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绝恋之醉清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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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托腮,伏在床头,一开始还能勉力支撑,渐渐的力不从心,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感觉有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又探到鼻尖,轻轻拧了一把,我嘤咛一声,神智还未清醒,半梦半醒之间对上一对乌黑晶亮的眼睛,惊愕的呆住,下一刻已然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六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嗯。”他的声音依旧虚弱而乏力。
我看着他,唇角慢慢生出抹极浅的笑:“潇湘姑娘正在寻找解毒之法,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我中了毒?”沉着而冷静。
“对,据潇湘姑娘的推断,可能是刺客袖中暗藏毒粉,乘你不备而加害于你。”我说的很慢,以防自己在言语上露出破绽引起他的怀疑。
他点了点头,我故意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晃动,他顺势捉住我的手,柔声道:“又让你受累了。”
我抬眸笑道:“一点都不劳累。”心里一宽,傅恒双目的视力已恢复,看来潇湘的驱毒之法正在起效用。
“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傅恒胸口微微起伏,身体动了动。
我撇了撇嘴,故作轻松道:“有我在这儿陪着你还不够么?那我即刻去找福晋和潇湘来。”
“傻丫头,我只是不想你一人太辛苦。”他沙哑道,使劲抬手抚了抚我的面颊。
“只要你快些好起来,我再辛苦也值得。”我有点惶然,有些哽咽。他的神色略松弛下来,只是握着我的手愈捏愈紧。
“你的力气不小,看来很快就没事了。”我嘿嘿笑着调侃他,他眉头一跳,并未出言反驳。
“潇湘没有交待你的饮食,我得找她去问问。”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仓促起身,却动弹不得,回头,裙裾被傅恒紧紧拽着,我笑道:“我很快就回来。”无人回应。
脸凑过去,才发觉他又再度失去知觉。
笑容滞住,眼中一热。手微颤着去探他鼻息,幸好只是昏迷。
呆呆的看了他半晌,才回过神。匆忙唤来潇湘,详细说清细节,她虽然一语未发,但从她紧咬的贝齿和蹙紧的眉头我清楚的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
我不问她,她亦不答。似乎是心照不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涌(五)
一连两天潇湘都会按时为傅恒以银针驱毒,可他再没有苏醒过,气息越发的微弱,已是出气多而进气少。面对馨语的质疑,潇湘一脸的诚恳和自信,她做出保证一定能医治好傅恒,她笃定的神情确实让馨语安了心,可是只有我才知道其实潇湘同我一样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除却晨昏两次为傅恒疗毒,潇湘几乎每日都躲在自己房中,问她在做什么,她总是笑而不答。问她是否真能医好傅恒,她又说要对她有信心。到了第三日,淡定如我也坐不住了。我依稀记得潇湘说过中了曼陀罗之毒只剩下三日的阳寿,而今天恰是第三日。
乘着潇湘去馨语处请安之际,我偷溜进她的房里。这几日她的行径过于神秘,行迹又十分可疑,不得不让我多留了份心眼。她要我对她有信心,那我就要去找出能让我安心的证据。
潇湘的房间一如以往的整洁,弥漫着草药特有的芬香。
书案上一整排都是她从江南带来的医书,堆放有致,一目了然。
粗略扫视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案头上搁着一习方砚,砚下压着一露出一角的泛黄信封,我好奇的将之抽了出来,信封上墨迹未干,赫然写着:请转交傅恒亲启。
我认得这是潇湘的字迹。
顿觉迷雾重重,有什么事不能等傅恒病好以后亲自对他诉说,而一定要采用书信的形式?
