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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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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辉,她感到久违的温馨和甜蜜,眼不由得湿了,心疼起已经有些佝偻的他来。

童然在大学里用他寄过来的钱接济着萧城,如果不是童然的话,萧城的学业很可能无法完成,这一点,萧城比谁都清楚,因此,在他心里,他总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欠了童然的。但是,他是那么地爱她,把她当作自己的生命一般,没有了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独自活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学校居然选派萧城远赴俄罗斯留学,是以交换留学生的形式出国的。

临行前,童然去送萧城,泪眼朦胧,伤心不已,但没有办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泪流满面的萧城离她远去。

蒙萝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她忧伤的背影,眼泪在他心里泛滥但无声地流淌着。

而她,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心不知道是不是也跟着飞机飞往了俄罗斯,那遥远的圣彼得堡,那莫斯科红场,那大雪纷飞……这些都只是她的想象,她不知道萧城此去将是何种状况。她感到自己此刻是在一片汪洋中,四处白水茫茫,渺小若尘的她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该向何处去。

毕竟跟萧城在一起已经三年了,无论如何,人是有感情的,跟动物相处久了都会有恋恋不舍的感觉,更何况跟人呢?萧城此去,把她的心拉扯得有些生疼,仿佛那远去的飞机上萧城投下来一根无形的绳子,就这么生生地拉扯着她,拉扯着她,让她感到心已经不在了自己的躯壳里,而是被生疼地牵扯着飞往了远方。

没有人比蒙萝更清楚萧城和童然之间的恋爱故事,因为萧城追求童然就是蒙萝出的主意。

那时候,来自贫穷的小山村的傻小子萧城一眼就看上了童然,然而囊中羞涩、衣衫有些褴褛、家境颇为贫寒的他如何向一个自己心仪的家境优越的女孩开口求爱呢?他为此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蒙萝,内秀而沉稳,他看出了这个睡在上铺的农村小伙子的惶惑,他试着走近他。终于,在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一个多月后,萧城拉着蒙萝买了一整件啤酒在校园的草坪上喝了起来,他有些羞涩又仿佛豁出去一般“英勇”地想蒙萝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蒙萝沉默了,默默地喝着酒,沉默了许久以后,蒙萝说,我帮你。

过了几天,蒙萝写了一封情书,萧城看着那封充满了柔情蜜意的情书,落款人是自己的名字,感动不已,也对追童然有了一些信心。

萧城将情书偷偷寄给了童然,然后紧张而激动地等待她的回音,他生怕她会生硬地拒绝他,那样,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将会充满苦涩,因为这是他的初恋。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萧城绝望了,他没觉得童然的表情有任何变化,她看到他的时候依旧是微微一笑,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

萧城消瘦下去,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消沉下去。蒙萝有些急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有责任,毕竟萧城如此信任自己,而这主意又是他给萧城出的。

但无论如何,蒙萝的心总是被扯得有些零碎,从萧城告诉自己他喜欢童然的那个夜晚开始。

他约了童然出来,在学校通往西门的那条长长的林荫道上,他有些局促而心情复杂地问她收到那封情书没。

昏黄的路灯中,他只能看到她的睫毛好看地眨了眨,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笑了一笑,眼睛望着前方,边走边有些茫然地说,收到了,但我把它撕了。

撕了?为什么?蒙萝突然停住脚步,心震荡了一下。

不为什么,因为不是我喜欢的人写的,我怎么能接受?童然立定,眼睛很亮很亮地望着惊愕不已的蒙萝,仿佛要望进他的心底,这目光让他越发不安起来。

那你希望是谁给你写的你才接受?他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逃开她的注视,他转眼望了别处。

突然,童然和蒙萝都惊呆了,西门外一片骚乱,瞬间围拢很多很多的人。

一个穿着一条连衣吊带群的长发飘飘的女子过马路时被一辆黑色奥迪撞飞了,“啪”,一声沉闷的响声撕扯着四周散乱的人们的注意力。

童然和蒙萝不早不晚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童然像只受惊的小鸟一般立在那里没了知觉,蒙萝的心在猛烈地沉下去的一瞬间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围拢来,只有童然和蒙萝像个天外来的傻子一般木然地呆立在如潮的人流之外。蒙萝看到,童然的眼里满是泪水,他轻轻揽过她,将他拥挤怀里,她在他怀里呜咽嚎啕,四围的嘈杂声淹没了她的哭声。蒙萝像哄着一个受伤的小孩一般轻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背脊。不远处,萧城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相拥着的他们,泪水如洪,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滚落,但,终究滑落了一行清泪。

