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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将夜-第8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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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说道:“不能。”

桑桑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到你能的那天,先告诉我一声。”

第106章 在潭边(上)

宁缺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看着她身前飘着的那个气泡,想着自己和老师在海船上曾经做过的那些推测,有些不确定问道:“这就是世界的样子?”

桑桑没有回答。

风雪未减,大黑马的速度很快,没有过多长时间,便过了雪海,宁缺回首望去,看着雪原上那道清晰的蹄印,不知在想什么。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句话有些微酸,而且是废话,但对于他要做的事情来说,却是很需要的朴素的道理,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变化,不就是那些痕迹?比如城墙、宫殿、田野、阡陌还有河堤。

雪海上的这道痕迹同样如此,同时也是某个字的某个笔画里的某个部分,或者是开端,或者是结局,只是暂时无法确定,连宁缺自己也无法确定,除非他真的把那个字写出来,并且让整个人间看见。

只是要写出那个字谈何容易?回顾这个世界的人类历史,无数劫来无数年,真正能够超越规则、达到无矩境界,终究只有夫子一人。

但总要做些准备,哪怕要准备数千年之久——在没有确定观主的真正目的之前,这些大概便是他现在能够做的不多的事情。

现在来看,观主让隆庆烧死叶苏助其成圣,令道门分裂,暗助新教波澜渐阔,都指向让桑桑变弱,很明显他想对桑桑不利。

根据书院推算,观主用来对付桑桑的手段是那几卷天书,只是……

为什么?不去思考宗教信仰之类的事情,这件事情逻辑都很难自洽,桑桑是昊天,道门为什么要杀她、敢杀她?意义在哪里?

桑桑没有说,宁缺也不问,只要能够回到长安城的家里,他还有很多时间去解开这个谜题,然后做出相应的对策。

大黑马的速度奇快,在风雪里变成一道黑色的闪电,青狗在旁边的深雪里奔行,不时被雪掩埋,看着就像朵朵盛开的青莲,竟也丝毫不慢。

数天后,宁缺一行便离开了寒域的范围,来到一片残留着些许青意的针叶林附近,在林间他看见很多被野兽吃剩后被冻成冰渣的鹿肉及血,看兽群的足印和被撞断的林木,确定应该是雪狼曾经停留的地方。

桑桑伸出右手食指在大黑马的颈间轻点,大黑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减速停下,她捧着肚子有些笨拙地下了马,伸手招了招。

青毛狗很喜悦地奔了过来,吭哧吭哧跳到她的怀里。

她抱着青毛狗,望向南方,神情漠然。

宁缺看着她怀里那只大狗,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南方依然是风雪,桑桑却看了半个时辰,然后说道:“转东,12,8。”

宁缺扶着她上马,轻扯缰绳,让大黑马改变方向,向东而行,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发问,似乎知道她的意思。

过了数日,到了一条冰河畔,桑桑再次让大黑马停下。

她望向某个方向的天空,神情依旧漠然,眼睛里却渐渐流露出烦躁的情绪,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算盘,开始拨打。

除了当年在长安城里修房子的时候,因为涉及银钱数目太多,需要一种严肃的仪式感来增加信心用过算盘,宁缺很少见她用过算盘,有些诧异。

雪原罕有人迹兽踪,除了呼啸的风声,十分安静,此时冰河畔,却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清脆响声,桑桑的手指在算盘上带出道道残影,像在弹琴。

过了段时间,她停止了打算盘的动作。

宁缺望向她身前,只见算盘上那些小木珠排列成一个很有规律、但绝对没有任何意思的图案,看不明白,直接问道:“怎么走?”