照着原样放好,心中忐忑不安。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答案呼之欲出。
眼角扫到那一整排医书上,潇湘曾说过曼陀罗之毒乃天下第一奇毒。无药可解。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自信如斯。她当日这般说的时候我不信,可经过了这三天。由不得我不信。
手触碰上医书,随手抽出一本。翻到疗毒篇。粗粗浏览一番,并没有提到曼陀罗毒的救治之法。。。我心念一动,取下所有地医典,匆匆翻阅,如若提及曼陀罗的毒性时。皆有说明:此毒毒性奇特,配置不易,没有解药。
无一例外。
犹如晴天霹雳,眼前几乎漆黑一片。再也无法承受住这个打击,我颓然摔倒在地,任凭那一溜的书籍齐齐滑落。
曼陀罗之毒,当真无药可解。潇湘并没有诓我。
一行蝇头小字在我眼前跳过,我忙不迭地抓起最靠近我的那本书,一句话揪紧了我地心:虽无解药。但可以命续命。
思绪豁然清晰,我终于明白为何潇湘斩钉截铁的说曼陀罗的毒性无药可解,可又从没有放弃对傅恒的救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我认清穴道。是因为她存了必死之心,要将她身后之事托付给我。终于明白为何她敢向馨语发下重誓。又要我无条件的相信她。
原来她是动了这个心思。她早就做好了打算。以命续命。用她地命来换取傅恒生的希望。
原来如此。
我没有哭,我怕我的泪水会淹没一切美丽。
我又笑不出。我不可能带着这样的微笑看着她坠落。
微掀嘴唇,我就这样呆坐着,望着满地的医书痴傻憨笑。
房内萧瑟冷清,沉寂如死,直到被一低呼声打破。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潇湘惊讶的声音。她踉跄的退后两步,警觉的盯着我。
我毫无表情的抬眼看她,话到嘴边,又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地眼光看她,又该说怎样的话才能凸显我此刻的心情。她亦沉默。俯身弯腰将书一本本地捡起,放好,最后,伸出手,拖我起来。
在这过程中,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再难移开半寸。
“你为什么用这样地眼神看我?沈卓雅,很丑,很骇人,你知不知道?”她斜睨我,忽而笑了出来。
我嘴角咧了咧,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镜子照面,我也知道这笑容极其难看。
“你发现了什么?”她用话拿住我,冷冽的眼神逼将过来,自以为很有气势。
“我只想找本书看,不小心弄乱,给你添麻烦了。”我轻笑,连我自己也不知晓为何不说破。
“没什么,”她摆手,“我只是不喜别人碰我地医书,以后……”她顿了顿,“以后不要再动就是。”“好。”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她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你回去守着六爷,晚上再施一次针毒素就能彻底清除了。”
“嗯。”我掩去目中的不舍,转过身。
“卓雅。”她叫住我。
我回过头,她清澈的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好好照顾六爷。”我心中骤然漾起了几许伤悲,仍是点点头,“好,你放心。”
潇湘满意的笑了,我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直到远离了她的视线,眼泪终不争气地纷纷坠落。
夜已深。露重。
幽冷的光投射进来,斑斑点点的洒落在窗台上。
不知何时飘起了潇潇细雨,微带着寒意,风挟着潮湿拂面而来。
眼眶里似有泪水在不自觉的打转,这样的气候这样的意境,总是能轻易的撩拨起尘封已久的心弦。忧郁的心随着茫茫烟雨拂起飘落。不愿触摸的心伤却是无法忘却的记忆。
潇湘只道不给我看医书我便不懂那以命续命之法,她自个都忘了多年前她曾经送过一本薄册给我,那里所记载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医书的博大渊深,可那以命续命之法偏巧就被记录在案。
有因必有果。她多年前的无心之举,在今日能救下傅恒的性命,亦能使我成全她的一片痴心。
走至床前,俯下身。
缓缓的抚上他的眉心,他总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拧起眉,每当我为他抚平的时候,他就会笑着捉住我的手亲吻,再埋怨我使他分了心。
人生要经历怎样的苦痛,才会在千年守望后,收获真爱?潇湘对他的深情,义无反顾,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荆棘密布,她还是会微笑着前行,如今我亦没有后路可退。
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要同我重新开始,可如今他悄无声息的平躺在那里,这算哪门子的承诺?
