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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之血裔-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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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成立最初的百年,教廷的权势达到顶点,排斥世人对其他神祗的信仰,不仅人为降低星辰光明之神等七位星辰神祗的神格,将星辰沸流之神等五位星辰神祗视为邪神,更将阿多奈在内五位远古神祗贬为伪神。数以百万计的平民被放逐到燕云山以西的黑砾原。

曾经的放逐之路,绕过燕云荒原的东南部边缘,经过羽嘉,进入燕语高地,沿着羽嘉山的北坡,穿过燕云山南部的裂谷,可以抵达黑砾原。

虽然在燕云山的南麓,在迦南国的西部,还有一条与黑砾原相接的通道,不过羽嘉山北坡的这条通道是最主要的放逐之路。

卢笛嘿嘿一笑,说道:“从裂开的巨石里滚露出的金刚石只是冰山一角,黑砾原里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金刚矿与金矿,只是教廷的禁锢不解除,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进行大规模的开采。”

“黑砾原里的住民,也不去开掘这巨大的财富?”

卢笛盯着素鸣衍的眼睛,将心里的叹息压下,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道:“黑砾原里缺的是食物。”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皮囊,解开绳索,露出里面耀着五彩光芒的金刚石,说道,“只要获得黑砾原人的友情,这些金刚石唾手可得。”

黑砾原里的渎神这民希望拿开这些金刚石继续撬开越来越松弛的宗教禁锢,素鸣衍恍然大悟,卢笛把他当成一个大人物了。

巫氏虽然在摩揭伯岑的授意下,派遣商队进出黑砾原,但是这样的规模远远不够;如果教廷的影响在帝国内部事务中再度占据优势,刚打开的缝隙又将阖上。

或许摩揭家想借助巫氏独霸与黑砾原的优势。

相比较而言,从帝国腹地绕过燕云荒原东南部的边缘,进入羽嘉的路途艰辛遥远,但比从黑砾原到羽嘉、迦南北境到羽嘉的道路便捷许多。

放逐之路源出休屠郡,休屠恰是摩揭家的势力所在。

摩揭家不会公开站到教廷的对立面,只能暗中授意巫氏进入黑砾原,与渎神之民交易。

羽嘉孤悬帝国西南,到最近的休屠郡有着近六百里崎岖道路。这条夹在燕云荒原与峻衡山系之间的道路充满太多的凶险,不仅盘踞着形形色色的山贼流寇,不时还会有强横的荒兽过境。

羽嘉与帝国腹地的联系,从来都是依赖于大型的商队。

位于羽嘉峡谷平原北端的羽嘉郡只有一座主城,四座军事附堡。在羽嘉驻军的意义莫过于宣称北面的燕云荒原属于帝国的疆土。

第五章 偷梁换柱

素鸣衍没有与卢笛三人一起进入羽嘉城,望着高耸入云的羽嘉城楼,转身走入西边的山林之中。

一座突兀而起的石峰,刺在滴血的夕阳里,那里是与摩揭伯岑约定相会的地点。

爬上山巅,暮色渐浓,西边天际挂出一轮圆月,素鸣衍这才发现这座石峰的山势与羽嘉城西城墙相连,石峰之后更是群峰林立。素鸣衍也不能确定身下这座石峰就是与摩揭伯岑约定的地方,这一片的石峰山貌看起来是那么的相像。

正迟疑间,天地传来吹埙之音,苍凉悠远。四个月前,巫氏车队进入燕云山峡谷,素鸣衍首先听到的也是这吹埙之音。素鸣衍心里一喜,往埙音起处望去,只见西边的石峰之巅孑然独立着一个孤傲萧索的身影,在硕大明亮的圆月之下,吹着悲怆苍凉的国殇之韵。

巫弥生!

摩揭伯岑让巫弥生来接我,素鸣衍心想自己早应想到这样。

疾走峰壁,猿身而下,峰谷之间茂密的灌木林穿过,一路上吹埙之音不断,给素鸣戈指明方位。

攀上山巅,杳无人踪,巫弥生已不在此地,连吹埙之音也在素鸣衍爬上山颠的瞬间消失了,仿佛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幻觉。

让岁月风化成人形的孤石矗立在山巅,难道刚才看到的是这块石头,可是吹埙之音呢?就在素鸣衍垂头丧气挨着孤石坐下的时候,发现孤石后面露出一叠锦衣,拿起来一看,锦衣下面压下某种荧光草汁写成几个字:“面具摘去,明日峰谷相见。”

刚才确实是巫弥生,虽然不知他为何不在此时相见,但是素鸣衍心里也没有多少担心。能入摩揭伯岑门下,可谓一步登天,多些曲折又能算得了什么。

将那叠锦衣抖开一看,却是衬衣、中衣、罩裳俱全的一套衣裳,都是用素鸣衍从未见过的布料缝制,光滑的布料抓在手里,就像一束水一样流动。罩裳的用料更加考究,泛着某种金属一样的青灰色光泽,衣襟、袖口诱着素鸣衍曾在经文图鉴里看到的龙兽图案。

