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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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洛枫来!”
一个闷雷在天空滚过,雨势变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打在枯黄的荷叶上。池里的荷花已凋谢大半,只有零星几朵在干秃的茎丛中倔强地挺立着,坚守最后一分嫣红。
于崟眯眼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个人,左手臂不觉加了力,扣住扳机的右手食指紧绷地近乎僵硬。“站住!”她突然大叫一声。
来人停在了她几米开外的地方。
于崟转头看了看包围在左右的人,又看了看靠在假山上的仲强,冲对面说道:“洛枫,我们做个交易!”
洛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暗哑的声音说道:“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于崟,你什么都没了。”
于崟一听这话,立刻激愤道:“都是你害的!你想整死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并非我要整死你,”洛枫说,“目前来看,连罗帮要有所牺牲。”
“放屁!”于崟怒道,“凭什么要我做连罗帮的替死鬼!”
“凭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洛枫说,“于崟,我劝你一句,你为连罗帮牺牲,连罗帮会记得你,要是你一意孤行,帮里容不得你。”
“都是你搞的鬼!劝我?你恨不得我死!”于崟激动地说。
“我没必要让你死,”洛枫说,“我们……还是一家人。”
闻言,于崟仰天大笑,说道:“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真是太可笑了!这里从来就不是你的家,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人。洛枫,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你永远不可能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你永远都不属于这里!”
洛枫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于崟又说:“你看这座假山,你知道下面有条地道吗?你不知道!老爷子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儿子看待!一家人,你痴心妄想!”
雨打湿了衣服,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脸,洛枫站在雨中,连声音也被打湿了。“当日你们就是用这条地道潜进于园把我妈 逼死的?”
左手臂不觉又使了点力,于崟瞥了仲强一眼,顿了顿,说道:“洛枫,我没时间跟你废话,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洛枫沉默片刻,说道:“我说过,你没资本跟我做交易。”
于崟用枪戳了一下手里人的太阳穴,说道:“我的资本就是她。”
“一个女人能值多少。于崟,你的价码太低了。”洛枫说。
“这是你的女人,你说这么多话,跟我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她吗。”于崟说。
“我那么多女人,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一个。”洛枫说。
于崟冷笑道:“洛枫,你别装了,你的女人是多,可这个不一样。说起来,要不是查到你派人暗中保护这一个,你那么多女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抓哪一个,多亏了你。”
手早已紧握成拳,洛枫盯着那个被蒙着眼、封住嘴、捆住手脚、全身摇摇欲坠的人,动了动嘴唇,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阿……崟……”
听到一声虚弱的呼叫,于崟看过去,见仲强脸色惨白,神情痛苦,想他刚才从地道一路跑来,已经失了很多血,怕是难以支撑多久,忙对洛枫说:“你答不答应?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
“你想做什么交易?”洛枫终于说道。
“替我解决赵劼,”于崟立刻说,“在帮里保我无事,我就把这个女人还给你。”
“就算我保你,你也不一定无事。”洛枫说。
“别跟我废话!”于崟说,“只要你保我,谁还敢违抗你!”
“有些事我无法阻止。”洛枫说。
于崟动动手里的枪,阴冷地说道:“你要是不想让她死,最好阻止。”
接二连三地有雷在天空滚过,雨更大了,雨中的人全都湿淋淋的,雨中的枪也全都湿淋淋的,有枪口对着人的脑袋,有枪口对着对脑袋的人。又一个雷声滚过,之后响起了一个暗哑的声音:“你走吧。”
“你答应了?”于崟忙问。
“你走吧,把人留下。”
“你保证我能安全离开?”于崟说。
“我保证我的人不会加害于你。”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招,”于崟说,“等我安全了,我自会把人还你。”
洛枫一挥手,原本围在假山旁边的人各自散开。于崟拖着手里的人,带着仲强,一步一小心地缓慢移动。洛枫的人果真没有为难他们。走了一段,仲强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再难爬起来。于崟左手勒住人质,右手伸出去要拉起仲强,忽然一声惊雷响起,于崟蓦地瞪大眼睛,左手渐渐松开,右手渐渐下垂,最终瘫倒在了地上。
“阿崟?阿崟?”
