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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将夜-第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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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再次来到万雁塔寺,登上了万雁塔。

站在塔顶小窗旁,看着安静的长安城,他请教道:“人的思想,真的可以变成具体的力量吗?如果可以,需要经由怎样的途径?”

“思想本身没有力量,但一旦展现出来,便可能显现出某种力量,正如皇帝陛下的圣旨,如果只是脑中的一个想法,便没有任何效力,只有当他说出来,或者用文字写在纸上,他的想法才会拥有效力。”

黄杨大师走到他身旁,看着空中渐向南去的最后一群秋雁,说道:“你所问的途径,如果等同于手段,语言便是手段,文字同样也是手段。”

宁缺说道:“信仰呢?”

黄杨大师说道:“信仰本身没有力量,需要一个具体的指向,当无数人的信仰集中在那个指向上,力量便会体现在那个指向上。”

“佛祖严律诸弟子不立偶像,便是因为这一点。”

黄杨大师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师颜瑟当年曾经说过,每个人的想法其实都是一道符,只是太过弱小微渺,所以无法感受得到,而当所有人同时写一道符时,这道符便有可能显现出来,甚至变成伟大。”

宁缺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还真有可能,寻找到一种手段召集能够与天地相抗衡的人间之力,如果他能够寻找到那道力量,便能疏通惊神阵。

他来到雁鸣湖南岸,坐在霜草间,伸指到空中,临摹了几篇碑帖,待心平和之后便开始写字,开始寻找那个字。

已经晋入知命境的他,此时随意写出来的字便是符,写字便是写符,他寻找的那个字,实际上也就是一道符。

太阳逐渐西移,然后落到城墙下,黑夜来临。

他坐在湖畔继续写字写符,寻字寻符。

几百字。

几千字。

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那个字由两条直线构成。

正是他会的唯一神符:二字符。

他不停地写着二字符,写到疲惫不堪,双眼明亮复又黯淡,然后再次明亮再次黯淡,最后变得麻木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停止了书写。