一般的贵族子弟也不能穿着纹诱图案的服饰。素鸣衍想起摩揭伯岑在经院跟他提起过要给他一个新的身份。

素鸣衍将暹罗狸皮制的大麾解开,露出里面一身褴褛不堪的衣裳,脸上露出苦笑,暗感摩揭伯岑考虑周全。素鸣衍与紫狻在荒原里厮混三个月,也不觉得身上气息浓郁。这才明白卢蒲青菱为何每回与他说话,小巧精致的鼻翼都是皱着的。

羽嘉山北麓还有一些溪流,素鸣衍拿起衣裳,寻了一处水潭,从兜里掏出小紫狻丢入水中。小紫狻还在香甜的酣睡里沉沦,突然让冰寒的潭水激醒。可怜的小紫狻,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还没有接触出潭水,四只纤细的兽足慌乱的扑腾着,挣扎出水面,正四处搜寻素鸣衍的身影,只见一只硕大的黑影从头顶砸下来,小紫狻本能的张嘴就咬。

素鸣衍没想到只比拳头略大的小紫狻仅能溅起声势骇然的水花来,啧啧一笑,将衣裳解去,也跃下冰寒彻骨,没想到迎来的却小紫狻刚刚长出乳牙的兽嘴。

“啊……”一声惨呼动彻天地。

素鸣衍从深潭冒出头来,撬开小紫狻咬住他小腿肚子的兽嘴,托出水面。小紫狻见着素鸣衍便不再挣扎,划扒着水,就要凑过来舔他的脸。

素鸣衍将面具摘下,抛到岸上,小紫狻根据气息识人,倒没对他疏远。与小紫狻在水里嬉戏了许久,潭水里的寒气也渐渐侵入体内,素鸣衍不敢继续呆在水中,爬上岸来,将巫弥生留在山巅的那套衣服换上。

潭水映月,四下里水光晃动,到处是疏淡的光影,倒像水从深潭里溢出来。素鸣衍对着潭水整衣,花了好些时间才将结构复杂的一整套衣服穿戴整齐,心里想:每日穿衣都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哪些贵族还有时间处理别的事情?

日出东方,温熙的阳光从石隙里漏下,素鸣衍便到约定的峰谷相候。直至午时,却不见摩揭伯岑或是巫弥生的踪迹。心里正有些担忧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密林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

声音不大,素鸣衍却听得心弦微颤,只觉得那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里饱含着愤怒与凄凉。小紫毛立在素鸣衍的肩头,对着那边茂密的树林,一身紫色绒毛炸起,喉咙里发出充分敌意的吼叫,只是没有什么气势。

素鸣衍心里一惊,出于王者荒兽的本能,紫狻可不屑对一般的荒兽起什么敌意。

嘶吼声越来越近,一头危险的荒兽正飞速奔来。好奇将心里的恐惧压抑住了,素鸣衍抱起小紫狻迎着荒兽奔来的方向跑去。

一只巨大荒兽撞倒一棵参天巨树,冲到一大片的空旷草地里。麒麟头狮虎之躯,腋下展开巨大的暗青色双翼,左翼给锋利的东西割断,只剩下一半,露出青碧色的骨头,胸腔也给破开深可见骨的几道口子,高腐蚀性的血液洒了遍地,滴到地上就升起一阵浓密的白烟,刺鼻腥臭隔着百米就能闻着。

光看那头巨兽撞倒参天大树的气势,不比紫狻与苍狼争斗时差半分,左翼受伤,不能飞在空中,高速奔跑也有跌跌撞撞,气力差不多要耗光了。

素鸣衍心里想:“莫非摩揭伯岑与巫弥生对这头荒兽动的手。”

那头巨兽感觉出这边林子藏着人,猛的收住冲势,拧着头朝这边嘶吼。

素鸣衍看看身上崭新华丽的衣裳,心里颇为犹豫,但是一头受了重伤的王者荒兽可是百年难遇,只怕摩揭伯岑此时也会放下他帝国左卿的架子来。

素鸣衍正犹豫着,小紫狻却先冲了林子,倨地昂首狂怒不止,冲着巨兽低吠。小紫狻虽然也是王者荒兽,可是来到世界还不足一个月,巴掌大小的小紫狻在魁梧的巨兽面前,未必太过渺小,只怕那头巨兽一巴掌下去,小紫狻就尸骸无存。

