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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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跟太子一起走出蕴秀宫,他好像故意恶作剧一样。我越是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神色不定,他越是要凑得近近挨得紧紧地开一些不咸不淡地玩笑,把我急得手心冒汗,眼里冒火,可又无计可施。只能不露痕迹地悄悄往路边上躲闪,可我左边闪。他左边闪;我右边闪,他右边闪,弄得我们在路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呃,没有忽上忽下啦。余光里,有些太监宫女已经在掩嘴偷笑了。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走出蕴秀宫不久,救星就来了。
救星是谁?是个您和我都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咱们大晋的永安公主,也就是一直跟新安公主做对头的那个三公主。
插一句题外话。从这些皇家公主的封号也可以看出皇上想求得天下太平的急切心情,
永安公主并不是站在路旁,而是在离新安公主寝宫不远的地方不断地踱来踱去。看我们走近,她竟然带着明显讨好的,过分热情地笑容迎上来说:“太子皇兄,诸葛夫人,你们也来了呀。”
“太子皇兄,这是什么称呼啊?”看来太子跟这位皇妹生分得很,到现在还需要讨论称呼问题。
永安公主不好意思地说:“九皇妹公开放过话,除了她,别的皇妹谁都不许叫你哥哥,我本来想喊太子哥哥来着。”
“那你叫我三皇兄就行了。”
“可您是太子啊。”意思是,称呼里不突出这一点怎么行呢?
“没关系,以后见了我,就叫三皇兄,别弄个什么太子皇兄,不伦不类的。”
交涉了半天,称呼总算磋商好了。
说起永安,虽然她排行第三,其实比新安公主大不了多少。据说那一年皇帝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可谓气吞山河,气势如虹,雨露甚是丰沛,在宫里光撒甘霖,撒下了大量的种子。
当时宫里地预言师还说七仙女临凡,是晋室大兴的征兆。结果,没几年,晋室就被逼得仓皇南渡,把长江以北的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了北方的鞑子,代表瑞祥的“七仙女”也就成了“七乌鸦”。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皇后对她们的婚事一向都不大上心?那年出身的公主,现在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这个永安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她们今年都是整十七岁了,该嫁了。
永安公主听到太子的话,温顺的一笑说:“知道了,三皇兄,你们刚刚是不是从九皇妹地宫里出来的?”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想起在掖庭参加才女培训时遇到的她,那时候多高高在上,多凶悍啊,原来她也有这么柔顺的一面。连对我,都乖乖地叫“诸葛夫人”,没叫“诸葛彤史”,更没叫“桃叶”。
因为她一直拦在前面不走,太子有些纳闷地回答:“是啊,怎么啦?你想去看九皇妹就去啊,反正她现在也还没睡,再说下午又没什么事,想什么时候睡都成。”
永安公主依然挡在路中央说:“大中午的。我怕打扰了她休息,可我母妃说,别地时候怕九皇妹不在,这个时候肯定能见着的。”
到底是妹妹,太子不好直接推开她,只好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找她什么事呢?”
永安公主突然轻轻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母妃以前老是跟你们地母妃怄气,你们的母妃死后。她心里很是越过意不去,每天亲自抄经,抄好了就一边念一边烧给你们的母妃,希望她在那边安乐……”
她在那儿长篇大论,我急得直看天,我还要赶过去上值呢。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长长的一段,我马上深深施礼道:“两位殿下请慢聊,臣妾要去上值了。迟到了不好。”
太子急忙表示:“我跟你一起去见皇后,三皇妹你自己进去看小九吧。”
这皇家的排行,非要男女
太子是六皇子。永安是三皇女,若论数字,三比六际上比太子小好几岁,结果就弄成了六哥三妹,也是搞笑。
我一说完就走了,太子急急地追上我,永安公主又急急地追上他,嘴里嘟囓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欢迎三人行。有她在,我跟太子走在一起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太子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问:“你也去见皇后?我是真的有事觐见,你还是找小九去玩吧。”
永安公主叹着气说:“应该是跟你们一样的事吧,其实是我母妃让我过来找九皇妹一起去见皇后地。不只我,估计还有几个皇妹也要去的。”
“为什么?”我似乎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皇后病疯了,她要在死前在宫里来个大清洗,把所有的适龄公主都嫁出去,给所有的适龄皇子都娶亲。她这样,到底是要人在她死后称赞她的盛德呢,还是只是纯粹彰显她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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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想把这么多公主皇子全让她娘家消化的话,那就太疯狂了,或者,真的病糊涂了。难道这么大地事。她不跟太子打招呼,也不在皇上那里备案的吗?
突然想起上次在她那里看到的情景:她让人去请皇上,皇上不踩她;她要去看皇上,太监们又不送她去。她就索性乱点鸳鸯谱,到时候皇上怪罪,她也是有理由的:你不来,我不能去,怎么跟你商量?你地儿女都大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管,战前整日发愁,没心情管这些事;战后整日庆功,没空管这些事。我拖着病体管,让他们男有室女有家,免得蹉青春,难道还管错了?
