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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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而已》
作者:于晴
驭食记「食,何意也?」大庭之上,白发老者问道。
庭下,众多徒孙面面相觑无言。老者的手艺及对食的见解巳非常人所能及,门下拜师弟子虽不下数百,却难懂他对「食」之心思。
众人垂首思考。过了半晌,仍难解其意。
「答不出来,要你们何用!净是一群废物!」老者动怒了。
「不过唯心而已。」忽地,门外走进一女。
老者惊讶起身,细观此女。此女年约十七、八岁,貌美而清冷,浏海往後梳起,全身上下不论脸蛋、衣衫都显异样的乾净。
「你。。。」他从不收女徒,更少让女子进堂。
「不过唯心而已。」她重复,唇畔逸出淡笑。「厨者,唯心而做;食者,合心而用。您岂会不知?」
老者惊讶更甚,双手微颤。「你。。。你是谁?」
女子环视庭内众徒,但笑不语。
序我喜欢看系列书,自己写的时候却容易缚手缚脚的,怕没有独立之感,这是读者与作者的差别。曾经在看系列书时巴不得上本书或其它相关系列的主角倾巢而出,让我看个过瘾;但当自己执笔下手写时,又是另一番心境了,希望故事独立而让不曾看过之前作品的读者看得懂。
两样的心态,让我在写《妾心璇玑》及《戏潮女》时,不敢互相太过串场。在《妾心璇玑》里只一章带过聂五在海上,不敢让他过来出风头;《戏潮女》时更不敢让聂叁与璇玑出面,这是我心理的结,还需要挣扎一番。也因此,在书中也许你会看见《驭食记》下一部的主角,也许不会。
而大胆的选择「食」的故事当作我第一次写系列书(第一次统一摆上系列名)
,心里是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的;紧张的是,怕自己书中的人物会乱成一圈,却也兴奋这样的挑战。
对食,也许在书理论及不多,看不到什麽超级美食的菜单让人垂涎,但我却想要藉由「食」开始,衍生出许多故事及情义来。
人与食,密不可分,如同人与亲情、爱情、友情难断是一样的道理。
嗯,能不能在「驭食记」里表达出来,我不敢百分之百的发下豪语,但请读者慢慢看,翻开第一页——「驭食记」之首——唯心而己。
第一章
「朋……朋友?」厨房内的女子停下了动作,显得相当的惊讶。
「是啊,馀恩,你不知道他们待我有多好。你早上卖粥,下午上山采野菜,他们见我一人在家无聊,就陪着我说说话。昨儿个晚上小翠还拿她娘做的大饼过来,你记得吗?」一提到朋友,苗冬芽原本惺忪的眼便有了几分光采,外头冷风袭来,她缩了缩肩,拉紧身上的披风,避进厨房的内门。
「是吗?你……你有朋友也好,就不会寂寞了。」她结巴道。
「馀恩,现在就要出门了吗?天还没大亮呢。」
「现在正好,再晚点就迟了。」
「那……」掩住小嘴打个呵欠。「我想陪你一块去卖粥,好不好?」
「不好。你不是还想睡吗?先去睡,你醒了,我也回来了。」明知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厨房内的女子仍不厌其烦的重复。
「可——可是。。。」确实想睡,想睡极了,就连方才也是见了馀恩的床位是空的,才勉强起床摸索到厨戾来。没有道理让馀恩辛辛苦苦的工作,而她却还在睡大觉;何况她一天里几乎没跟馀恩说上几句话,好寂寞啊。。。。
「你去了,依你的容貌,怕会有人来惹事生非呢。」女子最後将凳子一块叠进推车上,试推了几回才适应重量。她向冬芽淡淡的笑了笑。「回去睡吧,免得大师兄回来了,找不着人。」
迟疑了下,冬芽点头,回以嫣然一笑。「嗯。」半睡醒的笑颜光彩夺目。即使长年相对,女子仍看呆了会,才转身缓缓将推车推出屋外。
「小心点,馀恩。」冬芽在她背後低喊,声音悦耳动人。
女子没再回过头,走出破旧的小屋,推着沉重的车子往械内大街走去。
她的背影是娇小的,穿着深蓝色的粗衫。天色淡亮,冷意更重,没再加件外衣是因为煮粥时穿奢厚重不方便。
