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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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让你这个假鬼作真鬼!
赵长安不能避,他若闪身,这些腥臭剧毒的暗器就会射中身后的子青。他仍静静地伫立着,纹丝不动。只是当暗器堪堪射至时,匕首一划拉,那些锥、箭、弩便全击在匕首上,“叮叮”、“铮铮”、“哧哧”,然后暗器和匕首一齐飞出了窗外,而赵长安也被暗器上附着的深厚内力击得向后连退两步。
关月、温惜玉一袭虽未得手,但却脸绽笑容:嘿嘿,这个痨病鬼,根本就没有内力!二人大喝一声,各持一柄寒气侵人的宝剑,双剑交剪,猛刺赵长安胸前的八处大穴。剑光飞舞纵横,立意要将他斩于剑下,以泄二人兴致被扰之恨。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为害女子之余,一身武功也从未放下过。双剑联手,自问虽不是天下无敌,但收拾眼前的这个痨病鬼,绰绰有余!
呼喝声中,二人已刺出了一十八剑,剑剑俱指对方要害。对方无法再后退一步,也不能闪避,二人是狞笑着刺出这十八剑的。但他们的笑容在十八剑还没刺完之前便已消失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他们拼尽全力刺出的这十八剑全刺了个空。在这刹那间,赵长安不退反进,亦不见他如何动作,已掠到了二人身后的一个花架旁。
二人沆瀣一气,心意相通,温惜玉一剑疾刺赵长安的左腹上六寸,关月直斩他的前胸,“刷刷刷”三剑,罩住了赵长安的上身,银亮的剑光纵横飞掠,一时间令子青的眼睛都无法睁开。赵长安冷笑,索性双手抄在袖中,负于身后,只双足错动,步法轻灵,身形飘忽,如一缕穿林的清风,双剑便又刺了个空。
两人明明看见他在房间正中,但当双剑疾削过去时,他却已莫名其妙地绕到了三尺外关月的身侧;但当关月长剑横劈,一连五式将他逼至圆桌后,他已无处可退,而温惜玉的剑亦封死了他的后路时,关月那五剑却突然变成了攻击温惜玉胸前五大要穴的杀着!关月再想撤剑已然不及,惊惶之际,急忙撒手,那贯注了深厚内力的长剑“忽”的一下,擦着同党的衣襟飞出了窗外。
这时关月只觉左肩被一碰,回头见赵长安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他怒火贯顶,大喝一声,右手猛向上一挥,“噗”的一声,一股粉红迷烟从袖中疾喷对方面部。
但就在烟雾将喷至赵长安脸上时,温惜玉居然斜刺里冲了过来,正好从赵长安身前那股弥漫于半空中的烟雾中冲过来!他根本就没看见迷烟,只看见自己的一式“花飞玉碎”立刻就能洞穿敌手的咽喉,正得意之际,突觉一道甜腻腻、香喷喷的气味直冲进自己的口鼻,然后,他两腿一软就失去了知觉。
赵长安斜瞄面色如土、双手打颤的关月,冷冷地道:“怎么?足下是不是觉得以二对一有失英雄行径,是以要一对一地跟我单打独斗?”
关月望了望他仍负在身后的双手,又瞟了瞟地下的同伙,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这次是真的跪倒了,颤声哀求:“世子殿下,饶……饶命!”
赵长安不看他,眺望帘外漫山的红叶:“饶命?你倒想想看,该怎么做,才能让我饶了你的命?”
“我……我……”
“仗恃武功,为非作歹,淫辱良家女子,真正死有余辜,现在,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学武就是为了干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吗?”
关月眼珠一转:“奴才懂世子殿下的意思了。”拾起温惜玉的长剑,反手一削,姿势极其美妙流畅,已割断了同伙的手脚筋脉。赵长安冷笑:“他的功夫倒是废了,可你的呢?”
“奴才……”关月倒是也想如对付同伙般,干脆利落地挑断自己的手脚筋脉,换一条活命,但长剑提起,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赵长安不耐烦了:“怎么?莫非还要我亲自动手?”未见衣袖动得分毫,但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一柄剑身透明的长剑!那剑在关月的眼前,泠泠地泛着清冽的光,如一泓寒波,绽放出一丝又一丝入骨的寒意。
缘灭剑!关月惊恐万状,忙不迭道:“奴才自己来!”长剑疾挥,一声惨叫,已割断了自己手足的筋脉。他摔翻在地,忍着四肢伤口的剧痛,哆嗦道:“世子……殿下,现在,您可以饶了小的了?”
