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爱不疼-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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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依着桥栏而站,身后是层檐上飞扬的沉稳的马头墙,桥下,河畔旁是五彩斑斓的布市,大大的草帽遮住了眩目的阳光,他不用眯眼,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肌肤上泛出淡淡的红晕,长发如墨,眸光清澈,不再是那个浸在血泊之中,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儿。
这种感觉真好!
喉结轻轻地蠕动了几许,心湿润润的,想不来的,但怎么也定不下心,昨天下班回家,站在卧室的床边,看着镜框中笑得眉飞色舞的她,心中一动,随意抓了几件衣服,就直奔机场。
这种冲动久违了。大三那年春节,和她刚发完短信,突然思念按捺不住,好象不看到她,就不能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于是,他也没预先打个招呼,托人买了火车票就去了青台。
他深吸一口气,笑道:“先坐飞机到上海,接着坐火车到嘉善,再坐小巴,刚刚在向人打听去提供食宿的农舍怎么走,一抬眼,你就出现了。”
她看到他高档的衬衣皱皱的,裤管也不象平时那么毕挺,鞋面上落了一层尘土,神情疲惫,却笑得很开怀,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其实讶异的是他怎么会突然过来的,之前他已经休了好几天的假,作为总经理,手头一定积压了许多工作,姚华那催命似的电话就是个说明,现在看着他这幅样子,她的问题好象多余了。
她在这里也已经闷得快发霉了,每天醒来就等着日落,日落后又盼着天亮。边城的到来,让她忍不住心情雀跃。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弯成了月芽。
“咳,咳,”被遗忘的宗医生用清咳声提醒自己的存在,叶枫脸一红,忙为两人介绍。
“我想我该先回去通知房东大妈多买点菜,她还不知我们来了贵客。叶枫,这镇上你逛了不知多少遍,该算半个西塘人了,尽点地主之谊,带你朋友转转。哦,先去喝点茶,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渴。”
宗医生很识趣地接过边城手中的挎包,有人陪叶枫,他偷得半日闲,找叶局长下棋去。
“谢谢宗医生。”边城礼貌地说道。
宗医生摆摆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忙不迭地下桥。今天好象温度很高,走了几步路,就热得喘不过气来。
“西塘人很精明,茶室都在河的对面,要过好几座桥,幸好是美景,不然好象被强迫。”她眯着眼,指了指不远处。
“你好吗?”他看她眼睛一会儿瞪得溜圆,一会儿眯成一条缝,笑了。
她耸耸肩,“在这里,我认识的人就是我爸和宗医生,他俩都不是有趣的人,我能好到哪里去?北京好不好?”
“北京?当然好了,还是首都。”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眼中温柔无际。
她的嘴角优柔地展开一朵笑容,“温度还那么高?”
“想北京了?”
她看着前方,专注地走路。她没有说,其实是想念北京的人。
镇上的游人不少,迎面走来几位背包客,桥下有美院的学生在写生,他细心地走到她的外侧,手攥了几攥,鼓起勇气牵住了她的手。
“呃?”她僵硬地转脸看他。
他在看河面上的游船,“我在这边只能呆两天,然后去上海办点事。”
“公事吗?”
“出版公司跑得差不多了,下个月批文会下来。我想和几个不错的作者签个长约,先出几本书,把公司的名号打出去。”
“韩寒还是郭敬明?”
他大笑,“他们两个是大牌,签不到的。”
“他们拒绝你了?”
“我没和他们接触。”
“不尝试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愿意?”
“小傻瓜,人家自己有产业的。”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从前,只有在两人说悄悄话时,情难自抑,他会柔声地喊她“小傻瓜”。
“到了!”她眼睛似乎蒙着些雾,佯装自然地说道。
他们挑了沿河的桌子,她建议他喝菊花茶,她自己点了茉莉花茶,白色的花,青黑的叶在水中慢慢漂浮着,感觉时光惬意又安适。
“要不要点心?”她问道。
“不要,不然午饭吃不下,就对不住宗医生的盛情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塘的?”茶室的窗大敞着,河风吹进室内,带来几丝凉意。
“你没带手机吧,我打过两次,想问问你情况,都是关机中,我就打给你爸爸了。”
她怔住,什么时候他和她爸爸这么熟稔了?
