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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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灯光明亮,檐下的人灯笼通明,一双健壮美丽的爱侣,在灯光下踏上了台阶。闯入惊讶的人丛。
两名店伙张煌失措,拦住叫道:“客官不可乱闯,小店有贵宾……”
司马英伸手一拨,两名店伙倒退丈外,大踏步到了柜台边,大声道:“住店的来了,要有内间的上房。”
账房内有位先生,两名小伙计,三个人呆住了,这种住店的客人凶着哩!
“对不起,小店已客满……”账房先生变色拒绝。
司马英手一伸,闪电似的抓住对方的衣领。
柜台高,他更高,手一伸对方跑不了。他手向后一带,将人按在柜台上,厉声说:“假如在下到里面找到空房间,你怎么说?”
账房先生被提起趴伏在柜台上,双脚离地,两手乱撑,含糊地叫道:“客官放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说!找到了空房,你如何说法?“司马英冷峻地说。
厅中有一二十个人,同声惊叫,也引起了愤怒。嘈杂中有人叫:“轰这一对不讲理的东西出去!”
人群一乱,齐向柜台集中。
“铮”一声剑鸣,萱姑娘拔出了长剑,粉面上绽起他笑非笑的怪神情,剑“唰”一声划了一道剑光,剑尖随着移动,傲然转身四顾,冷笑道:“谁不要命,冲上,欢迎前来一试!”
厅中大概没有峨嵋派的人,也没有江湖朋友,明晃晃的长剑映着灯光闪闪生光。谁看了也害怕。所有的人变色后退。谁都不敢上。
姑娘用剑向一个脸团团的大胖子一指。冷冷地说道:“是你要轰我们走?你站出来再说一遍。”
大胖子抱着脑袋后退,大声狂叫:“不!不!不是我……”
“咚”一声,他一不小心跌倒,脚后跟绊到了后面人的脚,怎能不倒?两百斤的大胖子倒地,像倒了一座山。
他屁滚尿流挣扎着爬起,抱着脑袋奔向后厅门,“砰”一声,撞倒了刚欲出厅的两个人,滚成一团,叫骂之声大起。
趴在柜台的账房先生哼哼哈哈地叫:“客官饶命,饶……”ωωw*ūМdtΧt*còm——∪Мd/txt電孖書下載
另一座后厅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绿底团花长袍飘飘,方面大耳,三绺美髯拂胸,高底子长靴咯咯响。
身后,有两个青衣小帽身材修伟的随从,派头十足地踏出厅门,见状一怔。随即沉喝道:“乱什么?有话好说。”
司马英手上用了一分劲,将账房先生提出柜来,往地上一放,账房先生跌了个仰面朝天,然后说:“带路。没有空房万事皆休,有的话,哼!小心你的头皮,大爷要替你揭掉。”
中年人见没人睬他,脸色一沉,向前跨出三步。
翠影一闪,银芒耀目,萱姑娘到了,剑抵住中年人的胸口说:“你想插手管闲事?退回去。”
中年人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反了,竟有人对我成都张三爷如此无礼。拿开你的剑,岂有此理。”
两人此来就是不讲理,姑娘猛地提剑,银芒一闪,用剑脊平拍中年人的右颊,要用剑脊揍耳光。
中年人却是行家,向后疾飘再向左掠,喝道:“拿下这两个小辈。”
两名随从一声暴喝,双双抢出,以“饿虎扑羊”姿势分向两人猛扑,身手居然高明。经过一张木凳,两人俯身各握住一条腿,一扭一拉,手中多了根凳脚。然后急冲而上。
“怎么回事,我老人家要落店。”厅口传出暴雷似的大吼。
原来是个须眉俱白,身材奇伟的老人,还是个大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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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盘根错节
为了落店投宿,嘉定州的客店全籍口客满,拒绝了司马英和萱姑娘落店,给他们以闭门羹。
暗中确是峨嵋派在捣鬼。
嘉定州的少年子弟,大多是峨嵋派的徒子徒孙,或者是峨嵋山各寺院的护法檀越,峨嵋派只消吩咐一句话,在嘉定州没有人不依的。
两人心中火起,决定大闹一场出口恶气,首先便找上了贵宾居,闹起来了。
贵宾居不仅是客店,而且兼酒楼,院落右侧那座两层大楼,便是欢宴之所,平时往来的客人,全是四川的体面士绅。
来峨嵋进香的财主官吏,都知道贵宾居的房舍好,酒菜好,价钱也贵得吓人,平常的商旅极少前来问津。
