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宫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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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切有报应……我知道……就算你不被人害死我也会喜(…提供下载)欢权力,我是公主,我身上流着的原本就是喜(…提供下载)欢权力的血……可是,为什么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他连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有!他的父汗原本要给他取名静司,是白戎人城池的名字,可是,他死了,我就恨不得万马踏平静司城!为了报复去伤害更多人,造孽,然后自己又受到伤害,难道这就是命?如果你不走得那么早……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如果……母后……你想过么?”
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的心亦落回了原地……我来只是为了哭一场么?只是为了说出在我心里憋了这么久的话么?
人世与冥间,绝无尺素可申。鱼雁不传,今日说过的话,到底也是说完便罢。
或许说过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的母后,和我的孩子,都已经去了那个世界……而我还在这儿,父皇和羽瞻,也还在这儿。
何必着急呢,既然人人都难免要去,迟早亦能相见。
我的心观望着嚎啕大哭的自己缩在那里,抽动着肩膀,双臂环绕,用自己的体温给自己一些暖意。
心灵似变得简单至纯,又成为了那个刚刚失去母后的小公主。但是,我绝不是她。
这些年的荣耀也罢,耻辱也罢,幸福和不幸,都是我含着血泪一步步走过来的,我不可能回头,不可能放弃了。
至于母后的身世,她的遭遇如何,其实早就没有关系了……我此时方才想透,她走了,人世种种,便是放不下也得放下了。去世的人是没有什么不可放的,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执念。
我起身,擦干泪水,向着母后的画像,恭恭敬敬行了叩见礼,然后转身而出。
推开阴殿大门的一瞬,奔腾而入的阳光让我几乎无法睁眼。
那些侍卫宫女仍然肃立着,她们应该听到了我刚才失控般的大哭,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抬头看我,连呼吸的声音都刻意收敛了。
我亦不便言语,将手伸给缇金和戏雪,她们搀着我一步步走远,将阴森的大殿和那场歇斯底里的哭泣抛在身后。
迈过最后一道门槛时,我轻声道:“我……回来了。”
也许要放下那些执念我根本无法做到,但至少想明白了生死不过是一道门槛,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公主想通了就好。”戏雪的声音引我抬头,却发现她和缇金都在冲着我微笑。
我亦笑着点头回应。
然而,当我回到宫掖中,却发现整个后宫一片纷乱。
戏雪脸色大变,抓住一个女子,喝问:“这是怎么了?”
那女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竟是琼月的乳母,她抽噎了半晌说不出话,戏雪一急便抬手抽了她一耳光,她的脸瞬时肿了起来,这才哭出声:“琼……月升公主不见了!”
我的头皮顿时麻了。琼月不见了?
冷宫里的纸鸢
“哭什么?”我本已心烦意乱,见那乳母一哭,更是无名火起:“你看不好月升公主吗?!一个小女孩能跑到哪儿去?”
没想到那乳母经我一骂更加不堪,竟呆愣在原地不动了。
“还愣着干什么?要本宫去找吗?!戏雪,带人先去几个宫门,问问有没有人进出的,缇金,带上宫女,不管找到哪儿也要把琼月给找出来!”
那乳母浑身一颤,也拔步欲去,被我喝住:“你先别走!琼月从我处所出去之后,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哪儿?”
她想了很久,终于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今天月升公主去您那里之后,奴婢引她去吃了些点心,之后她睡着了,奴婢就……就去……”
“就去干什么?”我横眉冷目:“快说,不要想找什么理由。”
“……就去做奴婢的女工了……奴婢要赶在入冬前给家里的儿子做棉袄呢,殿下……奴婢知罪。”
“接着说,你去做完棉袄怎么样?难不成琼月就不见了?”
“不……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奴婢想公主怎么也该醒来了……可是一进她寝阁,才发现她不在床上,衣服也不见了。”
“她以前不会自己穿衣服?”
“应该……不会吧。那是奴婢们服侍的……公主殿下她……”
“你始终都守在她寝阁外头做针黹?”
