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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将夜-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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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看着他圆嘟嘟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笑话。”

陈皮皮说道:“但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宁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盯着他问道:“如果这不是笑话,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时至今日,知道宁缺在荒原魔宗山门修行浩然气堕入魔道的人,只有桑桑,书院大师兄或许已经隐隐知晓,但却始终未曾挑明。

以往宁缺曾经和陈皮皮讨论过一次魔道的事情,在那次讨论中,陈皮皮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魔宗的厌恶甚至是唾弃。

但宁缺在这片冬日天空下,还是向他坦白了这件事情,因为陈皮皮在没有成为他的十二师兄之前就对他很好,是他在长安城里除了桑桑之外最亲密的同伴,在对方已经隐约猜到真相之后,他实在是无法再继续隐瞒这件事情,并且他确实很想知道陈皮皮会怎么对待自己。

对于这件事情,陈皮皮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沉默片刻确实无法继续装傻之后,他开始充愣:“我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宁缺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我入魔啦!”

陈皮皮唬了一跳,赶紧拿手去捂他的嘴,前后左右紧张地查看了一番,斥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喊这么大声想让整座长安城都听见?”

宁缺说道:“我主要是想确认你能听清楚。”

陈皮皮掏了掏耳朵,烦闷说道:“刚才那名武僧剖腹喷出的血进了我的耳朵,我现在耳朵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没办法听清楚。”

宁缺走到他身前,开始连比带画讲述小师弟入魔的故事。

陈皮皮哪里肯看他的唇形和手式,紧闭双眼,眉头皱得极为愁苦。

宁缺伸手去掀他的眼皮了。

陈皮皮终于被他逼疯了,暴跳如雷吼道:“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干嘛!你不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难道说非得让我一掌拍死你?”

宁缺腆着脸说道:“师兄哪里舍得。”

二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算是真的过去了。

走出侧巷,街畔有一间茶楼,宁缺饥渴奔走一夜,早已疲惫不堪,与那位中年僧人瞬息一战更是受了极重的伤,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看见茶楼外的大茶壶,嗅着里面传来的点心味道,便再也无法走动道。

坐在茶楼二层栏边的桌畔,宁缺风卷残云惊涛拍岸收拾掉桌上所有的食物和茶水,便开始隔着窗看着清晨的长安城发呆,就像这一日一夜里他经常做的那样。

陈皮皮学着大师兄的模样,慢条斯理挑着汁辣腔清的螺丝肉,看着宁缺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暗想小师弟的识海莫不是在先前与中年僧人的战斗中受了重创,被莲花净土里的佛意度化成了傻子?

“师兄,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

宁缺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陈皮皮很认真地拜托道。

陈皮皮怔了怔,问道:“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几分和几分?”

“三分和七分。”

书院二位师兄弟正在专心致志讨论的时候,茶楼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二人很有默契地住了嘴,沉默望向楼梯口处。

何明池腋下夹着黄油纸伞走了上来,微微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乡村私塾里夹着戒尺和书卷的教习老师。

两名来自月轮国的僧人离奇死在清晨的街道上,这件事情自然会惊动大唐官方,长安府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天枢处没有花多长时间便确定了当时的情形,并且找到了人。

宁缺请何明池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记得唐律里关于挑战这类事情,从来都是尽可能尊重双方的意见。”

何明池有些拘谨地与陈皮皮见礼,犹豫片刻后说道:“但唐律一直都不允许生死决斗,而且决斗需要在官府备案。”

宁缺说道:“这种事情哪里说得准的,至于备案,我这时候向你备案行不行?”

何明池苦笑说道:“我回去就让处里把今晨决斗的备案做好。”

宁缺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笑着说道:“那你还来找我们作甚?”