今晚,闯来了一双武林佳侣。接着,到了一个风尘仆仆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的沉喝声,并未能止住两大汉的冲势,出声太晚,两大汉刹不住脚。仍向前急冲,两根凳脚来势凶猛。
司马英不等萱姑娘动手,猛地掠过地下的账房先生,双手箕张迎上,在厅中心堵住了。
两根凳脚齐至,左击脑袋,右劈腰胯,居然虎虎生风。当然啦,没有三五百斤膂力,怎能扭断沉重的栗木凳脚?更不配做昆明张三爷的保镖随从。
司马英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突然折向往左闪,右手一勾,勾住了下击脑袋的凳脚,向后一带,火速旋身右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的屁股蛋。
“啊!”大汉狂叫,“砰叭”两声趴倒在地。
凳脚击在地面上断成两节,人俯地冲滑出两丈外,方被地下的账房先生阻住。两人滚成一堆,挣扎着爬起发抖。
同一瞬间,司马英已到了出手扫腰胯的大汉身右后侧,伸手便抓。
大汉也了得,身随凳脚转,招变“仙人指路”,猛戳司马英的左胸。
司马英不退反进,身躯一扭,让凳脚擦胁侧而过,手臂一合,挟住了,右拳如风,用了半分劲连击三拳。
“噗!”大汉下颔挨了一拳,“嗯”了一声,上身一仰。
“噗!”第二拳紧接着响,大汉肚皮又挨了一记,“嗯”了一声,丢了凳脚双手抱腹身向下俯。
第三拳再响,“噗”一声又击中下颔。“哎……”大汉惨叫,上身一挺,向后飞退,“叭”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刚好滑至驼背老人脚下。
三记轻拳小意思,他感到昏天黑地,口中血往外涌,挣扎难起。
“晤!不错,干脆利落。”驼背老人怪叫。
所有的人全惊得呆住了,张三爷张口结舌。
司马英丢掉凳脚,方向驼背老人打量,心中一跳。
驼背老人背上耸起一个大驼,驼得胸成了背,背成了胸,但身高仍有八尺左右,雄壮得像头人熊,粗胳膊大拳头,一双巨腿像树桩。
身穿一色黑。黑直裰,黑灯笼裤,黑半统快靴,腰挂一个小包裹,扣着一把长三尺六寸古色斑调的长剑。
看长相,倒不太吓人,如银白发梳了一个道士髻。方面大耳,寿眉特长而斜飞,铜铃眼奇大,神光炯炯。狮子鼻。大八字白胡两头翘,巨口厚唇,红光满面、皱纹密布,在脸上划出了漫漫岁月的轨迹,半倚在柜台上,凶猛无比。
“好雄壮威猛的老人。”司马英想。
他向驼背老人淡淡一笑,说:“过奖过奖,见笑方家,老前辈见笑了。”
“为什么动手?”驼背老人问,声如洪钟。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竟然不收客人住店。小可连走六家,都被拒于门外。岂有此理。”
“开店的不纳财神爷?怪事!喂!店家,收不收我老驼子?要上房。”
没有人回答,老驼子的凶恶神情比司马英恶上百倍,所以店伙计都吓傻了。
“砰”一声暴响。
老驼子一掌拍在柜台上,柜上的文房四宝等杂物,剧烈地跳跃。他粗鲁地吼叫:“你这鸟店是嘉定第一家,就没有一个有胆子的前来答话?再装聋作哑,老驼子我拆了你这鸟店。”
张三爷猛地一跺脚,向一名店伙恨恨地叫:“去,叫你们的东主将神鞭周璜找来,好好整治这几个目无王法,扰乱市面的无赖。”
说完,扭头便走,走不了三五步,突觉身后劲风压体。
他大概手上不弱。比他的两个保镖高明些,猛地左闪、右旋身,右手后勾,左拳突出,反应十分敏捷,攻防配合得极为密切,赫然是名家身手。
可惜,他仍是差劲。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比起后方迫近的人,他差远了。
手一勾没勾到伸来的手、手掌关节反而被一只大手扭住了,接着“噗”一声响,攻出的拳头被一个手指头敲中,如被巨锤所击。
他感到右手关节一紧,两个指头夹住他的手掌向外扳,像被大铁钳钳住,痛得他“哎”一声大叫。浑身都软了。
右掌根节被制,关节向相反方向扭扳,他怎吃得消?双脚垫起脚尖,龇牙咧嘴怪叫道:“哎……放手,放……”
他面前,是高大像人猿般的老驼子,正咧着嘴向他怪笑,左手拇指轻轻向外压,压得他的关节如被火烙,上身拼命向上耸,脚尖想离地却无法升起。
老驼子龇牙一乐,桀桀怪笑道:“我的好大爷,你的威风到何处去了?我老驼子今晚住走了,你可以找上千个饭桶来和我算总帐。这次饶你。”
张三爷感到右手已恢复了自由,但仍疼痛难忍,不住揉动着手腕,一面恨声说:“张某要找你的,你跑不了。”
“放屁!老驼子从来不怕人找。下次,我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阁下姓甚名谁?”
