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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美人在侧-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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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月,太子妃硬是要我去了东宫。拒绝了那么多次,我终究还是去了。太子妃见了我,高兴与我说,馆娃宫尹德妃再次得宠,馆娃宫也被皇上添置了不少宫人。

那日我去拜会尹德妃时,手上端的正是那夜托田侍御医配置能唤回青春容颜的药汁,药碗下压了一张药方子,只连续服用半月便可唤回青丝红颜。前两日有宫人议论,皇上看到尹德妃在御花园荷池亭内弹琴唱诗,那情景美如天仙下凡,尹德妃的容貌身姿越长越曼妙,唱诗依旧不减当日初遇帝王时的风采,反而更胜了一筹。

帮尹德妃,我不过是出于心中对她的怜惜。她之所以失宠,是因为比不上张媚仪的年轻,从而错去加害张媚仪而不是想办法讨皇上欢心。就算是我想帮尹德妃,她也不会相信,反而会选择相信坏她好事的太子妃。尹德妃也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她要的只有皇上。同时,李建成与太子妃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收拢宫女受宠的女人么。皇上独宠张媚仪一人对他们的好处无疑比不上皇上同时多宠另外的女人。

两者相互利用扶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我是那个始作俑者。现在想来,我发现自己变了。当时只不想在宫中多出一个可怜人,却是搓成了这么一个局面。现在宫中和气的很,张婕妤和尹德妃同时得宠,尹德妃与太子妃更加交好,张婕妤与我交好也便是与东宫交好,这两个女人心之所向,无不另太子妃拍手称好。

“太子曾与奴婢说过,要奴婢拉拢受宠的妃子。如今皇上只宠两位妃子,奴婢也已做到了该做的事。”那日,我对太子妃说。

太子妃本一脸的欣喜被我这几句话压得黑下脸来,没再要求我也没说放过我。她看了我许久,摆手让我退下。有几日为得太子妃的召见,我终是松了气。

另外,宫外消息传来,薛举死,薛仁杲即位。皇上李渊派人一面争取据凉州称王的李轨的支持,一面又命李世民领兵逼近高墌。这几日,秦王妃睡不好。我从外取了些荷叶水回来:“奴婢沾些荷叶水为你的眼睛消消疲吧。”

秦王妃推开荷叶问我:“兮然,你与东宫走得很近?”

我心中一顿,拉了笑:“太子妃与奴婢投缘,常常唤奴婢过去说话。可已有些时日没去了。”

秦王妃皱了眉头,远望着窗外:“世民在外,宫内之事他一概不知。”她转望向我,“投强弃弱是生存本则,东宫联合后宫势力渐大,你与太子妃交好也是应该的。”

听了秦王妃这番话,我摇头说:“奴婢不明白。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以后也该是太子的天下。投强弃弱乃两兵相对,宫中又有什么势力与东宫相对呢?”

秦王妃无奈地笑了,纤细的手指抚上我的肩:“有些事,你本无意,在别人眼中却是有意。所以有些事,你本不愿,也会被逼着去做。”

恐怕我是有些知晓,只是不敢认定。秦王妃侧躺在榻上,唤我:“兮然,别等荷叶水干了。”

“是。”我回过神,跪在地上沾着荷叶水为秦王妃去眼疲。

落日后的天气还是闷热的很,回尚药局的道上我用手当着扇子,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扇风,转头一看,李建成正为我打着扇子。

自那日李建成醉酒后我便没见着他。他是太子,自是帮着李渊争取据凉州称王的李轨的支持和研究天下战况;他是太子,如今却为我把了扇子。我闪身躲开:“太子莫要让奴婢受罪。”

李建成手腕一提收了扇子:“近日多忙,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这才见到了你。”

我说:“太子如此关心国事,将来定有一番大成就。”

李建成收了笑容,目光变得涣散:“大成就……”

我试探问:“不错,太子定会有大成就。太子此时这般担忧,莫不是有太子担心的?”

李建成忽然冰了眸子,低声厉言:“后宫不得参政,你更是无权过问。若是这话被人听到,你知道后果吗!”

