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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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挡路的笑罗汉不曾参与亡魂谷大会,他不相信司马英会在短期间内的成就,能像传言中的高明,更不相信奇迹,斗张三丰接昊天一道,也许是传闻之误哩!
他和另两名同伴还未弄清楚长啸是何人所发,飞龙神剑的光华已劈面射到,内心不由大骇。
“我佛慈悲!”他大吼,笑容消失了,方便铲斜挥,挫身进招。
左右两僧也同声暴喝,左是“泰山压卵”,右是“横扫千军”,封住了三方进路,罡风大作。
方便铲是又长又重的沉家伙,对付轻灵的剑,先天上便占尽上风,三柄齐出,恍若电耀霆击,如山力道骤发,怒涛般涌到,谁也受不了。
“噗”一声,笑罗汉的铲头沉重地坠落脚前。
“哎……”左面大和尚狂叫一声,右手小臂裂了一条大缝,握不住方便铲,“砰”一声击入地中尺余,人向左急退。
后到的萱姑娘也赶上了,剑一搭,压住了“横扫千军”,喝声“撒手!”剑顺铲杆向上拂。
右面和尚怎能不撒手?他的铲像压上了一座山,震得虎口发麻。
剑再向上拂,剑锋刮过铁柄所发的尖厉刺耳锐啸,令他头皮发炸,肌肉抽紧,再不撒手,如不断手,至少也得丢掉七八个手指头,他心胆俱裂,放手向右急飘。
人影一闪,阵势已解。
在一冲错之下,双方接触如同电光石火,快得惊人,司马英和萱姑娘已突出阵外,急射三丈外,倏然止步旋身,双剑隐于肘后,向身后呆如木鸡的人冷笑。
“在下不愿多造杀孽,有伤天和。诸位留一份情义,日后好相见,希多自爱。”司马英冷冷地向众人发话。
笑罗汉看了看手上丢了铲头的铲柄,脸红耳赤难以下台。
丁良朋挺剑飞扑,一面大吼:“截住他!上。”
司马英收剑入鞘,一声长笑,两人扭头飞掠,像两个鬼影冉冉而去。
一群峨嵋门人狂风似的急赶。愈拉愈远。
司马英与萱姑娘挽手同行,脚下如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十分轻灵飘逸。
一面走,司马英一面说:“峨嵋派存心不良。要沿途拦截。可能想用武力解决,然后再挟人谈判。”
“哥,我们也擒人作人质。”萱姑娘断然地接口。
“但我们人手不够,也没有地方安置人质,如果不是他们派中的重要人物,擒来也无大用。”
“哥,你的打算……”
“我们且先赶到嘉定州再说,必要时可暗中入山。目下,我们尽可能回避与峨嵋派的人接触,避免他们传活要胁,便可放胆行事。”
“哥,何不先擒一个人带路暗中入山,先到白水普贤寺。找到本无大师请他老人家出头主持公道?”
司马英心中一动,喜悦地说:“有道理,赶两步。”
两人展开了脚程,快逾奔马。后面,一声长啸需长空而过,片刻,前面密林中有了回声。
“前面有埋伏,抄小路过江。”司马英说。
岷江对岸群山起伏,奇峰并立。江岸旁,一张捕鱼用的竹筏停靠在岸边,筏上没有人。
司马英并不怕埋伏,但他不能伤人,双方交手刀剑无眼,误杀了一个心中难安,所以决定先避开再说。
他跃下竹筏,让萱姑娘坐好,拉断筏缆取篙一撑,竹筏似劲失脱弦,向对岸射去,江水湍急,但他不在乎,不片刻便过了江,弃掉竹筏跃上江岸走了。
两端的峨嵋门下,眼看竹筏过了河,无法可施光瞪眼,便到前面小镇渡河穷追。
江右岸有一条小径,穿越重山向西走,这儿已是峨嵋县境,崇山的西面便是阳江、也就是大渡河。
两人找到一家山民住屋。问明了路径。决定向西渡过大渡河。从峨嵋西南境入山。
不久,出山到了大渡河边,没有渡口,小径却向北到嘉定府。两人无法渡河,只好顺小径向北走。
走了十来里,前面现出三间草屋,两人便直赴草屋,想问问附近是否有渡河的渡口,或者找一个竹筏渡河。
他俩不知后面的峨嵋高手已经过了江,所以并不急于赶路。
草屋前有一个花甲老人,和一个壮年大汉,在用竹丝编箩,看到了两个衣着华丽而挂剑携囊的生客,似乎一怔。放下了活站起了。
司马英挂好行囊,上前向老人抱拳行礼含笑道:“老丈请了。”
老人家点点头,用疑惑的目光向两人打量,用浓重的川音问:“两位有下江人的口音,怎么跑到敝处穷山中来了?”