“不,奴……奴婢去净了手……而且……奴婢是在……在自己房里做针黹的……”
“那寝阁里呢?床下柜子里什么的都找了么?”
“……找……过了。没有。”
“殿里没有值守的宫女?”
“……没有。”
“你们是干了什么!”我勃然大怒:“公主在歇息,你这个阿嬷跑开了倒也算了,连个值守宫女都没有?!来人,先把她监禁起来!”
“公主!”那乳母大惊:“奴……奴婢失职,可是月升公主失踪和奴婢没……没半点关联呐。”
“本宫没有下令当即把你砍了已经够仁慈了!”我逼上她一步:“你知不知道后宫中有多危险?别的莫说,若是有人想害小公主,这么长时间公主早就……早就不保了!你身为她的乳母,连她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要么你现在想想公主最近都接触过谁,要么想想公主有没有什么不正常,要么……就想想怎么料理自己的后事吧!本宫不想杀人,但是父皇是不是能饶过你?这些辩白,你且留着和父皇说!”
“殿下,八门守卫都说今早没有人出宫……送也只送进了御膳房和各殿膳房要的食材炭火什么的……”戏雪恰好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
“那她应该还在宫里。”我松了口气:“去吧,抓紧找,边找边喊……”
“只怕这样会惊动了皇上……”
“找不到她迟早也要惊动父皇的。按本宫说的做。”
戏雪跑开了,我扭头,对那乳母道:“想到了什么,立刻叫人来和本宫回禀!”
我坐在妆台前,心思烦乱如沸水。今天早上琼月还跑来和我撒了娇,可她现在在哪儿呢?延宫有三千多间屋宇,一间一间找过来也不是个法子,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会是谁带她走了呢?
她不会自己穿衣服,那肯定是有别人来帮她穿好了才带她出殿阁的。谁会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带她走?
她是山阴王的女儿,莫非是山阴王的势力?宫中肯定是有心向着山阴王的人的。可是,把琼月,一个五岁的小孩带走,只能打草惊蛇引起我们的防范,实是得不偿失之举。便是带走她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号召旧部?多可笑。连我都不相信这个推断。
而且,能够接近琼月的人,除了这个乳母,便只有从宫中旧人中选出的服侍宫女,她们的出身和山阴地都没有半点关系。
会不会是山阴王的敌人呢?可是他们要了这个小女孩也没有什么用啊。拿她能要挟谁?要挟父皇吗?
会不会就是父皇拿她去要挟山阴王的残部?可是,她已经在宫里了,何必还把她绑走?
这样满眼皆是线索,却终无一条有用的情况,我虽不是第一次遇见,却依然为此烦躁非(提供下载…)常。我本来便是个不怎么有耐心的人,从小时候和冬珉下棋就看得出来,总是在后手才丢了之前的大好形势,面对这比棋局还纷乱的局势,要怎么才能静下心来?
可惜,现在再也没有安向礼或者任何能帮到我的人在旁边给我指点一二了。
水精帘被人挑开,是个陌生的宫女,她施了一礼道:“公主殿下,月升公主的乳母说,她想起来月升公主午睡的时候没有脱去外衣……”
又是一个坏消息……没有脱去外衣,那谁都能把她带走了,就是她自己乱跑也能跑掉。
但愿当真是她自己跑掉的,说不定还能有些希望。若是真被谁绑走,这麻烦还更大了呢。
转眼天已向昏,到了传晚膳的时分。
传膳宫女将膳桌抬到了我面前,晚餐煞是丰富,但我却无心进食。
“殿下,多少您也得吃一点儿啊。”却是戏雪,她一脸疲态地回到殿中向我回报:“能找的地方,奴婢们都找了……只有北边几座冷宫,奴婢们不能进去。”
冷宫是幽闭宫妃和皇子公主的地方,一般的宫女太监是严禁进入的。
这既是为防有下人私自去危害落难的贵人,也是怕那些怨人发了疯造成意外。
五座冷宫,是宫掖之中最阴森可怖、危机重重的地方。
“本宫领你们去搜。”我站起身:“就算掀了冷宫也要把琼月找出来。”
此时夜已至,冷宫如同一群阴险的兽潜藏在无尽夜色中。
一百多名太监宫女打着火把灯笼,循次进入各个宫殿搜查。戏雪陪着我前往明光院,这是这里唯一一个正常的人居住的地方,我打算在那里先歇着,等他们搜查的结果。
可是我一进明光院便看到了琼月。
她正和冬珉说笑,见我来,也不见礼,只抬起头冲我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我心急如焚之间口气颇凶恶。
她似乎是被我吓着了,竟说不出话来,倒是冬珉温和一笑:“阿鸢,急什么?难道我会伤了小妹妹吗?”