“西北,33,23。”桑桑说道。

往西北等于退回,宁缺却没有任何疑问,轻提缰绳,让大黑马向着那个方向而去,一路踢雪溅冰,没有耽搁任何时间。

暮时,大黑马再次停下。桑桑取出算盘,再次开始像弹琴一般拨打,待计算完毕,又给出一个新的方位,宁缺依言而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问,更没有疑问,只是沉默平静地配合,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关于计算路线这种事情,他绝对信任她。

此后数日,这样的情况不停重复,最后桑桑甚至不再把算盘收进衣服里,而是搁在鞍前,不时便会拨弄几下,而且转向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

她比当年弱了很多,天心难算世间一切事,但要说到算字,依然超出普通人类太多,转向与趋退没有任何规律,最后连宁缺都失去了方位。

但他知道,现在越来越南,离长安城越来越近。

桑桑和他不想遇到的那个人,还一直没有遇见。

宁缺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因为他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越到最后越危险,更因为他发现桑桑现在的精神越来越差,不知还能继续算多长时间。

桑桑变得很疲惫,非常嗜睡,经常拨着算盘珠,便无声无息靠着他的胸口睡着,好在并不像那年生重病一般虚弱,更没有吐血。

宁缺每次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都忍不住想,难道是快生了?

接下来连续两天都是依着天弃山南行,雪岭在碧蓝的天空里画出一道清晰美丽而起伏崛狠的线条,给大黑马指引着方向。

贺兰城在丛山峻岭间若隐若现,桑桑再次让大黑马停下。

这一次的推算用了很长时间,算盘上的那些木珠不停地弹动,被她的手指拨回原位,又再次被拨出,显得非常凌乱,她的动作也变得有些乱,像乱弹琴。

她脸上的漠然被烦躁取代,最后变成恼怒。

啪的一声响,她的手落在算盘上,将勉强将要成形的图案再次弄乱,任由有些凌乱的发丝在颊畔乱飞着,说道:“会遇见。”

宁缺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问道:“有没有机会?”

桑桑说道:“没有。”

他问的是夫妻联手、战胜观主有多大概率。

桑桑的回答很简洁清楚,一点都没有。

这一次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能不能绕?”

桑桑说道:“不能。”

连续听到两次否定,宁缺毫不怀疑她的判断,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向山间而去,说道:“先想办法藏起来。”

听着这话,桑桑微微挑眉,有些不悦。

她是昊天,居然因为一个人类而躲藏?而且那个人类以前是她养的一条狗?当然事实上,她在雪海畔已经藏了很长时间,只不过那时候她可以心境守一,现在却很难,她不想在宁缺面前显得太过弱小,需要他保护。

当她的手下意识落在腹部上,她保持了沉默。

宁缺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她还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牵着缰绳快速奔入山中,来到一片被寒树环绕的寒潭畔,说道:“就这里。”

这里能够远远眺望到贺兰城,却很难被外界发现。

桑桑挥动兽皮缝成的衣袖,一道清光闪现即逝,一道气息出现然后消失。

宁缺没有查觉到任何异样,但他知道,她已经展开了自己的世界,寒潭畔的这片平地还有自己和大黑马青毛狗,都在这个世界里。

没有多长时间,他便看到了证明。

潭畔的积雪渐渐融化,气温逐渐升高,泥地里竟有青草渐渐抽芽。

天弃山里忽然下起风雪。

宁缺望向外界,觉得好神奇,外面风雪如怒,此间却温暖如春。

他想了想,抽出铁刀,干净利落砍了些树木,凭着自己非人的力量,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在潭边搭了一个木屋。

木屋有些简陋,但淡淡的木香,却可以宁神。

桑桑捧着肚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劳作。

“躲进小楼成一统?”

她看着那个简陋的木屋,面无表情说道:“你知道,不可能一直藏下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

宁缺说道:“能藏多会儿是多会儿……嗯,不要再对诗了,这些诗都是你小时候我教你的,再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把她扶进木屋,让她靠在软软的被褥上。

他低头靠着她隆起的腹部,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木屋外却传来了动静。

青衣道人,出现在寒潭对面。

他面带风霜,衣有风雪,不知在世间寻找了多长时间,找了多少地方。

他静静看着寒潭对面,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却没有离开。

宁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靠着桑桑的腹部,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神情显得格外专注。

桑桑没有理他,看着寒潭对面,忽然说道:“我很想杀了他。”

宁缺听到了胎动,正在喜悦,回答道:“你现在杀不死他,就别想了。”

桑桑神情漠然说道:“杀不死他,才想杀他。”

宁缺怔了怔,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要是以前,她要杀谁随手便杀了,哪里还需要想?