我立即向他下跪,说:“奴婢逾越,请太子责罚。”

李建成被我这一跪弄慌了神,转了柔面将我拉起:“兮然,我并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只是宫中之事,你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我猛然想起当日尹德妃对我说的那番话:闭上眼睛、闭上嘴巴、捂住耳朵,直到死的那一天。装没看到、装没听见、装不知道,这就是宫女。

我低了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不再过问。宫中两妃已完全倾向东宫,奴婢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

李建成没有立即答话,与我走在道上缓缓打着扇子,而我却离他远远的。他见我这样也没有强求,隔着距离说话还是听得见的。“事成之后,一定好好奖赏你,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自是明白他所指的荣华富贵,既然拒绝了那么多次多无济于事,我也便随着去,况且我此刻最在意的并不是那件事。我暗暗挑了眉:“太子说的可是拉拢后宫之事?奴婢不明白这能算是什么功劳。”

李建成暗着眸子对着我:“你也是无需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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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

这日天气晴好,红叶纷飞,宫外快捷来报,直往太极殿去。

不久,宫中传开喜讯:秦王李世民率军坚守高墌,与敌军相持六十馀日。当薛军粮尽,李世民见战机已到,遂令右武候大将军庞玉率军在浅水原南部列阵,出薛军之右。当宗罗睺集中兵力攻庞玉军之际,李世民亲率大军从浅水原北部突击其后背,宗罗睺回军迎战,大遭唐军前后夹攻而大败,死伤数千人,逃往折墌。李世民认为破竹之势,机不可失,当即率两千余骑乘胜直追,占据泾水南岸,使溃散的宗罗军不得入城。薛仁杲列阵于折墌城下,其骁将浑干等临阵降唐。薛仁杲恐惧,入城拒守。傍晚,唐大军围城。此战宗罗睺战死,薛仁杲投降,被斩于市。

圣上李渊大赞此役李世民采用后发制人,疲敌制胜,坚壁不出,穷追猛打的策略,使军反败为胜,打下开国第一大胜仗!其勇其谋,天下无双,特备大典等候归来。而李世民却传信回来说,大胜之即,亦不可举杯松懈。李渊只好传令,秦王战归之日,下席小聚。

秦王妃的肚子已经圆了出来,在深秋宽大的袍子下不易见得。李世民回来的这日,她早早便起了身,要上高台去看。丈夫战归自然欢喜,我多叫了几个宫女跟着,扶着秦王妃一同上了高台。

从高台上遥望,看得遥远。长安城外渐红的青山,微黄的草地,那个遥远的地方,将有故人归来。秦王妃命了一个宫女随时在城楼下广场等候,宫外一有回报立即通知。天空渐渐从清晨的苍白转蓝,阳光温和普照,终于宫女上报,李世民带着大军已经进了长安城。

秦王妃才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欣喜靠在高台边上看。我扶着她站在高台上,果见一支长长的军队在长安城内缓缓移动,正往皇宫方向来。我努力抑制起伏的呼吸,紧紧盯着最前方的人。队伍最前头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盔甲骑着棕马带着队伍前行,他是李世民。

我撇下眼,怕越看越不能呼吸。秦王妃扶着自己的肚子依旧含着微笑远远望着,我轻问:“秦王妃,殿下到皇宫还有好长一段路,要不要先坐下?”

秦王妃摇头:“不了。殿下在外那么辛苦打仗,我又怎好总那么安逸。”

结发夫妻,便是同甘共苦。我点了头,见起了凉风,告了秦王妃替她取披袍去。

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不想在高台上看那个归来的身影,不想看到他们之间的誓言。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可他们是夫妻,我深深羡慕他们的恩爱,所以只好自己将自己掩埋。我快步离开高台,仿佛后面有人追赶般往承乾殿赶。我是害怕,怕李世民策马奔回皇宫,尽管那是不可能的。他是我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

一心只往承乾殿走,突绝后脑一疼,两眼晕乎起来。倒下的时候,恍惚见到两个人影。是谁?

模糊中,觉得有人将我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好长一段路。背上一疼,被重重摔在地上,我皱着眉头抚上后脑,脸上忽的被冲了一盆子凉水,猛地将我惊醒。

我半坐在地上,身上湿了一大片,对面一个宫女拿着一个脸盆移步退下,殿中站着一个打扮清逸惊美的女人。后脑一阵疼痛,我抚上脑袋,已肿了一块,那个女人见我皱眉,喝令道:“谁下的手,拖出去杖责五十。”

第026章 清风咒(四)

“太乐令饶命啊!”一个宫女被拖了出去。我更是不明白,既然要将我绑到这里来,为何还要惩罚将我带来的人呢。

“我曾下令不许下手太重,否则就该受罚。”太乐令看着我。

“不知太乐令召我来,所为何事?”我问。太乐令步到我身边,绕着我上下打量。“今日秦王归来,宫中事物较忙,太乐令若是无事,奴婢就先退下了。”我说着起身要走,两个宫女却拦在门口,太乐令原来高傲的脸上一片阴霾,步步接近:“秦王归来又怎样?等会儿你就知道,他的归来是你的幸运还是厄运了!”

