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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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等于是江静儿做出了选择。这个选择,或许不会是叶君生,但更不会是他彭青山。
这才是他最不可接受的事……他本以为,江静儿之前的若即若离,只是碍于与叶君生之间的婚约。当婚约解除,一切障碍消失,江静儿自会投、怀送、抱,顺理成章成为自己的女人,哪知道竟会是这般结果?
彭青山又怎想得明白,在江静儿心目中,对他只是当个哥哥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情意。
以“哥哥”的名义,自古便是一张悲情好人卡。只是今天这张卡,因为形势的变化,提前发了,派发的时候很让人下不了台而已。
谁造成的?
彭青山一走,万剑生与谢明远等对视一眼,冷哼道:“我等兴致,尽被那痴儿坏去,不如散了吧。”
本来很有意头的一场宴席,居然闹得不欢而散,实在令人郁闷。
他们这一个圈子,都是鲜衣怒马的年轻俊秀,心气比天高,没来由给一个穷酸书生搅了局,简直岂有此理。
曲未终,人已散,过不多久,本来热闹腾腾的地方,就剩下空荡荡的亭台楼阁,树木对影,以及收拾不干净的残羹冷炙。
一下子静谧下来,或有山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沙沙沙!
丛林间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足音,过不多久,就见到一头兽类探头探脑地现身。
微弱的星月照耀下,可以看出,它竟是一头猪。
一头粉嘟嘟的大肥猪!肥头大耳,粗略目测,起码有三、四百斤的身段,那一身皮肉,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嫩,胖乎乎,粉嘟嘟,令人看见,就想扑上去咬一口。
它蹑手蹑脚,憨态活泼,一对眼睛,咕噜噜不停打转,显得异常灵动的样子。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肥猪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着那一方巨鳌状岩石。而它的情态,根本不像在看着一块死物,而像在看着一个会动的有生命的存在,期盼而兴奋。
“嗯,有人来了?”
它突地耳朵一竖,似乎听到了某些动静,立刻敛息静气隐于草木之中。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飘忽的人影悄然而至,也不现身,却藏在另一边的位置,也如肥猪这般潜伏窥视着。
许久,天上的云层被吹散了些,月光熠熠,倾泻下光华。
噗!
那块本该是死物的青色石头居然在这一刻动了,变成了活物,鳌头缓缓扬起,嘴巴蓦然张开,吐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玉符来。
这张玉符,四四方方,约莫半尺长短,上面有字符流转,奥妙非常。只是玉符质地显得有些敝旧,有破损的痕迹。
玉符被吐出后,凭空竖立,微微上下浮动,竟在吸收吞吐月亮精华。
嗤!
就在此刻,一道剑光横空出现,正是那潜伏的人影,手提一柄三尺青锋,疾斩而来。
石鳌这才察觉,来不及吞回玉符,凌厉的剑光已斩至,居然只一剑,就斩断了它与玉符之间的联系。
那玉符,犹如活物,登时冲天而去,然后化为流光,朝着树林激射而去,似乎在逃遁。
“哪里走!”
人影并不继续攻击石鳌,折身急追玉符,忽而见到树林中蹦起一团粉嘟嘟的身影,竟为一头大肥猪。
这一刻,肥猪的动作十分敏捷,大口一张,就将迎面飞来的玉符咬住,咕噜咕噜地吞进肚子,放声大笑:“八代祖宗显灵,通江河伯之位,从天而降,俺老猪得矣。”
飞快转身,一溜烟跑个没影。
那剑客追之不及,十分懊悔地狠狠一跺脚:“到手的仙缘,竟被一头猪妖抢了去,谢行空呀谢行空,仙缘绝矣。”
他竟就是那享誉武林的第一神剑谢行空。
噼啪!