“我老驼子就叫驼子,今晚住一夜,明天坐船下湖广,要找我快去领狐群狗党。店家,带路去上房,难道要老驼子拆了你这鸟店?快!”
司马英已抓起账房先生,叱道:“别装死,领路。”
穿过第二座院落,老驼子推开一间客房门,住下了。
司马英要有内间的,他怎能和萱姑娘同一张床?日后传到长辈们的耳中,麻烦大了。
他抓小鸡似的提着账房先生,经过内院直趋西首华丽的独院上房。
两人在内间梳洗,两名店伙前前后后张罗,大概吓破了胆,招呼得特别殷勤。
晚膳送上,两人像一对新婚小夫妻,喜悦地享受他们的晚餐,懒得管外面的闲事,却不知二院中有人替他们挡灾。
张三爷吃了大亏,怎肯善了?立即派人去请嘉定州的地头蛇神鞭周璜,前来找回场面。
不用找,神鞭周璜已经来了,还跟有一大批峨嵋派的弟子门人,领先的竟然是笑罗汉。
笑罗汉的左首,是一个俊逸中年人,浑身白,白得抢眼,赫然是曾经出现在亡魂谷的雪山派高手,满天飞瑞岑家瑞。
雪山派的山门在峨嵋的西面,是四川的最西山区,与番界接壤,和峨嵋算是近邻,在这儿出现并非奇事。
一群人在店东和张三爷的引领下,抢入了二进院。
刚跨入院门,张三爷突然向后急退,大叫道:“是他,在这儿,是……”
话未完,笑罗汉一声长笑,抢入院门。
蓦地,身后有人拉他一把,他倏地止步,一扭身躯,向左闪出八尺,差点儿撞中迎面屹立的高大黑影。
“止步!”他沉喝,横铲戒备。
第二个抢入的是满天飞瑞,同时向左闪开。
院子两侧走廊下,两排灯笼光度明亮,灯光下,看清了老驼子的脸面,正冲他俩咧嘴怪笑,却没有笑声发出,仅由脸上的线条看出他在笑而且。
在笑罗汉吃惊地闪开时,方便铲的铲头锋刃,几乎擦老驼子的衣带而过,假使他不是太慌张,只消再伸长一两寸,老驼子可能完蛋。
“施主是……是……”笑罗汉呐呐地问。
老驼子哼了一声,抢着说:“大和尚,你已经将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假使你的埋尸铲碰到我老驼子的衣带,这柄铲将是掩埋你自己的家伙,虽然你重新将踏入鬼门关的脚及时拨出,但也危极险极,几乎死了一次哩。”
满天飞瑞脸色大变,抱拳行礼道:“老前辈数十年未在江湖出现,想不到晚辈有幸,却在这儿得见老前辈的侠颜。”
笑罗汉大概已知对方是谁了,心说:“天!岑施主如果不拉我一把,这条命确是完了。”
“你是谁?”老驼子冷冷地问。
“晚辈岑家瑞。”满天飞瑞恭敬地答。
“你怎么认识我老驼子?我可没听说过你的大名。”
“家父人称踏雪无痕……”
“哦!是早年雪山派的掌门岑世华。快带他们走,我老驼子从蛮荒回到中原,倦着哩,不许前来打扰,快走!”老驼子挥手赶人。
满天飞瑞应赔一声,行礼告退。
笑罗汉也立掌行礼,默默率领一群子弟仓惶而走。
出了店门,笑罗汉拭掉额上冷汗,吁出一口长气说:“天哪!这边垂恶魔又回到中原,江湖朋友将会头痛,但愿不是他。”
满天飞瑞举步急走,摇头苦笑道:“怎会不是他?他那把可绝壁穿铜的三绝古剑你没看清?
二十余年前,在下随家父在祁连山见过他一面,至今他面容未改,只是须发已经全白了而已,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拉你一把。乱子闹大了。”
“这恶魔,这恶……”笑罗汉犹有余悸地自语。
“这家伙极少在中原行走,喜欢游踪边塞穷荒,攀奇峰觅水源,穷幽探奇自得其乐,过那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所以具有兽性,谁用兵刃触他,下场够可怕,这次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