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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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君生不是这样的人。”
江知年很肯定。
江静儿嘴一撇:谁知道呢,这呆子看似木讷,实质一肚子坏水……
约莫一盏茶时间,到道安府找人的随从回来了,都说没见到叶家兄妹。
江静儿狠狠一跺脚。
这时候外面有消息传来,本届道安诗会的题目出来了,以“江”入题,题材不限,可诗可词可赋,很多体化。
江静儿望着爷爷:“爷爷,怎么办?”
江知年苦笑道:“继续等吧。”能怎么办?他是开镖局的,武林人士,舞刀弄枪可以,舞文弄墨就免了。
江静儿恼怒道:“我就知道这呆子靠不住。”
江知年出言劝慰:“静儿,不必烦躁,反正我们本就是应付公事,不抱多少希望,就算交不上诗词,也没什么。”
多年以来,受邀而来的商家,没有哪家聘请的诗会代表有出色之作,能挤进初选,已很难得。
江静儿嘟着嘴道:“可这也太难看了,会惹人笑话的。甚至还会被人抓住辫子,说藐视诗会呢。”
江知年看着她,忽地一拍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呀,静儿你不也读了好几年书吗?赶紧写一首交差。”
闻言,江静儿小嘴巴张得大大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会写。”
她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练武之上,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文绉绉的诗词。
江知年却不管三七二十一:“静儿,你不写,难道还要爷爷写吗?我一把年纪了,我容易嘛。”
“可是……”
“没有可是了,赶紧去准备吧,我先去张淮山那边逛逛。”说着,一溜烟跑出去。
“爷爷,你不仗义!”
江静儿一吼,委屈得差点儿眼泪都要掉下来。
又等了许久,叶君生还不见踪影,眼看交稿的时间过了一半,江静儿心急如焚,没办法只得回到房间,这才想起自己不曾带有文房四宝,不得不去到叶君生的房间,寻来笔墨,坐在书桌上冥思苦想。
俗话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是一门要讲究天赋的文艺才学,绝非临时抱佛脚就能上手。
“大江滔滔去,一去几百里……”
不对,记得老师说过诗词需要夸张修辞,这才显得有气魄,那就“一去几万里”吧。
可是,去了几万里后,该干嘛呢……
江静儿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好不容易起了句,不料后面就接不上了,急得团团转,搔头挠腮之间,把些墨水都溅出来,几点洒在晶莹的脸上,一抹之下,顿时成了个大花猫,显得狼狈不堪。
“叶君生,你个混蛋!”
江大小姐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冠,把毛笔狠狠一扔,又将纸张抓起来……
“咦,这是?”
一瞬间,她发现案头上压着一张写满字句的纸,拿起来,不由念起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这是一首词,应该为叶君生所写,最重要的是,词中与“江”有关。
江静儿喜出望外,仓促间,她可读不出来这首词的好坏,只想着有东西交差,那就谢天谢地了。又见到此词没有标题署名,就咬着笔头,想了一会,终于确定个自以为比较贴切的题目,于是端端正正写上:《怀古》,正词后面又添上“彭城江腾镖局诗会代表叶君生作”的字样。
如此一来,格式便比较正规了。只是一张纸上,两种笔迹,一种龙飞凤舞,一种娟秀婉约,显得不那么和谐。可这时候,江静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赶紧吹干了墨汁,拿出去交付给专门收稿子的人……
此时,距离截止时间,不足一刻钟了,风雨飘零,叶君生还没有回来。
正文 第039章 杀人
嘶!
车夫一勒缰绳,拉车的骏马长鸣一声,就把马车稳稳地停在庄园大门之外。
“大少爷,到了。”
彭青成“嗯”了声,腾挪下车,站在檐下,对车夫道:“你赶车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反正庄内已有三名心腹在,万无一失。
车夫应了声,挥起马鞭,赶车掉头,又消失在雨幕之中。
啪啪啪!
开始拍门,很快里面就有人开门,探头出来,正是一个心腹,名叫“阿壮”:“大少爷,你来了。”
彭青成直接问:“人呢?”
