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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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一半。”韩烟雪平静地答道。
“何意?”
“我们确实有人安插在杨洌的军中,将杨洌阵营情况飞鸽传书至此,所以夜渡的路线我已经基本摸清。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前一阵熙遭到朝廷的大清洗,此人据我查证,曾被鬼舞所捉。和他一同被捉的人皆已被害,只有他竟然生还了。”
“所以你怀疑这人已经叛变,这传书的路线是杨洌所设的圈套?” 韩易之接下了她的话。
“正是此意。”
“我知道了。”韩易之转向琴音:“距渡河最佳时机,还有多少时辰?”
“还剩半个时辰。”
“好,琴音,韩烟雪,你们两人先前去调集先锋营待命,我马上前来。是否渡河,我还要斟酌。”
“是。”两人齐声领命。接着韩烟雪从袖管中掏出一卷纸条递给韩易之:“这是飞鸽传书的内容。还有,这次夜渡真的不派韩琪将军领兵吗?”
“派不得,依照干爹现在的脾气,必然会感情用事。我已经跟叔父商量好了,若是夜袭成功,便以红烟为信,由琴音你带兵正面接应。就算不得已明日决战,我们也决不能派干爹出征。”
“少主果然考虑周全,那么我们先去了,请少主尽快定夺。”
韩易之借着营帐旁的火光,展开了手里的纸卷。这路线和营盘布局指示清晰,且与之前的猜测大致相符,最重要的是,路线是一路指向杨洌营盘的后方囤积粮草之地。由此,不仅可杀他个措手不及,更可断其粮草。此仗要赢,如同探囊取物。
只是……
“唉!”韩易之重重地一跺脚,墨色双眸暗得深不见底。只是这路线究竟是救命丹还是催命丹,现在谁也决断不了。韩易之扯着那褶皱的纸条,几乎要将它揉破。
那人曾被鬼舞所捉……
柳彦澈已经成了新一任的鬼舞……
曾经的话语猛地在耳边炸开,韩易之觉得手心一阵发冷,他努力凑到火光下,仔细地审视纸条上的字迹。
“傻子!傻子!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吗?这就是你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原因?”
韩易之抖着手将那纸条往心口按了又按,牙关几乎要被咬裂。这笔迹,自己怎么忘记了,自己怎么能忘记?
你这是在逼我!逼我踏着你的血肉前行!你岂止是傻子,你简直是混帐!
“柳彦澈,柳彦澈。”韩易之觉得自己喉咙都在冒火,若是那个人此时就在眼前,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冲上去,一口咬破他的喉咙。
恍惚间,那个人似乎正在眼前,歪头冲自己笑着,脸上写满了“你奈我何”的得意。那笑容如此熟悉,面容却开始逐渐模糊了。韩易之试探着伸出手,碰到的只有火焰灼人的疼痛,可那削瘦的身影却刻在眼底一般,摇曳不散。
你杀人,是为了让我活着。你身陷泥沼,却要让我走上至高无上?柳彦澈,柳彦澈!你忘记了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现在,我真的只能赢了。赢了,然后,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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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时辰快到了,请您下令。”
“好。”
烟月迷蒙中,韩易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振臂一挥,高声喝道:“出发!”
“少主有令,出发!”
下卷 第二十六章
毫无预兆的,在泾河的南岸,忽然燃起烈火熊熊。本还在休息的兵将惊慌的冲出营帐,等待他们的却是敌军明晃晃的刀剑。在嘶喊声,呼救声,鸣锣声中,一泓春水渐渐转褐转红,在沉沉雾霭中,徐徐东流。
“禀将军,粮草已被从后方偷袭的敌军燃尽,而河对面接应的敌军也已经到达了!”
“将军,我们腹背受敌,没有退路了!不如……”
一个谋士哆嗦着看着杨洌,话还没说完,只见杨洌手起刀落,谋士的首级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任何人,敢再提投降,这人就是你们的榜样!”满身血污的杨洌高喝着,举起长剑:“将士们,听我号令!拚死突围!”
“拚死突围!”环绕在杨洌身边的兵士跟着齐声高喊,只是谁都知道,这次已经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了。
“杨洌,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快降?”
忽然,在火光冲天中,一个墨甲白马的人大喝一声,翻身下马,提刀走向他。纵然那面孔沾染了不少血污,可是杨洌还是认出了他。
萧祯!
