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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们的天长地久-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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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很久?”她张了张嘴,试探地问出原因。
  他低头在她肩上蹭,哽咽道:“八天又十五个小时。”手臂不自觉地缩紧了些,她感到有些气闷。
  “小雨呢?”林惜南没想到会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她,小雨该怎么生活?“小雨怎么样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里神色极为复杂:“我送她回去上学了,暂时交给景晓阳照顾。”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刚刚恢复一点的力气在刚才的一紧一松间已然耗尽,软软地瘫了下去。支撑着她的不是床,而是他的手臂。她猛然发现,潜意识里她相信他不会离开,所以才放心地睡过去,自己也好,小雨也好,他肯定会帮她处理得妥妥帖帖。顿时黯然。其实,她还不是仗着他在乎她,那她又凭什么拿着他的真心来糟蹋他?
  “刚才为什么哭?我不是醒过来了?”放软口气,却不敢看他。就算不恨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不是医生说过什么?得了重病?”
  他轻轻将她放回去,小心地整(。。)理好被子。
  “没有重病,只是身体不大好,有些虚弱,好好调理就好。”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一直昏睡,是因为……意识深处不愿清醒。”
  她听得心头警铃大作,虚弱地笑笑,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安抚他:“怎么会?医生又不会读心术,何况我自己都没想过不再醒来。”
  他抚着她脸庞,要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渐渐显出哀求的神色:“惜南,你记住,我爱你,我需要你,还有小雨,甚至景晓阳,我们都需要你,你不能……求你,我不能失去你。第二次失去我会没命的。”
  她看了许久,直到那双眸子里雾气浓聚才颤声问出来:“所以你监听我的电话?你觉得我会跟谁跑掉?要不要检查一下我是不是清白之身?”说到最后,她愤怒已极,卯足力气挥掉他的手,翻身背对着他。
  闭不了眼,闭上眼就能听见他那句平静的“需要解释?解释什么?”。她自问不是圣母,能原谅他所有以爱之名犯下的错。
  窗外是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刚刚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绿意纯粹浓重得刺眼。一滴剔透的雨珠坠着叶尖,几番挣扎,终于还是落了下去。这是秋雨了啊,秋天都来了。背部露在空气里,病号服很单薄,没了薄被的掩护,空调的温度略显低了些,她控制不住地轻颤。努力握紧被角,却总也没有力气。
  他环住她身子,胸膛贴着她背部,温度源源地渗入她的身体。颤抖渐停,她忽然听到自己一声啜泣。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惜南,你原谅我,我只是不想找不到你,我承受不了失去,求你原谅我。”他的声音翁翁地传出来,吐出的热气一下下喷在她背上,把她的眼泪蒸发了出来。
  安静流泪良久,她轻声问道:“文翰,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准确地说,你对我有几分信任?”
  “我只是不确定你会不会再离我而去。其他的,我不怀疑。”
  “我该怎么做?”她有些绝望。要不,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吧?这样他是不是就能相信她的诚意了?
  “嫁给我。惜南,你还有我,你嫁给我。”
  “可我在生气。”
  “你先嫁给我,然后怎么折腾都行。”
  墓园后面的小土坡不算陡,也不高,但因为掉进了河里,头撞到大石头,受伤也不算轻。身体一旦出现缺口,所有的毛病都会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过去几年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苦闷带来的身体潜问题彻底被激发了出来。所谓落井下石,不外乎如此。
  疗伤,调理身体,都是在镇医院。病房很大,设施也齐全,甚至布置得跟自己房间一样,可终究还是病房,每日里看着白生生的墙壁,林惜南感到极端无望。什么都不愿去想,宁可抱紧被子看雨珠滴答,也不想做任何事。她的前半生里少有这么颓废的时候,永远都是充实的,每一刻都做着她想做该做的事。不做事就觉不到饿觉不到累,于是没有食欲没有睡意,即便每天被逼着吃下补品汤药,人还是迅速地消瘦下去。直到C省的秋雨终于落尽,她恍然发现,她无事可做了。
  萧文翰带来一名男子,戴金边眼镜,笑容和煦,斯文儒雅,举止可亲。她看男子两眼,惊愕地看着萧文翰,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人瘦了好多,衬衣显得有些空。是了,白天照看她,晚上工作,睡觉睡一会儿就起来看看她歇得安不安定。她吃东西忌讳,他也跟着挑食。这样一个多月,能不消瘦么?
