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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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什么人?”终南木客微愠地向铁笔银钩问。
“区区天残丐郝真。”天残丐冷笑着自报名号。
“在下阴手黄梁。”阴手黄梁倚在案桌旁笑着接口。
“唔!咱们少见。”终南木客有点戒意地说。
“司徒兄是武林奇人,非正非邪,非侠非盗,算得上是不受任何人左右的高手奇士,咱们自然少见。所以在下认为,敖兄所说携手合作各取所需、各得其所的办法,有点行不通,司徒兄岂肯降尊纣贵与咱们这些江湖败类同流合污,自损声誉?因此在下说第一个反对的人,将是司徒兄。”天残丐口齿伶俐,词锋相当锐利。
铁笔银钩听出他话中另有用意,抢着问:“郝兄,难道其他还有反对的人?”
“不错,第二个便是区区在下。”天残丐坦然地答。
“你?”
“嗯。”
终南木客冷哼一声,沉声道:“老夫不在乎什么人出面阻扰,吴小辈是老夫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人,谁要是抢先下手、咱们便在艺业上见真章。”
天残丐也冷哼一声,拂动着短了八寸的半残左手,徐徐站起,沉声道:“要论谁先跟踪,第一个先盯上吴小辈的人,该是区区在下,第二位方是阴手黄梁兄。兄弟在邠州宜禄镇便钉上了他,正要下手之时,恰好碰上四神中的旱天雷,偕大批高手不期而至,在下只好先行回避,便北上宁州邀请黄兄。不料返回宜禄时,小辈已经先遁。咱们追踪至西安,在小辈的同行人小白龙身上找线索,在小白龙的朋友东关徐家,果然等到了他们。本来,咱们要的是吴小辈和小白龙,但却估料错误,满以为两人必定同行,由吴小辈先行出城,小白龙后一步追上,所以仅盯上吴小辈,平白让小白龙溜走了,他们并非同路。这几天咱们迟迟未下手的原因,是希望吴小辈之所以在盩厔留连,必定是等候小白龙前来会合,咱们希望将他们两人一起弄到手。司徒兄要小辈的命,花兄昆仲要小辈的财,在下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么?因此在下反对。”
“那么,郝兄又为了什么和吴小辈过不去?”铁笔银钩问,接着笑道:“看来,吴小辈真是走了亥时运,有这么多当代名宿等着他,大概他只能活这么大岁数了。”
天残丐摇摇头,说:“这点恕兄弟不能言明,总之,吴小辈身上怀有极为珍贵的宝物,咱们必须活擒他,将那些室物逼出来。他所带的金银,兄弟倒不想多计较,但司徒兄如想将他击毙,在下却不能答应。”
终南木客重重地哼了一声,狞笑道:“谁不答应悉从尊便,咱们各行其是,谁不愿意,按规矩离开敖当家的府第后,便可知道谁倒霉了。”
天残丐向外走,冷笑道:“好,你认为你终南木客吓得倒我姓郝的?未免太天真了些。敖兄,兄弟告辞。”
翻天鹞子兄弟也站起说:“咱们各行其是,一言为定。敖兄,打扰了,咱们告辞。”
铁笔银钩有点烦躁,叫道:“朋友们,且稍安毋躁,听兄弟为诸位调解,如果认为兄弟调解不当,再各行其是,并未为晚。你们彼此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盛气相争,各走极端并无好处,岂不是令兄弟为难么?请坐请坐,让兄弟说两句话,好不?”
众人气虎虎地坐下,彼此怪眼彪圆,怒目相向。
“敖兄有何高见,兄弟愿闻。”天残丐冷笑着说。
“诸位,你们一方要财,一方要命,一方要物,算起来并无多大的利害冲突。愚意认为,诸位何不先擒下吴小辈?花兄要财,由郝兄逼出所要物的下落,然后将人交与司徒兄要他的命,岂不是三全其美么?”
终南木客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为了一个小辈,如此兴师动众,日后传出江湖,咱们还用叫字号称人物么?”