他看着雁鸣湖对岸的院落发呆。

便在这时,有片雪花飘落,落在他的身上。

他想起了那年的雪。

想起了雪湖上的那场战斗。

桑桑撑着大黑伞,站在风雪中,唱歌给雪湖听。

如果桑桑还在,如果大黑伞还在,如果铁箭还在,他真的很有信心,就算不能把堵塞的长安城贯通,也能借助惊神阵杀死那个男人。

然而桑桑已经死了。

湖对岸的院落已经很多天没有灯火。

朝廷派去泗水畔的人回报,大黑马和马车消失不见。

他必须找到那个能够调动人间之力的字。

雪花继续飘落。

几根睫毛飘落。

他的脸色苍白,颊上却有红晕,显得极不健康。

他的神情平静,实际上已经焦虑疲惫到了极点。

他找不到那个字,写不出那道符。

颜瑟大师用了一生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道符,更何况是他。

宁缺叹息一声,一道白雾。

他举起手指,继续书写,继续寻找。

他在白雾里书写,在落雪里书写,在渐渐积雪的地面上书写。

因为疲惫与紧张,他的手颤抖得越来越严重。

二字符的两个笔画,有时候会变得有些歪斜。

长安城下了一场雪。

这是天启十八年的第一场雪,初雪。

黑夜渐退,晨光渐至。

城中的街道与檐瓦,都被白雪覆盖,好生洁净。

昨夜风从北方来,城南安静。

因为没有寒风的干扰,南面的城墙上覆着浅浅的一层薄雪。

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幕布。

忽然间。

城墙薄雪间,出现了一只脚印。

此处距离地面约有数十丈,苍鹰能筑巢,人不能至。

但却多了一只脚印。

瞬间后。

数百丈外的城墙薄雪间,又多出了一只脚印。

紧接着,有一双脚印出现在其后。

这两个脚印分别属于两个人。

熬冬的老鹰,被城墙上的脚步声惊醒。

它警惕地望向遥远的空中。

明明那两个人的脚印在城墙之上。

它却望向空中。

一望无尽的长安城墙上。

那两个人的脚印不时前后出现。

看不见人。

只能看见脚印。

仿佛仙人在人间留下的痕迹。

脚印渐至南门。

轻扬的雪花里,出现一抹青衣。

知守观观主在南门外,显现身形。

一柄道剑,负在他的身后。

七日不眠,在山河间纵横无数万里,他依然神清气朗。

雪中忽然出现一根木棒。

木棒很短。

很硬。

木棒砸向观主的后脑。

观主挥剑。

剑与木棒相遇。

迸发出一声巨响。

响声悠扬宏亮。

黄钟大吕。

长安城醒来。

城内钟声大动。

不知是被钟声震动。

还是被剑与木棒的撞击震动。

还是被那个人所震动。

十余里长的南城墙上覆着的薄雪,簌簌落下。

露出黑色的城墙颜色。

城墙之下积了很多的雪。

如同落下的幕布,堆积在了一处。

第155章 袖卷风雪入城去

雪如大幕落下,落在城墙根下,在南门前垒出一道约半人高的雪线,一名书生不知何时来到了此间,沉默站在雪线之前。

他还是穿着那身旧棉袄,只不过现在棉袄上全部是被剑割开来的口子,数百朵棉花从里面挤出来,在雪风里微微颤抖着。

数日来流的血,有的已经被山河间的风吹走,更多的则是凝结在绽开的棉花上,显得乌黑难看至极,再加上手中的木棒被砍出了很多道浅浅的剑痕,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被恶狗追了很多天的乞丐。

只不过此时的形容虽然有些狼狈,但他神情依旧宁静,依然给人一种由内至外非常干净的感觉,就如此时缓缓飘落的初雪。

他看着观主说道:“长安城是书院选择的最后决战地。”

观主看着他,说道:“我首先选择了这里。”

大师兄请教道:“为什么?”

观主说道:“因为这座城现在已经拦不住我。”

大师兄问道:“那为何您现在才来?”

“因为直到此时,这座城才拦不住我。”

观主手握道剑,看着面前这座雄城,说道:“你们书院在等,我也在等,你们在等这座城恢复,我则在等这座城衰弱。”

大师兄说道:“看来是您等到了您想要的结果。”

观主说道:“对于这个结果不需要感到意外。我为了破这座阵,准备了很多年时间,夫子离开人间,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进程。”

“无论顺之逆之,天意总是难违。”

他看着雪线之前的大师兄,说道:“这道雪线拦不住我,书院也拦不住我,杀死你,然后毁了惊神阵,一切便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他向长安城走去。由卝炫卝书卝网卝整卝理

南门外的官道地面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雪,当观主的右脚刚刚落到地面,甚至还没有在浅雪上留下痕迹的时候,他便停下。

他只走了一步,更准确地说他只走了半步。

观主低头望向地面。

他穿着布鞋。

布鞋的旁边有一颗很小的石子。

他看着那颗石子微微皱眉。

然后他收回右脚,重新站回原先的地方。

观主向四周望去,注意到长安城南门四周,不知何时多出了千百块石头,那些石头或大或小,或棱角锋利,或浑圆如卵。

但无论是何等形状的石块,都在散发着一股极为强烈的倔强不平之意,那股气息显得那样的沉默而不甘,直似要充斥整片天地。

那股气息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沉默而坚定,以至于长安城南的天地气息里,都被硬生生塞进了无数的障碍,呼吸都无法畅快。

因为这些石头的存在,天地之间自然存在的那些冥渺的通道,都像呼吸一般变得无法畅通,换句话说,在这片石头的世界里没有无距。

初雪落了一夜,长安城南的数千块石头,看上去就像是穿着白色盔甲的士兵,那些大石头则像是北方的雪原巨狼,肃杀之意十足。

观主看着这些石头,忽然笑了起来。

他去过荒原上的大明湖,而且不止一次,自然知道块垒。

用块垒来破除无距,书院行事果然有意思。

然而他哪里会惧?