“小可游山玩水迷了路,特来请教老丈指示迷津。”
“小客官是到……”
司马英向河对岸无尽的丛山一指,说:“小可要到峨嵋进香,欲从左近渡河,不知左近可有渡口?”
老人不住摇头,说:“没有,河对岸是夷人的居处,官府禁止往来,早些年尚可私渡,目下查禁甚严。要到峨嵋山,即使可由这儿渡河,也无路可行,迷失在远古森林中。反而欲速则不达。客官必须北上到嘉定州入山,从未听说有人从这儿渡河去峨嵋山的。”
司马英一怔,想想也对,崇山峻岭内无人带路。弄得不好反而耽搁,说不定仍得走回头路。
他耸耸肩,只好说:“看来只好走嘉定州了,谢谢老丈指引。到嘉定州是由这条小径北行么?”
“这条路近来不靖,不好走。两位可转回五里地,第二座山峰下有一条岔道,由那儿往北走,虽远了十来里,但安全多了。”
“这条路不靖?有强盗么?”司马英问。
老人脸色一变,吱唔着说:“倒不是有强盗,却有比强盗更可怕的怪物。”
“怪物?怪事。”
“是的,怪物,瞧!前面二十余里第三座奇峰之下,经常无端发现倒毙的尸体,一年中总有一两月期间发生惨祸。目下是九月,正是发生惨祸的时候。客官不可贪图近道,还是走岔道安全些,出门人多保重,犯不着冒风险。”
两人绝艺在身,岂怕怪物?老人的话,反而激起了两人的豪气。
司马英行礼告退。笑道:“谢谢老丈指引,但小可却不怕怪物,打扰老丈。多谢。”
两人举步便走,老人摇头苦笑,自语道:“又是两个不怕死的人。哦!也许他们带着刀剑,不怕怪物找晦气,我倒是多虑了。”
司马英闻声转身,扭头问:“老丈是说,前面已有人过去了?”
“是的,有几十个人哩。”
“老丈可知怪物是……”
“谁也没看过怪物的形状。那座山峰叫做阴风岭,前临大渡河,小经从半山绕过,有几处危崖,万一失足跌下去,准没命。客官,远十来里不打紧,不走的好。”
“谢谢老丈的忠告。”
两人毫无所惧,洒开大步向阴凤岭走去。
第三座奇峰出现在眼前,阴凤岭到了。
这是一座突出河心的奇峰,三面受风,所以经年寒风凛凛,地势太高。有阴风并非奇事。
从这面看去,峰顶云气缭绕,光秃秃地只有野草生长,但峰顶之下,参天古木起伏、山风吹过,声响如同海涛澎湃,呼啸震耳。小径在半山上蜿蜒,间或可以看到绕崖而过的一小段,十里之内的景物一一入目。
“瞧!有人先过去了。”司马英向上一指说。
那是一段绕外崖而过的小径,有两个黑色人影刚绕过崖嘴,一闪而没。看去相距不过三两里,但真要到达那儿,却不下十余里路程。
“哥,走啊!但愿世间真有怪物,看到了眼福不浅哩!”萱姑娘开心地笑,领先便走。
听说有怪物,两人自然心有警惕,展开轻功急走。
转过阴风岭半山中第二段突出的崖壁。一无动静,司马英偶然回头下望。突然站住说;“他们来了,真像鬼魂般缠住我们不放!”
五里之下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串红影急掠而这,前后被树林所挡,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但可清晰看出,是峨嵋派的一群和尚。
萱姑娘轻蔑地一笑,拍拍剑鞘说:“真是不死心想找死。成全他们。”
“不!不可要他们的命,设法先擒他们两个人。走!路远不好带人上路,引他们到峨嵋附近再下手。”司马英答,两人举步急走。
绕到第五段山崖,远远地可看到小径绕入一座山拗,再从对面山腹下绕出,正是阴风岭最突出的山嘴。
两人向里绕走。
蓦地——
山拗中传来隐隐人声,可以听到一个老公鸭嗓子叫:“不错,就在这儿,再找不到,咱们放火。”
另一个粗豪的嗓音说:“不可放火,贼秃如果将石洞门闭上,人没有用,反而耽搁咱们的时辰。快!办完咱们还得往峨嵋观虎斗,峨嵋的人已大部份赶回,那小子按行程也该快到了。”
语声传自山拗内,山域内古木参天,像是半山腰里的一座山谷,向内转折,在外面无法看到拗内的景况。
司马英心中一动,说:“怪!那粗豪的嗓音十分厮熟哩?里面有不少人,走!去看个究竟,所说的至峨嵋观虎斗有何用意在内?”