晚上,宿舍,蒙萝和萧城谁也没说话。

三天后,班上同学盛传蒙萝找了女朋友,是一个学艺术的女生,人长得很漂亮,大家都说他们很般配。

萧城还是不理蒙萝,蒙萝跟他说话,他仿佛没听见一般。

童然冷冷地看着蒙罗带着他的女朋友上课下课打饭打开水散步……


(二)


她感到深秋的北京真的好冷,校园临河的小石凳上,童然独自冷寂地坐着。冷风四溢,吹得她牙齿咯咯地打颤。她不由得不停地打起了寒颤,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腿脚已是冰凉,清亮的鼻涕不断地从她冻得通红的鼻子里流出来。

但她还是不想回宿舍,她希望这冷冷的秋风能够把她的心吹冷,只有当它冷寂时才不会有任何感觉,没有了感觉,也就没有了痛苦。

她又想到了遥远的南方那个小县城,不知道他在家可好,他是否还如同从前一般酗酒,将自己灌得烂醉?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对她的到来很不欢迎,她感觉他希望她死去,于是他总是找妈妈吵架,从小,她就是在他们不断的争吵声中长大的,所以,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的小猫,甚至,她是多么羡慕那些小蚂蚁,至少,它们有很多的伙伴,有温暖拥挤的小窝,而她呢,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不敢回去,害怕他操起扫帚四处追打她。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恨她?难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吗?这个答案无从知晓,她只能在心里自问自答地折磨着自己。

后来,终于有一天,长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妈妈忍无可忍了,一辆大货车终结了她年轻的生命,她死的时候才三十岁,而她,童然,也才五岁。从那以后,她很害怕坐车,看到车她就往一旁躲,也很害怕过马路。每每在电视里看到出车祸的新闻就会心惊肉跳,赶紧换台,然后痛哭一场。许多年过去了,大货车碾过妈妈年轻的身体而绽放出的大朵大朵触目尽心的红花依然让她感觉历历在目,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从此,她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每每总会莫名其妙的招致一阵如雨而下的棍棒或者扫帚的扑打,时常夹杂着他尖刻而刻毒的臭骂,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野种,你这臭不要脸的野种还好意思活在世界上?……

太过年小的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如此恨她,后来听县城里大人们的闲聊,好像是他很爱妈妈,但妈妈不爱他,婚前妈妈就跟一个后生谈恋爱,但妈妈却被逼着嫁给了他,但没结婚之前妈妈已经怀上了她,他后来才知道她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妈妈婚前喜欢的那个后生的孩子。

她没有伙伴,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喊她野种,骂她不要脸,她都忍受了,因为她的一颗心从小就浸满了眼泪和血水,当这些眼泪和血水积蓄得不能再多了的时候,她就已经麻木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孤苦的人,在这遥远的京城,她找不到一个可以收留自己的悲伤和孤寂的地方。

一件温暖的外套拢在了她的身上,转头,是他,萧城,那个给她寄上言语热烈的求爱信的穷小子。

他在她身边静静坐下,掏出纸巾替她揩干泪水,她忍不住趴在他肩头放肆地奔流着眼泪,太过的悲痛让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颤抖。他的泪水也随之奔涌而出,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他只知道她太伤心了,以至于她的哭泣声一下接一下地纠结着,好久都回转不过气来。

哭了很久很久,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流了多少眼泪。他的黄色夹克外头大半边都被她的泪水浸透,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拥抱着一个脆弱的小生命,仿佛她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他告诉自己,这一次绝不放手。

后来,学校那条长长的林荫道上时常出现她和他手拉着手散步的画面,四周的眼光有迷惑不解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她和他都不想管。

偶尔,他们会遇到蒙萝和他的女朋友也手牵着手地散步,四目相对,想看无言,彼此都只轻微地点一点头,仿佛蜻蜓点水一般一晃而过,再不过多关注,其实彼此心中波澜滔天。

蒙萝已经不经常住宿舍了,自从萧城跟童然走在一起后。他不想与萧城同处一室太过尴尬,那只能让他的心撕扯得更痛。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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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很快过去,萧城远在莫斯科,而蒙萝的那个女朋友也早已去了国外发展。临行前,蒙萝的女朋友对蒙萝说,男人要有事业,我喜欢事业成功的男人。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而去,蒙萝愣在机场好久没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女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不喜欢他,觉得他没有事业心,还不是事业成功的男人?