一声巨响,不用回首,谢行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道安府志》:明正十五年,正月初八夜,天降冬雷,击碎鳌头岛上奇石,此兆不明。或有传言曰:顽石存世千年,经历无数,乃至灵窍开通,修炼得道,故度雷劫而飞升也。民众深信之,后府衙在此遗址之上,建立石台,名“飞升台”,旅者甚爱之……
正文 第037章 陷阱
夜已深,可叶君生还没有安睡,想着一些纷沓的事情,难以入寐。便摸索出贴身携带的那一幅《灵狐图》,展开,在灯下观看。
画中白狐读书,栩栩如生,神态宁静恬然。看着,不自觉就会沉浸在画境当中,受到感染,心平气和下来。
看了一会,把画轴卷起,叶君生意兴大发,当即铺开文房四宝,唰唰唰,挥毫着墨,抄词一首: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正是那一首传诵千古的名篇《念奴娇·赤壁怀古》,不写题目,只写正文。一气呵成,写罢掷笔,也不收拾,直接上床睡觉。
至人无梦,第二天闲暇,叶君生带着妹妹上岸,要去道安府中逛逛。走之前,江静儿气哼哼地再三叮嘱,要他们早些回来。因为今晚诗会正式开始,戌时会传下题目,让一众选手即兴发挥,为时半个时辰,逾期不交稿,一概不接纳。
叶君生应了声,自顾去了。
比起彭城县,道安府自是更大更繁华,人群川流不息,街道上有许多新鲜玩意贩卖。
叶君眉看得目不暇接,兴趣浓生,但也只是看着,不曾购买……经过叶君生在乡下写对联的营生,手头倒是宽裕了些,有百文余钱,不过开春之际,叶君生参加童子试,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只得这些积蓄,根本还不够,如何敢胡乱花钱。
叶君生却看破了妹妹的心思,不假思索就走到一处摊档上,要买一口玉镯子。这镯子,质地并不好。
好的首饰,怎么可能会摆在街边叫卖?
刚才浏览之际,叶君眉明显对这镯子很喜欢,只是反复拿起来观看后,又放下了。
这一幕,叶君生看在眼里,不顾妹妹反对,只粗粗还了一下价,就买下了,亲手戴到叶君眉的手腕上。
“哥哥,这怎么可以……”
叶君眉一向都是荆钗布裙,素面示人,不曾戴过什么饰物。如今哥哥不惜花费一半的积蓄,买下玉镯子送给自己,不禁又是感动,又是焦虑。
叶君生呵呵一笑:“无妨。”继续走。
“嗯?”
走着走着,他突然站定回首,扫视之下,却没有发现。
“哥哥,怎么啦?”
叶君眉好奇问。
“没什么。”
叶君生随意回答,话说他刚才隐隐间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只是仔细观察,又无异状,似乎是自己多心了。
一番闲逛,到了中午,吃过一碗面后,看时候差不多了,两兄妹就开始出城,准备返回江家的座船上。
不曾想刚出城门,气候突变,居然淅淅沥沥下起冬雨,打在身上,透心凉的寒意。
两人没有携带雨具,不得不又回到城中,见到有租赁马车的,一咬牙,花费二十文钱租了一辆,赶往出城。
车轮辘辘,冒着风雨前进。
刚才雨来得急,两人的身子都被打湿了些,幸好穿厚了,影响不大。至于头发,叶君生戴着书生巾,算是一顶帽子,可以保护周全;但叶君眉就没法子了,头发有点湿,干脆解下来,肆意披散着,乌黑油亮,天然直,几缕垂在胸前,衬得一张白生生的脸蛋,别有一股慵懒的风情。
听着雨点打在车篷上的声响,叶君生叹道:“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下雨。”
叶君眉笑道:“如今季节,正是多雨之时呢。”
确实,这个时候的雨水,往往和秋雨有得一比,一下来,极为连绵,甚至好几天都不会停歇。
听着风雨声,说着闲话,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
“咦,不对!”
叶君生突然警觉……道安府距离通江河畔距离不算很远,步行大概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为何如今乘了马车,许久还不到?
“车夫,怎地还不到码头上?”
就听得车夫回答:“公子,下雨路难行,故而迟滞了些。”
叶君生却不信,喝道:“你且停车,我看看环境。”说着,就要撩开车帘子,看四周地方。
“驾!”
车夫根本不听吩咐,反而大力一抽马鞭,车速徒然加快。
叶君生又惊又怒:“好贼子!”往前扑去,要先制服车夫。
轰隆一响,此刻马车赶到了一个去处,冲了进去,然后急停住,后面有关门的声音。
叶君生扑出去,终于看清周围环境,竟是一座高墙院子,四下的墙,高达两丈余,光秃秃的。
院子约莫百平方圆,空无一物,后面一宅子,门户紧闭,而前头的院门同样被紧紧关住,就形成一个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的陷阱之地。
那车夫竟是练过武功的,就地一跃,身形敏捷,最后站立在台阶上,双手抱胸,望着叶君生吃吃冷笑。
叶君生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欺骗我们来此?”
