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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金小状-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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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现代传媒的迅捷,事故发生才一个多小时,黎正他们已经从网上知道了前后经过。越野车开过时,恰好路边有车在倒车,越野车主怕相撞就猛打方向,谁知碰倒了母子俩,儿子当场死亡,母亲在送医院的路上也去世了。母子俩就住在附近小区,闻讯赶来的是孩子的奶奶。
真是……黎正傍晚下班时还看到那把小花伞仍在原地。
这事太过惊人,因此传得沸沸扬扬,晚饭时基本在座的人已经都知道大致。不过也有很多不属实的传言,比如说肇事者逃逸的,还有传得离谱的,说不是事故是寻仇。黎正虽然没去看热闹,但一下午进进出出的人全在说,他知道的不少。
“肇事者没逃走,被警察带走了。”“是偶发的事故。”
吴明把邓思敏眼角的泪花看在眼里,伸指弹弹杯子,“你们尝了新产品,觉得怎么样?”
“好吃。”金小田言简意赅,“申请做长期试吃员。”
丁维娜赞成地点头,“我也是。”
李周比较实在,“价位是不是偏高了些?”无论是金小田、丁维娜还是黎正,手头宽松,没有家庭负担,可大部分消费者还得捏紧钱袋过日子。一份水果慕斯三十五元,一颗马卡龙二十元,东西是好,但吃不起啊。
邓思敏也早想到这个问题,也跟吴明说过,现在李周问起,吴明还是那句话,“东西好的话自有识货的人,我没有独占市场的打算,能做好欣赏者的生意就够了。”
说说笑笑间,找吴明的电话来了两个。
第一个吴明淡淡地推了,说他已经改行,不再关心跟法律相关的事务。第二个他接的时候看了金小田一眼,“小金也在这,要不让她去一趟?她可以的。”
这谁呀?
吴明也不说是谁,直接把电话给了金小田。她懵懵懂懂接过手机,咳!不是自家的妈吗,怎么有事不找她,反而打给吴明呢。
随着金小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黎正莫名紧张。
吴明轻轻拍了拍黎正的肩,示意没事。他放轻声音简单说了事情原委,“白天那起车祸案的肇事者跟你爸有点亲戚关系,你和小金可能要叫他表叔。今晚,受害者的家属砸了他的家,又想砸你家的厂。”
什么?!
这下丁维娜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金小田。金小田明白她的意思,做了个手势,示意马上就走。
丁家有事,他们四个自然要赶回去。
路上金小田边开车边告诉丁维娜具体情况。肇事者暂时扣押在派出所,受害者家属纠集了一大帮亲友,气势汹汹去砸肇事者的家,把一幢二层小楼里里外外砸了个稀烂。除了肇事者的妈,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在家,其他人已躲了出去。村干部和乡邻再三劝阻,也没拦住对方的过激行为。对方又不知哪听来的,说是丁家的厂肇事者入过一份股,所以又打算去砸厂。
围观者对受害者家属多少抱有同情之心,但看他们下手太狠,生怕惹出事,赶紧报了警,厂那边也连忙在他们到达之前关了大门。金小田的妈程玉芳得到消息后也去了现场,此刻受害者家属在门外哭天喊地,情绪激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是需要有个人出来做中间人方便沟通,程玉芳想到吴明,而吴明推荐了金小田。
“她可以的。”
金小田一行四人,老远就看到厂门口灯火明亮人声鼎沸。
车是开不过去了,金小田只能找个地方先停好车,然后从人堆里挤过去。
她刚迈步,黎正轻轻按住她的肩,抢先走在她前面进了人群。

☆、第八十一章

人堆的外沿嗡嗡的都是声音;黎正和金小田挤过去,听到一路叹息;“作孽啊。”“可怜。”“人都不在了,让他们出口气吧。”
这算什么话!黎正气呼呼地想;一帮做好人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古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事的已经被扣押;该判什么该罚多少有法官定夺。受害人家属固然可怜;然而被砸被打的无辜者难道活该?