阿壮嘻嘻笑道:“苏护院都办妥了,关在院子内,人都老实得很,我们就没有动手。”
彭青成瓮声瓮气道:“如此最好,免得被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弄伤了我的美人儿。”
进了门,往里面一看,果然老实得很。
此刻时候已晚,夜色昏沉,四下都打起了防水灯笼,照得明亮。院子当中,停着一辆马车,按照阿壮的说法,叶君眉就呆在马车当中,而叶君生则站立在马车边上,站得挺直,任由雨水打湿了全身。他闭住眼睛,嘴唇紧紧抿着,手里居然握着一根枯树枝……
看样子,有点傻。
彭青成纳闷地问:“他站了多久?”
阿壮咧嘴一笑:“挺久了……嗯,是这样的,他说他要保护他妹妹。”
彭青成一愣,随即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和之前的苏护院一模一样:“哎呀,笑死我了,拿着根树枝保护妹妹……哎呦,不行不行,我肚子都疼了……”
他拼命忍住。
那边的苏护院已走过来,撑着伞,随行的还有另一名心腹。苏护院道:“大少爷,你终于来了。”
他真等得有些不耐烦,叶君生犯傻,他可没必要奉陪。要不是之前得了命令,早就动手了,将站得像根木桩的叶君生撂倒。
彭青成站到伞下,一摆手,很有范儿地道:“开始吧,阿东你先去把那呆子扔到一边,车厢里面的人儿我亲自抓。嘿嘿,我可有些等不及了。”
“人都到齐了吗?我也等不及了。”
说话的是叶君生,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睛很亮,熠熠如星子。
不知怎的,见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彭青成就忍不住要笑:“阿东,听到没有,人家等不及了,还不快上?”
阿东狞笑一声,大踏步冲上去,双臂一轮,要去抓叶君生的双肩。抓到之后,自然便是就势一扔,狠狠摔在地上……以叶君生的身子骨,这一摔,恐怕屎尿都要砸出来。
叶君生站着不动,眼眸忽然有一抹嘲弄的意味掠过;手腕突地一抖,手中枯枝骤然点出,就点在阿东的胸口处。
没有任何生机的枯枝,脆弱得只需要孩童轻轻一弯,就会断折的枯枝,刺到了对方坚实的胸肌之上。
阿东的嘴边还流溢着凶残的笑意,他的双臂是那么迅猛有力……
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漫天的风雨也丧失了动态,阿东双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盯着叶君生。但渐渐的,眼睛就变成了翻白的死鱼眼。在那一瞬间,一缕如尖刺的痛楚占据了大汉的全副身心,乃至于让他一句遗言都留不下来,噼啪一响,仰天倒在了泥水中。
没有鲜血流出,他的摔倒,看起来就像是失足滑倒。
苏护院一皱眉,喝道:“阿东,你搞什么?”
但是阿东,已永远无法回答了。
情形有些诡异,苏护院情不自禁就和彭青成停住了脚步,吩咐阿壮上去看个究竟。
阿壮没有多想,健步如飞。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叶君生,而是先俯身察看阿东的情况。等发现地上躺着的伙伴已失去了呼吸,顿时脸色大变,抬头防备之际,只见到那根枯枝,划出一道残影,横扫而至。
噗!
阿壮倒下去的时候,叶君生手中的枯枝突然爆开,散成许许多多的木屑,混在风雨中,有些看不清楚。
这根枯枝,竟承受不住横笔剑意的灌注,解体破碎。
从始到终,那边苏护院和彭大少爷都没有看清楚发生的状况,只隐约见到枯枝一点一横的,仿佛在写字,可己方的两名大汉就倒地不起了。
诡异,非常的诡异!
一种莫名的恐惧犹如大手,一下子就抓住了身心,彭青成浑身肥肉不禁一哆嗦,双腿有些发抖。
“苏护院,上,快上,快杀死他!”
苏护院脸色一紧,但毕竟没有退缩,他实在无法相信是身前那个文弱书生杀了阿东和阿壮,于是大吼一声,全力出手,再没有丝毫的轻视,或者保留,只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叶君生:
“螳螂拳!”
步伐轻灵,手指弯曲,作螳螂状,一个蹬地,飞起半天高,凌空朝叶君生扑去。
现在的叶君生,手里没了枯枝,等若是赤手空拳……当手中无掌握,该如何处之?