何明池放下茶杯,叹息说道:“问题是你下手太狠了。”

宁缺平静说道:“如果不狠现在死的就是我。”

何明池握着茶杯沉默片刻后说道:“但那中年僧人不是普通人。”

宁缺和陈皮皮沉默不语,他们已经猜到那名中年僧人的来历不凡,极有可能出身悬空寺,但知道与确认是两回事。

“道石确实没有名气,就算是天枢处也没有关于他多少记载,前些天他入长安之后,如果不是我偶尔好奇查了一些老卷宗,又问了些月轮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大概也只会认为他是名白塔寺的无名僧人。”

何明池看着宁缺说道:“很多年前,白塔寺长老在寺外拣了一个弃婴,天枢处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因为白塔寺距离皇宫太近,禁卫森严,很难有人把一名弃婴放到那个地方,那名弃婴就是道石。”

“传闻道石僧人与月轮皇宫里的某些贵人有关,而我们查明这几年,他一直在悬空寺读经修佛,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世传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姑姑虽说令人厌憎,但在佛宗的地位极高,与悬空寺也一直有暗中的联系。”

“而且道石僧人与曲妮玛娣姑姑的心性并不相似,虽然才自悬空寺归来时间不长,却已经在月轮国佛门里获得了极大的尊重,今晨十三先生不止杀了他,还把他的头颅斩下,只怕会同时激怒月轮国和佛宗。”

宁缺说道:“我这两天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那件事情牵涉到我的世界毁灭或者重生,在这种时候,别说那名中年僧人有可能是曲妮玛娣的私生子,就算曲妮玛娣这老太婆自己来了,我也会去你妈的。”

何明池叹息一声,说道:“但他的师兄是七念。”

陈皮皮沉默,因为他小时候就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从骄傲的西陵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知道七念很强。

宁缺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较简单,因为陈皮皮沉默,他想起了七念是什么人,也比较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杀死道石,最终触怒的是怎样等级的对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宁缺最后总结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运气不好。”

长安街头。

一双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颗头颅。

这双手肤色黝黑,曾经捧过食钵,曾经匍匐于佛前,曾经抚树沉默,更多的时候握着一根铁杖,随着飘动的僧衣行走世间。

这双手属于白塔寺一名普通苦行僧。

苦行僧双手颤抖捧着那颗头颅,跪在包子铺前那具无头僧尸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头颅和身体拼凑安好。

那名干瘦武僧的尸体也已经找到,被平放在中年僧人盘膝遗体的身旁,肠子已经被塞回腹中,被符箭射穿的胸口,显得异常恐怖。

苦行僧手持铁杖,跪在两具僧人的遗体前,缓缓低头。

街道上,十余名来自月轮国的苦行僧,也随之跪下,低头合什。

初冬有风自街那头无由而起,吹得僧衣飘飘,十余名苦行僧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戚容,然后悲愤神色渐现。

诵经声随风而起,飘荡于晨街之中。

很多长安城百姓在长街两头旁观,随着经声若有所感,纷纷低头。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覆在铺门外那两具僧人身上,似乎想要掩盖住他们颈间和身上的血渍,这是今年冬天长安城最后一场雪。

数十年前,月轮国白塔寺长老于晨时推门而出,见寺外路旁石上有一婴儿,长老俯身观注良久,微笑问那婴儿你从哪里来,婴儿眸若点漆,安宁柔和,嫩唇微启轻声应道我从来处来,长老震惊,轻挥僧袖抱婴入寺。

长老为男婴赐名道石,以为其有宿慧,日后定为佛宗大德,不料随着年岁渐长,男婴归于平庸,渐籍然无名,却时常得宫中贵人照拂。

道石僧精勤苦修,十二岁便离寺云游,十六岁时归都城,于城中贫民窟远眺前方皇城有所感,渐入莲花净土,然而依然无名。

其后某年,道石僧经贵人指点,毅然远赴荒原入悬空寺,于讲经首座下读经修佛,然而其人在世间依然籍籍无名。

又一年,道石僧闻知某事,禅心微动,自悬空寺归月轮国,于烟雨之中游历四百八十寺,声名始闻于佛宗。

自世外悬空寺归于尘世之佛宗大德,数十年前有莲生大师,十余年前有大唐御弟黄杨大师,今日月轮国终于有了一位道石大师。

某日,大师因荒原某事、红尘某念、佛门某言远赴长安城。

于长街畔遇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圆寂。

第170章 剪烛

何明池走出茶楼,看着飘落的雪花,微觉诧异,他看了眼天,又回头看了眼楼上那二人,取出黄油纸伞撑开。

茶楼二层窗畔桌旁,陈皮皮想着宁缺先前说那位中年僧人今日惨死,是因为对方运气不好撞到他心情不好的刀口上,忍不住摇了摇头,打趣说道:“莫非以后你们两口子每吵一架,便需要不可知之地来个人让你杀了出气?”

