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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将夜-第6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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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把洞里的东西拾起,然后走回车厢,桑桑也走了回去,枯树前裂开的土地骤然合拢,雪霜重新裹住树枝,一切回到先前的模样。

第106章 菩提树下踏山行

黑色马车继续向西行走,车厢里,宁缺很仔细地把那些黑布拉直铺平,然后看着那张棋盘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桑桑说道:“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那棋盘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着似铁,透着股冰冷坚硬的味道,但当宁缺用手指去敲时,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佛祖留给人间的棋盘,自然不凡。

宁缺看着棋盘,沉默片刻后问道:“什么事情?和佛祖有关?”

桑桑说道:“不错,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宁缺震惊无语,他有想过桑桑是想通过悬空寺里的佛宗秘传寻找回到神国的方法,甚至猜测她可能是要去灭掉悬空寺,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做的事情居然是确认佛祖的死活!这意味着佛祖难道还活着?

“我不明白,佛祖不是早就涅盘了吗?”

“在烂柯寺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他已经死去,但还活着。”

宁缺想起来了,那日在瓦山峰顶,她看着春雨里已经不存在的佛祖石像,忽有所感,说佛祖便是那只姓薛的描。

当时他觉得很莫名,所以没有深思,却没有想到她竟是真的认为佛祖还有可能活着,还为了这个原因来到了西荒之上。

宁缺非常不解,佛祖明明已经涅盘,怎么可能还活着?

“什么是涅盘?”桑桑问道。

宁缺微怔,说道:“涅盘是佛宗的最高境界……”

桑桑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涅盘就是死,为什么不干脆叫死?”

这个问题很简单,甚至带着一种不讲理的味道,但宁缺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说明了问题。

桑桑望向窗外飘着雪的荒原说道:“如你老师那般,佛陀亦曾思考如何能够胜我,他想用智慧来洞悉我,却不能成事,于是他想勘破因果,再跳出因果熬过时间,便能熬过我,然而谁能真的跳出因果,超越时间?”

宁缺说道:“所以?”

桑桑说道:“佛陀把自己藏了起来让我找不到他,然后机缘到时,自会苏醒。”

所谓机缘,难以定述,或者是她回归神国之时,或者是她难离人间,日渐虚弱之时似佛祖这样的大能,必然自有妙算。

宁缺明白了一些,却有更多的不解,昊天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佛祖的生死?就连夫子当年,也不可能完全避开昊天的眼光只不过他与人间合为一体,昊天没有办法确认他的本体罢了。

“我确实无所不知。”桑桑说道:“所以我不解,所以我要来看看,如果佛陀还活着,我便把他杀死,这样我便知晓他的生死。”

不知佛祖生死,那么便找到你,如果你已死便罢了如果你还活着,那么我便杀死你,于是你的生死便能确定,这是何等样霸气的宣言。

只有她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宁缺忽然觉得在这样的妻子面前,自己确实只能做一个居家男人所以他很自觉地拿起那些黑布,开始缝补大黑伞。

如那年秋宁缺和桑桑又从烂柯寺来到西荒。只不过当时他们通过佛祖的棋盘来的,现在佛祖的棋盘在他们的手里。

荒凉的原野上,有一棵孤伶伶的树。

树干灰白,叶若蒲团,于微雪间青青团团,正是菩提树。

菩提树下有几处微陷的痕迹,里面光滑如镜,十分洁净,没有落叶,没有积灰,也没有雪花,里面什么都没有。

佛祖于菩提树下侧卧闭目涅盘,这些便是他留在人间最后的痕迹。

黑色马车停在菩提树前,宁缺和桑桑走了下来。

菩提树下有名老僧。

这位老僧头戴笠帽,手持锡枝,身体仿佛与荒凉无垠的大地紧紧相连,其重如山,其实如原,便是罡风也不能撼动微毫。

老僧不是佛祖,而是当今人间之佛:悬空寺讲经首座。

朝阳城一别,已是匆匆数个秋。首座是宁缺此生所见的最强者之一,夫子之下便是观主与他,此时看他坐在菩提树下,难免有些紧张。

讲经首座没有看宁块,而是看着他身边的桑桑,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有怜惜有悲悯有同情,最多的则是坚定。

桑桑要去菩提树下,看佛祖涅盘留下的痕迹。

首座坐在菩提树下,他若不让,怎么看的到?