杨洌定睛瞧着,觉得自己脊背都凉了,就算是当年手刃萧祯和其长子时,他都没有这么无措过。只见那人直直的盯着他,目光沉寂如暗涌的深海,那是等待的意味,等待任何一个用巨浪吞噬他的时机。
“你们,你们不要装神弄鬼!”杨洌挥着刀,心慌意乱地狂吼着:“将,将士们,给我上啊!”
“何必呢?”那人冷冷地笑了,仿佛是矫健的猫儿在嘲笑耗子的垂死挣扎:“杨洌,这本来就是你我的决战,不如就由我们刀剑上分胜负吧。”
“少主……”他身旁有个一袭翠色装束的女子走上前,似有劝阻之意。
“不用劝我,”那人轻轻地挥了挥手,长剑指向杨洌:“今天,就是你我来一决胜负。若是你赢了,我便放你和你这些残余兵卒一条生路。不过,要是我赢了,你的命就归我了。我这里有太多亡魂,要用你的血来祭!”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杨洌只觉得头脑嗡嗡直响,手心上都是冷汗,滑得快要握不住剑柄。萧祯,你怎么可能是萧祯呢?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是我,是我亲手斩下了你和你儿子的头,献给萧烨的啊?不可能,不可能的。
半晌都不见杨洌回答,那人又高声再次问到:“杨洌,我的条件,你答应吗?”
“我……我……”
身经百战的杨洌,头一次这般六神无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那呛人的烟气进入肺腑,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他总算找回了点意识。
萧祯已经死了。这人不可能是萧祯。而且就算你是萧祯,又如何?我能杀你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
这么想着,杨洌站直了身子,扬眉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就由我们,来一决生死!”
韩易之点点头,正要拉开阵势,杨洌就冷不防冲了上来,重剑狠狠地砍在韩易之挡格的剑上,哐啷一声,韩易之被逼得连退两步。接着,杨洌又是猛地一剑,擦着韩易之肩膀过去,竟将那铁甲砍下一块。
“杨将军,果然好剑法,难怪当年家父如此赏识。”韩易之不急不火地转了身,灵巧地躲过了杨洌又接连劈过来的几剑。
“家父?”
“您不知道吗?我就是萧靖,前朝太子萧祯的幼子。”
韩易之说着,趁杨洌不备之机,起身一跃落在了他的身后,反手就是一剑,深深地刺进了杨洌的肩胛。杨洌慌忙转身回步,挥剑去防。但韩易之却未紧逼,反倒是收回了剑,平心静气地等杨洌调整好架势。
“你……”杨洌咬着牙,怒目而视:“当年就是没有抓住你这个小兔崽子,才有今日祸患。”
“此言差异,若论祸患,在下是绝不及杨将军半分的。”韩易之和气地笑着,持剑徐徐逼近:“叛主弑君,杀弟害友,为了权贵名利,不惜用任何人的血来为你洗净道路。杨将军,祸患二字,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了。”
杨冽的脸色已经几乎铁青,脖颈的青筋暴现。他猛地一跺地面,借力飞身至韩易之跟前,重剑不论招数地猛挥乱砍,溅起火星一片。
“我告诉你,我当年杀得了萧祯,杀得了韩芊然,我今日也一样杀得了你!而且,我保证,你会和他们一样死无全尸!”
瞬间,韩易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凌厉地将杨冽的劈斩尽数挡下,趁他的空挡,猛然反击。一把长剑舞得仿佛银光万道,杨冽因为肩上的伤,躲避不及,几个回合下,身上连中数剑。
“杨冽,大概今天要被碎尸万段的,是你才对。”
“啊!”正在韩易之要再次出招时,杨冽突然大喝着,重剑斩来,韩易之挥剑阻挡,却感到胸口一热,才发现杨冽左手竟暗藏匕首,就是趁他逼近的时机偷袭得逞。
“……”韩易之捂着胸口,翻身跃出几米,拉开同杨冽的距离,然后飞快地点住周遭穴道,暂时将血止住。
“杨将军,除了祸害二字,您似乎还要将卑鄙收入囊中啊。”
听着韩易之这么说,杨冽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了:“说你是小兔崽子,你还就真的是嫩。卑鄙怎么够形容我?既然藏了匕首,若不涂毒,岂不是白费功夫。”
“少主!”