素鸣衍为小紫狻如此旺盛的敌意惊讶,拿起卢笛相赠的矛,走了出去。≮我们备用网址:。。net≯

“嗷……嗷……”那头巨兽正对着小紫狻发出威胁的咆哮声,见着素鸣衍提矛走出树林,两只血红的兽眼竟露出惊惶与不安,颈间的鬃毛炸起。

山林里隐隐传来人群的呼喝,捕杀荒兽的人群到了,巨兽眼里的惊惶之色更加深了,令人奇怪的是,巨兽没有对素鸣衍发动攻击,昂头一阵大吼,十分凄厉,拧头往北奔去。

小紫狻短尾竖起,正要追出,却让素鸣衍伸手从地上抄起。

“你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素鸣衍抚着小紫狻的紫色绒毛,让它安静下来。人声越来越近,素鸣衍不知他们与摩揭伯岑有无关系,跳上一棵参天巨树,人藏在茂密的树冠里。眨眼间,一群身穿青甲的军士穿过林子,来到空地上。领头的中年武者一脸沉毅,左手提着的雪龙矛尖还在滴着血液,钨钢肩甲给撕裂,露出的白裳给鲜血染红了大半,右臂给割开一个极深的口子,止住流血,却没有时间来裹一下伤口,露出森白的骨膜。

中年武者半蹲在地上,仔细辨别地上的痕迹。

一名灰袍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支艳红权杖,权头是一只狰狞的小兽头,吞着紫色的晶核,权杖上饰着铭文与精美的纹路,他见中年武者蹲在地上,大声喝斥:“尤溪将军,你在这里耽搁什么,这畜生往北跑了。”

“畜生没有将六殿下叼在嘴里。”

灰袍人微微一怔,拉着中年武者避开那群甲士,走到素鸣衍藏身的树下,低声说道:“雷云兽突然狂性大发,将旃王子衔走,六殿下多半已没有了性命。雷云兽是教宗亲自种下禁制,不将雷云兽捉回帝都,我们就是有百口也难辨清白,灭族之祸不远。”

“可……”

“六殿下殒命,帝君震怒,你我不是正是替罪羔羊?捉到雷云兽还可以返回帝都辩解,若是捉不住雷云兽,你我连家人也顾不上……”

中年武者长叹一声,情知这也无可奈何的选择,走回空地,对着那群甲士振矛喝道:“雷云兽狂性大发,我们要为六殿下复仇。”领着众人飞速往北面追去。

待那群人走远,素鸣衍才下了树来,心里惊诧:羽嘉,偏僻之隅,怎会有什么旃王子来此,却又偏偏让荒兽伤了性命?那头巨兽原来叫雷云兽,虽然没有图鉴可以辩识,但是素鸣衍也知道在创世神话中雷云兽是邪神突烈的侍兽之一。

那群青甲军士应是那个倒霉的六殿下的护军。只是他们都手持长矛,雷云兽左翼的伤口应是给利刃割开。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摩揭伯岑与巫弥生有没听见,素鸣衍正要穿过山林返回那座峰谷,转身之时,却见眼前一花,巫弥生赫然站在身前,摩揭伯岑袖手立在一棵参天巨木之下。

摩揭伯岑脸上有疲惫之态,但是一双眸光灼灼耀人,盯着素鸣衍看了好一阵,侧头对巫弥生说道:“高矮也一样,或许高了半寸。”

巫弥生从巨大的惊诧里回过神来,说道:“皮肤稍粗糙了一点,下巴略窄了一些。”

“这些都不打紧,谁会注意一个满身血痕的人身上的这些细微差别。”

素鸣衍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好像延续在经院的一个话题:他跟某个人长得极像。但是怎么会满身血痕呢?

摩揭伯岑盯着素鸣衍,严厉的说道:“你可愿意把你的命运交到我的手里?”

从摩揭伯岑暗红色的双眸里,素鸣衍看到彻骨的冰寒,那里面没有一丝人间的情感,冷静、残酷、阴郁、虚无。素鸣衍愣了片刻,又猛的回过神来,不再犹豫的点点头:“衍谨听先生吩咐。”

摩揭伯岑伸出手去,抓住小紫狻的颈毛塞入宽大的袖口里。小紫狻对摩揭伯岑身上透出的强大气息深怀畏惧,被他抓住甚至不敢挣扎。

巫弥生从怀里掏出闪着寒光的钢爪,仿佛森然的兽爪,划开十字光影朝素鸣衍击来。素鸣衍心时大惊,还没来得及避开,前胸已给划出一道血痕,钢爪上涂着腐蚀性毒液,破开的伤口钻心蚀骨的巨痛,冒出腥臭的皮焦味,“滋滋”作响。

素鸣衍持矛横格,却听见摩揭伯岑在耳畔大喝:“记住,你的命运已在我的手中。”

素鸣衍微微一怔,眼前巫弥生又将钢爪刺来,生生按住举矛格档的冲动,闭上眼睛,只觉巫弥生一把将长矛夺去,手刃击在他的小臂,只听得咔咔咔数声脆响,右臂就无力的垂下,断成几截。断骨之痛还及不上钢爪划破肌肤那种钻心蚀骨的痛,昏厥之前,只听见一片嘈杂的人声涌来,巫弥生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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