“那天送你走时,在火车站我要了你爸爸的手机号。”
“你在车站?还有其他人吗?”
“你的吴锋叔叔、秦阿姨。”
“喔!”她端起茶杯,茉莉的香气太浓,好象喝的不是茶,而是香水,她皱了皱眉头,把杯子又搁下了。
“叶枫,”他叫了她一声,等着她抬眼,他的瞳孔里有微微的笑意,“有件东西给你看看。”
他随身还背了个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图册,“北京车展的宣传画册,世界各大品牌都有,车型也很全。”
“你改行做汽车销售了?”她接过图册,无论纸张还是印刷,精美绝伦。
“哈,这方面我不擅长。你喜欢哪一款?”
她愕然地呆住。
他托起下巴,“我想过了,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你的作息时间不会改变,我的工作比较忙,做不到天天接送你,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自己开车上下班,安全性会好点。但是不准买很拉风的车,价格在三十万到五十万以内,颜色也不要太艳,这样不太惹眼。”
“边城,问题不是这个……”如果想自己开车,她回到北京就买了。
“你车技不好?没关系,回北京后,我找个教练陪你练几个月。”
“也不是……”
“叶枫,你认为我的心脏很强壮吗?”他的声音突然一低,眼神黯然忧伤,“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珍视的人了?如果你再沦入危 3ǔωω。cōm险的境地,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如果……你让我怎么办?”
她艰难地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见,“那次是个意外,不会经常出现的……”
“不需要经常,一次就足够了。”他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没有压住焦躁的语气,“不只是为我,为了让你爸妈放心,你也应该保护好自己。”
“好吧,那回到北京后,我去买车。”她想了想,同意他的观点。
“买车不是买衣服,挑中了就会有,车是需要预定的。你挑挑,看中哪款,我去定,等你回到北京,就能取车了。”
“边城,谢谢!”她沉默了一下,说道,“车,还是我自己买吧!”
“我买和你买有什么区别?”他嘴角的笑容不见了。
“金额太大,你又不是开银行的,钱来得不容易,再说我爸妈也一直想给我买辆车,让他们买吧!”
“叶枫,我的钱是我投资赚来的,不脏,很干净。”他腾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她咬了咬唇,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给你买个水晶发卡,你会开心地跳起来;带你去吃一次肯德基,你从街上乐到水院,现在到底怎么了,衣服是,汽车也是,你为什么要纠结金额,不同样也是我的心意吗?你看看你,眉头蹙着,嘴噘着,象我在欺负你似的。”
“没有,没有,”她忙挤出一脸的笑,“衣服和汽车都是奢侈品,我用得不多,而发卡和肯德基是我喜欢的。你现在也去给我买好吃的,就水豆腐吧!”
她把他拉进了路边的小店。
“不管你说什么,这次你得听我的。”他瞪了她一眼,向一身船娘打扮的老板娘招招手,要了两碗水豆腐。
她把脸别过去,牙齿将唇咬出了两排牙印。
太阳刚刚还明晃晃地挂着,转瞬,天边泛起一团乌云,意外地落起雨来,起初只是毛毛细雨,后来越下越大,两人买了把伞,小跑着回到农舍。
房东已经给边城准备了一间房,午饭特地多烧了几个菜。边城和叶一州还有宗医生都喝了酒,叶一州和宗医生喝多了,饭后两人上床休息。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雨点滴滴嗒嗒打在窗台上,到处灰蒙蒙一片。叶枫坐在房东的客厅里,看着院中的草木出神,边城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过来。
“你要不要也去睡会?”她看他脸红通通的。
他摸了摸脸,“我还行,撑得住。”
“你有没有碰到艾俐过?我好多天没和她联系了。”
“没有。就是看到,她都不拿正眼看我。”他淡淡地笑,想起当初艾俐为了帮叶枫出气,把一盘菜汤倒在他头上,他洗了五遍,都觉着头发上还有油味。
“但我有她的手机号,同学聚会时,她会给我发短信。”
“真的?手机借我,我给她打个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她,“你打吧,我去躺一会,早晨起太早了。下午我们去坐船。”
“好的!”