城内大街上两侧的店门是关着的,街上却渐渐聚集了一些人,泰半是低阶层的工人或以摊营生的小贩。
「苗姑娘。」低沉的男声叫了她。
她的脚步未停,侧身向走在她身後两步的男子微微点头。
那男人是她的老王顾,一年来风雨无阻的,每日天未亮必走回城内,顺道来街上吃早饭。有几回上山采野菜遇见了他,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向她颔首,当是打声招呼,她猜——他上山是去那间半山腰的寺庙。
他的相貌看似粗犷,却不失俊朗之色,然而他的脾气温和,与外貌一点也不相搭。一年来,他左手执着佛珠,偶尔看他拨动几下,她暗地还揣测他应是修行的居士。
会这样猜,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主要还是见他有时跟其他来客聊天时,以佛喻人。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了居士,背後定有原因;她虽不知缘由,但也从旁人的对话里知道他姓聂,在家中排行老七。老七哪,那表示他家中人口众多,不似她,只有冬芽一个妹妹。
「小心!」车轮被石砾卡住,馀恩往後跌了下;他轻轻托住她的背,只手微微使劲推了车子一把。
「谢——谢谢。」她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向他说道。
他也不吭声,仍然跟在她身後缓步而行。
大街药店前是她的卖粥之地。她将车停下,暗地轻吐口气。每天推着沉重的车子着实累得她两只臂膀酸痛不已。
在她忙着将担子挑下地时,那男子顺手替她将板凳一块拿下。
「还得等一会儿。」她说,忙碌起来。
「无妨。」
「还是照旧吗?」
「嗯。」
一年来的对话重复,他似乎也不觉得无聊或者厌烦,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的早粥。
是曾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人的口味再怎麽不变,也不可能一年内吃同样的粥菜。放眼大街上多得是各式各样南北口味的饭菜,即使他茹素,但怎能忍受不变的菜色与味道呢?
「聂公子,」工人聚集了几个走来,笑脸迎人的。「好早啊,每回咱们以为够早了,偏偏总瞧着你更早。」
聂七温和扬唇,并不答话。
「苗姑娘,咱们叁碗野菜粥,什麽小菜都行,可别忘了你自制的酱菜。」工人叫着,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她也没答话,点点头当听见了,忙着煮粥加料;一阵冷风吹来,让她缩了缩肩。
「你不冷吗?」聂七忽然问道。
见没人答话,她抬起脸楞了楞,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还。。。还好。」
「你穿得倒挺单薄的。」
他今天似有谈话雅兴,一时让她适应不过来,又停顿半晌,才答道:「穿着厚重,不易煮粥。」
「那若因此得了风寒,岂不是更不容易工作吗?」
「公子请安心,我从小身子骨奇佳,未曾得过风寒,若一有微兆,绝不煮粥。」她以为他是担心食用者的卫生问题。
他看了她一眼,不再问话,只是静静注视她的身手。
馀恩暗松了口气。她不善说话,更不爱旁人将焦点落在她身上。一年来,他的话不多,吃完了便走,会再见面也是隔日清晨。虽然习惯了他的存在,但那并不表示也习惯了与他聊天。
未久,温热的米粥端到他的面前,配着一碟野菜、一盘豆腐乾及她自腌的盐荀乾。
「苗姑娘,每天到你这儿喝粥总要喝上个叁、五碗才饱,你有没有考虑白米饭?一碗就饱,方便又省事啊。」工人随口说说。
馀恩又停下动作,沉吟一会儿,才低声解释:「粥中有油,在早上吃,对胃肠极佳,一旦消化了,也会引起食欲。」
工人似懂非懂,隔璧卖饼的张大婶忍不住插了嘴:「你若怕饿,就来吃饼啊,-张大饼足够你早午两餐吃了,偏你们贪着苗姑娘的好手艺,只爱喝粥,怨得了谁啊,你说是不是,苗姑娘?」