  男子伸出右手,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金晟铭,心理医生,我妻子是学语言的,久仰林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早该上府呈上拜帖。”
  林惜南伸手与他握了一握,思维全在他的身份上。
  “金医生,请坐。我也知道你的,抑郁症治疗的首选专家。去年的心理健康会议我还做过你的同声传译。”
  “哦?真的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林惜南笑笑,眼角余光瞄到萧文翰松了口气。随即他递上茶水,道:“金医生,我回避一下。惜南,有事打我电话,我就在隔壁,响一声我就过来。”
  她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带上门,消失在玻璃后。收回目光时,金晟铭正微笑看着她,颇为赞赏地说:“他其实很尊重你。”心理治疗是医生和患者两个人的互动,会涉及很隐私的东西,即便亲如父母配偶子女也不便旁听乃至参与。他主动离开,不作停留,所以尊重她?
  “哦,是吗?”她极轻微地叹了口气,疑问的语气并不强烈,倒是落寞的意味多了些。
  “你不这样认为?”金晟铭推了推眼镜,身子微微地前倾,用身体语言告诉她他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
  林惜南不知道萧文翰跟他说过什么,他又了解多少,所以没有回答。他并没觉得不适,反而解释道:“萧先生没有跟我讲任何事,只是托我来和你说说话。坦白说,我觉得林小姐精神状态不错,只是身体弱了些,萧先生太紧张了。”
  “你怎么知道我精神不错?”她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他一点不在乎她的冒犯,笑一笑,说:“眼睛。如果是强装正常,眼睛里不会有这么多情绪。从进门开始,欣赏、错愕、惊讶、心疼、愧疚、羞赧、自信、怀疑、失望、落寞、考量、犹疑、哂笑这些情绪,一概表现得轻重得宜,恰到好处。”
  林惜南愣住了,她的道行这么浅,轻易地就被人掌握了情绪的变化?
  “可如果我伪装技巧特别高呢?”她不甘心。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我的职业可不能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萧先生太过紧张,细节上恍惚了也说不定。如果林小姐有心思伪装到这程度,那么,萧先生也不必千里迢迢地找我了。”
  林惜南叹气:“金医生,你可真够危险的。”
  他温和地笑,但眼里全是自信:“放心,我不做违规的事情,比如说,揣测人的心思。所以,我们和平地聊聊天吧,如果你不喜 欢'炫。书。网'看到我,我会告诉萧先生的。”
  林惜南的状态很像抑郁症症状,但她自己清楚,她很正常。后来的半个小时,金晟铭一直和她讲语言方面的东西,很多见解甚至称得上专业。渐渐地,她不得不调动思维,随口说来的那些显然已不能满足这场谈话的要求。到结束时,她不知所措地发现,心里有些东西萌萌动动,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失去的那些,不能释怀的那些,是可以找到方法解脱出自己的。因为,她还有在乎的人和事。这样悠长的假期,对她——习惯了忙碌的人——来说,过于奢侈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金晟铭在走到门口时对萧文翰说:“林小姐很好,只是需要缓冲的时间,你应该让她喘口气。”
  萧文翰很快就回来,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潮,大概是得知她情况很好而高兴吧。她想了想,定睛看住他忐忑的眸子,柔声道:“文翰,我想出院了。”

  第四十四章(下)

  或许金晟铭说了什么说服了萧文翰,出院后待了一周,见她行动自如思维清晰生活态度甚至称得上积极,独自回了S市,临别时什么要求也不提,她想联系就联系他,不必报备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一走,她就在屋里待不住。走到哪一处都是老林和赵南的音容笑貌,她试图去想念他们,但总是以窒息告终。第三日便收拾了行囊,逃也似的往寺院去。