他新买了一支手机,银色的外壳,她翻了翻号码簿,可能他的号码都存在手机卡上,号码簿中又是一类一类的。上次她没翻同学那一类,按开,他虽然不和同学联系,号码倒存得不少。
无预期地,夏奕阳的名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眼帘,她的心“咚”地狠狠跳了下。
63…那么远,这么近(上)
突然而至的狂喜在一瞬间袭击过来,都没来得及思考,手指已经按下了通话键,音乐声如水漫来,随着动感的音符,心跟着扑通、扑通,一声紧似一声。
“你好,边城!”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恍惚地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在听到后面的名字时,她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雨滴落在青色的地砖上,有流水的咕哝声,仿佛大地在吮吸。雨声中,她整个人都僵直了,思绪有一丝慌乱。
她跨出门,站在廊沿下,想借清冷的空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边城?”夏奕阳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疏离。
她不得不开口,“奕阳……是我!”
电话那端突然沉默了,只有极浅的呼吸传了过来。
她把话机从左手移到右手,望着天空,雨色朦朦,什么也看不清楚。
许久,他才“哦”了一声,“身体好些了吗?”语气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仿佛例行公事的问候,不带有任何个人情感。
嗓子莫名地痒痒的,鼻子发酸,“差不多全好了,就脖子上伤痕没褪,我……在西塘,过几天回青台,再过一阵去北京。”
“嗯!”
她停了停,感觉呼吸有点急促,忙屏住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西塘今天下雨,天气很凉快,北京热吗?”
“北京三十八度。”
“你在台里吗?”
“是的,在办公室。”
“我听吴叔叔说你参加主持人大赛,是专业组的。”其实夏奕阳的做法有点傻,参赛无非是想走捷径出名。而他已经是知名播音员了,再和一帮新人站在一起,比赛都是现场直播,来不得假,赛场上风云变幻,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他赢了那是应该,一旦输了,就声名俱毁。他现在的地位,已经输不起了。
“我想挑战自己,尝试下从未经历过的事,结果不重要,迎战的过程也是一次充电。我现在比较忙。”
“嗯嗯!”她知道应该挂电话了,可嘴巴里就吐不出“你忙吧”。八天没有一点联系,突然联系上,却感觉那个人遥不可及。
“奕阳,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哪方面的?”他很认真地问。
“艾俐有没找过我?”
“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告诉她你回青台休假了。”
“你在青台……过得愉快吗?”
“挺愉快的。”
“雨好象大了,我该进屋去,不然爸爸又要说我了。”
“好的,再见!”
没等她说再见,他先挂了电话,好象不耐烦似的。
她倚着廊柱,轻轻叹气,很是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房东大妈爱看《知音》和《娱乐圈》这类的杂志,屋子里散得到处都是。在到这儿的第三天,房东大妈在外面纳凉时,和隔壁邻居聊书里的名人佚事,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夏奕阳和柯安怡,他在海边求婚,深夜两人偷偷去诊所,疑是有孕。“两个播音员生个孩子,一定也是个播音员,遗传基因好啊!”房东大妈说。
“不是播音员,也是个说相声的,都是靠嘴巴吃饭。”隔壁邻居说。
听着这样的话,又先有了爸妈的说辞,说心里面平静如水,那绝对是撒谎,但她仍然不愿相信夏奕阳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两人之间原来是情侣,她回到北京后,夏奕阳移情于她。在他生日那天,柯安怡和他之间的默契和熟稔,她亲眼所见,水立方看跳水时,柯安怡说的那些话……
不能再想了,越想心里面越乱。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和夏奕阳之间不知在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
也许是她的遇袭,也许是她的不告而别,也许是八天的杳无音信,也许是……
心沉沉的,忍不住想叹气。
“叶枫,你身上都湿了。”不知何时,边城站在她的后面。
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