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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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蝶道:
“听各位研判结论,死的人肯定不是韩贵妃了。”心中却忖道:女人只有美丑之分,怎还有普通和不普通呢?
“十之八、九了。”于承志道:
“我们请总捕头回到刑部,才揭明案情,不愿在宫中奉告,一是怕宫中耳目众多,传扬出去,不但使策划此案之人,提高了警觉,再出意外凶案。二则还有很多疑点,无法突破,还得花一番工夫寻找!”
“就我们勘查寝宫所得,室中没有秘道可通室外。”吴铁峰道:
“窗门都未被破坏,侍花、司乐都肯定室中陈设,未经移动,尸体运入不难,但要不着痕迹的潜逃出寝宫之外,是勘破此案的重要关键之一。
连日大雪,虽然可掩尽逃走的痕迹,但如何启开寝宫门户,迄今尚未找出可行方法,突不破这一关,就无法提出破案说明!”
四大名捕都闭目沉思,想找出个中技巧。
他们都有破过奇案的丰富经验,但对如何逃出寝室一事,竟似都遇上了窒碍。
“我看,韩贵妃的出身底细,先要查个明白。”
杜望月道:“对她了解多一些,就多一分破案的契机!”
“我已向汪太监,要求韩贵妃的出生年籍,想是一两天内就可送到刑部!”郭宝元道:
“诸位穷尽心力,相当劳累,今日大家就休息一下吧!”
“对!”程小蝶道:
“小妹居处,四位都已知晓,有事情随时可去商量,小妹真诚欢迎,连日劳累,从现在起休假两日,诸兄可以利用两日小休,探访故友,也不妨逛逛年节将近的京城风光,郭副总捕,请致奉每位白银两百两,略表小妹心意。”
说得很明白了,四大名捕今夜可以不住刑部,逛哪里,怎么玩,要他们随心所欲了。
郭宝元取出了早已封好的四封银子,每封两百两,每封有十多斤重,拿起来还真是有点累人!
四大名捕接受了,提着银子离去。
程小蝶看他们皱起眉头,提起银子走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笑得很开心,本来,可以兑成银票,或是换成金叶子的,但她故意用现银,让四人提着十几斤的银子上街逛,你说累人不累人?
四大名捕在刑部中闷了几天,虽然食、宿招待,都是一流的奉养,总是少了那么一份洒脱自在。
四人都到过北京城,来过还不只一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一两天就要离去。这次一放两天假,任他们自由玩乐,倒也想借机轻松一下。
他们都是威镇一方的人物,虽然相识甚久了,但私下的聚会却不多,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查案,各人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才慧,多处看法,不谋而合,倒也生出相许相惜之情。
“先去万景楼吃个晚饭。”岑啸虎道:
“听说,那家菜馆是江浙名菜,以海味见长,只不过委屈杜老弟了!”
杜望月道:
“小弟也想品尝一下,京师菜馆的手艺。烹制海味的手法,和苏杭有什么不同之处?”
说到吃,四大名捕可都是尝遍天下美味的人,他们真正的用心,是要找一个幽静地方,好好谈一谈,刑部的下榻之处,有些事不便畅所欲言。
所以,他们要了一间僻静处,二楼一角的幽静房间。
上了酒菜,挥退小二,吴铁峰笑道:
“一个红粉小佳人,当上了咱们顶头上司。而且,在短短一餐酒席之中,竟能使咱们认了她总捕头的身份,可是兄弟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听说九龙玉佩一案,就是她主持破去,还除去了白莲教中漏网的法师。杜兄,可知详情?”于承志道。
“事前毫无所闻,听到消息,赶往卢州,案子已破,程知府已调入京中。”
杜望月道:“也就是现在的刑部尚书,事后调查所得,那一战时间不长,只不过一夜之间,但打得非常惨烈,听说有几位极少在江湖出现的高人相助程姑娘。那一案,兄弟未能参与,一切也都是耳闻,也无证实。”
“丫头很精明,也颇有几分豪气,岑某人原本想辞去关东总捕的职位,以私人的力量,救出杨尚书,却被她弄得几乎下不了台。”
于承志微微一笑,道:
“于某非常希望听听三位的高见,我们要不要认下来,从此上司是美人?还是破了此案,就力辞不就,天下四大名捕,就此风消云散?”