两个宫女抓住我的肩膀,这时屋外传来那个被杖责宫女的惨叫声。太乐令冷看了我一眼,“若是你有个什么差错,他们可不止杖责那么简单。”

这句话,表面说的暖心,其实句句针对的是我。我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中揪得深紧,我若是逃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秘密罚处,确切些该是不止杖责处决。

我抽回被抓着的臂膀,回头仔细看面前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面上拂不去的清傲,衣着五彩飘逸,额间画了一朵红色的梅印……这个地方,是太乐署!

女子漂亮的眸子却冷的冰凉,一边缓缓走来一边用那空灵的声音对我说:“太乐署舞姬在病,不能在秦王功宴起舞。”

“你们想找我代替?”我被她身上的凌气逼得步步后退。

“你必须学会这次舞曲,并且定要艳压群芳。”太乐令步步逼近。

我猛然醒悟,大喊:“不可!”

“不可?”太乐令往门口使了个眼色,从门口进来两个宫女,拖着那个被杖责的宫女,那个宫女已经垂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尚药局的人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太乐令袖子一挥,那个宫女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已是被杖责而死了。太乐令清瞥了她一眼,冷冷说:“本乐令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静静看着死去的宫女,太乐令长裙一抚,转身走向门外,留下一句话:“本乐令定会让你在三日之后凤舞九天。”

尚药局和承乾殿上都没有消息传来,看来我这次在太乐署,已有人去打过招呼。太乐令将我关在一个宽敞的舞殿里,到了夜晚才开了殿门,身后随了几个乐师缓缓步入。门外吹来的风拂动她的发丝,与那长袖一同飘零,她是我在宫中见过最清美的女子。

“秦王得胜战归,为何太乐署还是这般清冷?”我问。

“太乐署不喜热闹。”太乐令停在我的肩侧,微侧了头与我说,“三日后献完这首舞曲,你便与太乐署无关,太乐署的事你不必知晓。”

修长玉指抚过广袖,身子往后微微靠去略带慵懒,太乐令额间低点着梅印,清冷的眸子望向遥远的窗外,却是对我说:“看舞”。

她慢步走向乐师行了行礼,示意他弹琴。嘴角轻扬起一抹潋滟旖旎的笑靥,眸子泛着点点月华,皎洁明澈;神情似行风流水,却不知心意向人谁。染蔻丹柔荑轻佻,描画了秦淮桃花,旖旎了岭南栀子、西域雪莲。纷华饶妖冶,亦不知凤蝶蜂鸣何处来,却道是旖旎逶迤,春花秋月何时了。含柔柔笑靥,抬眸看了看身畔的红梅,腰肢弯起,乐曲竟不知已结束。一切都安静,似不曾发生过这一切般虚幻伴随着乐声的消失。

她舞起的香气在风中淡去,我缓过神,不由从心底惊叹这一场惊艳的如花如月般的绝美。我含了笑走向她:“太乐令身姿如此美妙,为何从不上殿献舞一曲?”

我曾来过太乐署几次,见过上殿跳舞的舞姬,可从没见过太乐令的舞姿,她的舞姿堪称绝美,却只给舞姬教学却从不献舞。

原本起舞时皎美的眸子淡淡暗下,再转眼时已恢复那两枚清冷。她并不喜欢回答我的问题,只问我:“看明白了吗?”

“略明白一些。”我点头。

太乐令跪坐在大殿一边,我站在大殿中央,听着乐曲缓缓吹起。那段绝美的舞姿在我回忆中缓缓流淌,我抬手起脚,照着那段舞曲翩翩。

三日后,便是李渊为李世民摆的庆功宴。要我献舞,无非是一个计,我不曾想,一直以为是旁观者的我竟也成了他人的棋子。想起那是李世民的庆功宴,我便不知所措,手下紧紧抓着长袖,看着这太乐署的月,比别的地方更清凉,如这场飘零的戏。

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我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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