任由泪水布满整个脸庞,心抽痛着,晕眩感再度袭来。
他总说欠我太多,我笑着揶揄,那就下辈子一并偿还吧。
傅恒,徘徊于茫茫天地之中,我们也曾经拥有过美好的记忆,跋涉在涌动的人潮之中,终抵不过宿命的感伤。我对你的爱,远不如潇湘的广博和深远,就让它就此沉淀下去。
潇湘,缘分都是注定的,可结局谁都无法欲知,如今我只能最后轻叹一声,将他托付给你。虽然当他醒来后,最初的记忆还萦回不去,但最终也会消逝。
我心头发酸,手指抚过他冰冷的唇。傅恒,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愿用我的死来换取你的生。也愿牺牲我一个人,来成全你们二人的幸福。
再低头时,我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撩开他的衣襟,探到领口,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是被那已有巴掌大的妖艳红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事不宜迟,我咬牙用匕首在他颈中割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覆身上去,用力的吸吮着,吸出一口吐一口,一命换一命,上天其实很公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暗涌(六)
“雅儿,你疯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咒骂声后,头晕目眩的我被迅速的推到角落。潇湘用手抵着我的喉咙,给我猛灌了一杯清水后,又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晃了几下,我干呕几声,吐出几口浊水。
“你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没命的。”潇湘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白印,面色惨淡的盯着我。
“你何尝不是呢?”我缓缓抬起头,木然的望着她。她换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衫,婀娜修长,妆容一丝不苟,显然是花了心思精心修饰过。心头一紧,这身衣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分明就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恒时所穿的那件。她姣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千娇百媚。
“沈卓雅,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和我抢。”她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下抱住了她,她挣扎了几下终复平静。
“其实你早有了这个打算对么?”我幽幽的开
她一震,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
“如果不是我去了你的房中,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明天早上?让我们面对你冰冷的尸体?潇湘,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么?”我又哭又笑,一边不停的嘲讽她,一边又抱的她更紧。
“沈卓雅,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开我。别惹人笑话。”她啐道,手指点在我鼻尖,眼圈亦有些泛红。
我揽过她的肩头,轻声说:“潇湘,这次听我的好吗?让我去,不要再同我抢。”
“你一直都和我争,就不能让我一次吗?”她不以为然。我失笑。这性命攸关的大事到了她的嘴里,竟成了争,成了抢。
她转即凄然一笑。“卓雅,你究竟懂不懂。六爷心中只有你一人,而这也许是唯一能让他记得我地方式。”她满身的萧索,一行清泪默默滑下。
我背过身,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地决定没错,潇湘对傅恒之心远甚于我。只有她才能够带给他真真正正的快乐。他对她地冷淡,仅是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站在他身后,无怨无悔。可当他失去他的时候,才会明白失掉的是怎样一块瑰宝。如果真到了这一天,便是追悔莫及,难以再挽回。
就如同我和纪昀的情分,人总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倍感珍惜,我不希望傅恒步上我地后尘。我语气一转。冷冷的说道:“这次我不会让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正想争辩,忽又抿嘴笑道:“好,我不和你抢。让老天爷来决定。”
我纳闷道:“你要怎么做?”
“抓阄。”她嘴角上扬。吐出两个字。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两个本敌视的女子互相为对方的性命下了一场赌注。
“唰唰”几下。大笔挥就。潇湘将分别写上我和她名字的纸卷抛进茶盅,“是你抓还是我来抓?”
时机稍纵即逝。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中。“我来。”
她狡黠的笑了笑,“好。”
我随手抓起一个,看都不看塞进嘴中,吞咽下去。潇湘惊呼一声,笑容凝滞在了嘴边。
我努嘴道:“把剩下的那个纸卷打开,就会知道我抓地是谁的名字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这种把戏我八岁那年就同如风玩过了。
她理了理云鬓,故作冷静道:“你怎会知道?”
我笑而不答。
“好,既然老天都帮你,我无话可说。”她伸出手,似笑非笑,我没做多想,也伸手迎上,不料,她手指轻扬,在我肩头轻拍两下,我便再也动弹不得。
“我封住了你的哑穴和云门穴,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她仍旧笑着,我仰首闭目。
她深藏不露,我居然从来不知。
我俩僵持着,她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