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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将夜-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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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无比安静,只能听到柔软的毛笔尖轻轻刷过纸张的声音。就在这片安静中,忽然响起陈皮皮有些紧张不安的声音:“我也觉得桑桑挺好。”

大师兄神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又觉得她哪里好?”

陈皮皮思忖片刻后认真说道:“我说不出来,但我觉得她哪里都好。”

大师兄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喃喃叹道:“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书院后山自然是以大师兄为首,他的性情温和而干净,所有师弟师妹都愿意亲近他,并不害怕他,愿意听他的话,然而二师兄却是后山里的镇山律条,所有师弟师妹都害怕他,哪里敢反对他的意见。

以往后山里的众人面对二位师兄时倒也简单,反正大家都听二师兄的,然后二师兄必然是要听大师兄的,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这种局面。

“我觉得二师兄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虽说我并不明白捧灰是怎么回事。”

“那难道大师兄说的就没有道理了?”

“话不是这么说,二位师兄说的都有道理,我心境不够清明,似这般重要的事情哪里能比二位师兄想得更透彻,所以无论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的话,我都照着做便是,他们认为哪个姑娘更适合,那便最适合。”

一番刻意的插科打浑,并没有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松动起来,反而因为二位师兄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尴尬,于是场间再次回复死寂一般的沉默。

大师兄看着二师兄认真说道:“师弟,有很多事情你不清楚。”

二师兄看着他说道:“确实有很多事情我不清楚,我不清楚师兄对桑桑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因为她是光明大神官的传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师兄根本不想让她和小师弟在一起,然而师兄你想过没有,这样对那个小侍女并不公平。”

大师兄沉默很长时间后,平静说道:“我对桑桑没有任何敌意,不过我承认你说的话,我确实不想让小师弟的一生再继续和她纠缠在一起。”

二师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大师兄说道:“没有理由,只有感觉。”

二师兄说道:“师兄,我这一生始终信奉一条原则,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

大师兄看着他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老师知道。”

二师兄说道:“那为何不等老师回来再说这件事情?”

大师兄说道:“因为宫里已经传来消息。”

二师兄漠然说道:“我们如果不点头,谁敢给小师弟胡乱指婚?”

大师兄微微皱眉。

二师兄说道:“我已经有十年时间没有见过师兄皱眉了,师兄因何皱眉?是不是你也觉得这样做有些问题?”

大师兄依旧皱着眉头,看着他摇头说道:“那是因为我发现过了这么多年,君陌你依然没有成长,还是当年那个只知认死理,却看不到事物全面模样的热血少年郎。”

二师兄微怒说道:“老师绝对不会因为提前看到了前方道路上的某些险弯或者某些暗影,便提前让我们走上另外一条道路,我相信老师更加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提前对无辜者施以责罚,所以我认为师兄你今天做错了!”

书院后山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兄和二师兄在某件事情上产生分歧甚至是争论,更何况如今的争论似乎已经发展到了愤怒的相互指责,更是惊得众人鸦雀无声,别说开口说话,便是连呼吸都不敢让声音变大一些。

一片幽静,只有柔软的毛笔尖轻轻滑过纸面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房间角落里安静描着簪花小楷的三师姐,书院后山的三师姐喜静厌动,无论何时都不怎么说话,也很少与同门们来往,但大家知道就连夫子都极为赞许她的渊博学识和眼光,所以期待她能化解眼下的僵局。

第160章 我们都是小孩子

在这等压抑气氛、幽静环境中,目光仿佛也变得有了重量,这么多双目光加在一处,终于让那支细笔缓缓慢了下来。女教授余帘看了一眼纸上的小楷,点了点头,把笔搁到秀气的小砚台上,然后望向那些用企盼神情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果然不愧是夫子都很赞许的书院三师姐,她只用一句话便解决了这场书院从未发生过的师兄之争,对二位师兄的争论做出了很直接的判断。

“你们都错了。”

余帘看着大师兄和二师兄,平静说道:“无论是书痴还是那名小婢女,她们究竟是不是宁缺的良配,这本来就没有答案,因为配之一字讲究的是彼此间的感受,你们再如何坚持自己的看法,又怎么知道宁缺的感受?”