天残丐撇撇嘴,尖酸地说:“那么,除了要令师侄出面叫阵之外,咱们在座的人,谁也不配和吴小辈动手,你阁下要他的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么?你阁下珍惜羽毛,重视虚名浮誉,那好办。咱们这些人都不在乎声誉名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笑骂由他,我行我素,一切由咱们担当,咱们保证留下他的命给阁下宰杀,只要阁下不出来捣乱,只在暗中袖手旁观,便不会有玷阁下的声誉名头了。”
翻天鹞子也接口道:“我赞成郝兄的意思,只有这样方能三全其美。”
铁笔银钩向终南木客笑道:“司徒兄,如果你老兄再坚持,岂不是有点太过份了么?与其三败俱伤不如坐享其成?再说,如果司徒兄不放心,可以在旁监视,万一吴小辈辣手,脱逃或身怀绝学,郝兄他们拦截不住或者难以应付,司徒兄再相机出手,岂不甚好?请冲兄弟薄面,彼此开诚相见,共同协议竟此全功,彼此留一分情谊,如何?”
终南木客看出形势对自己不利,闹翻了很可能激起公愤,弄得不好,甚至连铁笔银钩也因而反脸,万一他们采取一致行动,恐怕出不了孔公寨哩!
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咱们就此决定,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毁约下手杀他,老夫要亲自动手杀他。”
天残丐呵呵笑,接口道:“咱们这些人虽说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但还不至于和司徒兄争着杀人,请放心啦!”
孔公寨群魔聚会,协议计算秋华,要物、要钱、要命,秋华的处境险恶万分。
秋华离开了西安府,取道西行,要入川先找张三丰与明业大师,告知西海怪客的死讯,并走一次云南送回大成丹士的大成练气术秘卷。沿途如果碰上修罗姹女,当然希望能查出暗算西海怪客的真凶来。
离开了府城,一天赶了一百五十里,他认为已离开险境,旱天雷决难查出他的行踪,因此在盩厔逗留,顺便一探附近的名胜,也想利用机会练西海怪客留下的拳经剑谱,无意中躲过一切,几乎抛脱了跟踪的人。
在盩厔逗留三日,他居然发现了警兆,发觉被人盯了梢,有点不妙。他心中有鬼,疑心是旱天雷派人找来了,心中一急,便想抄捷径脱身。
抄捷径入川,走汉中有三条路,一是西安南面的子午谷,一是这儿的骆谷,和眉县的斜谷。这三处都设有关隘,奉令禁止军民人等行走。
子午谷的路在西安无法回头,他只好走骆谷口。骆谷关已从骆谷南迁至十八盘,除了把守的官兵之外,并加设了巡检司,严防偷渡。其实,这条四百二十里的进入汉中谷道,早已闭塞,栈道已毁,已成了洪荒绝域,成了禽兽的天下,没有人能在此生存,别说是走了。
他费了一天工夫,打听出此路不通,倒不是关隘和巡检司把他吓得裹足不前,而是无法找路通行,只好罢休,希望到眉县的斜谷设法。当年诸葛武侯北征,统是从这条路到达五丈原的。他却不知,斜谷这条路也是早就不通了,大明皇律禁止人民越境,谷道早就湮没啦!
这天是他离开西安的第七天,一早,他从太白山东北的太白湫神庙启程,巳牌左右,已经走了三十余里,到了城东五里地的干沟河旁。
干沟河发源于县西南的磨石谷,合五谷的水东北流,流经县东,天旱则水绝,大雨则成涝,目前这儿建了屯户,全力开渠灌溉,开辟良田,远看这一带平原岗陵时,一座座由屯户胼手胝足建起的土村寨,遥遥相望,已具规模,行将恢复太平盛世时的风貌了。
官道向西伸向县城,路旁屹立着一座土寨,丈高的土石墙整整齐齐,里面约有三四十户人家,外貌倒还像样。田野中麦穗迎风点头,眼看今年丰收有望。
艳阳高照,暖洋洋地。秋华信蹄小驰,看到路旁的小土寨,心说:“且到里面歇歇脚,问问路,也许快到眉县了。”
寨门就在路旁,门外建了两间小食店,店对面是一座茶亭,一群村童在亭中嬉戏。
小店前搭着凉棚,摆了四张木桌几张条凳,供应酒菜面食,已有几个客人先在。
前面的一座凉旧中,第一桌坐了一个货郎,大型货囊放在脚旁,用来引起内室妇女注意的小小惊闺鼓搁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正举碗自得其乐地小酌。
另一桌上,两个村夫正喝着热腾腾的热汤。
第二座小店的凉棚中,坐了两个行商,一位走方郎中和一个敞开衣襟的中年大汉。
秋华兜转马头,到了店前下马,将缰绳搭在拴马桩上,大踏步进入凉棚。
一名十四五岁小店伙含笑上前,招呼道:“客官请坐,小的替客官饮马。”
秋华在第三张木桌落坐,笑道:“不用了,请替我来一壶酒,来两三味下酒小菜便成。”
小后生应喏着入店,先奉上一杯茶。秋华留住他,含笑问:“小兄弟,这儿到眉县有多远?”