他到学校找到童然,周围的同学们都在为工作而奔波。

童然突然说想喝啤酒,于是蒙萝去买了好多的啤酒,两人坐在校园里临河的石凳上,你一罐我一罐地干杯,童然觉得喝得畅快极了。

萧城走了两个月了,自从他到莫斯科后,他们也很少联系,就连MSN也很少上了。

蒙萝问她毕业有什么打算,她说,她想考研,以后做个学者。

蒙萝拿起一罐啤酒,爽气地揭开拉环,说,来,为我们未来的大学者干杯。

喝下那一瓶瓶啤酒的时候,蒙萝的胃里翻江倒海,但他觉得只要她开心,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无所谓。

此后,童然投入了备考中。她报考的那所著名的大学指定的考试用书简直多得让人想吐,都跟砖头一样厚。她住的地方离那所学校远得很,临近考试那段时间,那所学校举行了考前培训班,但是是在晚上培训,回来晚些连公交车都没有。

培训前,童然一直为这件事而苦恼。蒙萝好几次看到她时她都愁眉不展的,问她,她犹疑了好久才说了为坐车的事情担忧。

蒙萝说,那我开车接送你吧。

童然猛烈地摇头,她还是害怕坐车,一看到车她就会想起那大朵大朵触目尽心的红花,令她毛骨悚然的红花,那殷红的鲜血简直是她童年唯一的印记,除了扫帚和棍棒的猛烈抽打。

蒙萝问她为何不愿意。

她喃喃地诉说起了童年那至今令她难以释怀的场景,这一次,她没有眼泪,而蒙萝却流下了无尽悠长的泪水。他明白了她为何那时候看到西门外那场车祸会哭得那样伤心欲绝,会那样悲苦无助。

他越发觉得他应该保护她,可是自己这个混蛋,居然为了所谓的信义,而把心爱的女孩让给了萧城,以为这样就对得住萧城的信任了,以为这样萧城就会幸福了。自己还为了萧城能顺利地跟童然在一起,而迅速地找了一个跟自己的性格并不合适的学艺术的女孩谈恋爱。

童然突然说想去兜风。

他愣住了,说,你不害怕坐车么?你刚才还说害怕坐车来着。

她说,我想坐一次你开的车。

她坐在副驾驶室里,将手伸出窗外,深秋的夜色里,有些凄冷的风将她黑色的牛仔外套的衣袖吹得呼呼作响。突然,她感觉自己紧张的心情一点一点放松下来,她发现自己再也不怕坐车了。原来,在车里吹着冷冷的风的感觉如此之好啊。她想。

她的长发被车窗外的风吹拂得飘飞纷乱,她眯着眼睛在风里享受寒风带给她的略为有些不舒服的刺激。这让她感到清醒,她感觉自己像一面蒙了厚厚的灰尘的镜子,在这一刻,有些刺骨的寒风替她拂拭了镜子上的灰尘,露出它本来明光可见的样子。

他一边驾车,一边侧脸望着发丝飞扬的她的背影,他看不到她望向窗外的脸,但她将头、脸和手许久地伸向窗外而没有回转过来的姿态告诉他,她许是在默默地想着从前,因为她的背影那么忧伤。

暮色已经很深沉了,车开过长长的长安街,童然看着霓虹灯一闪一闪的,它们在秋风中摇晃着行人的眼眸,那一层层透过来的光晕有些晃眼。长安街怎么这么长呢?她想,这么长的街道,这样迷乱人眼的霓虹,这样萧瑟的秋风,这样苍茫的夜幕,让她觉得莫名地惆怅。那冷冷的风依然无法完全让她释放沉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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