仲强爬过去,怎么摇她,都不见她有反应。
“阿崟!”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之后,仲强倒在了她的身上。
少时,一个人走近,抱起了地上的另一个人。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轮椅上,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山哥……对不起,山哥……对不起……”
风又起了,雨还在下。
第九十三章
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上,云诡波谲,汹涌澎湃的海水拍打着巨大的节拍向天际奔腾。怒海惊涛之中,一个人拼命划动双臂,企图以自身微不足道的力量与自然抗争,即使沉浮不定,即使险阻重重,也要坚持划到海的尽头。可是海的尽头在哪?这边?那边?这边是哪?那边是哪?没有方向,找不到目标,只能凭一股信念,不停划下去。或许有一天会划到海的尽头。哪一天?或许海的尽头就在天际。人怎么能到天际?很累,很想歇一下,看清楚一点,再来决定该往哪划。就在这时,一个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倏尔就到了跟前,无力地闭上眼,或许这便是尽头了。
任笑迟迷蒙地睁开眼,立刻又闭上,脖子不由得缩了缩。在黑暗中许久,乍有光投进眼里,无论是强是弱,都让她的眼睛胀得一时难以接受。
“醒了?”
一个暗哑得有些发干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任笑迟半张开眼,眯缝着去看,大致看到了一张脸。闭上眼,再睁开,如此反复几次,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也看清楚了那张脸。那是一张同样发干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泛青的眼圈,泛白的嘴唇,稀疏的胡渣,在暖色灯光下,这张脸像是一座浮雕,突出分明,却又不那么真实。一只手被什么攥着,动不了,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摸上那张靠近的脸,触手的是扎麻的感觉,清晰而真实。张口,声音虚软破碎:“洛……你……我……”
“没事了。”洛枫的嘴角带着笑意。
像是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任笑迟懵懂地对着他看了看。片刻之后,她闭上眼,放下酸痛的手臂,撇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声:“没……事了……”
洛枫的一只手动了动,终是没有去抓,只坐在床沿,俯下身,在她耳畔低声道:“没事了,笑笑。”
温热的气息和胡渣让她的半边脸酥 痒,任笑迟睁开眼,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从屋顶上垂下的琉璃灯,琉璃灯下的古式桌椅柜架,又正过头看着床顶的镂空雕花,出声道:“这里……”却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洛枫闷哑地回道。
“她……他们……两个……”任笑迟盯着一朵木雕花,再没了下文,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个男人凄惨的叫声,那是她失去知觉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笑笑,别问。”洛枫说。
良久,任笑迟没再言语,直到眼睛看得发酸,才移开目光,瞥向枕边之人。“洛……”一个字刚出口她就打住了,她听见了他深长的呼吸声,不知何时他竟睡着了。
任笑迟费力地抬起手,顿了顿,搭上他的背,拥住了他。回想着刚才的梦,闭上了眼睛。
任笑迟再次醒来的时候,洛枫已经不在了。她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便掀开薄被,吃力地坐起来,将两条腿挪到床外,用手撑着床沿刚一站起来,两只脚后跟一痛,腿一软,又跌坐在床上。任笑迟叹口气,看看已裹上纱布的脚后跟,又看看自己一身月牙白锦缎睡衣,最后将视线落在袖口的绣花上。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两朵兰花,用金线绣成,别致精巧,凑近闻,似乎还有暗香,想来这衣服的主人该是蕙质兰心、温婉贤淑的。
在床边坐了片刻,任笑迟抓着床壁,强忍疼痛,勉强又站了起来。迈开脚试着走一步,可以,再一步,还行,再来……虽然腿一直在打晃,有几次还差点跌倒,可她终究扶着柜架,扶着桌椅,坚持走到了门口。还没拉门,门忽然被推开,外面站着一个手托餐盘的人。
“你怎么下床了?”洛枫皱了皱眉,快走几步将餐盘放在圆桌上,又返回来拦腰抱起任笑迟。
任笑迟往外看了一眼,说道:“我看什么时候,我想……”
“笑笑,”洛枫没让她说完,把她放在椅子上,“吃点东西。”
任笑迟见餐盘里有鱼汤,有牛肉蛋花粥,还有一碟小菜,问道:“你做的?”