黎正做人细致;气归气;还记得用力握了握金小田的手以示安慰;怕她被这些言论给气着了。金小田知道他的意思,反握了一下,让他知道她没事。
黎正沉着脸,一路“麻烦让让”,和金小田好不容易挤到里面。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边哭边数说,程玉芳和程玉兰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没头没脑地推开,“不要你们装好心!你们不就仗着有人当官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梅城这块地头,谁不知道丁老板是金大鑫的连襟,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女儿可怜,带着儿子好好走在路上,飞来横祸,还有没有天理了!事发到现在,多少时间了,肇事者家属躲起来不露面,你们还帮着他们躲,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周围一片附和声,都觉得肇事者家属在这种时候应该出来慰问受害者家属,程玉兰也是火爆脾气,气昂昂地反驳,“那你们去找他们,干吗跑到我们这里闹事,冤有主债有头,你们跑来砸我家的厂算什么?”
受害者的妈一抹脸,毫不示弱,扯着哭哑的嗓子吼回去,“王小二不是丁老板表弟?这里他不是入过股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也是问过才来的,不然我们怎么不找别人偏找到你们头上!”
“王军确实是我们老丁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小山村啥人不是牵亲带眷。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他在这里入了股?”
受害者家属群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扬声道,“王军曾经在饭桌上说过跟他做生意有保障,丁老板是他的好兄弟,也是合伙人。当时丁老板在场,并没有否认。如今出了事情,想推得一干二净?”
他说完,立马有几个人响应,“王军和老丁平时称兄道弟,出了事情不认了?”
程玉兰深知自己丈夫脾气,要面子,也给别人面子。王军酒桌上喝多了胡吹一气,当众否认岂不是不给人面子,谁能想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时候挖出来较真。然而也没办法,此刻闹哄哄的谁认真听解释。
说话间程玉芳看到金小田,互相交换个眼神,却没急着说话。
金小田打量受害人家属一行,来人有老有青壮年,中老年的悲伤不是假装的,青壮年却不像善类,此刻抽烟的抽烟,东张西望的也有,站的位置不一,却堵住了厂门口。
丁维娜和李周进来时正听到有人指证王军和丁家的关系,她不清楚父亲的交际圈,但对自己家里的生意还是有数的,挺身质问道,“你有工商税务的证明吗,凭几句话就作准了?”话刚说完,金小田接着说,“损坏他人财物也是犯法,刚才我们已经在王家做了取证,你们等着收法院传票。”她怕丁维娜被对方的逻辑绕进去,连忙出来扳回主题,不是谁跟谁有关系的问题,而是一码归一归,交通肇事不代表被害者有权打人砸东西。
对方哼了声,没有把她们两个毛丫头放在眼里,“你什么人?警察?警察也要讲道理,王家没看好家人,撞死了我们一大一小,血海深仇,别说砸东西,打了他们又怎么样?”
金小田掏出律师证,举高些让他们看,“我是律师,肇事者已经被扣押,自会得到处罚。你们现在的行为也是犯法。”她手一指黎正,“我们已经打电话到市区报警,要是你们闹事,也会得到相应的惩罚。”黎正配合地举起手机。
金小田估计乡下派出所的联防队员跟闹事人认得,手下留情没极力阻拦,因此说的时候把市区两字咬得很重,有意提醒他们,城里的警察可不一定认得他们了。
一时安静。
突然一声嚎哭打破了片刻的安静,“我可怜的女儿和外孙啊!”老阿姨拍地大哭。
金小田收起证件过去扶人。一个往地上赖,一个力气大,金小田最终硬是把人扶了起来。虽然累得汗都淌下来了,但她还是举重若轻地细言慢语,“阿姨你保重身体,要相信法律,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老阿姨抹着眼泪,“能有什么交待?最多判两年,说不定弄个保释,明天就出来了。”
金小田暗叹一口气,说的也是。可能怎么办呢。她一边替老阿姨轻轻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酝酿言辞,还没想好,又来一个意外,有人跳出来骂道,“血检结果出来了,王小二作死,他是毒驾!”所有在场的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跺脚嚷道,“就是吸了毒开的车!”
如同冷水冲进热油,顿时爆了。老阿姨似哭似叫,她不敢动金小田,怕惹麻烦,看准了丁维娜纤细瘦小,一头撞过去,“还说无辜,他是存心害人!害人精!”
