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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将夜-第4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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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从夫子处得知这段秘闻,他自己看不懂明字卷,所以很想知道佛祖从那卷天书里看出了些什么,此时不免有些遗憾。

“但佛祖肯定提到过冥界入侵这件事情。”

“佛法里把冥界入侵称为末法年代,在某些古经上又称作大寂灭,殊为惨怖之将来,世间之所以有悬空寺,有烂柯寺,都与此有关。”

“您是说盂兰节会祭冥界的仪式?还是传说中的万丈佛光?”

“其实烂柯寺最重要的使命,便是寻找冥王之子。”

宁缺说道:“大师,你知道我现在对冥王之子这四个字很敏感,再说了……佛宗讲究忍耐度世,就算找着了,难道还真用佛光把他给镇了?”

大师笑着说道:“就算忍耐,也还是想知道忍的是什么东西吧?佛祖并未经过前次的末法时代,我想他涅槃的时候,也肯定在好奇冥王会怎么做。”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宁缺说道:“就算传说变成现实,黑夜来临,冥界入侵人间,但冥王为什么要提前把他的儿子扔到我们这个世界里来。如果说是先锋,太过可笑,如果说是锻炼,准备让他将来继位,那就更加可笑了。”

“传闻冥王生于时间之始,终于时间之终,与昊天光影相照,有无上威能,不动亦不灭,故号不动冥王。又传闻冥王居住在空间之外,握有无限世界,广阔无垠,是以又号广冥真君。然而他最想做的事情,还是要把人间变成冥间。”

歧山大师说道。

宁缺忽然说道:“老师不相信冥界入侵。”

歧山大师神情微异,问道:“夫子对你如此说过?”

宁缺点点头,说道:“因为老师没有找到冥界在哪里。”

歧山大师微笑说道:“那你便当我在讲故事好了。”

宁缺说道:“辛苦大师。”

大师笑了笑,继续先前的讲述:“为应对冥界入侵,昊天于前一劫后,在无垠空间里再造六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假世界,再将真实世界混入其中,冥王即便再有无上威能,也无法在昊天光辉里,分辨出哪个世界真是唯一的真实。”

“于是冥王以沉睡千年为代价,分出七万道气息,洒向那七万个世界,这便是传说中冥王的七万子女。那七万子女在各自世界里成长,终将于某日苏醒,一旦醒来,冥王便能感应到子女所在世界的规则,确认那是真实还是虚假的世界。”

说到此时,歧山大师沉默了很长时间,轻声宣了几道佛号,强自压抑住疲惫,继续说道:“这个世界的冥王之子如果醒来,冥王便会知道人间在昊天光辉里的具体位置,然后便将以冥王之子为座标,降临人间。”

宁缺看着那壶不再冒热雾的茶,忽然说道:“但黑夜已然来临,这时候再找到冥王之子,对我们的世界也没有任何意义。”

“黑夜还没有来临,现在能够感到的一切,那是应劫的征兆,而且就算冥界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如果没有冥王之子的身体为通道,也很难过来。”

“所以……拯救世界的前提,就是杀死冥王之子?”

“除了杀死,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

“比如让他修佛清心,然后被光明净化?”

“大师……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是在说我。”

“宁缺,你真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

“有趣在何处?”

“有趣在于,你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心意。”

“不懂。”

“你想便能做到,你不想,便能让自己都想不到,这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大师,我说过我不擅长打禅机。”

“那你擅长打什么?”

“打架?”

“……”

清静微寒的佛殿前,不断响起宁缺和歧山大师的声音。

殿前殿后没有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担心被谁听去。

佛殿深处,桑桑不知何时从禅定中醒来,捧着一卷佛经在认真地看着。

她身前身后的地板上,全部是佛经。

那些佛经有的比较老旧,书页边缘泛着黄,有的佛经则是新印出来的,还在洒发着油墨的清香。

殿外的雨中清光,从窗口处透进来,洒在她的身上。

黑色的棉袄,裹着她瘦瘦小小的身子。

微黑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肩头。

她认真看着佛经,眉眼间一片宁静之色,根本没有听见殿外的声音。

第二天暮时。

宁缺走进禅房,在窗畔的铜盘里,燃起一柱心香。

桑桑放下佛经,抬头看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那两颗洁白的门牙。

宁缺问道:“有意思吗?”