至于为什么选她娘家亲戚,她也可以有很冠冕堂皇的说词:亲戚我比较知根知底,别的人选我不了解,不敢轻易指婚,怕害了他们。不是还有个“举贤不避亲”的先例在吗?
想到这些,我笑着问永安公主:“皇后娘娘给你挑的驸马人选有哪些呢?”
永安公主的说词和新安公主的果然一样:“尽是一些猪头,而且还是她娘家的猪头。”
天那,千万别给所有地公主提供同一个择婿名单,那就太好笑了。我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个场景:她先让人把她家族的所有适龄青年造成册,再把宫里的适龄皇子皇女造成册,然后两册一比对,差不多的就凑一对儿。当然也可以交叉推荐,比如,皇族册上的甲男看不上家族册上地甲女,而是看上了乙女。
我好笑地说:“太子殿下,你等下到了皇后那里再问问看,说不定给你指定的太子妃人选也是她娘家的呢。”
太子冷笑着说:“那是不可能的!多少豪门世家的女儿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大臣们也都盯着,就连你们王家,据说都有准备参选太子妃的小姐。她推举的人顶多只能在里面占个名额。”
但皇后肯定不这么想,就像新安公主说的,她快病疯了。
到了含章殿,我坚决不肯跟他们进去,推说司籍部事多人少,不便旷工,在大殿门口跟他们分道扬鏣。
走进司籍部,发现候尚仪和谭书典没来,倒是畅在。我惊讶地说:“真难得呢,你今日倒先来了。”这段时间因为皇后病重,她每天陪在皇后身边,已经很少到司籍部报到了。
她说:“我特意早点来,就是来等你的。”
“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的王献之就要外放为官了?”
我笑道:“小丫头,你地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
她一耸肩说:“只要你们想,有什么难的,这大晋的天下,本来就是‘王与马’共的。”
“天那!”我忙制止她:“这话是民间百姓乱传的,你怎么能在宫里说呢?万一传到皇后和皇上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的,哪朝哪代都有总揽天下朝政的权臣。”
这话越说越发过分了,我忙向外面看了看,还好这会儿是中午,没什么人。只是畅这丫头一向不是很精的吗?怎么今天说话这么不主意分寸。
看她年纪还小的份上,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或许,她真的只是有口无心的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吧。既然她在这里专程等我,那肯定就是有事了,于是我问她:“那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如果你要跟王献之一起出外做官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留意一下我姐姐的下落。”
这,天下之大,从何留意起?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我记住了。”
。:。的意思,就是看王家权大势大,如果你们肯发动王家的力量在当地好好找一下的话,只要我姐姐在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找到的。”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畅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为人。
直到候尚仪来上值了,畅才说要去侍候皇后,还撒娇让我送她出门。
我只好跟在她后面走。走到僻静处,她突然回头,眼里泪光闪闪地说:“诸葛姐姐,我姐姐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哦。放心,我不会白使唤人的,我会报答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回去跟候尚仪说。候尚仪叹息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姐姐的坟都找到了,她死活不相信,非要说是别人搞错了,里面埋的肯定不是她姐姐。”
我再次无语了,可怜的舒,可怜的畅。只是“报答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卷八 画堂春 (244)终章:公主的恶作剧?
九4终章:报答还是陷害?
王导果然是一代权相,办事雷厉风行,尤其给自己家里的儿孙谋差事,那速度真不是盖的。第三天下朝的时候,他就已经拿着皇上盖了御印的公函交给了王献之,并说明天家里设宴饯行,然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启程赴任了。
我自然是惊喜交加,再看王献之,惊喜之外,却又有了一点别的情绪。
要离开住了十多年的京城,交了十多年的朋友,尤其是,要离开家人,母亲,心里不好受是肯定的。不能离开时是盼着离开,真拿着催人上任的公函时,又怅然若失了。
我看了心里一痛,都是为了我啊。若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他何至于要弄到背井离乡,我抱住他说:“如果你真舍不得离开京城,我们就不去吧。至于调任函,你只要说一声不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破头抢,你大爷爷还可以趁机多收点礼,发一笔财。”
权倾朝野的丞相,弄个调任函跟好玩一样,要捞钱太容易了,难怪王家富比王侯。
王献之马上笑着说:“谁说不去了?我只是有点感慨而已,谁若真不让我去,我跟他急。”
调令函下来了,王献之自然要进宫谢恩,我也要去向皇后辞官,向太子、公主辞行。皇后让人在含章殿摆宴为我们饯行,太子和新安公主都出席了,甚至永安公主和她的母妃靡妃也来了。席上,永安公主一直努力和新安公主套近乎。我也大概猜出来了,最近宫里戴贵嫔如日中天。有人得势,就会有人失势,妃以前拿新安公主的母妃当竞争对手,如今对手死了,她的儿子又当了太子,自然前嫌尽释,努力向太子兄妹靠拢了。未来地皇帝巴结好了,戴贵嫔算什么?
领过宴后回家。我们又一起去了夫人的上房,双双跪倒在她的脚下,准备承接她的怒气。因为,我们做出这么大的决定,竟然事先没跟她通气,也没征得她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