全盛时期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联手,都不见得是讲经首座的对手,宁缺根本没有想过凭自己,便能越过这道山脉。

是的,讲经首座便是大地间一道无形却极为雄峻的山脉,他的双脚仿佛生在原野之间,手中的锡枝便是山脉里的巨树。

“请前辈让路。”宁缺说道。

首座静静看着他,说道:“为何要让路?”

宁缺说道:“我们想看一眼菩提树。”

首座轻叹一声,说道:“菩提本非树。”

宁缺说道:“我们不是出家人,不打机锋。”

首座说道:“即便菩提是树,也是我悬空寺的树。”

桑桑忽然说道:“这树上刻了悬空寺的名字?”

这句话好不讲理,好像顽皮的小孩子抢夺玩具时讲的道理,讲经首座哪里想到昊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怔住。

悬空寺讲经首座,乃是修行界最巅峰的人物,但在桑桑的眼里,不过是个凡人,就算他与原野连为一体,也就是块有些笨重的石头。

桑桑向菩提树下走去。

宁缺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柳白纵剑入桃山后,这便是昊天与人类最强者的对话。

首座缓缓闭上眼睛,不看向树下走来的她。

他坐在树下,便是一道山脉,其根深植于地壳之间,其峰高耸入云,已至青天,即便昊天来到人间又如何逾越?

桑桑走到菩提树下,向首座身上走去。

她的脚落到首座的膝头上。

首座的身躯并不如何高大,甚至有些瘦削。

她却如此高大,如此丰满。

她向首座的身上走去,就像是一只白象要登上园林里秀气的假山。

这画面看着有些怪异,有些令人无法理解。

她的脚落在首座身上后假山便变成真的山脉。

这道山脉无比雄峻。

她毫不在意,继续向上,左脚落在首座的肩膀上。

山脉再如何高,她只需要走三步便能登顶。

青色绣花鞋,与笠帽相触,大地震动不安,天上乱云横飞。

她站在首座的头顶,负手静静看着身前的菩提树,看着远方的悬空寺。

仿佛站在峰巅看风景。

这真是一幕异常神奇的画面。

对桑桑来说,人间没有她不能逾越的山脉。

哪怕这道山脉如此雄峻其峰快要接天,但与天之间依然有丝距离。

哪怕这道山脉导原野相接,其下便是无尽厚土,但她依然可以压制。

她用天穹的力量,来压制大地。

大地的震动仍然在持续而且变得越来越剧烈。

青青的菩提树没有倒下,蒲团般的叶子却落了满地。

首座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身上的袈裟碎成无数蝴蝶,向四野逃散,苍白的身躯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泽,如同雕像一般。

宁缺看着树下的画面,震撼无语,想起当年在朝阳城里,无论是元十三箭还是铁刀,都无法在首座的身躯上留下一点痕迹。

首座已经修至肉身成佛无论身心皆金刚不坏,此时看来,即便是天穹压顶,居然也能继续却撑!

桑桑背着手站在首座头顶,神情漠然不动。

她不在乎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老僧能支撑多长时间她只是要看那棵树。

大地继续剧烈地震动,荒芜的原野上出现了无数深不可见的黑色裂缝,远处甚至有红色的岩浆溢出!

桑桑的繁花青衣在风中轻微,薄雪轻扬中,缓缓向下。

她踩在脚下的讲经首座,缓缓向大地里陷落,挤出无数黑色的泥土,发出令人牙酸的磨擦声和岩石断裂声!

没有过多长时间,讲经首座便完全陷进了地面,只刺下头露在地上,两缕白眉在烟尘里飘着,看着异常惨淡。

不离大地,便金刚不坏,这是讲经首座修行的无上佛法,即便是观主重新恢复境界,想必拿他都没有什么办法。

桑桑的方法很简单,她直接让他与大地真正融为三体。

讲经首座的头在地面上,闭着眼睛。

桑桑从他的头顶走了下来,只是一级很矮的石阶。

她没有回头看这名佛宗至强者,背着手走到菩提树前。

她先前对首座说过,菩提树上没有刻悬空寺的名字,所以这树不是悬空寺的,事实上,这棵菩提树上刻着她的名字,所以是她的。

那年秋天,她和宁缺从烂柯寺逃难来到此间,其时被这个世界追杀,正自黯然神伤,宁缺带着她来看佛祖的遗存,然后在菩提树下刻了一行字。

“天启十六年秋,书院宁缺携妻冥王之女桑桑,到此一游。”