桑桑点了点头,说道:“有意思。”

宁缺说道:“关键是有没有用。”

桑桑想了想,说道:“嗯……好像有用。”

然后她轻声解释道:“好像不用想,病便被自己忘了,就不发作了。”

“单忘了可不想,你还得不停想着怎么把那道阴寒气息给变没了。”

宁缺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静静感知片刻,确认隐藏在她身体深处的那道阴寒气息,确实比前些天变得平静了很多。

他忽然注意到桑桑眉眼间一片宁静,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不由微异,心想难道学佛真的有这么多好处?

桑桑继续去读佛经,大概是急着把病治好,免得让宁缺担心的缘故,她真的很用功,按照佛家普通观念来看,这等精进执念,对学佛并不见得有好处,甚至可能是极大的障碍,但奇妙的是这似乎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宁缺坐到窗边,借着暮光,也开始读佛经。

古寺读经,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同时也是对坚持谤佛的二师兄默默解释。

他学佛自昨日始,虽然不像桑桑那般有佛缘,但确实悟性较普通人强上不少,看经书的速度很快,遇着有什么疑难处,便去请教歧山大师……

啪的一声。

宁缺忽然把手中那卷佛经用力合上。

声音惊醒了桑桑,她仰起小脸望向他。

宁缺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事情。

桑桑继续看经书。

宁缺则是看着手中那卷佛经发呆。

这卷佛经很旧,但书页的边缘却没有卷起,看来平时很少有人阅读。

佛经封皮上一片空白,没有名字。

宁缺这时候才想起来,先前歧山大师把这卷佛经塞到他手里时,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些欣慰,有些解脱,又显得极为严肃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缓缓翻开手中的佛经。

佛经里面的经文并不如何深奥难解,是某位前代高僧讲述破知见障的方法。

然而在红暖的暮光里,发黄的经书里面,隐隐透出别的字迹。

这卷佛经有夹层。

宁缺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佛经的装订,确认关于知见障的那些经文书页,应该是在原来的某本薄经书的基本上,做的伪装。

他用稳定的双手,谨慎地把佛经夹层破开。

十余张黄旧不堪的书页,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书页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当时的书者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墨水,看颜色和感觉,只怕已经经历了数千数万年的时间,黄旧不堪,却没有任何损耗,被他拿在手里,也没有崩散成灰的征兆。

书页上的笔迹,在宁缺看来并不如何出色。

但他看着那些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只见那些书页上,开篇第一句便是:

“明者,日月也。”

宁缺看过这句话……在天书明字卷上。

所以他知道了,这些书页,是佛祖当年看明字卷后做的笔记。

第84章 夜观石尊者像有感

“既然日月相应,有日便应有月。”

“日月轮回,光暗交融,月便应在夜里。”

“然无数劫来,万古长夜不见月。”

“这便违了生生不息自然之理。”

“夜临,月现,此句中的夜,指的当不是每个寻常的夜,而是永夜。”

“永夜之末法时代,方有月现,自然复生。”

“如此方不寂灭,世界另有出道。”

“既然如此,静侯长夜到来便是,何苦强行逆天行事。”

“莫非这天也在等着夜的到来?”

“还是说它在恐惧夜的到来?”

“它恐惧的是夜本身,还是随夜而至的月?”

佛祖的笔迹很普通,和固山郡乡村学舍里的教书先生没什么两样,笔记上的语句也很随意寻常,非常浅显易懂。

宁缺看得很认真,暮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就如同寺中殿内那些尊者的金像。

天书明字卷一直在书院,被大师兄随意插在腰间,他曾经看过两次,却始终有些迷茫,今天看到佛祖当年留下的笔记,终于确信了一些什么。

在佛祖看来,这一次的永夜与人间过往遇到的无数次永夜都不相同,然后他又想起,老师似乎不相信冥界入侵,但却从来没有否定过永夜将会到来,甚至曾经提到有位屠夫有位酒徒,曾经生活在上次的永夜里。

这一次永夜与以往最大的区别,大概便在于那个明字,在于明字中的月字,在于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便是夫子也感到惘然的那个事物。

但明字卷上为什么会记载有月亮?这个世界无数年前曾经有过月亮,却离奇消失?然后如佛祖预知的那样,会在这次永夜时重新出现?