卖货郎人倒长得清秀,只是吃相有点不雅,这时已不再翘着二郎腿,干脆蹲在条凳上,用筷子向西一指,抢着说:“到县城还有五里地。你老兄如果想到眉坞去看看古迹,便得向北走,还有十来里路程呢!”
一名村夫接口道:“眉坞有什么古迹可看?见鬼!点点大一座破土坞,败落得只留下断瓦颓垣,成了狐鼠之穴。不如走远些,西至宝鸡金台观,看看张大仙三丰所留下的仙迹。这位活神仙曾在那儿假死三年,所留下的草书,读书人叫做什么狂草,据说很值得一看呢。”
秋华心中一动,定神向村夫打量。村夫年约四十上下,生了一张朴实健康的脸孔,看不出有任何异处,只是两鬓丰茂,眼神凝实而已。
他淡淡一笑,信口问:“大叔,你知道张大仙目下在何处么?”
村夫摇摇头,笑道:“神仙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朝游东海暮苍梧,袖里乾坤包日月,凡夫俗子谁能知道神仙的事?”
“大叔谈吐不俗,小可走了眼啦!如不见弃,两位可否容小可移樽就教?”秋华含笑离座问。
“有何不可?客官请便。”村夫答,口气相当托大。
秋华提着酒和酒碗,小店伙赶忙将菜送过。秋华告坐毕,先敬了两村夫一碗酒,笑道:“小可姓吴请教两位大叔贵姓?”
“小姓杨,名惠,是本寨的屯户,六年前在西安本籍迁来,也算是本地人罗!”村夫笑答。
另一名村夫似乎有点腼腆,低下头说:“小姓方,也是本寨人。”
“杨大叔,从斜谷口至汉中,有路可通么?”秋华问。
“这……没听说过有人走那条路,足下要打听,何不到城里去设法?”
卖货郎突然接口道:“吴客官如果想打听斜谷道,城里也没有人知道,只有到城西南二十里的清水河旁,有一座孔公寨,那儿的敖大官人轻常入山行猎,而且地当斜谷关的入山要道,到他那儿打听,保证可以得到确实的消息。”
杨惠脸色微变,说:“孔公寨附近不许外地人逗留,吴爷千万不可听信这位货郎的鬼话。”
卖货郎哈哈大笑,笑完说:“孔公寨不许他人逗留,那可是你说的。我前天才到那儿做生意,卖了不少大姑娘闺女们用的胭脂花粉,敖家的两位千金不但长得水葱花朵儿似的,而且为人和气万分。小的难道不是外人么?你未免太会造谣生事。”
杨惠哼了一声,愤愤地说:“你是个买卖人,当然可以逗留,要是有人怀疑我的话不诚实,何不到城东万家,问问十多天前从西安来的垦民?他们便会告诉你其中详情,便知小可所言不虚了。”
邻居棚中敞着衣襟的大汉离座走近,笑道:“呵呵!你们真是闲得无聊,在这儿便谈起三四十里外别人的闲事是非,岂不有伤肝火?别吵啦!”
秋华是个有心人,他正要找事干,但又怕旱天雷赶来找他,暗地盘算权衡利害,最后决定在眉县不再管闲事,笑道:“不错,咱们确是不必争论是非,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大汉走近秋华身侧,倚在桌旁流里流气地问:“兄台像是外地人,到敝地……”
“在下是过路的。”秋华抢着答。
“到汉中?”
“大概是吧。”
“吴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阁下……”
“敝姓吴,咱们是同宗,祖籍西安府三原县,吴兄府上是……”
“在下四海为家,流浪天涯,处处无家处处家。宗兄有何话说,在此地岂不……”
“不,人多了不便说,请移玉茶亭。”
“好,但不知宗兄有何见教?”
大汉举步踱向茶亭,在亭外鬼鬼祟祟地低声问:“请教,尊驾是不是四海游神吴宗兄?”
秋华一怔,这种小地方居然有知道他的人,岂不可怪?不由顿生戒心,镇静地反问:“请教,阁下怎知吴某的江湖匪号?
“兄弟也是江湖人。”
“哦!这就难怪了。”
“宗兄此来,真是路过么?”
“正是。”
“不是被人所迫?”
秋华心中一震,笑道:“你这位宗兄似乎知道很多,消息灵通着哩!”
“身为江湖人,自然知道江湖事。”
“你怎知道?”
“这个……”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