谈得投机,而郡主入群芳阁,本就是慕薛姑娘琴艺而去,而微臣不才,似乎写词作曲的声名早就传到了应天府,为郡主所青睐,郡主更是在进京之前从刘公子那里知晓了微臣的那首词作,便提议薛姑娘演奏来听。
微臣感念郡主的青睐,便填了词,让薛姑娘演奏。本是知音之间的共同欣赏,并不曾想,微臣的拙作,经薛姑娘弹奏之后,竟然会名动整个汴京城。
但是,就微臣而言,那篇为内子写就的习作,还是郡主演奏出来,更能体现其意境,微臣昨日听来,仿佛回到了当日在家中阁楼饮酒看夕阳的伤感之时,仿佛看到了内子徘徊□的身姿。
微臣让习作流传在坊间,染了异色,有失持重,甘愿受同僚诟病,皇上责罚。
但是,郡主一心专注琴艺,率性天真,不知事故,还望皇上和众同僚看在她为大家献计了一曲精妙琴音的份上,对她的不谙世事,予以宽容。”
之前朝臣弹劾的“轻浮”、“辱没皇家”、“缺乏教养”、“心怀异心”等等诸多贬谪之词,在晏殊几句话下来,变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不谙世事”,而李静常年出入瓦肆勾栏的招人诟病的行为,因为她本是女子,不可能当真嫖\娼,也被晏殊说成了“一心专注琴艺,为聆听佳音”。
不长不短的一段话,晏殊略带软濡的声线道来,却是把李静昨日的不敬、失仪,心怀叵测,撇的干干净净。
加上之前晏殊提到的李静“佛祖本生”的身份往哪里的一震,虽然各路言官依然满含愤懑,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新鲜刻毒的词汇。
而之前本来就持观望的态度的官员中,也有少数人站出来支持晏殊的立场,这件本来可以作为几场阴谋导火索的事,在李静睡饱了美容觉在日上三竿醒来之时,已经以晏殊站出来把自己站在众矢之的为代价,暂时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不过,正如当日李静被晏殊家两个无知无识的丫鬟传成花妖精怪没有迁怒于他一样,今日晏殊在朝堂之上不惜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正义慷慨”的陈词,李静后来知晓了,也觉得是理所当然。连声谢词都没有道。
李静告白&朱说的承诺
李静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让刘禅把刘美给她安排的两名侍女领走之后,自己打水洗漱完毕,又穿上了她每每出府时习惯穿的儒衫,连帽子都戴上了。
只是,用过午餐要出门的李静,却被守在门口的家丁拦住了。
李静找来前夜酒喝多了今天留在房间休息的刘禅,却还是以由身体不适的刘禅作陪,至少带上四名护卫为妥协,才出得刘家大门。
本来想去驿馆看看摩西他们,顺便再打听一下朱说过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从当日被人撞见的尴尬中缓过来的李静,身后长了四条尾巴,只得施施然的步进了茶楼,跟刘禅两人占了一个大桌,如那些暴发户、纨绔子弟一般,在四个护卫的环绕中,听说书艺人讲史,在其他客人异样目光的审视中,打发了一下午的时间。
晚上,李静找到了刘美,想跟他说让他别再派人跟着她。可是,刘美却说,郡主如今身份尊贵,既然寄宿在他家,他就有义务保护郡主。一番慷慨陈词,让李静不得不打消念头。
之后,李静在家憋了十来天,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也没了白天出门的兴致。晚上出门,她跟刘禅两人在前,身后跟了四个高大威猛的护卫,李静习惯了,也颇有几分锦衣夜行的恶趣味,该逛妓馆逛妓馆,该玩蹴鞠玩蹴鞠,倒也过得颇有意思。
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去几条街外国子监附近的驿馆看望摩西他们,让李静心里一直不踏实。
七夕这一天,李静邀了秦芳和刘蒹一起出门,总算摆脱了那四条尾巴。由于李静仍是习惯性的穿着男装,自然又扮演起了护花使者的角色,在华灯初上、人流熙攘的街道上,跟刘禅一起,一左一右护卫着秦芳和刘蒹。
而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前,秦芳被一个清俊书生搭讪,李静这次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他们交谈。
走出拥堵的摊位,李静一行,还和那书生一行到河边搭起的卖凉饮的铺子前拼桌坐了一会儿。
李静一面留意着秦芳跟书生一行交谈,偶尔兴起应付几句,看着河中一盏盏的荷灯,思绪,却飘到了三年前那个七夕。
那一天,如果不是下午的暴雨,迷路的朱说便不会滞留在她家。
如果不是她与摩西走散了,恰巧被朱说找到,在人群中救起,她便不会与朱说坐在不知道哪户人家后门的门墩上共赏荷灯。
如果不是她一时情绪失控,把多年来的积攒在心中的隐隐怨气借着朱说询问她为何离家独居的契机对朱说吐槽,她和朱说,那夜过后,即使同处一间出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的路人甲。
可是,怎么偏偏那么巧是朱说找到了她呢?怎么偏偏那么巧,她心中埋藏了十几年的心事就像陌生人的朱说倾吐了呢?怎么偏偏那么巧两人初识那天,正好是七夕呢?