他没有向前踏步。

他静静站在这些石头里,等着书院的下一步。

大师兄向前走了一步,便在微雪间消失。

观主知道他没有进入无距,而是块垒隔绝了光线,隔绝了视线。

在这片嶙峋石阵里,双方都看不到彼此,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等着,等着书院向自己发出攻击。

雪依然在缓慢地飘落,微渺清美,只是快落到地面时,便忽然消失,然后在数丈外,或者数十丈外落下,感觉非常诡异。

有一片薄雪顺着黑色的城墙落下,便落在了城外的观主身上。

随着这片雪落下的,还有一根短木棒。

木棒破风无声,就连天地间那些阻塞难受的气息,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循着自然里风雪的流动,无迹可循而至。

观主的眼眸微亮。

这记木棒看似简单寻常,但在他看来,却要比块垒大阵更令人惊艳——数日之前才学会打架,如今居然能够施展出如此境界。

论到学习的速度,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和此人相提并论?

观主举剑迎向身前的风雪,心想如果夫子登天再晚上十余年,以这种恐怖的学习速度,只怕自己再难像现在这般压制对方。

道剑破风刺雪而去,便在看似空无一物的落雪间,点中那根木棒。

这是来到长安城后,剑与棒的第二次相遇。

与第一次相遇时,满城落雪如幕的震撼画面截然不同,这一次剑与棒的相遇,显得那般地宁静温柔,就像是初雪落进湖面,将融未融。

南门前的千百块石头,散发着嶙峋生硬的气息,而当剑棒相遇之时,一道极清柔的气息,瞬间把块垒阵的气息冲淡。

剑棒相遇在空中,相遇在一个点上,静止不动,在那个点周遭的数丈空间里,所有的事物都静止,无论是风还是雪。

雪花不再落下,静止在空中,画面显得格外诡异——然后那些雪花片片破碎,从边缘开始碎起,直至雪花中心,碎成最细微的粉末。

如粉般的碎雪,纷纷扬扬落下,洒在观主和大师兄的身上。

大师兄的棉袄上又多出了无数道裂口,鲜血再次流出。

有风雪自地面起,在他的身周吹拂,如同一双无形之翅,推动着他满是伤痕的身体,如流雪骤退,退出块垒,进入长安城内。

观主微微皱眉,有些意外。

城南有块垒,眼中无距却有距。

这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对对方的影响更大。

但既然书院想到破除无距的方法,那么必定还会有后续的手段,所以他任由雪粉临身,准备迎接书院的下一个动作。

然而书院什么都没有做,直接退入长安城内。

既然如此,他便要进长安城。

要进长安城,需要先破身前这片嶙峋乱石。

观主挥袖,卷起千层雪,又如流云。

官道旁,一块重数万斤的巨石,随袖风而起,远远落在极远处的田野里。

他再次挥袖,又有巨石飞起。

他举步向城门走去。

一路行走,一路卷袖如云,一路石飞阵摧。

何以浇块垒?

当年轲浩然入魔宗山门,以剑破之。

他则是以袖卷之。

这不代表现在的观主比当年的轲浩然强,最重要的是,城南的块垒大阵,远不如大明湖底的块垒大阵强大。

他是道门领袖,对魔宗的研究非常深,他知道真正的块垒,必定是全部由顽劣不堪的石头组成的世界,城南虽然有千百顽石,但却不是一个世界。

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便有空间。

有空间,便能行走,便能有更多的空间。

城外落石声声,风雪渐骤,青衣渐近。

城墙上,莫山山鬓间夹着雪花,唇角溢着鲜血,脸色微白。

观主随意挥袖,闲庭信步,块垒阵破。

走进南门,便走进了长安城。

朱雀大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安静无比,只有雪在不停落着。

观主行走在笔直的朱雀大道上,神情悠闲。

他看着道旁的建筑,看着街道中央没有被积雪完全掩住的雕刻,看着那些黑色的檐角,积雪的旧瓦,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

“原来长安城是这样的。”

很多年前,还是孩童的时候,他曾经随家中长辈来过一次长安城,只是年月太过久远,他早已没有了对这座城的具体记忆。

后来他开始修道,便再也没有来过长安城。

因为他一朝修道,便很强大,在没有受到邀请的情况下,长安城不会允许他进来,更关键的是,夫子一直在长安城南的书院里。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无论修道,男女,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所以他很喜欢长安城。

遗憾的是,这座城不是他的,所以他只好把这座城毁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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