洛枫紧挨着她坐下,把勺子递给她,说道:“尝尝味道如何。”
任笑迟喝了两口鱼汤,吃了一口粥,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在西餐上……更有天赋。”
“我去重做。”洛枫说着就要端起餐盘。
“不用,”任笑迟忙按住他的手,“这样……够了。”又说:“我膀子疼,拿不动勺子,你喂我,好不好?”说完就张开嘴,“啊”了一声。
洛枫无法,只得端起碗,挖了一勺粥,吹了吹,喂进她嘴里。任笑迟嚼了,咽下去,又张开嘴。如此吃了小半碗粥,喝了大半碗鱼汤,尝了几口小菜,任笑迟便说饱了。见洛枫不时转动脖子,想是他之前睡姿不好,落了枕,便环住他的脖子,说道:“我给你捏捏。”
说是捏,其实她也使不上多少劲,只能轻揉。任笑迟靠着洛枫,洛枫搂着她的腰,相依相偎,静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任笑迟低缓地说道:“洛枫,我们……回家吧。”
十几秒之后,洛枫哑声道:“哪有家?”
任笑迟摩挲着他的侧颈,说道:“我的家,你的家。”
洛枫没有说话,只是臂弯越发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任笑迟的手渐渐不动了。洛枫依旧搂着她。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小心地抱起她,走出了这间屋子。
台风已经过境,暴风雨终于停歇,天地归于平静。被冲刷过的城市在黑夜中显得褴褛不振,然而,当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这座城市就会抖抖身躯,一扫阴霾,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当门被人用钥匙打开,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内时,里面的人先是哑然,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最后全都叫着冲过去,抓住其中一个怎么都不撒手。
“姐姐!”
“笑笑!”
“笑笑!”
“笑笑!”
“笑笑!”
“笑迟!”
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此起彼伏。忽然一个暗哑的声音插进来,其他声音立刻都消失了。
“别吵,她睡着了。”
洛枫看看面前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径直抱着怀里的人走向卧室。
众人被他那么一看,全都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面面相觑,跟着他也往卧室去。
洛枫弯腰将怀里的人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薄毯,将她鬓边的碎发理好,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直起身时发现她的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衣摆。拉了拉,拉不出。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笑笑,放手。”她没有回应,只是再拉时,衣摆出来了。
其他人堵在卧室门口,没有一个进去,也没有一个出声,神情不一,有焦急的,有讶异的,有疑惑的,有不明所以的,有如释重负的,还有揣度的。见洛枫要走,自动让出一条路,目送他从身边经过,再目送他出大门,等到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有个人追了上去。
“等一等。”李愿叫住正要下楼的洛枫。
洛枫停下,背对着他。
李愿走近一步,说道:“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现在看来我不得不说。”停了停,接着说道:“如果你爱她,请别带给她危险。如果你不爱她,请放了她。她不该受这种罪。”
洛枫沉默着听完他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略站了站,又继续下楼。
李愿听了会儿楼道里的脚步声,回身时看见有个人站在门边,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
“林先生,这几天劳你操心了。”李愿说。
“我们都是为了她。”
李愿看向门里,顿了顿,说道:“是的,都是为了她。”
卧室里,其他几个围着床,左瞧瞧,右瞧瞧,确定人真的没事才放了心,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出来。
像是还没回过味,丁岚犹难以置信地小声说道:“那个是洛枫吗?他怎么会出现的?我是不是看错人了?”又拉着进门的李愿说:“你说或许有人会救笑笑,指的就是洛枫吗?他真有那么大本事?他跟笑笑……我怎么觉得他们不一样了,怎么回事呀这到底?”
“我去看看笑笑,”李愿说,“别的等她醒了再说。”
任笑迟闭着眼睛,神情平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