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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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无力,起不了身。我呆呆躺在床上,贪婪的望着这里的一切,我终是回来了。我想起在宫牢见到的人影,模糊的影子我辨不出那是谁。我动动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温暖的掌心,我记得他手心的温度,记得他握着我时的力道。是他把我从那可怕的宫牢救出来,是他将我带离了那阴冷的地方。
门口一抖,念儿探头进来,见我已睁了眼,快步进来在我床边坐着。
“我不过与林直长学了几日的药术,回来竟见了你这副模样。”说着,她为我掖好被子,看着我顿时抹了眼泪。
我想,这宫中只有念儿还存着这份单纯与善良。但自从我见了宫牢里的女人,见到念儿我真怕,怕她不知不觉中也被人利用了去。我朝她扯了笑,说:“无碍的。”
念儿努力抹干了眼泪,问我腰还痛不痛。她说来的时候,宋逸已命女司医看了我的腰。我问是谁带我回来的,念儿摇头,她说当时宋逸阴着脸往柳美人处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往柳美人处去了……幸好柳美人还安然无事。我松了口气,又忽地紧张起来。宋逸去了柳美人处,定是知了此事的后景向柳美人问去了。宋逸向来不怕柳美人的,只因两人之间存着曾有的一段亲近。柳美人毕竟是尚药局出生,两人一个亲,一个敬。
我不适的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并未用枕,心中忽然一紧。念儿说:伤了腰部故意去了枕的。我问:可见着枕下的碎玉?念儿在房中兜了一圈,摇头。
那两半的碎玉自被李世民摔碎后我一直放在枕下,从掖庭来到这也不曾忘了带。那碎玉是确确实实安在枕下,没有人会对碎玉下手罢!我心中疑惑,却也不问了。既来之,则安之。
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个人,是宋逸。宋逸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面上阴晴不明。
“宋奉御……”我望着他。
他说:“柳美人被削了品级,打到掖庭去了。”
腰间一痛,我皱紧了眉头。听了宋逸的话,我惊得想从床上起来,却是忘了腰间还带着伤。额头冒了冷汗,颤抖问:“因何事?”
宋逸看着我,眼中复杂。他顿了好一会儿,说:“此事便是这么去了,你好生养伤。”说完,转身消失在门外。
此事便是这么去了?这是何意?难道我挨了板子锁了宫牢,柳美人削了品级打到掖庭,这便是惩罚?可有谁查过此事?我与柳美人谁服了罪?便是这么硬生生将罪名套到我们头上,国法之宫,竟这般毫无国法!
心头委恨,我转头含了泪。
第010章 宫心计(三)
后几日,一直在床休息。念儿在林直长那每日要了半个时辰假为我煎药。念儿说:问了几个宫人,说皇上将柳美人打到掖庭已是对她的宽容。幸好是在宠幸之时犯的错,不然真是要了她的命。而我不过柳美人的棋子,之前的半条命就算是罚了。
念儿对我坚信,她说:“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我笑了:“你认为这事是怎样?”
念儿摇头:“我不知道,可我相信你。”
这般混混沌沌过了七日。七日后,我已能直腰坐床,也稍能下床走动,只是路多了腰便又疼了。算来,我已是费了十日的职,我心中不平,要念儿带些要整理的草药来,靠在床边整理。
尚药局的梅花已经谢了好久,因为春天即将过去。有时,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偶尔会有几瓣苍白的梅花瓣顺着风儿吹进屋子。我看着可惜,便找了个盒子,将那些花瓣轻轻放进盒子里收好。
又过了三日,我正在看盒子里的梅花瓣,念儿急急从门外跑来:“兮然,柳氏自缢了!”[小说网·。。]
我微微一顿,这才悟了柳氏就是柳美人,拿着盒子的手一抖,撒了半盒子的花瓣,覆在床边整理好的药材上。我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为什么?”