丁维娜没想到她会扑过来,吓得闭上眼尖叫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李周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挡在她前面拦住老阿姨。老阿姨一扑未成,挥动双手去扯李周的头发、抓他的脸,混战中李周又要护着丁维娜,又要防止被抓到,狼狈得只恨少生了两只手。
金小田那边也没轻松,几个青壮年倒是没向她下手,但跟屏风似的横在她和程玉芳、程玉兰之间。那边程玉芳和程玉兰吃亏大了,打人的都是中老年,还手不好,不还手也不行。幸好黎正见状,不用金小田说已经过去帮忙。可惜他个子虽然高,打架却实在不行,只好挡在前面抱住头脸充当两位长辈的缓冲垫子。
眼看热闹大了,围观路人们也分了几派,一派息事宁人劝别打,但也没谁真的上前劝架;一派沉浸在爆炸性的新闻中,吸毒,那不是电视剧才有的情节吗;还有一派,唯恐天下不乱,吆喝着助威,还说放吸毒者出来害人的应该被打。
怎么办?金小田思索,一时却想不出办法。她只知道此时千万不能怒火上头,挥拳打人,这事还得以理服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忍!对于金小田来说,真是心上插了把刀,疼得她快要忍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待续。。。

☆、第八十二章

来的是今天肇事者王军的女儿;王静琪。
见到她,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今天她要躲起来;以她怀孕四五个月的身体,确实经不起。
程玉芳选了张最舒服的椅子给她,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找我们小金;是有什么事?”
王静琪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握着杯子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金律师,我想请你帮我爸辩护。”
金小田对闹事者不客气;并不代表她同情肇事者。不但要罚,还应该重重罚,如今乱开车的人太多;马路杀手之类的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免得他们踩在油门上找不到刹车。更不用提王军吸毒后开车,明显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心上。因此,金小田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想接。”
王静琪嘴唇动了两下,像要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她站起来,“不好意思,晚上还来打扰你们。”
程玉芳看在她是孕妇份上,“你怎么来的?让我家小金送你回去吧。”
王静琪摇摇头,“谢谢,我老公陪我来的,他在外面等我。”她半失望也有一半像是解脱的样子,“我原说你不会接的,毕竟我爸这次事情搞大了,是我老公坚持叫我来试试。”
金小田送她出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妈呢?”
王静琪说,“她听见我爸撞死了人,一急之下血压升到200,傍晚又听说有人要来砸我们家,昏了过去。我们把她送了卫生院挂水。”
金小田默了下,这事对双方的家庭来说都属于惨祸。
王静琪走后,金小田在外面站了会。夜虫唧唧乱叫,空气里有丝淡香,河塘岸边癞蛤蟆咕咕作响,她下意识地想起几桩毒驾的案例,估算着王军可能会得到的审判。这不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开庭前王军得在看守所常住了,期间只有律师可以去见他。如果能尽早商定赔偿金额,也许能做一点争取。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黎正走了过来。
金小田立马把那些条文案例扔到脑后,她伸手用指尖轻轻触了下他的伤口,“疼不疼?”
黎正握住她的手,“不疼。”皮肉伤而已,他今天算开了眼界,原来轻伤也有相应的法律条文规定,不想忍气吞声的话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金小田没跟他客气,说些比如让他受累之类的话,她的事还不就是他的事,相应他的事也就是她的。他俩肩并肩地站了会,黎正问,“你估计王军会被判几年?”
金小田摇头,“难说。这类案子一般还是用钱摆平,不知道受害者家属开价多少,王家又能承受多少。”
这桩车祸发生得突然,结果悲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金小田有意无意,都能听到事件相应的发展。王军,在九十年代初开始做小生意,曾经算是发达过,钱包鼓的时候开始跟人学着炒期货。谁知道期货行情变幻莫测,一群人纷纷掉下马,王军也是其中之一,不但从前赚下的钱全打水漂,还倒欠高利贷两百万,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
王军有钱时对亲友颇为大方,相应亲友不忍见他落难,由老丁出面跟高利贷讲和,亲友们凑钱帮他还掉一半,其余的写了张欠条,约定了还款时间。此时王军也很争气,重头做起,几年后还清欠款,当中离不开老丁暗底的支持。因此也有那么一说,王军的生意合伙人是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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