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踞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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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你也不聪明。这样吧,我带他出城问问,你来不来?”
“我……你是谁?”
“你这人真健忘,前天在中梁山,你……”
“哎呀!是……你……”
妙手飞花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扭头便跑。
他一掌将男的拍昏,身形一闪,便追上了妙手飞花,一把揪住衣领一拖。
“哎……求求你饶……饶了我……”妙手飞花惊怖地叫,手脚一软往下挫,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和力道。
“站稳了?”他将人往上提:“你死不了,如果想要你的命,那天你就活不成,何用等到现在?”
“你……”
“告诉我,那天你为何看了我的手就尖叫着逃命?”
“你……你手上有……有银……银花……”
“银花?”
“银花追……追魂手,你……你是宇内三魔中的花……花魔华玉。”妙手飞花坐在地上向下伏:“追魂手下,见者断魂。求……求你手下留……留情。”
“哦!原来如此,你见了鬼啦!”他哑然失笑:“如果我真是花魔华玉,你看到了银花追魂手,怎么并未断魂?说呀。”
“这……”
“起来,别忘了,我现在救了你。”
妙手飞花战栗着挺身而起,强抑心头恐怖!凝神向他注视。天色虽黑,但站得很近,尚可分辩面貌。
看清是他,打一冷战又想跑了。
“你敢跑?小心我折了你的粉腿。”他笑骂:“你这丧了胆的软毛虫!”
“你……你真的饶了我?”
“对,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是不是花魔华……华前辈?”
“花魔横行天下三十年,隐世以二十年以上,你看我像不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你看吧,你那双勾魂慑魄的媚眼,专在年轻雄壮的男人身上转,难道连老少都分不清了?我有那么老吗?”
“花魔练……练了玄……玄门长春术,这……这是谁……谁的知道的……的事。”
他将昏了的俘虏拖至墙根下,向跟来的妙手飞花说:“不要管花魔华玉的事了,反正我不是花魔,不想吓唬你。
我有两件事要问你,如果你不从实招来,那么,我要捏掉你美丽的小鼻子,没有鼻子的女人,难看死了,你再也休想在江湖卖风流,招蜂引蝶,害人子弟啦!”
“你……你要问……问什么?”
“你和长春道人同行,长春道人呢?”
“离开中梁山,我便到城里躲起来,怎知道他的下落?我发誓……”
“你这种人发誓,鬼也不会相信。有关珍宝可能与死人一同埋葬的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一个叫杨宏的人,原是护送队的丁夫头儿。”
“他曾目击其事吗?”
“他曾从死人身上解下背箩,十余个背箩堆置在一旁,然后监督丁夫挖坑。那时,两位押运官前来巡视,吩咐他说瘟疫可怕,死人的东西皆不许留下,要与死人一起埋葬,所以,他坚称珍宝已经同死人一起入土了。”
“他监督了夫将所有的背箩丢下坑去了?”
“是的。”
“可是,坑内什么都没有,连死人的刀剑也不在内,可知尸体事先曾加以整理,死人的东西皆已留下了。”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杨宏目下何在?”
“这……”
“你杀了他灭口?”
“这……”
拍拍两声脆响,两耳光把妙手飞花打得仰面捧倒。
“你最好赶快逃离汉中是非场,愈快愈好,凭你这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不实消息,决难保你生命的安全,你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必然也会遭到杀人灭口的报应。”他不耐烦地挥手:“滚!快滚!”
妙手飞花果真失了魂似的,连滚带爬逃命,
目送妙手飞花去远,他将昏了的俘虏扛上肩头,喃喃自语:“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不确消息,有不少人却因此送掉老命。我得找地方好好问问这位仁兄,看他是何来路*也许可以知道一些我需要知道的消息。”
活人口中得来的消息通常相当可靠,管不管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冷冷清清的木桥,明珠桥?晚间没有人行走,田野死寂,河边草木繁茂,显得阴森而可怖。
张白衣一身白, 站在桥头,真像一个拘魂白无常。
好不容易等到三更初,斗转星移,通向西门的大道仍然不见人踪,也许周游今晚不来了吧!
周游如果不失约,当然会从城里来,远在两百步外,便可看到人影。
正在全神眺望,身后突然传来周游清晰的语音:“张兄,咱们动身吧!”