“就是我可饶你,朝廷的律例也饶你不得!”轻一击掌,房门訇然洞开,一大群寻常装束的人拥了进来,当头一人,关月曾见过,是海宁太守柬清。
赵长安指着地上的二人对柬清道:“把这两个畜生押回去,按律处置。”
“是!臣谨遵世子殿下钧旨!”柬清恭谨躬身,“还有,刚才在醉仙居胡说八道的那四个妄人,臣也已经着人拿下了。”赵长安咬牙:“先替我重重地赏他们每人三十个嘴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肆意中伤?”
“是!臣一定把他们的满口牙齿全打落下来!”柬清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赵长安的脸色,“才打几个嘴巴,是不是太便宜了?要么……臣再替殿下,另赏他们一顿夹棍?折了他们的腿,好让他们一辈子都记着今天他们的罪孽。”
“不用了。”赵长安无力地摆手,“都退下去吧,我要清静清静。”
柬清弯腰,领着已锁住迷情二少的众衙役向门外退去。关月挣扎嘶喊:“世子殿下,您答应过要饶了奴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要食言背信吗?”
赵长安鄙夷地望着窗外:“答应?我几曾答应过?朝廷律法如山,便是我犯了,也要与你等一体治罪,律法前只论罪,不论人,我怎能擅自作主,饶了你?”关月仔细一回想.张口结舌,面色如死,垂头,任衙役横拖直拽地扯出门去。
“站住!”柬清忙停步转身,窥伺赵长安的脸色,不知他尚有什么吩咐。“那四个人……都放了吧,就是在醉仙居胡扯的那四个。”
柬清惊道:“殿下,他们四个恶意毁谤您,要是不严加惩治,以儆效尤,那以后,那些刁民会越发地目无尊上、妄议皇亲,播传无中生有之言,随意冒犯朝廷、皇上和殿下的尊严,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了呀!”
“算了。”赵长安摇头,“防川易,防民之口难,总不成将天底下所有人的牙齿都打落下来吧?放了!”柬清嗫嚅片刻,不敢再说,伛偻着腰倒退出门,领着众人走了。
赵长安瘫坐椅中,半晌方道:“子青,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竟有那么恨我?竟是……”他痛楚地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霜叶,“宁肯死,也不要再听到我的声音?”
子青早就泪流满面:“世子殿下,奴婢怎么会恨你?”
“那……方才,怎么你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就……”
子青哭道:“奴婢是愧疚呀!奴婢……没脸再见殿下了。”
“愧疚?没脸见我?”赵长安一怔,缓缓回头,心疼而又茫然地望着她,“为什么?莫非……可也应该是我愧疚,我没脸见你才对呀?”
“不!”子青泣不可抑,“都怨奴婢,奴婢真正不该……不该呀!”她心中的悔恨和痛苦交织成一片无助的绝望。见她那样,赵长安心疼不已,起身缓步到她跟前,想安抚她,但才触到她的双肩,她却如遭电击,惊恐万状地往后一缩:“不!别碰我!”
随着这声尖叫,赵长安的心沉到了无边的黑暗中:“子青,你有这么讨厌我?”
子青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只是不想活了!我本想……去一趟姑苏,再……最后看一眼我的故乡,然后,就……跳进钱塘江里。”
“不想活?跳江?为了不跟我成亲,你偷偷跑了出来,现在……你居然不想活了?”赵长安也开始颤抖了,他哀声苦求,“子青,究竟怎么了?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你这样烦我?告诉我成不成?你……你这样让我蒙在鼓里,是不是一定要憋死了我才算完?”
子青抬起泪眼,其中那无助的哀恸和绝望,令赵长安终其一生也忘不了。“奴婢不该欺瞒世子殿下,其实,奴婢是早已有了人家的人了。”赵长安茫然地望着她,一时间醒不过神来,“有了人家”是什么意思?
“奴婢还没出生,就已经定了亲。夫君是离此不远的汉南郡的柳家独子,柳随风。”
定亲!赵长安打了个寒噤,反应过来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开几步,离她远一点儿,凄苦地笑了:又是一个自幼定亲,又是一个别人家的人!
“就为这个,你就对我心存愧疚,就跑了?”
“不,不是!”子青双膝一屈,匍匐在地,“奴婢……是因为……”她下定了决心,“当初,奴婢是被人派来刺杀殿下的!”