“当惯了美人,怕是受不了掖庭的苦。”念儿说。
长安宫繁花随尘谢,春去春来,有谁还记得谁为谁点过秀眉。原来这一风吹的梅花,是为了起舞追随柳美人,我摸着梅花瓣,此时的花瓣已不似当初那么细腻新鲜,微起的褶皱宣告着它已经枯萎。
我清楚的知道,柳美人定不是因掖庭的苦而死,而是,而是受不了她平白无辜受的委屈。柳美人当日说的对,在宫中行为不留意,日后定会惹出祸端来。而这祸端的最后受害者,恰恰是曾暗中提醒我的她。不想,我当初善意送枣,竟是亲手将她推上了死路。
胸口似又被尹德妃重重踏了一脚,急急喘不过气。念儿急了,过来轻拍我的背。我也总算明白了一个:皇宫,这个不容许任何善意存在的监牢。
柳美人的死,并未改变宫中日复一日不变的生活。要说改变,那便是尹德妃受宠。一个男人,尤其是身为君王的男人,想要女人视他为全部,视他为生命,但最后在权利与尊贵面前,女人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却只求是男人的一部分,只求在身边真心对待。我不知道柳美人是不是将李渊视为全部视为生命,可我知道,李渊并不是非她不可。柳美人死,尹德妃受宠,这是她最终的目的,而想要我消失的人,我的结果定不如她所满意。
伤大好的第三天,太子妃命人要我煮体虚的补药给她,我答复那人说,体虚的补药需经过侍御医的诊断方可御煮。那回命的人回了东宫,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医佐莫兮然,太子妃有请。”
既是换了直接喊话,我又怎敢不去。我放下手中的药活,与他一同前往东宫见太子妃。他带着我从东宫的玄德门进,这是东宫的后门,不易见到东宫的主人或是皇家贵族,他带着我绕了两道廊子,闪进了一座宫殿。
是太子妃的寝殿。太子妃斜卧在榻上,觉得有人影进来,微微睁眼看我。我正立在殿中,向她福身:“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她上下看了一眼,起身一手托着额头,似是病中无力道:“我私下命人向你讨药,只是不想将小病惊动太多人。既然你说要侍御医诊断才可用药,不如你来帮我诊断,好探探你自己的本事。”
我正颜说:“太子妃万万不可。奴婢只是一个医佐,还不能与侍御医相比,太子妃身子若是不适,还请赶紧唤了侍御医早些诊断才好,否则积劳成疾,后果不善啊!”
太子妃向我投来锋利的目光,手还纤纤地搭在额上。她闭了眼说:“积劳成疾,后果不善?我一点体虚你便说了这样的大话,你这是在忽悠我还是诅咒我!”
我明知太子妃对我不善,不想还是被她挑毛拣刺了。她这时既然把我带到她的寝宫,动作也不会太过明显。只是她这么将我和她的见面定在她的寝宫,这是什么目的?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异常可怕,之前只对她有畏惧,现在更觉得她的心思是常人猜不透的。前一秒还在与你谈天说地,后一秒便让你打入地狱,甚至连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她所精心设计好的,只要你触碰了其中一样,你便被她抓得死死的。还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为你布下的圈套,等你醒悟过来,你便会大彻大悟,居然是自己将自己推进了不可回头的深渊!这个女人,心机太重,怨气……也太深。
我只得下跪,暗自咬牙:“奴婢不敢!”
太子妃平静了眼神,又贪婪的软卧在榻上。
“我的身体不打紧,我倒是担心太子的身子。前几日,太子究竟是患了什么病,你可知道?”
我说:“太子只是稍感了风寒……”话音刚落,额上一阵刺痛,耳边听到一声脆响,从额上落碎了一个茶杯,碎片中缓缓流淌出墨绿的茶水,湿了我膝下的裙子。
杯子砸在我额角,砸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前面传来一声利响,一个宫女站了出来,指着我大骂:“你当太子妃好骗?太子妃不与你计较,可做太子妃奴婢的我看不下去,你这嘴够胡言乱语,你真当太子妃什么都不知道?”
视线渐渐漫红,我见太子妃招手退下了用茶杯砸我的宫女,我更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感。那瞬间的快感让我极为心寒,袖下的大拇指在食指指腹上掐的生疼。额上又疼又痒,有液体缓缓流下,一滴两滴的红色落在无比尊贵的宫殿地上,印的刺眼,印的心寒,溅出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实在抱歉,她刚来不懂事,无意伤了莫医佐。莫医佐不会责怪那个小丫头吧?毕竟……你也犯过错。”太子妃从榻上起来,站在桌台前为一盆绿枝浇水。她放了水壶,转头看我,“说!太子臂上的刀疤从何而来?”