张白衣迅疾地转身,一身黑的周游站在后面像个幽灵,相距不足一丈。
一 五九
“你……你是怎么来的?从桥西面来?”张白衣惊讶地问,而且惊出一身冷汗。
身后是木桥,猫走在上面,也瞒不了一个武林高手的耳朵。
江湖盛传张白衣,名列武林一局手名流,身经百战,声誉盛隆,而今晚,被人从桥上走过,接近至身后丈内而毫无所觉,这一跟斗栽到家了。
“在四面看看。”周游泰然地说:“还好,附近没有人躲藏。”
“你的意思是……”
“我不信任你那两位朋友。”周游坦然地说:“迄今为止,我还想不透他们的袖里乾坤。”
“周兄怀疑他们……”
“我怀疑他们的动机,不瞒你说,我这人疑心很大,从不相信无缘无故把好处奉送的人,也不相信对我特别热心的人。明珠园如果只有几个可疑的女人,尊驾的朋友用不着告诉我,对不对?”
“周兄如果怀疑他们另有图谋,那就不用去了。”
“不,要去的。”周游举步便说:“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线索,而且我也好奇。”
“周兄,你一定先去过了。”张白衣跟在后面说。
“不,咱们又不是贼,用不着先探道踩盘。”
“你不在意凶险。”
“人活着,处处都有凶险,喝口水可能被呛死,走两步路也可能栽跟斗摔破头,问题是你有没有自保的信心,有没有自知之明。”
“你对夜探明珠园有信心?”
“不错,你呢?”周游答得十分肯定,扭头反问。
“我……”
“张兄,你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你。”周游放慢脚步:“闯荡江湖半生,你该有知人之明,把困难告诉我,我能不能替你解决,一定会给你明确的答覆。”
“谁也无法替在下解决困难。”张白衣苦笑:“不要提这些恼人的事。”
“你那些所谓朋友,与明珠园的人有何渊源?”
“我一点也不清楚。”张白衣正色说:“如果你想逼我,那是枉费工夫。我知道他们吩咐我和你走一趟,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我不会逼你?”周游脚下重新加快:“迄今为止,你我仍是朋友,除非你有对我不利的举动,不然我不会平白得罪你。张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张白衣点头同意:“你一直把背部向着我,用意就是引诱我出手。老实说,就凭你敢在中梁山出面的豪气,我张白衣就知道你的武功,决不是我这种武林一流高手所能对付得了的、就算你躺在我脚下,我也不会愚蠢得打主意。”
“呵呵!你明白就好。走吧!快两步。”
张白衣说的确是由衷之言,周游今晚的举动!确是有意诱人出手偷袭,老江湖决不肯让怀有敌意的人紧钉在身后,除非是有意引诱敌人暴露诡谋。
周游一直就走在前面,相距不过一两步,如有意偷袭,手一伸必可成功。
大道岔出一条小径,小径二十余步尽头处,便是黑沉沉,背水面路占地广的明珠园。
站在路口眺望,满园青葱古木?黑沉沉不见房舍,也不见灯光,除了虫声唧唧,听不到任何声息。
也没有犬吠,这是最令人起疑的奇异现象。
乡下的大户人家不养犬,的确是不合情理。
在老江湖眼中,却是合情合理的事,园内必定有特殊人物,不须养犬把守门户。
犬这玩意固然可以看家,可以早早发现偷偷接近的人,但缺点是经常会被狐鼠所引诱而自相惊扰,影响主人的判断。
周游在路口止步,并不打算隐起身形!说:“张兄,咱们分头踩探,以一个更次为限,事后在此地会合。如果发生冲突,一沾即走;在此地碰头。这一进去,一切得靠自己,你有何意见?”
“不互相声援?”
“不可能的,张兄,地方太广,声援不易。”
“那……何不同进同退?”
“抱歉!我不希望分心,万一你在背后给我来上一下,我四海游龙岂不成了一条死龙?你往北还是往南?”