二师兄微微皱眉说道:“小师弟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无亲族,书院后山便等若是他的家,他的婚姻大事,当然要由老师或者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做主。”

余帘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说你们错了。”

“你们不了解小师弟,而我当初看着他登旧书楼,看着他吐血昏迷,看着他在窗畔日复一日地沉默消瘦,我便知道他是一个有怎样性情的人,不要说什么宫里指婚,也别说我们这些师兄师姐要他娶谁,即便是老师回来后让他去娶昊天的女儿,他若不愿意便依然还是不愿意,他若愿意谁反对也没有意义。”

她转身看着大师兄平静说道:“人生的道路总需要自己走才知道其中滋味,所以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怎么选,无论怎么选,他将为之而付出的代价都属于他自己,他也必须学会承担这种代价,而我相信老师也会持如此看法。”

说完这句话,三师姐余帘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纸砚,也不与众人打招呼便离了小院,那件套在她娇小身躯上的宽大院服随风轻摆入夜色而不见。

先前那番史上罕见的书院争论里,大师兄说的话很晦涩难懂,二师兄说的话也有些含混不清,此时三师姐说的话亦是哲思渺渺不可觅,相信他们三人自己其实都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那么其他的人更是完全听不懂。

二位师兄陷入沉默中,师弟师妹们跟着三师姐的脚步悄无声息离开,七师姐木柚担忧看着坐在椅上的二人一眼,把桌上的茶壶灌满热水,然后也出了屋。

烛火轻轻摇晃,院后隐隐传来瀑布入潭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师兄缓缓站起身来,干净的眉眼间满是疲惫的神情。

二师兄站起身来,恭谨行了一礼。

“我坚持我的看法,而且我想不出来,既然他和山山两情相悦,又有什么道理不选她。”

二师兄思忖片刻后说道:“因为他放不下桑桑。”

大师兄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皱眉说道:“小师弟会不会两个都要?”

二师兄肃容说道:“这般贪心会遭天谴的,而且那两个小姑娘虽说出身地位相差极大,但绝不是世间那等恶俗女子,岂能容小师弟如此快意。”

大师兄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君陌啊,你究竟看出来了多少?”

二师兄沉默片刻后说道:“颜瑟和卫光明化灰之时,我看到了瞬时动静,只是依然看不真切。难道师兄你已经看清楚了日后之事?”

大师兄微涩一笑说道:“只怕连老师都看不明白,何况你我?”

二师兄微微皱眉说道:“不知余帘又看出来了几分。”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师弟身上,只怕还不如你我。”

说完这句话,大师兄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二师兄的肩头,说道:“君陌,也许你是对的,只不过我不忍。”

二师兄的身材颀高,见着师兄要拍自己肩头,习惯性地向前微俯,以便师兄能够拍得更顺手些,头上那顶古冠竟是险些打到大师兄的脸。

二人相视一笑,先前争论所带来的些许负面情绪,尽数散去。

只有那不忍二字依然随着瀑布的声音不停回荡。

宁缺并不知道书院后山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开了一次大会,更不知道在他眼中已然不惹世间尘埃的二位师兄竟为此事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近这些时日,他继续带着山山在冬意渐褪的长安城里游玩,去各家书斋品鉴前人大作。

前后两世加起来二十余载,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和异性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所以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和山山算不算谈恋爱,因为那夜在红墙白雪间说过喜欢后,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那般宁静随意,便是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唯一有区别的大概便是肩头相触时少女偶尔流露出来的羞意。