  小河镇,顾名思义,是有一条河的。河其实算不得小,撑着蓬蓬船得十来分钟才到得了对岸。可因为对岸人烟稀少,造桥显得浪费,每到洪水季,隔三岔五的就得封渡,来往很是不便。
  渡了河经过一个小村子便是山。山无名,常年烟笼雾锁,颇有一番飘渺的滋味在里面。山路算不得崎岖陡峻,但也不好欺负,总得要小心些才不会摔跤挨绊。林惜南走得慢,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小时候,雨天里,老林会带了她在渡船上待一整天,她看着精彩的武侠小 说'炫&书&网'却睡着了,只怪细密轻柔的雨点落在蓬蓬船顶上的声音太聒噪,老船夫的叶子烟味道太香怡,而老林拍在她背上的手掌太过温暖。这雨后泥泞的山路上,老林也屡次牵着她走过。她问,不是说要教会她独自行走,为何还护着她?老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语气宠溺至极,被保护的女孩子才会遇到一个照顾她的丈夫。所以,她后来才会眷恋谭进无边的溺爱,更贪恋他口中温柔的一声声“南南”吧。
  寺院在山腰凹处,云雾最是深重,挺有深山古刹的味道,其实内里就是一群无戒律的和尚外加迷信的老妪。距正门两分钟路程的转弯处有凉亭,四角翘起,如飞鸟扬喙。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走,出了一身细汗。在凉亭里站着,一低头,便见满山松涛起起伏伏,从山脚一路袭到山顶,最后如成墙海潮,后浪堆着前浪,千军万马般奔腾至她眼前,呼啸着席卷她全身感官。所有的思绪都在那一瞬的窒息里消散一空,唯余浩荡山风。
  得扫地小和尚的指引,绕过大大小小的殿堂,在院后的小佛堂里找到当年与老林对弈的老和尚。佛堂很小,陈设异常简单,门对面的墙壁上两扇檀木镂空雕窗中间的部分供奉着观世音,烛台里火焰静静地跳动,盘香幽幽燃放,满室佛香。与观世音的小小神相冲突的,是老和尚发福的身子。他盘坐着,整个儿跟李天王手中的塔相似,袈裟宽大的袍袖被他胖墩墩的身体撑得鼓鼓的。从她的角度看去,有暗红的桌角突破他肥胖身躯的遮掩,露将出来。
  “老和尚……”站了许久,老和尚纹丝不动,连声音也没发出半点,入定一般。林惜南看的神神鬼鬼的书虽多了去了,却从来不信那些有的没的,这老和尚几斤几两她还是有些把握,不至于坐化成仙了。
  “你这丫头,有这么称呼人的?”敢情一开口就被揪出本尊是谁了?
  林惜南蹲在他小塔一般的身子后,十分不信:“你知道我是谁?”
  “除了老林家的野丫头还能是谁?”如来佛说,孙猴子,你可这劲儿翻腾吧,反正都在我手掌心里,大概就是老和尚现在这语气。
  林惜南不服气了,也气愤了:“既然知道我是谁,还叫丫头?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老和尚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七老八十了我看你还是那个狠霸霸的小丫头,揪着我威胁,‘老和尚,你要是敢把我爸弄得四大皆空了,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本来清空了的脑子经他一提醒,立马又纷繁起来。纠结了一会儿,林惜南压下情绪,接着犟:“我看你就不一样了!那时候还是清清瘦瘦仙风道骨的,现在整个一脑满肠肥!敢情国家政策优渥香火旺盛您也就贪污堕落富得流油了?”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前面来坐着!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牙尖嘴利成这样?”
  林惜南乖乖听话,绕过面前那座小山,抹着冷汗在几案的另一侧坐下:“多长时间?六七年了!”
  “六七年?诶!山人不知岁月啊。”老和尚瞅着她笑,“小丫头果然老了些,哈哈。”
  林惜南白他一眼,垂下头作低眉顺眼状,委屈地说:“大师您就趁着我有事相求把我往死里笑话吧。”
  “有事相求?嘿!看来凡事都得留余地啊,狠霸霸的小丫头也有事相求了!还知道称呼一声大师了!哟喂!真是奇闻哪!”老和尚乐得不行,估计没遇上这等笑料的时间和他吃素的时间一样长了。
  林惜南继续作委屈状,泫然欲泣状,抬起泪眼瞅瞅他又垂下,过会儿再抬眼瞅瞅他,再垂下。
  老和尚被她逗得不行,终于大发慈悲主动相询:“说吧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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