李静本是不相信运命缘分之说的,但是,或许是想给她纠结了三年的进退无据的感情一个出口,这一刻,坐在河边看着荷灯起伏的李静,突然愿意相信,她与朱说的相识是命中注定,他们既然互相倾心了,不管朱说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只要朱说愿意对她一心一意。那么,不管他们会遇到多少非难,不管朱说跟她在一起要承受多少流言,不管因此会对朱说的前途带来什么影响,她都想跟朱说一起走下去。
一起承受,站在他身边,尽她所能帮助他;而不是一味的选择逃避,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静跟刘禅交代了一句让他把两个姑娘安全带回家,就起身伸展轻功,向驿馆的方向奔去。
虽然李静一直以来都在隐忍,想等到朱说考试过后,再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等待。
一时冲动也好,什么也好,因此会给朱说带来麻烦也好,她想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跟朱说一起走下去。
既然他们确定了彼此的感情,那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不对,应该换一种说法,他们要站在一起,面对以后人生路上的困难和荆棘。
她不再逃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责任,也不想再一味的歉疚体贴朱说而委屈自己。
李静走得匆忙,踩着树木和屋顶,也幸好今日节日喜庆的气氛,万人空巷,否则,哪家一味在院中纳凉的人看到自家树上或者屋顶闪过一到白影,还不得给吓出病来。
李静一路飞奔到驿馆,直接越过围墙进了院子,总算,她还留着最后的理智,没让她破窗而入,而是,在檐下停了下来,调整呼吸后,敲响了朱说的房门。
朱说开门之际,李静想都没想,就直接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对着朱说的嘴唇亲吻了下去。在感觉到朱说想要将她推开时,李静还在朱说的下唇上轻咬了一下,在他吃痛之际,舌尖趁机探入了朱说的口中,笨拙却热烈的邀请着朱说的唇舌,与她共舞。
一个长长的热吻过后,李静气息未定便挂在朱说胸前抬目看向他道:“如果你对我的心意还如三年前一样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回答你,不管你能不能考取功名,我都愿意与你相伴终生。不管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走下去。
不过,与之相对的,你要是选择了与我在一起,这一生,你都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不许纳妾,不许嫖妓,即便我们之间生不出男孩儿,你也不许为了子嗣碰别的女人。
即使你对我没有感情了,也要先跟我说,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会痛痛快快的到官府跟你办离合。
但是,如果你在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瞒着我跟别人偷情,想享受齐人之福或者猎艳的乐趣的话,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与情\欲绝缘。
现在,换我问你,听了我的告白,你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李静说得很有气势,其实,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礼教对男子三妻四妾不仅不束缚,还持漠视,甚至鼓励态度;而对于女子,不仅要求从一而终,还要大度能容,嫉妒,被列为七出之一。
刘娥守了皇帝三十年,之前做地下情人,后又登堂入室成为妾室,后熬到正妻去世,进而扶正。不可谓不执著,不可谓不幸运。但是,她却从来不是皇帝的唯一。
这样的感情,李静不要。
之前一直没有跟朱说说破,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既然李静今时下定了决心要确定与朱说的关系,她的立场,她觉得还是明明白白的表达清楚比较好。
李静告白之后,因为激动而氤氲的双目灼灼地看向朱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压下内心的不安、慌乱,等待着朱说的回应。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回应李静的是满室的沉默,就在李静因为定睛时间太长,眼角酸涩,失去耐性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一只茶杯落地的清脆响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李静被茶杯落地的声音一惊,反射性的放开挂在朱说脖子上的手,错过身子,越过朱说往生源出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李静脸上迅速染上了绯色,经过了长途奔袭本就灼热的脸颊,烧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今天七夕,这些人不该趁着节日搭讪美女的吗?她刚刚才与一众书生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