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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巫山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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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高居碑首,以至于碑上有名之人,虽然断绝了入仕之途,却往往不引为辱,反以为荣。

徐大人苦笑道:“我若当真上了元佑党人碑,倒也罢了。但既然仍旧身在朝堂之中,就不能不站稳了身子,才能做一点事情。”

密谈许久,临别之际,朱逢春突然说道:“徐大人,请你替晚辈保一桩媒如何?有大人保媒,我家老太爷自当乐见其成。”

徐大人惊异地笑道:“谁家女儿入得了你的眼?这个媒我一定保。且说来听听是谁家女儿?”

朱逢春一笑:“就是当日招待我们一班落难人的程员外的女儿程秋棠。我已打听清楚,程小姐因母亲早逝,上无长兄,家中事务,多赖她操持,所以一直还不曾许配人家。”

徐大人不语,过了一会说道:“逢春,程员外虽有富名,不过是一乡绅。汴京之中,多少王公大人希望将你招为乘龙快婿,只等你金榜题名,便要榜下抢婿。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妻家人脉家世的重要的。若想要有大作为,这件事便该慎重考虑。”

朱逢春迎着徐大人的注视,镇定自若地答道:“我朝不同于前朝,门第再好,也不过一个虚名罢了,最要紧的,还是自身才学本事。真宗帝《劝学诗》早已说得明白:天子重英豪,文章试尔曹。大人你看我朝名臣,有几个是旧家出身?有几个又得到过妻家父兄的奥援?娶妻娶德,我要的是一个能够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妻子,至于家门之外的事情,不必她操心插手。”

徐大人沉吟不语。

朱逢春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徐大人叹了一声,说道:“逢春,我颇知冰鉴之术,相人性情前程,虽不能说百试百中,也还谬误不多。你自小便与众不同,眉若鹰翅,声如晓钟,坐立有节,心志坚定,这是历代屡试不爽的清贵之相,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寄予厚望。我不希望你在这件大事之上有所差池。程家女儿,最好让我亲眼见一见才能定夺。”

朱逢春明白徐大人完全是出于关切,当下一笑道:“但凭大人定夺。”

徐大人审视着他,忽而叹道:“逢春,我知道你若想做一件事,是一定会做成的。我若不替你保媒,你也会找到另一个人保媒。好吧,明天我就叫人去提亲。”

朱逢春又是一笑。

他定下了一个从容陪伴他终身的妻子。

四.

秋试放榜,朱逢春以第二十名中了进士,殿前对答,大获圣心,吏部默察圣意,点选朱逢春为巴东知县。

巴东本是大宋最小、最穷的县,加之此地民风强悍、朝廷威仪难行,历任知县,无不视之为充军流放一般。太宗朝时,十九岁的寇准考中进士,朝野哗然,认为朝廷取士太过锐进、有损国体,于是头角峥嵘的寇准便被派至巴东任职,以此作为磨练之途。但自从寇准寇大人成为一代名臣之后,巴东之小与穷虽则未变,名气已是扶摇直上,初登仕途的青年士子们,私下里已将巴东知县一职视为终南捷径,认为不是朝廷寄予厚望的年轻官员,是不会被派往此地磨练的。虽则三年磨练下来,总有一小半翻身落马的,一大半狼狈而逃的,但只要能够平安熬过这三年,至不济也能够越级擢升。大宋多年太平无事,官员三年一考选,按资历逐级升迁,寻常青年官员,多半要熬白了头才能升到的品级,巴东知县往往一跃而至。是以年轻士子们对于巴东县令一职,当真是又怕又爱,

朱逢春出身将门,却弃武从文,考中进士,只此一项,已大得官家与朝中大老们的赞赏;更兼他耳濡目染,自幼熟知政务,处事干练,绝非寻常来自……田间草莽的士子可比,是以朝廷对他期许甚高。朱逢春被派往巴东任职,朝堂上下,心照不宣,皆知以朱逢春的才干,这不过是青云直上之前的必要磨练。