萱姑娘领先前走,说:“也许他们在捉怪物,要放火哩!”
“可能在搜一个和尚,他们不是说贼秃么?不知是敌是友,咱们掩起行藏。”
两人闪入林中,向人声传出处小心翼翼逐段迫进。
向上约两里地,谷中古木参天,在林下行走几乎不见日影,落叶堆积,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两人藉着巨大的古木掩身,转入一道脊崖,司马英低叫:“小心了,盯住他们。”
前面二十余丈,不时从树干的空隙中,看到不少黑色背影闪动,全是黑色劲装大汉,黑巾缠头,黑巾蒙面,提刀仗剑排成两行,分别在两侧山崖一步步向前搜。
谷宽约二十余丈,两侧不时出现一座座青石崖壁,中间古木参天,崖上方山倒也生长着一丛丛古林,荆棘丛生,藤萝密布,从上面卷下的一阵阵山风,不但树枝簌簌作响,也带来阵阵凉意,高处不胜寒,确是不假。
不易看清人数,但两人并无所惧,看这些蒙面人一个个身手极为高明,为何要用黑巾蒙面?看去与天完煞神不同,没穿黑袍,没带斑面怪头罩。
“怪事!江湖中为何有这么多掩去本来面目的人?他们一反武林成规,不想成名露面,确是可怪。”司马英想。
跟了不久,前面突然有人高叫:“有尸体,大概就在附近。”
蒙面人一阵乱哄,纷纷向前急掠。粗豪的声音叫:“守住两侧,老七带人截住谷底,快!”
司马英低声向萱姑娘说:“我们也坐山观虎斗,从右上侧面那山崖。”
两人向右飘掠,上了崖壁,藉草木掩身,向右面一座高崖爬去。
崖高不过七八丈,崖上林茂草丰,两人趴伏在崖顶,从草隙中向下望,下面是谷底的一处斜坡,约有五六亩大小,谷底是一座狭窄的崖壁。
附近有不少山形的巨大怪石散布,所有的古树枝干都虬曲盘扭,形态奇古,斜坡碎石堆,长满了及膝的短刺荆棘。
近林缘一面,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倒吊着两具尸体。用藤条捆住脚踝,浑身血迹未干,在山风中不住摇摆,突出的大眼珠十分吓人,显然死去未久。
谷底崖根一座怪石旁,也分搁着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斜躺在岩石上,青色的岩石附近,也沾了斑斑鲜血,已有点变色,凝结在石上,血腥触鼻。
这两具尸体穿了黑抱,胸腹间血团特多,且残破不堪,歪着头,头上缠着黑布,脸上全是血,张大着嘴,半闭着眼,颊上有翻起的刀口,被淤血塞得满满地。
尸体的旁边,石缝中隐现一支剑把尖端的云头。血流向两侧长有深草荆刺的石缝。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看光景,这两人死去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前,血都淤结了。有点变色。
蒙面人将四周围住了,看人数,足足二十二名之多,每一个都身材魁伟。露在外面的一双怪眼寒芒闪闪,一看便知全是些气功已有火候的内家高手。
中间走出四个人,先打量倒挂在树上的尸身,老公鸭嗓子用剑一拨右面一具。怪叫道:“是飞天鼠李森,咱们的得力眼线,贼秃下毒手了。”
粗豪嗓子看了看左面尸体,摇头道:“是峨嵋派的夔州一霸罗伦,怎么也死在这儿?怪!”
三人先不管尸体,向谷底走去。怪石上的两具尸体距谷底太近,三人不再察看,左右一分,向站在最近的两名蒙面人举手一挥。
两名蒙面人仗剑护住中宫,大踏步走向谷底,突然掩在两侧怪石旁,向后叫:“有洞穴,可以看到木家具。”
老公鸭嗓子大吼道:“用暗器开道,搜!”
两蒙面人打出三枚银镖,略一停顿再发三枚,闪电似的随镖抢入,蓦地暴响传出,沙石飞扬。
“啊……”人刚到洞口,洞上方两方巨石突然砸下,把两名蒙面人砸倒在地,惨叫倏扬。
一名先步入洞的蒙面人,背部被撞,向前仆倒,手触地急忙忍痛爬起。急冲而出,纵出三丈外重行仆倒,虚脱地叫:“没……没有人,洞中可能另……另设有机……机关。”说完,昏厥了。
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