他坐起身,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寒潭对面的观主,静静无语,就像看着镜中虚假的世界,就像在看一场戏剧,或者一幅画。

似乎很荒诞,很有趣,很安宁,事实上他和桑桑现在所处的世界才是假的,而且这个世界无法一直维持下去,终有破碎的那一刻。

当桑桑无法维持这个世界的那一刻。

大概便是他和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

第107章 在潭边(下)

事实上,宁缺见到观主的次数很少,都是在长安城,如今想来,每次相见,似乎都伴着风雪,极为寒冷,从外到里。

以往,观主的青衣不染尘埃,更没有雪霜,飘然若仙,此时的观主,却满身风尘,满脸风霜,有些疲惫,是个寻常人。

他在世间寻找桑桑很多天,很多地方,以无距境界纵横万里往复,消耗极大,依旧慢了一步——宁缺与桑桑之间的本命联系,胜过世间最强。

他看着寒潭那头,看着那些积雪下干黄的旧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境也没有生起任何微澜,因为那里空无一物。

但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就像过去那些天,他经过寒域雪海荒人部落,望向那幢小木屋时的感觉,所以他没有离开。

被昊天遗弃的山脉,在风雪里变得越来越寒冷,观主静静站在潭畔,神情却越来越平静,仿佛有无形的清水淌过,洗去所有尘埃,脸上的风霜色越来越淡,直至最后消失无踪,青衣上的雪屑也融化消弥不见。

一道清静至纯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出,来到足下,融了积雪,绿了旧草,蔓延至潭内,融了冰面,荡起涟漪,春意渐生。

春风绿了寒潭岸,瞬间便至对岸。

桑桑静静看着他,手指轻轻搭在地面,如涓流般的生命气息,注入大地之内,外面的春意与里面的春意相融相汇,难分彼此。

没有彼此,便没有界线,无法被看到。

暮色来时,观主离开了潭畔,留下一道空间通道的残留气息,消失无踪。

宁缺确认他没有发现桑桑和自己,心情略松脸上却没有喜悦的神情,因为这只是暂时的事情,没人知道这种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能不能走?”

他看着远处山峦里雄奇的贺兰城问道。

桑桑沉默不语。

宁缺明白了她的意思,观主这时候有可能去了南海,也有可能正在雪峰顶看着大地,她如果打开自己的世界,很容易被他发现。

算盘搁在她的膝头,她已经无法算出观主的位置。

她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或者说,越来越像个普通的妇人,这个事实让她沉默,让她无奈也让她更加愤怒。

她抓起宁缺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像个受了刺激的母兽。

宁缺看着她唇角溢出的鲜血,很痛却没有呼痛,眼神里满是溺爱和同情。

夜色来临,群山里风雪骤停,有风自东南方向的海上来,将天空上的那些厚云吹散出一大片空隙,数百粒繁星出现在眼前,同时还有一轮月。

宁缺抱着桑桑靠着软温的兽皮倚着,看着夜空里的星星和明月发呆。

桑桑说道:“我想做爱。”

宁缺微怔,低头看她脸上神情平静,才知道她不是在说笑话。当然,如果她真是在说笑话,这件事情未免太好笑了些。

他说道:“瞎想什么,先睡觉。”

桑桑说道:“我想和你睡觉。”

宁缺怔住,说道:“困了?”

桑桑说道:“我想和你困觉。”

她的情绪很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不是那么认真,却格外认真。

宁缺搂着她嗅着她的味道,亲了亲她的脸。

过了会儿。

他忽然说道:“能不能不要看?”

桑桑看着某个地方,眼睛一眨不眨,说道:“为什么?”

宁缺说道:“这算什么?人在做,天在看?”

桑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话有趣。”

“有趣你个头。”

“这话无趣。”

“好吧,我说……就算非要看,能不能带点情绪?”

清晨醒来,宁缺情绪不怎么好,因为他总觉得桑桑的情绪有些怪异,像是在和自己进行告别——刚刚重逢,难道她又要出走?

他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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