“看她处事魄力,颇有可敬之处,对我们也很尊重,私下相处,呼兄认妹,公事上,却又能持正身份,岑某本有辞意,现在,也不那么强烈了。”
“她慧黠得很,也很幽默,只看她给我们十几斤二百两现银,让我们提着上街,就叫人啼笑皆非?”杜望月道:
“兄弟感觉,其人才慧极高,先以真面目和我们杯酒论欢,再稍作易容,掩去娇媚,入宫查案,是个相当稳健、谨慎的人。”
“总捕头的美丽,当得绝世佳人之称!”于承志笑道:
“这也难怪她在晋见当今皇上之时,要易容了。”
“是呀!”吴铁峰接道:“若被皇上看上了,她不就毁了吗?”
于承志弄笑道:“那也不见得,也许封她个贵妃做做,比现在的总捕头还要有权有势,说不定以总捕头的聪慧,还可以改变当今皇上,使当今皇上成为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的贤君呢?”
“你们扯得太远了。”岑啸虎瞪眼道:“还是说说韩贵妃的命案,各位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说低见倒有一点。”
杜望月继续又道:“总是不离宫廷之中的丑事。”
岑啸虎低吟:“若不是被其他嫔妃所害,便是情这一字害人。”
“也许是出于一个情字。”吴铁峰道:
“韩贵妃早有情郎,两位女嫔说她沉默寡言,可能是心有所思,难安现状。这一点,取得韩贵妃的祖籍之后,可有助求证,但眼下要做的事,也不能放过。
请命总捕头,动用刑部所有捕快,多面侦察,近二十日内,是否有可疑人马、车辆,离开京城,美貌女子,匿居民间。”
杜望月道:
“兄弟特别要仵作、太医,做深入监视,是要了解贵妃是否有异征,能让皇上迷恋于床第之间。不是出身风尘,习成奇技,必是天生有过人之处。帝王御妃千百,想让皇上迷恋此道,不是易事!
看圣上如此大动干戈,追查不休,这一点至关重要,唉!兄弟经历过这么一个案例,妖女以房中术,破坏了一对义结金兰的武林高手,使他们执刀火拼,同归于尽。兄弟破获此案,抓到那个女人,才知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且貌仅中姿,只是受人重金聘用,使江南两位大家相残伏尸。”
“原来如此!”于承志道:
“不过,就算韩贵妃生具异禀,力能迷惑君王,但这正是她步上青云之路,为什么弃去贵妃之位,制造出这么一个离奇案子呢?”
“韩贵妃如属此等妖女?晋献此女的人,就可能别有用心了!”
杜望月道:“岂不是一个大好的线索,一案破后,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大的阴谋呢!”
“杜兄弟,你精擅归纳之法,把案情归结起来,定出个侦察方向。”岑啸虎道:“我们再分工行动。”
杜望月道:
“大体上可分作三个方向,一是侦察皇宫中的动静,不管凶案起因何在?现场在梧桐宫中,不能放过。更重要的是察看后、妃、权监的动静,只是这个工作,十分凶险,听说大内中有很多高手,保护皇上、后妃的安全。
他们不属于锦衣卫,但和锦衣卫有内外呼应之势,一旦被发觉追杀,只有自求多福了。”
目光转动,见三人都在专注恭听,接道:
“第二是深入江湖道上,探听虚实,此事虽然还未传扬民间,但京都中的江湖道上,定已早有风声!”
吴铁峰点点头,道:“有道理,第三呢?”
“由侍花、司乐下手!”杜望月道:
“她们没有说谎。但也未尽吐所知,也许觉得无关紧要,或是有意的逃避麻烦!兄弟目前也只想出这三个方向,各位自选一个适合的工作吧!”
“侦察宫中情形,自以杜兄弟为适当人选!”吴铁峰道:“兄弟和岑兄分向黑、白两道上探听,于兄向侍花、司乐下手……”
“且慢决定!”于承志道:
“分工计划不错,但得先向总捕头面报之后,再作决定,如能劝说她亲自出马,是对付侍花、司乐最好的人选了。至于兄弟嘛!愿助杜兄弟一臂之力!”
“对!”岑啸虎道:“两个人互为应援,逃过追杀的机会,就大很多了。”
杜望月微微一笑,忖道:皇宫中戒备森严,但却未必就能难得住我杜某人!
他号称踏雪无痕,对轻身功夫的成就,亦极自负。
“总捕头虽是女流之辈,其胆识魄力,却也不让须眉。”
吴铁峰长长叹息一声,道:“但不知她在武功上成就如何?娇娇红粉,闺阁千金,真的肯下功夫去练武功吗?”