恰是这抹羞意,便弥补了宁缺对爱情想像的很大一部分遗憾,带着山山穿行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中时,他时常会想起当日北山道口火堆畔靠着自己的婢女,想起燕北湖畔与自己漫步的司徒依兰,才明白有所回应才是喜悦情绪的根源。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哪怕没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所以宁缺很愿意陪着山山继续走着,只是在经过那些窄巷冬树的荫影时,在踏过那些湖畔渐融的松雪时,他偶尔会觉得心里某处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傍晚时分,二人走到临四十七巷。站在巷口的那棵树下,宁缺再次向莫山山发出邀请:“进去坐坐吧,饭菜肯定是够的。”

莫山山看着不远处老笔斋的铺门,轻声说道:“不用了。”

宁缺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莫山山看着探出裙摆的鞋尖,轻声说道:“和你一起并肩走在长安城里,我很开心;和你一起评点那些字画,我很开心;那天夜里你说喜欢我,我也很开心。”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宁缺的脸颊上那个不显眼的小窝,睫毛微眨,忽然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微笑说道:“但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回到老笔斋中,宁缺还在思考莫山山那句话的意思,如果要他去解数科难题或者是修行悟境,大概都要比理解女孩子们在想什么要简单得多,所以有些困惑。

“少爷,吃饭了。”

桑桑从小瓮里盛出两碗鸡汤,然后问道:“要不要洒点儿葱花儿?”

宁缺说道:“你熬的鸡汤是世间最好喝的,所以要喝原味,不能加葱。”

如果是往常,得到宁缺的表扬,桑桑一般会显得比较开心,虽然不见得笑,但给他添饭时总会拿饭勺在碗里用力压一压,但今天她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只是默默地给宁缺添饭,然后默默地坐到桌子另一边,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宁缺看着她神情,忽然想到自己这些天确实有些行踪飘忽,笑着解释说道:“那天夜里我对你说过,书院后山那些不要脸的师兄师姐把我扔到长安城里当打手立牌坊,所以这些天一直备着有人过来挑战。”

桑桑轻轻嗯了声,然后捧着饭碗继续吃饭。

宁缺喝完鸡汤,又往面前那个大海碗的白米饭上浇了两瓢,然后风卷残云般刨饭。

桌旁一片安静。

宁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桌子对面的桑桑问道:“从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讨论究竟应该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桑桑把饭碗轻轻搁到桌上,看着他说道:“是少奶奶。”

“那是离开渭城之后才改的称呼。”

宁缺想着那时候带着桑桑去红袖招里挑姑娘的往事,不由笑了起来,然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自己的心里总有些地方觉得空荡荡的,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听到某个人的意见,或者说他还没有向某个人进行报告,又或者说他想听到些想听到的。

他看着桑桑很认真地说道:“你觉得莫山山怎么样?”

桑桑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长时间后重新端起饭碗,说道:“很好。”

宁缺看着快要把小脸埋进饭碗里的小女孩儿,微异问道:“就很好?”

桑桑的小脸从饭碗里探出来,看着他说道:“就是很好啊。”

宁缺看着她像小池般清澈的眼睛,像雪后初草般微黄的头发,看着她微黑的小脸蛋,看着她脸上粘着的那粒饭,沉默了很长时间,无言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他伸手把桑桑脸上粘着的那粒饭摘下来,很熟练地扔进自己嘴里,然后继续低头吃饭,不知为何心情却变得有些低落,默然想着自己的桑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吃完晚饭,像平常那样桑桑去烧水洗碗,宁缺则是开始写符,疲惫困倦时便会随意写上几幅书帖调剂一下精神,到了夜深时便烫脚上床准备睡觉。

隆冬虽然快要过去,春天却还没有真正到来,夜色下的长安城依然有些寒冷,二人还是睡在去年冬天砌的炕上,如往年那般头脚相对。

桑桑的小脚丫洗得干干净净,被宁缺抱在怀里,他摸着这对光滑娇嫩洁白如玉的小脚,觉得非常舒服安心,吧嗒一声着了,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美妙的梦乡。

无论怎么看,这似乎都只是宁缺和桑桑过去十五年间夜晚的重复,都只是一个寻常无奇的夜,然而桑桑却根本没有睡着。

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看着糊着废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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