“在下往南。”
“好,祝顺利。”周游举手相别,越野北行。
张白衣摇摇头,喃喃自语:“这小子真令人莫测高深,也许,我真该向他求助。也许,闯荡半生,我的胆子是愈来愈小了。”
园北,是宅院的后方,那是一座供内春游玩的后花园,往昔所栽的奇花异草?已因日久无人管理而荒草荆棘丛生,花草凋零以非昔年风貌。
那座油漆斑剥的凉亭,野草已侵及台阶,厅中的石桌石凳,总算仍然完好。
石桌上,摆了一壶茶,茶盘内有四只小茶杯。远远地,可以看到坐在桌旁石凳上的蒙胧人影。
这人刚来不久,端坐不动像个石人。如果不移动,即使接近至十步内,也不易发现亭内有人,星月无光,天色大黑了。
三五十步外,便是黑沉沉的广厦。
这人移动了。
首先传出移动茶杯的声音,然后是茶水人杯的声浪。
“该出来了吧?行动点尘不惊,飘忽如魅,定非泛泛之流,何不进亭来坐坐?本夫人已具茶相候多时。”亭中人发话了,声如银铃十分悦耳。
但“本夫人”三个字,充份表现出自负、尊贵、目空一切的情愫。
右侧十余步外,杂草丛生的半废花棚下,踱出一身黑的周游,缓步向小亭接近,呵呵一笑说:“在下知道花园不加整理的原故了,陌生人想从此侵入宅院,不可能不发出声息,这些野草荆棘,的确难倒了任何高明的夜行人。”
说话间,已到了亭下。
“请进来坐。”亭内的人说。
“谢谢。”他客气地说,泰然学步入亭。
“不必客气。”
“在下周游,请问大嫂贵姓?”他坐下笑问。
“贱妾夫家姓乔。”亭内人递过一杯茶。
“姓乔?乔夫人,谢谢。”他将茶杯移近道谢。
“我知道你。”乔夫人说。
他目力超人,练成了最佳的所谓夜眼,已看出了乔夫人的年岁不大,空间里流动着品流极高的淡淡幽香,这是青春少妇爱美的事实证明,年纪大的妇人就不好意思用香薰衣了,那会被人讥笑为老妖精。,
“在下并不感到惊讶。”他说。他想起了乔江东,猜想这位夫人很可能是乔江东的母亲。
“你很大胆。”乔夫人说。
“乔夫人是指在下喝了这杯茶?”他一面说,一面将已喝干了茶的茶杯移出:“这不像是汉中茶,倒有八分像是江南的雀舌。”
“想不到尊驾竟是行家,正是江南雀舌。我的意思是你一不先搜索四周,二不先预觅退路,长驱直入无所忌惧。当然,你喝茶毫不犹豫,冒了天大的风险,这份胆气也委实令人佩服?”乔夫人说,替他斟了第二次茶。
“好说好说,这与胆气无关,像乔夫人这种艺臻化境的武林高手,用不着在茶中计算人。”
“你怎知我艺臻化境?”
“贵同伴的造诣,决不比乔夫人低。”
“你是说……”
“在下未进入贵园之前。贵同伴已钉在在下身后了,所以乔夫人知道在下未搜索四周,不曾先侦察退路。呵呵!何不请贵同伴出来谈谈?她就在后面的花台后。”
十余步外野草丛生的花台后,姑起另一位穿劲装外罩披风的丽人,轻盈地进步而来,说道:“好厉害!受愚弄的反而是我。”
“这是舍妹真真,夫家姓赵。”乔夫人说。
姓赵,周游想到了赵吉和钱祥。
“赵夫人好高明的轻功身法。”他由衷地说:“穿枝入伏,草梢不摇,宛若无形质的幽灵,佩服佩服。”
“比你还差三五分,是吗?”赵夫人打横坐下:“天下间数轻功,首推南阳卓家的凌空虚渡,武林无出其右,你与南阳卓家有何渊源?”
“南阳卓家艺出少林,凌空虚渡源出禅门。在下不信神佛,与佛门无缘。”
“尊驾的师承能否见告?”乔夫人问。
“说出来岂不替师们蒙羞?”他一言带过,立刻转变话锋:“在下来得冒昧,两位海涵。”
“你来有何贵干?”赵夫人问。
“向两位请示陶大娘母女的下落。”
“无可奉告,我倒有事请教。”乔夫人放下茶杯说。
“这个……”
“乔江东是我的女儿,当然她的名字不叫江东。”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