宁缺注意到他的用词,看着他认真说道:“看来你很喜欢我家桑桑?”

陈皮皮说道:“你去荒原这大半年时间,我偶尔会去老笔斋坐坐,对桑桑姑娘有诸般好感,来自很多原因,其中有一点是因为她如今是光明神座的传人,我毕竟是道门中人,当然会倾向她一些。”

宁缺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个忙你就一定要帮了。”

陈皮皮无奈说道:“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你的请求。”

“我想不明白那名叫道石的中年僧人刚入长安城,怎么就能找着我,知道我会过那条长街。我想这件事情,有些人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宁缺起身离开了茶楼,陈皮皮摇头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来到礼宾院,穿过那片繁密的竹海,天猫女高兴地迎了上来,牵着宁缺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告诉他昨天去了长安城哪些景点,又吃了哪几家的点心,紧接着墨池苑的女弟子们也围了过来,宁缺身边顿时一片莺歌燕舞。

大河国少女们不知道陈皮皮的身份,但想着是宁缺的朋友,自然也极热情。

宁缺极富耐心地倾听少女们的讲述,与她们微笑着言谈交流。

来到深处内院前墨池苑女弟子们纷纷散去,因为她们知道十三师兄是来找山主的,她们很自觉地想要把清静的空间留给二人。

散去前她们神情怪异地打量了陈皮皮好几眼,心想这个胖子怎么一点都不识风情,都这时候了还要跟着进去。

礼宾院环境清幽,茂密的竹林在冬日里稍嫌暗淡,但依然保有着足够的青葱之意,有些微黄的竹叶飘落在窗台上。

莫山山静静看着窗台上的微黄竹叶,然后回头悬腕提笔,在微黄书纸上写出一撇笔锋,便若竹叶形状锋利而清秀。

听着院门处传来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没有想到宁缺会忽然过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书院的十二先生。

看着窗畔书桌旁的白衣少女,看着散落在衣裙上的黑发,看着她微闪的疏长睫毛,和美丽的微圆脸颊,宁缺忽然生出马上转身离开的冲动。

昨夜他曾经在这间小院外驻足静观良久,看着少女在窗上的剪影良久,然后去湖畔挣扎痛苦良久,最终他做出决定时以为自幼冷血寡情的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准备,然而当他此时看到书桌旁的少女时,觉得心里所有的事物忽然一下全部流光,空荡荡的极为难受。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眼睁睁看着美好事物与自己终生错过的茫然空虚无力感,更是当美好事物降临到自己身前时却要被自己无情兼且傻逼地拒绝从而可能伤害到对方的强烈挫败负疚感,所有这一切最终就变成了心虚二字。

因为心虚所以心慌,至于有没有隐藏在最深处的心痛,宁缺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事后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把陈皮皮拉到自己身旁。

莫山山自书桌畔起身,与陈皮皮见礼,然后疑惑望向宁缺。

宁缺用力地咳了两声,清了清有些沙哑艰塞的嗓子,伸手示意莫山山坐下,然后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我们为大家说段相声。”

陈皮皮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相声是什么东西?”

宁缺说道:“相声啊,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陈皮皮夸张地噢了声:“原来是这样。”

莫山山虽然久居墨池畔,不谙世事,但却是世间最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二人此时的模样,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细细的眉尖微微蹙起,然后换作淡然雅静,平静坐下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宁缺接连说了好些相声,贼说话、写对子,相面,白事会,也不理会里面有些段子,有没有人能听懂,反正他按着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讲了下去。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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