那汉子傲然道:“某姓苏,乃彭家护院。”
彭家?
电光火石间叶君生就醒悟过来:“你是彭青山指使而来的?”
苏护院哂笑道:“我家二少爷,乃是朝廷命官,如何会做此等事宜。”
叶君生不是笨人:“原来是彭青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苏护院哈哈大笑:“一会等大少爷来到,你自然便能知道。他现在赴宴,大概黄昏就会来此。这段时间,我劝你们乖乖地留在车厢中,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吧。不要试图呼救,或者逃跑,这庄子建立在荒郊之处,你们就算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的。”
他自信满满,望着叶家兄妹,就像看着两只等死的人。
“哥哥!”
飞来横祸,叶君眉不免惊慌失措,紧抓住哥哥的衣襟。
“君眉,有哥哥在,不用怕。”
叶君生镇定地道,目光在地面上巡视,发现有一根手指粗细的枯枝,不过半尺长,随即捡拾起来,横在胸前,仿佛绝代的剑客,拿起了相伴多年的宝剑。只是枯枝上,不停地有泥水滴落。
“君眉,回到马车上,哥哥会保护你的。”
那边苏护院听见这话,又看到叶君生很认真的样子,先是愕然,然后捧腹大笑,直笑得肚子发疼。他阅人多矣,可平生真没有遇见过这么傻愣的人,更不曾听过如此幼稚的话语,实在太搞笑了。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中,那名天生丽质的少女就真得很平静地坐回车厢里去,没有尖叫,没有惶恐……有哥哥在,不用怕!
正文 第038章 风雨
风雨如晦,漫无止休,天色已晚。
风雨中一辆马车朝着荒郊外急速奔驰,车厢内温软如春,彭大少爷肥胖的体格挤在里面,偌大的车厢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他手中正端着一杯美酒,啜了一口,舒服得整张面目都舒展开来。然后脑海就浮现出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小脸,内心不禁一阵骚动……实在没有想到,叶家那丫头居然生得如此美丽惊人,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虽然年纪还稚嫩,身子还没有长开,但他彭大少爷最喜欢就是这一类的,青涩而可人。每当听到她们在身下痛哭哀吟,总使他有一种摧残的肆虐快意,能让全身三万八千个毛孔都松动开来。
“二弟也不知搞什么鬼,一时一个样。在彭城的时候,说不要再找叶家了,可来到道安府,又说叶家丫头到了城中,让我见机行事……啧啧,幸好我去看了看,否则便走宝了。”
微微有些酒意涌上心头,彭青成美滋滋地想着:
“这时候,苏护院肯定得手了吧,我只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别院去,好好享受……哼,前面三番几次,都错过了机会,这一次,看你个小丫头怎么逃得出本少爷的手掌心。今晚风雨助阵,咱正好吃了那颗金枪不倒丸,来个七进七出。”
想到妙处,嘿嘿淫、笑。
“如此妙人儿,自当驯顺了牵回家中长期享用,至于她那呆子哥哥,剁碎了喂狗吧。不过说也奇怪,明明他已经与江家小姐解除婚约了,二弟为何还如此愤恨?连这番事,也罕见地表态支持。虽然二弟说不管我怎么做,也不过问,但态度已是赞许……罢了,管那么多作甚,他当他的官,我做我的彭霸天,多好。”
越想越心急,对外喝道:“张三,赶快点。”
那车夫张三赶紧应声:“是,少爷。”
鞭子抽打,骏马奔驰的速度更快了……
……
风雨动通江,引得波涛翻腾,好像一条骚动的巨蛇在扭动身子。一片舟船就停泊在江面上,连成一个矩阵,倒不怕浪大。
江家座船上,江知年正坐着喝茶,见到孙女进来,问:“静儿,君生回来了没有?”
江静儿气呼呼道:“还没有,这呆子,也不知道带着妹妹跑哪里去了,这时候都不见人影。”
江知年问:“可曾派人到道安府里找过?”
“派了。”
江知年倒算沉得住气,道:“那就再等等。”
江静儿道:“爷爷,可戌时快到,诗题就要公布了。我想,他是不是写不出诗词来,怕出丑,所以偷偷逃跑了?”
“不会,君生不是这样的人。”
江知年很肯定。
江静儿嘴一撇:谁知道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