“……你自然不会伤她。可是我们以为她丢了,都快把整座宫城翻过来了!琼月,过来!”
琼月怯怯地走过来,见我不像从前温和,竟抽搭着哭了。
“看你把小公主吓得……”冬珉的口气颇有讥讽之意:“她怎么能走丢?怎么,你还怀疑有什么人要拿她当质子吗?你想太多了。公主殿下。”
我无心和他争嘴,又不敢骂急了琼月,只恨恨携了她手带她出门,她却扭过头,脆生生道:“哥哥,琼月明天来找你玩啊!”
我的手指,便瞬间僵住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和大哥哥玩儿?姐姐,这是什么道理?”琼月扬了头,一脸的不服气。
“不是不能去。”我压着怒火道:“你要去,也得先和阿嬷宫人说一句!什么也不说便自己跑了,今日却叫他们好找。是怎么跑到那边去的?”
“今天午睡起来,看有人在放纸鸢,琼月便想讨了那纸鸢玩玩……谁料跟着方向就走到那……那什么院里去了呢。那大哥哥说他是大皇子,我好像也当真见过他,便信了,他对我很好呢。他当真是大皇子哥哥?”
“是……告诉姐姐,他都和你说了什么?”我心中存疑,放纸鸢引琼月去找他玩,冬珉是想干什么?这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用?
“……没说什么啊。”她眨了眨眼,我却皱了眉:“别骗人,快和姐姐说。”
这一段日子,我都摸透了琼月的秉性,每当她要撒谎时,便会拼命眨眼,此时这幅情态,定然是瞒了我什么事。
“……鸢姐姐,抱抱琼月。”她索性岔开话题,往我身上蹭过来。
我把手一背:“你不说实话,姐姐便不抱你。”
她顿顿脚:“怪不得大哥哥说姐姐心狠呢!”
“他说我心狠?”我一愣。
“是啊……他说,姐姐狠心抛弃了喜(…提供下载)欢你很久的少年……那少年对姐姐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他……”
他说的是安向礼吧……我该怎么解释呢?安向礼对我很好,似乎当真是这样的……可是要怎么解释给琼月听呢,说安家和我有仇,或者说我喜(…提供下载)欢了别人?我一手拉着琼月,另一手抚摸她头发,正欲开口,她的下一句却像炸雷一样劈在我心上。
“为什么还要给他毒药呢?是想让他死吗?”
毒药?!为什么冬珉会知道毒药的事情?!
琼月见我脸色大变,抿起了月季花苞一般的小嘴道:“姐姐,你当真给那哥哥毒药了?你……你是个坏人……”
她甩开我的手,竟跑了出去。
安家余孽
估计朝会该散了,我便守在了玄正宫外,等父皇一下龙舆便可迎上去。
看来今天他心情不错,满面带笑,与徐公公说笑着,见我一脸凝重,还怔了一下。
“阿鸢有事?到殿里说吧。”他定是看出了我有事要禀报,也不多说,便带我进了殿,让宫人们下去,方提起龙袍坐下:“怎么了?不想陪父皇,想回夫家了?”
我本是一脸肃穆,听他这么一说却禁不住脸红了一下:“不……不是,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每当我自称儿臣时,一定不会有什么轻松的事情,果然,听了这句话,他立刻敛了慈蔼的微笑。
“什么要事?”
“父皇,安向礼没有死,并且,他和大皇兄仍有来往。”
我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可是,在我说安向礼没有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