我忍着额上的麻痛,说:“柳美人已死,奴婢也踏了半边阴府,太子妃不是已得到要有的答案吗,除非太子妃心知柳美人与奴婢无罪而故意为之,那么柳美人的死,太子妃你定脱不了干系!”
太子妃眼定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嘴角忽然钩了一笑:“你们的罪名是你自己招认的。我不过是奇怪,你们伤害太子动机是什么?”
听了太子妃这句,我为李建成深深感到难过。他的结发妻子,对他生命的安危居然是好奇。她说的这句话,明显是为了掩饰之前说的,而我也能够猜测到,为什么能治了我和柳美人的罪。她方才说是我亲自招认的,而我当时却是被板子痛晕过去,那张招供书该是在我晕去的时候硬把了我的手画的。
我笑了摇头:“太子妃何必硬搬硬套。不知道的人永远不知道,你何不去问了知道的人。”
我指知道的人便是李建成,他自己臂上的伤口自己定是知道的。太子妃硬向我问个答案,不过是不敢去问李建成,李建成若是能告诉她便早告诉了。我这是在告诉她,这个事情,李建成不想说,就是永远的秘密。男主天下,难不成她还能反了他丈夫!
太子妃望着我,眼中终于被我燃起了火花。她不叫我退下,带着一群宫女拂袖而去。我不知该退不退,退了又怕她给我安了违命的罪,只得跪在原地。
她是对我不解恨,她以为我那几日送药勾引了李建成。而在那之前,李建成的刀伤已在,她是又怀疑我又怀疑别人。她必要除了李建成身边的女子,必要除了危害李建成的男子。那么,李建成登上帝位,皇后之位非她莫属。是的,她要权利和专情,从她衣着中,从她寝殿中,从她看尹德妃的眼中,从她渲染整个宫殿的气场中。我可以说,她有当皇后的气魄,可以整治六宫,但我却感觉不到她能母仪天下。
跪了许久,殿中都没有人来,我脚上发麻,额上更是生疼。我用袖子轻轻擦了额上的血迹,淡紫色的衣袖上顿时染成了深色。我叹了气,心中暗自伤神。自是进了这宫中,心情就一直压抑着。多日来受的苦,尝在我的心头,此时便泛滥成灾。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身后压下一个影子,我回了神,正跪好。李建成忽然蹲在我侧边,伸手抚上我手上的额角,我微微吃疼,撇头躲开。他瞧了眼地上的碎片,猛地起身在宫殿中踱步大喊:“太子妃呢!”
这一声,把太子妃招回来了。太子妃依旧带着一副贵俗的优雅,平静地从后房出来,淡淡看了我一眼。
第011章 宫心计(四)
太子妃依旧带着一副贵俗的优雅,平静地从后房出来,淡淡看了我一眼。对李建成说:“太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李建成道:“你这又是在闹腾什么?”
太子妃看着我说:“就是犯了点事,也没别的,你可以退下了。”她转身笑对着李建成,一手牵上他的手臂往前走。我从地上爬起,腿上一阵痛麻,向着两人福了身,转身离开。因为腿上发麻,所以走的较慢,听到太子妃对李建成说有一样宝贝送他,叫着宫女取来。
“娘娘,放在殿中的玉扣子不见了!”一个宫女卑弱地匆匆道,随即又转了语气,“方才还在,怎么离了这么些工夫就没了,方才就只一个在这殿中的。”
我听了,缓缓停了脚步,回头见那说话的宫女瞪着我。太子妃也转过眼神来,说:“莫医佐是从掖庭出来的,定有良好的品性。只是恰是在这时候不见了要送太子的玉扣子……还请莫医佐留一留。”
我不禁叹了叹,这莫又是那太子妃的算计。若我说有人来过,可说不出个人来;说无人,又是将自己推了火坑。左右都不是,太子妃就是那建火坑的人,正等着我往里跳。
我回身,只得说:“奴婢不曾见有人来过。”
太子妃挑了眉:“莫不是那玉扣子自己长腿跑了?”
我听着心里不舒服,咬着牙说:“奴婢不知。”
李建成忽地甩了太子妃的手往我走来,眼看要拽过我的手,我急忙往后一退。李建成愣了愣,与我站在一块回头道:“少了那玉扣子也没什么大碍,太子妃若是亲手,随便在我衣上缝点什么便好。”
太子妃见李建成与我站在一块,脸上顿时黑了一片,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