赵长安看着她,头脑又凝滞了:“子青,你在说什么?怎么今天你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明白?”他攥拳烦躁地狠捶自己的头,“你起来讲好吗?不要这样,地上又冷又硬的。”
子青垂头,大滴大滴的眼泪洒落在楼板上,片刻就洇湿了一大片:“奴婢没脸起来。奴婢一直在欺骗殿下,可殿下却……那次在欢乐宫,殿下的身份,实际上是奴婢泄露的。”赵长安无言以对,事到如今,他只能手足发紧、呼吸艰难地听着。
“为了让殿下相信奴婢,在玉桂山庄的时候,奴婢的主子就吩咐过了,叫奴婢不要往酒里掺别离花露。因为奴婢的主子清楚,萧太后不会杀殿下,莫如让奴婢做了这个人情,以接近殿下。后来,奴婢和殿下去西夏,临走前,奴婢的主子就给了奴婢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暗褐色的小木匣,抽开匣盖,内装着十几根色作惨绿的毒针,泛着腻人的甜香味。“主子让奴婢在路上,觑空把这针扎进殿下的心口里,那样……”
赵长安笑了,腿一软,跌坐椅中:“好……好……好子青,你真该早早儿的就杀了我,让我稀里糊涂地死了,也好过……现在说这些给我听!”
“一开始,奴婢的确是想下手的,可……奴婢下不去这个手,实在是下不去呀!后来到欢乐宫,卫慕嬷嬷派人送奴婢回兴庆,奴婢在车里前思后想,奴婢下不去手,不如……”她扭头,避开赵长安心疼、怜爱的目光,“让别人下手,是以,奴婢就告诉赶车的西夏侍卫,殿下您就是赵长安。可没想到,他们却把奴婢也抓了回去,还扔进那口井里……”赵长安茫然无助、恐惧万分地听着。
“还没从井里出来,奴婢对殿下就愧疚了,越往后,越愧疚,愧疚极了……”
“这件事上,你不用愧疚,在妙花进殿告知没藏氏我的身份时,我就已经打算自揭底蕴了。”赵长安对着窗外发了好半天的愣,“这么说来,在辽皇宫时,那看守你的侍卫,也是被你用这毒针杀死的?”
子青点头道:“是,奴婢当时想去救殿下,可走错了方向,跟着萧太后上了关押冯先生的那座楼,一看情形不对,奴婢只得返回去,把自己又反锁了起来。”
赵长安呆望帘外凄迷萧索的寒山:“仅仅就为了这些,你又何至于要跑?又何必愧疚?我从来不愿强人所难,你不愿说你的主子是谁,必有难处,我不会为难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我又不晓得,即便就算晓得了,我又怎会计较?”
“可是……”子青费了好大气力,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殿下又不是真心喜欢奴婢……”
“你说什么?”赵长安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喜欢你?”
“殿下嘴上说要跟奴婢成亲,可奴婢早看出来了,殿下心里头,从来……就只有……晏姑娘一个人!既然这样,奴婢又何必抢她的 位子?不如……不如奴婢离开,也免得日后……殿下作难。”
她这番话,直说得赵长安背脊发冷,真正彻骨的凄凉。他心潮难平,抑郁难宣:“原来……原来我到底喜欢谁,竟是连我自己都不晓得!”他仰天惨笑,“呵呵呵……原来,我赵长安这么差劲!子青姑娘,当初,你该当一上来就杀了我的,又……何必饶了我?却留我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活头?”子青哽咽无语。
“姑娘既对我无意,又明白……我……并不真心喜欢姑娘,就不……不该……”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子青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奴婢以身相许,原是……对殿下感到歉疚,是以……才……”她伏地恸哭,“这一世,能做殿下的侍婢,就已经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可谁成想,奴婢却把事情弄得越发的糟了,本是想补偿的,可殿下却要和奴婢成亲。奴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殿下,哪还有脸跟殿下成婚?就是成了亲,奴婢心里,岂不是要越发的愧疚难受了?奴婢……”她已是泪如泉涌。
赵长安听呆了:“补偿?你……子青姑娘竟拿这种法子来补偿我?呵呵呵……原来,子青姑娘是在可怜我!可怜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原来,我赵长安竟是个要靠人来补偿才能过得下去的倒霉鬼!”他以手扶额,“天哪!我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这是上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