上任之前,朱逢春还有一件大事要办,就是迎娶已经聘定的程小姐。

进士榜一到江西,程家已经知道,只等京中信来,便打点行装,送小姐入京成婚。

时当岁末,风雪交加,道路泥泞难行,程小姐嫁资又丰厚,是以程家早早便雇了船只,准备走水路入长江水道再转运河入京。

程家船队启航之际,当地乡民聚满了岸边前来送行。程家一介乡绅,却得了朱逢春这么一个贵婿,令他们不能不艳羡万分。

湖上风雪弥漫,半里之外,已不见岸影。

紧闭的窗内,隐隐传出侍儿与程小姐说话的声音。船上无聊,程小姐正与侍儿玩开交线,时时飘出嬉笑之声。

在冰冷刺骨的水底,齐小鱼纤巧的身影浮了上来,悄无声息地依附在船舷上,怔怔地听着窗内飘出的笑声。

程小姐虽然掌管家事已久,毕竟仍不过是一个玩心未泯的年轻姑娘。

天色昏冥,明明不过午后,看起来却将入夜了。

前方便是龙王庙。

这一片水域,漩涡众多,水流湍急,又正当进入长江水道的要塞,历年以来,大大小小的失事船只,不计其数。若非冬季水枯流缓,又无大风大雨,程家本不打算走这条道的。

齐小鱼突然警觉地沉入水中。

水中另有一条人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正向程小姐的座船游近,口中咬着一柄尖刀。

那人影见到齐小鱼,似乎怔了一怔。

水中光线黯淡,齐小鱼只能约略看清,那是一个年轻精壮的汉子,身上刺着彩色龙纹,双目炯炯打量着她,很显然与她一般能在水中视物。

船只从他们头顶缓缓驶过。

那汉子突然做了几个手势。

齐小鱼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默不作答。

那汉子却以为她已同意,身子一挺,向上急升,摸到了程小姐座船的船底,伸手握住尖刀往船底插去。

这样冰冷刺骨的湖水,就算程小姐识得水性,也很难逃命。

更何况她那样的富家小姐,又怎么会识得水性。一旦落水,自然是有死无生。

齐小鱼怔怔地看着船底的裂缝慢慢扩大,那汉子的手劲如此之强,竟不必借用铁锤。

如果程小姐死去……

齐小鱼蓦地惊醒,双腿鱼尾般一摆,已经蹿出丈余,抽出腰间别着的分水蛾眉刺,披水而上刺向那汉子的脚底。

那汉子吃了一惊,疾忙收回尖刀,身子一曲,让开蛾眉刺,随即俯冲下来,尖刀刺向齐小鱼的头顶。

齐小鱼身子一侧,一个翻滚,让了开去。

船家已经叫了起来:“唉呀,这船漏水了,程小姐,快换船吧!”

齐小鱼怔了一怔。

她竟然在救程小姐?

她为什么要救程小姐?

是不是因为,这汉子多半是被她杀死的水贼的同党,是她招来的祸端,让程小姐受连累,她心中过意不去?

那汉子情知有这么一个对手在旁边,他是休想得逞了,当下收起尖刀,向齐小鱼比了个手势,便向远处游去。

齐小鱼这一回约略懂得了他的意思,他是叫她跟着他去,比个高低。

他们几乎在同时浮上水面换气。

水雾茫茫,冰冷的湖风挟着片片雪花打在他们脸上。

附近有几艘小船正在靠拢过来,那汉子高声叫道:“你们都走开!”

小船领命,不再靠近。

那汉子打量着纤瘦的齐小鱼,掩饰不住他的惊讶与赞赏:“我没想到程家居然请了个这么出色的保镖护航。”

齐小鱼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汉子已然发觉了她的异样,转念说道:“不对,你不是程家的保镖,你应该是那晚救朱逢春的人吧?你是朱逢春的朋友?我那些手下,其实都是你杀的?”

打量着齐小鱼茫然的神情,那汉子忽然明白过来:“你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那些人是谁的手下?你究竟是从哪儿来到鄱阳湖的?”

出没于鄱阳湖中,却居然连他都不认识。

那汉子盯着齐小鱼说道:“我姓海,鄱阳湖上都叫我海龙王。”

齐小鱼总算吃惊地“哦”了一声:“我听说过你。”

海龙王一指远远的程家船队:“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在鄱阳湖上,想要和我作对,想要护住程家船队,先得过了我这关再说,你来吧!”