“我担心的是她的胆量,查办凶案,常和尸体为伍。”岑啸虎道:“那就不是用智慧、魄力,能够撑得起来了!”
但程小蝶的胆气之壮,完全出了四大名捕的意料之外,当夜二更过后,穿了一件两面转的丝棉薄袍,混入了皇宫。
所谓两面转?就是一件衣服,两种颜色,一面白、一面黑。
当然,也可做一面红、一面绿,随你变化了。
程姑娘的武功之高,也出了四大名捕的意料之外!锦衣卫重重把守,竟然未能发觉她混入了宫中。
三更时分,程小蝶已潜入了梧桐宫,隐身庭院中的梧桐树上。
她早有存心,白天就相度好了宫中的形势。
侍花、司乐、两个太医院的大夫,似是都已入睡,只有住在东厢的锦衣卫,房中还点着灯火,但也躲在房中,以避风雪。
但他们还算尽职,隔一阵,就撑着灯笼出来查看一下。
寒风砭骨,一件薄薄的丝棉袍子,如何禁得起长时的夜寒侵袭,程姑娘没法子,只好运气御寒。
她学的是“玄门太乙气功”,是一种极高的道家内功,气行一周后,顿生暖意!神效之奇,连程姑娘也有些大感意外。
寒意虽已逐走,但天已近五更过,白白挨了大半夜,一点也未发现异征。
程小蝶很固执,也有耐性。
事实上,她只想到了这个法子,反正御寒有术,不怕夜寒冻人,第二个晚上,不到二更就开始行动,进入梧桐宫中。
可真是歪打正着,这种玄门极高气功,在酷热、极寒的天气中运行,功效进展奇速。第二夜,虽然又白白地守候了大半夜。未发现任何动静?但程小蝶却感觉到风雪中坐息几个时辰的功效,比平常三个月还有效用,心中欣喜若狂。
第三天是四大名捕假期届满的日子,程小蝶一大早赶到刑部。
四大名捕也很守时,程小蝶刚到不久,他们也陆续赶回。
程小蝶得报赶到暖阁,于、吴、杜、岑竟已早集暖阁恭候。
小文、小雅早已成了程姑娘的助手跟班,两个聪慧的小姑娘,守份自待,反应灵敏,程小蝶进了暖阁,她们奉过茶后,就退到门外把守。
“四位玩得快活吧?”程小蝶笑一笑道:
“两百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用?”
“不够!总捕头赐赏两百两。”
吴铁峰道:“在下贴了一千两,亏本大了!”
“两天一夜,吴兄花了一千两百两银子?”程小蝶有些吃惊地道:
“小妹江湖经验不足,实在想不出如何一个花法?”
“如非吴某人有点江湖经验,只怕一万两,也早光了!”
“那是什么地方啊?”程小蝶眨着眼睛,道:
“就算寸阴寸金吧!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花上一万两银子啊!”
“赌场!京城中豪客如云,吴某远来做客,只好玩玩小注了!”
“卟”的一声笑了,程小蝶理着鬓旁散发,道:
“赌场中一掷千金,一千两百两,实在不算什么!小妹薄有财资,吴兄!如肯带着小妹去开开眼界,小妹就出资一万两,让吴兄豪赌一番。”
她作风豪放,自贬身份,和四大名捕以兄弟相称,希望能和四位建立起相许的道义之交,是情感、也是手段!
果然,吴铁峰有点感动了,叹息一声,道:
“多谢总捕头的关顾,属下虽然输了一千两百两银子,却也探闻到一些消息。韩贵妃死于禁宫一案,已在京城道上流传,我怕引起他们怀疑?不敢妄动,也未追问。”
“总捕头!”杜望月道:
“我们明知总捕头破案心切,怎敢虚掷光阴?吴兄、岑死、分向京城黑白两道追查,属下和于兄咋夜也进了一趟皇宫,我们相约以十日为期,再行向总捕头会报,十日之内,无法获得讯息,已近年关,要再行研商追查办法了。”
“四位如此尽心,小妹感激不尽。郭副总捕,请支四位每人白银一千两,做为十日费用。”
郭宝元老谋深算,早已把银票带在身上,立刻取出来,当面付清。
程小蝶没有提起夜入梧桐宫的事情,却十分认真地道:
“吴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