看完菩提树下佛祖涅盘时留下的痕迹,她背着双手,离开菩提树,向远方那座与地面平齐的高峰走去,峰间便是悬空寺。

宁缺看着菩提树上那行字迹笑了笑,看着地面上讲经首座的脑袋叹了口气,驾着马车向原野间她的高大身影追去。

第107章 坐井观天

来到悬崖前,看着眼前的天坑巨峰和峰间的寺庙,宁缺沉默不语。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悬空寺的真容,但依然觉得很是震撼。

崖壁十分陡峭,从荒原地表忽然下陷,看着颇为惊人心动魄,宁缺把大黑马和车厢留在了地面,跟着桑桑向下走去。他和桑桑以前来过这里,远远看了眼便转身离开,根本不敢下去,现在的情形和当年自然有所不同。

脚落处尽是碎石,桑桑神情平静,背着双手缓步而行,仿佛迎风飘落的一朵雪莲花,只是身后的宁缺不免显得有些狼狈。

正是午时,初秋的阳光足够明亮,把光滑的崖壁和碎石堆成的羊肠小道照的非常清楚,只是崖深数千丈,越往下去,光线越是昏暗,温度也渐渐降低,很是幽冷,崖石间竟然出现了积雪,令人觉得很是神奇。

在寒冷的冰雪世界里继续前行,二人不知道走了多长,终于走出荒原投射在天坑里的影子,来到了明媚的阳光中,阳光下有片无垠的原野。

天坑底部的原野非常宽阔,即便以宁缺敏锐的眼力,也没有办法看清楚远处的画面,原野里散布着各式各样的毛毡房,靠近崖壁的地面,生着耐寒的草甸,拖着长长绒毛的牛羊在草甸间低头进食。

和走下悬崖的过程相反,二人向着天坑原野中间走去,温度变得越来越高,仿佛要从寒冬回到暖春,原野里天然生长的青草,渐渐被人工培育的物种所取代,田间的穗子在微风里不停地摇摆问好。

宁缺走到田里摘下一枝穗,用手指搓开外壳发现里面的谷粒,比中原人常见的米要小很多,散发出来的谷香也有些陌生。他拔出一根,发现这种植物的根系相当发达猜想,这大概是某种特殊的稻子可以凭借对地暖的汲取来抵抗严寒看稻叶的形状,大概对光明的需求也相对较少。

这片远离人世的地底原野,光照自然不如地表那般充分好在昊天总是公平的,原野土壤本身的温度有些高,流经其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也和宁缺想象中的寒河不同泛着淡淡的雾气,竟如温泉一般。

这片地底原野,对宁缺来说,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当然,囡为贫苦出身和书院熏陶,他最关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吃的东西。

便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微弱的钟声,紧接着,原野间四面八方响起虔诚无比的嗡嗡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望向远方,隐约看到原野远方有无数人黑压压的跪倒,明白应该是供奉悬空寺的那些农民,听到钟声后开始颂经。

钟声起处更远,来自广阔原野正中央的那座巨大山峰,却不知是峰间哪座黄庙殿宇里的僧人在敲击。

桑桑向着那座山峰走去,宁缺忽然间想到了一些什么,却又错过,再也想不起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那座山峰非常雄峻高大,远在无数里外,便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仿佛近在眼前,但事实上山依然在天边。

桑桑没有说话,向着那座山峰行走。

她和宁缺虽然没有刻意,速度亦是极快,饶是如此,二人依然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山峰之下,其时天色已暮。

暮时的世界应该是温暖的,但对于天坑里的世界来说,只有黑暗与寒冷。西沉的斜阳根本照不到这里,坑底广阔的原野和整座山峰都被阴影笼罩,只是最高处的峰顶还在暮色里,就像是一点烛火。

看着夜色里的山道,宁缺默默调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虽说桑桑强大到难以想象,便是讲经首座也只是她脚下的一块顽石,但这座山峰上的悬空寺,毕竟是佛宗不可知之地,传承无数年,底蕴深厚,谁知道其间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桑桑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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