他一埋头钻入了水中,齐小鱼只怔了一瞬便跟着没入水中。

漩流湍急,海龙王一边缠斗一边引着齐小鱼往西北而去。

他在暗自吃惊。这么貌不惊人的少女,在冰冷的湖水中,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鲨鱼皮水靠,与他缠斗的同时,还要应付她不太熟悉的水底暗流。

如果让她有时间熟悉了鄱阳湖底的水流情形,鄱阳湖就再不是他的天下了。

海龙王望向前方。

前方的水流已呈现出淡淡的暗黑色。

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鄱阳湖中最险恶的九鬼井。大小船只,一旦被卷入九鬼井的漩涡之中,便再无生机。在湖面令人目眩的漩涡之下,是一个个更大更急的漩涡'炫。书',老人传说这漩涡之下是一条通往大洋的无底暗道,水流出没,卷起远古时期的劫灰,才令得水流都变成了淡淡的暗黑色。

即使是能在鄱阳湖中翻江倒海的他,也从来不敢接近那片淡黑的水域。

他的左手已经触到了那道被卷向九鬼井的暗流。

只要他能将这个奇特的外地女子诱往他的左手边,她将再无脱身之法。

毕竟,人力有时而尽。

齐小鱼紧追不舍,已经将要踏入他设下的陷阱。

湖水自她的脸上流过,她年轻的脸容上,却仿佛蓄积着难以言说的种种悲伤与哀愁。

海龙王心中忽然一动。

心念方动,左足已然飞起,勾住了齐小鱼纤瘦的腰肢,将她带往右侧。

齐小鱼一惊之下,蛾眉刺划过,在海龙王的左大腿上划出一道血痕,血丝流出,立刻被暗流卷走,径直卷向那片淡黑的水域,急速旋转着,瞬时不见。

齐小鱼震惊地望着这一幕,终于明白,海龙王刚才是救了自己。

她转过头看着海龙王。

他们已经离得很近,海龙王指指自己正在流血的左腿,齐小鱼心中一阵慌乱,伸出左手托住海龙王,摆动着双腿向水面上浮去。

海龙王在湖岸旁边有一个隐秘的落脚处,药材食物衣服,一应俱全。

昏黄的烛光中,海龙王席地而坐,嚼着一片老姜,打量着对面闭目盘坐、静静调息的齐小鱼。隔了烛光,齐小鱼身上温热的气息一波波散发开来,在寒冷的、风雪交加的冬夜里,这样温热的气息,令得海龙王不由得生出一阵异样的恍惚。

面前这个奇异的少女,究竟是从何处来到鄱阳湖?

齐小鱼终于睁开了眼。

海龙王将鱼脯、干粮和清水递给她,看她默默进食,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你师父是谁?”

齐小鱼抬起头望着他,似乎要弄清楚他问这句话的用意。海龙王的面相虽然悍勇得近于凶狠,他的神情和目光中却有着不会让齐小鱼误解的诚挚。

齐小鱼沉默了片刻,答道:“我叫齐小鱼,是巫山门中集仙峰弟子。”

大江南北,水道英豪,没有人不知道集仙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巫山门虽然令人敬畏,但只有精于水战的集仙峰,才能让海龙王这些人敬服。所谓“技压当行”,便是如此。

海龙王错愕地看着齐小鱼,好一会才哈哈笑道:“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别条水道上的哪家弟子,却原来……难怪得你不懂我们的手语。久仰久仰,集仙峰弟子,果真是名不虚传!朱逢春既是你的朋友,他的妻室我们也不敢为难了。你可知道,除了我之外,水道上还有好几路人马在打程小姐那笔丰厚嫁资的主意?回去之后我得赶紧传下号令去,免得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集仙峰!”

齐小鱼仓皇地叫道:“不,不,不要提我的名字!”

海龙王怔了一下便道:“你师父不许你张扬?那就不提你吧,只说是我的主意。”

齐小鱼感激地向他笑笑。

然而那笑容中却透着苦涩。

海龙王以为她是朱逢春的朋友,却不知朱逢春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脸,更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

她定一定神,说道:“原来你只不过是想打劫,我还以为……”

远远的那些小船,料来便是海龙王手下接应的船只。

海龙王注视着她。齐小鱼见到他破船之际,为什么犹豫了那么久才出手阻止?她在犹豫些什么呢?

他谨慎地问道:“朱逢春这种豪门子弟居然会认识你,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齐小鱼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此时此刻,朱逢春的未婚妻,正在北上的途中,很快便能与他相会;举行婚礼。

小鱼从来没有感到像此刻一样的脆弱与孤独。

她的眼里慢慢地浮起了不可自抑的泪光。

海龙王吃了一惊,挪近身子,迟疑着想拍拍她肩膀安慰她,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说道:“齐家妹子——你多大了?十七还是十八?我叫你一声妹子,不算托大吧?齐家妹子,是不是朱逢春那家伙对不起你?你只管说,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他这话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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