听到杨洌这番话,琴音等人领着军士就要冲上来,杨洌身后的军士也严阵以待。
“萧靖,你不是说你我之间一决生死吗?怎么,要出尔反尔啊?”
“莫动!”韩易之按着胸口,喝住了众人。他用剑支撑着自己站好,尝试着运气祛毒。
“运气?当心你毒气攻心啊!”杨洌阴恻恻地笑着:“纵然我杨洌今日身死,不过能拖你萧靖陪葬,我也死得不冤了。”说着,他便步步走向韩易之。韩易之稍稍定了定神,忍着伤站稳脚步,持剑摆出格挡的架势。但杨洌匕首上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心口仿佛有火般灼疼,眼前也开始浮现暗斑点点。看着韩易之脸色发白,杨洌知道毒药发作了,神情变得更是狰狞:“知道吗,你爹,你娘,还有你那个哥哥,都是死在我这把剑下的,怎么样,我今天也用他送你一程,算是让你们一家团聚了。”看着杨洌逐渐走近,韩易之倒没有紧张之色,目光却遥遥地锁在杨洌身后那一片雾色迷朦中。“这功名利禄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用你亲弟弟的命去换?”就在杨洌要挥剑斩来的一刻,韩易之的声音不轻不重地想起,杨洌的胳膊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肌肉几乎拧在了一起,好半天,才怒吼道:“那是他该死!背弃自己的兄长,就该死!”“那么就是说,即便让你再选一次,你仍不会手下留情?”“哈哈哈!”杨洌听言,狂笑道:“手下留情?我恨不得再剁那小子几刀!你少废话了,看剑!”韩易之深深地望了杨洌一眼,慢慢地侧过了头去。杨洌嘶吼着挥剑劈来,可那一剑终究没有劈下去,只有殷红的血飞溅了韩易之满脸。一支利箭,正正插入杨冽后脑,从他的额间穿出。杨冽的身子慢慢跪倒,脸上还是来不及消退的狰狞。“你们主帅已死,如若还不投降,杀无赦!”从浓雾中,持弓走来的人,正是韩琪。随着他的号令,杨冽残余的部卒纷纷丢兵弃甲,跪地投降。韩琪走到杨冽的尸身前,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合上了那双圆瞪的双眼。“话说,这百步穿杨的技艺,还是你的真传呢。”言罢,韩琪起身,走到韩易之跟前,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让韩易之服下:“先用这药控制毒性,稍后叫大夫来替你解毒。”“多谢干爹。”“你也太乱来了,杨冽的剑术是你抵挡的来的吗?怎么可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听言,韩易之无奈地笑了:“干爹不也是不顾阻拦,执意前来吗?”“……”“好了,好了,幸好是有惊无险。”琴音上前打破了僵局:“余下的事情,就由琪哥你来处理好了。我先随易之回营,调理伤势要紧。”韩琪点点头:“你们去吧,回去禀告二王爷,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来,你们几个,随我护送少主回营,你们几个立刻去找随军的大夫来。”琴音扶着韩易之,利落地发号施令。“等等!”韩易之突然打断了众人,接着向琴音道:“韩烟雪,烟雪姨呢?”韩烟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步履有些趔趄,负了伤的样子:“我在这里。”韩易之盯着韩烟雪,看到她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上,眼皮不由得一跳:“……熙安插在杨冽军中,为我们传递线路的人,现在何在?”“死了。”“死了?”“刚才战事太过混乱,他不慎被我方人马误伤,流血过多至死。”韩易之脸色低沉,仔细地审视着韩烟雪,然后从怀里掏出之前的那张纸条:“既然那人已死,那这件事我只能问你了。”韩烟雪漠然地看着那张纸条,声音毫无起伏地答道:“少主若是有事相问,烟雪必然知无不言,只是现在少主身负重伤,不如先疗伤为妙。”“我必须现在问。”韩易之决绝地看着她。“……那少主请说吧。”“好,”韩易之轻轻推开了琴音的扶持,踉跄着走到韩烟雪身旁,将纸条举在她眼前:“你说这纸条是熙的人所传递的消息?”“正是,这纸条的背面有熙独有的记号,他人无从模仿。”“那我问你,这字迹可是传递消息人亲手所写?”韩烟雪看了眼韩易之,不动声色道:“熙辨认消息,向来是靠纸背的记号,而笔迹,怕被人用来揭穿身份,所以人人都能够模仿他人笔迹,时常变换,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