暮光渐黯,夜色渐至,宁缺离了禅房,来到烂柯寺后院塔林外的一处草舍前,静静听着草舍后的溪声松涛,然后推门而入。

歧山大师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微笑说道:“可有所得?”

宁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道:“不是说佛祖的笔记已经遗失?”

歧山大师说道:“没有人看得懂的笔记,便等于遗失。这本笔记我已经看了近百年的时间,始终没有看懂,希望你能看懂。”

宁缺沉默片刻后问道:“大师,为什么你认为我能看懂?”

歧山大师看着他,眼神颇有深意,说道:“因为夫子在信中说,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看懂佛祖的笔记,那个人就应该是你。”

宁缺心情很复杂,有些震撼有些惘然。

无论是无数年前看过明字卷留下笔记的佛祖,还是千年前把这卷天书带离知守观的那位光明大神官,或者是令人高山仰止的夫子,都很难看懂明字卷。

因为再有智慧的人,面对从未在他们的世界和经验里出现过的事物,都无法进行分析只能猜测,而宁缺是唯一的例外。

宁缺知道夫子给歧山大师写过一封信,大师兄也写过一封信,原本以为只是提及桑桑患病之事,请大师多加照拂,却没有想到还有这层意思。

难道说老师猜到了自己的来历?

歧山大师带着宁缺走出草舍,来到山林里。

山溪在松林间缓缓流淌,连绵秋雨之后,夜空放晴,星光清幽,落在松溪之上,分散出无数细碎的银屑,非常美丽。

看着夜景,宁缺下意识里想起两句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他转身望向大师,问道:“大师,你为什么要传我佛法?”

歧山大师看着他叹息说道:“因为你杀人太多,戾气太重,无论对人对己都不是好事,所以我想用佛法化解你心间的戾气。”

宁缺声音微涩说道:“离开渭城回到长安,我嬉笑打趣耍无赖,本以为身上的血腥气淡了不少,应该没有人看能穿真实的自己是多么可怕冷血的人,没有想到依然瞒不过大师的双眼。”

歧山大师看着他微悯说道:“前夜在山上说过,我知道你前半生过得极苦,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责任,然而如今你既然替书院入世,我便要替世间考虑,为了将来的人世间不被你掀起血雨腥风,莫怪我非要让你学佛。”

宁缺心情渐静,说道:“除了疯子没有人喜欢杀人,我不是疯子,所以我也不喜欢,以往杀人是因为不杀人便要死,如果能够不杀人依然可以活下去,那自然最好,我很喜欢,怎会怪大师。”

不想桑桑从佛经上分心,更不想她担心自己,宁缺没有告诉她佛祖笔记的事情,走进烂柯寺后殿,点燃一盏铜灯,继续认真观看。

十几页纸的佛祖笔记,除了对未来的预言,还记载着一些他对世界的认识,更重要的是他认识世界的方法,比如他对黑暗与光明的见地。

这些字句里蕴藏着极大的智慧,只可惜佛祖写在纸上时,并不是刻意成文,所以显得有些简短随意,很难构成体系,不然宁缺肯定又会获得极大的益处。

除此之外,笔记上还有佛祖兴之所致时,偶尔留下的几句闲笔。通过这些闲笔,宁缺才知道,原来佛宗并不是由佛祖创立的。

在佛祖之前,有更多古佛甚至曾经度过漫漫永夜,但因为佛祖在树下悟出如今佛宗最根本的思想,所以佛祖被如今的佛门弟子们尊称为最早之佛。

宁缺想起夫子曾经把佛祖悟到的法子形容为“闭嘴”,不由笑了起来。

无论夫子还是二师兄,对佛宗都有诸多嘲讽,但这只是代表书院本身的性情,并不意味着佛宗是可以被无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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