答案就是用手,每一根手指,都是一支剑。
站着淋了许久的雨,不是傻,而是悟。
只一刹那,叶君生就看到了苏护院身上的九处破绽空门。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看得出来,只知道就是看出来了。
哧!
右手食指,凭空一点。
砰!
苏护院额头上一注血花激扬而出,娇艳而鬼魅,这是场中第一次见血。然后他的身子,软绵绵仆倒在地,与阿东阿壮为伴。
……我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杀人,但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
“你!”
彭大少爷忽地尖叫起来,叫得像一只受到莫大惊吓的肥大母鸡:“竟是你!”
就在叶君生击杀苏护院的时刻,他猛地脑海灵光一闪,无师自通,居然将自己以前在茶肆遇袭的情形和眼前一幕完美重叠了起来,他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出手的,就是叶君生呀!
了空大师说过,凶手来头极大,决不可追究冒犯,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这句话,还是彭青山郑重其事地告诫他的。于是,彭青成虽然很不服气,但依然谨记慎行,只当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不曾追索调查。只是,到底是为什么,那了空大师眼中的神通高人,怎么会是叶君生叶书痴呢?
荒谬,实在荒天下之大谬。
只可惜,许许多多的疑问都无法问出来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于是转身就逃,要逃出去,告诉二弟真相:让他小心提防,让他抓人……
猛地,一道凛然的痛楚从后袭至,从脑后勺到尾椎骨,从上而下地笔直划下来。
在那一刻,彭青成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利器当中剖开了两半。
好在,那已是他最后的感觉。
叶君生最新领悟出的“竖笔剑意”,一出手,就是杀手!
正文 第040章 归来
通江之上,舟楫横陈,居中的是一艘大船。此际船中灯火辉煌,高朋云集,都是一时名流。
本届道安诗会的大本营,就设立在这船上。宽敞的船舱,被划分成一前一后两个厅堂,外厅有十人把关,负责过目从各船上收集来的诗词稿件,但凡觉得粗劣不堪的,就盖上章印,叠放到一边。到时如果有作者要索回原稿的话,就有个交代,可避免暗箱操作的嫌疑。
内厅只坐着四人,这四人正是诗会的最终评审团,个个都是在冀州甚有名望的文学大家。
其中有文豪林远山,有鸿儒刘志清,有名家吴向恒,有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宋文博。
他们四人,正悠闲地坐着,聊天。
“宋老,依你之见,本次诗会,将会是谁人夺魁?”
吴向恒啜了口茶,淡然问道。
那白须飘飘的宋文博微微一笑:“依我之见,夺魁者不外乎三子。”
刘志清被勾起了兴致,问:“哪三子?”
宋文博娓娓道来:“其一,为彭城彭青山,此子乃进士出身,现任冀州九品文书,他文武双全,文采卓然,着实不可小视,这番参加诗会,恐怕所志不小。”
闻言,其余三人皆点头称是,很是认同。有官身,前途一片光明,再来参加诗会,自是为了博取名声,积累名望,以图更高的发展。
宋文博接着道:“其二,便是武山县的张致元,在后生俊秀之中,他所做诗词,早已声名卓越,有武山第一才子之称。今晚只需稳定发挥,前三甲乃他囊中之物也。”
“所言极是。”
又是一阵附和声。
宋文博继续说道:“其实三子之中,我最看好的还是这最后一子,想必诸位也心中有数了吧。”
顿一顿,却是故意卖个关子。
林远山呵呵一笑,道:“必是郭南明。”
吴向恒与刘志清都拍手大笑:“当是郭南明。”
宋文博亦是笑道:“除了观尘书院郭南明,还有谁来?”语言中的推崇之意,不吝表露。
观尘书院,便是冀州第一官学,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不知培育出多少出色人物。
宋文博等,便都曾在观尘书院中进学过。
吴向恒道:“郭南明才俊之高,实属罕见,难得他这一次愿意参加诗会,简直可以把整个诗会的水平提高好几个层次。”
“可不是嘛,咱们冀州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出过惊才绝艳的后生俊秀了,真怕青黄不接,天可怜见,有郭南明横空出世。”
“说着说着,我已迫不及待要观阅他今晚的作品。”
“吴兄莫急,今晚只是初选,等外厅的执事筛选完毕,自会把能通过初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