馀恩抬起眼勉强一笑,不知该如何搭腔,忽地瞧见张大婶的女儿小翠远远走来。小翠的年纪与冬芽相仿,会交上朋友她并不意外。也好,冬芽终日待在小屋内,寂寞是一定有的,有个朋友谈心。。。是很好。
她向小翠点点头,再埋首煮粥。
「娘,偌,你忘了的东西,爹要我赶紧送来。」小翠的嗓门大,不想听见也难。
工人吃完了,便留下铜板,赶着去上工,留下聂七一人。她见他的碗空了,问道:「再来一碗?」吃两碗一向是他的习惯。
他点点头,让她接过他的碗,不经意的碰触到她的指腹;她略嫌尴尬的忙收回,另舀了一碗给他,也换了两碟家常素菜。
聂七将她的腆看在眼里,忽而问道:「苗姑娘手艺精进,可曾想过自开一店?」
「不,」惊觉到回答有些快,她缓下口气,老实说道:「我没这个打算。」
「没有?难道一辈子摆摊吗?」
「怎麽会呢?」她摇头。「我不打算一辈子卖粥。」
他微微吃惊。「你在此摆摊一年,既不打算存钱开店,也不继续摆摊。。」本想问她未来欲执何业,但这终究是她个人间题,平日他们并未深交,再问就失礼了。
「馀恩,我也来喝粥。」小翠看了聂七一眼,坐下。「这位公子。。是馀恩姐的老顾客?」
「苗姑娘手艺好,自然是老顾客。」聂七有礼答道。
小翠的眼珠流转,眸光来回瞟着两人。「难怪啊。。」故意停顿一会,见他们似乎各埋首煮粥喝粥,一点也没接话的打算,有些气恼的叫道:「难怪馀恩姐从不让冬芽跟来。」
馀恩抬起脸,显得有些茫然。「冬芽是怎麽了吗?」出门前尚见她好好的啊。
「冬芽快被你闷出病了。」小翠仗义直言:「馀恩姐,你明知道冬芽闷在家里都快闷出病了,你偏不准她跟出来。我原以为你怕她跟着你做事累,可我私下也觉得奇怪,你要怕她累,让她在一旁坐着陪着你聊天也是好的,今儿个我一来才发现事实不如我所想。」
「小翠,你在胡说什麽?」张大婶叫道。
「娘,我说的是事实嘛。苗馀恩话少人又闷,瞧起来就是阴阴沉沉的,若不是冬芽,我也不想跟她打交道啊。本来我想她毕竟是冬芽的姊姊,做什麽都是为她着想,後来才发现她不是亲姊。。」
「小翠!」张大婶怒叫:「你这孩子懂不懂得分寸?」
「娘,我说错话了吗?你不也是心疼冬芽?她人好心好,气质远远超过苗馀恩,如果许结卖菜的、种田的,那是真委屈了她。上回您不说街头的巧仙姐姐卖菜,给好公子瞧了去,纳作偏房,从此乌鸦变凤凰;你不也说有个公子成天来喝苗馀恩的粥,相貌堂堂又是南京首富之一,如果如果。。。」
「住口!」
「苗馀恩是想日久生情吧?在冬芽面前,没人会注意她这阴沉的性子,所以才不带冬芽来吗?日久生情比得上一见锺情吗?」
「你再不住口,要我打你吗?」张大婶气得浑身发抖。
小翠恼怒的斜视馀思一眼,倏地站起身推翻盐罐,转头就跑。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会,馀恩才结结巴巴的向聂七说道:「对不起,让您见笑了聂七摇摇头,神色自若的答道:「见笑不会,再来一碗倒是真的。」
「啊?好。」难得他破例加了一碗,她连忙添粥。
「该说对不住的是我。。」张大婶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围裙。「小翠这孩子是咱们的独生女,不懂馀恩你的做法。。她跟冬芽极好,成天开口闭口的都是冬芽儿,所以才。。。」
馀恩连忙摇头,挤出笑。「没有关系,冬芽有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日久生情?想都没有想过;她只当他是老主顾,一个不说话但知心的老主顾。
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脸颊上淡不可见的小疤。日久生情又岂能比得过一见锺情-这句话说得真是好。
垂目下来,忽地注意到盐罐里的盐散了一地,她低下身捡起。粥才卖了一半,怎能没有盐味。。。
她抬起脸,迟疑了下。
「去吧去吧,我替你顾着摊子便是。」张大婶笑说。
她点点头,有些腆。「谢谢。」又向聂七微微点点头,便去买盐了。
张大婶目送了一会,摇摇头叹息喃喃:「阴沉的性子,唉。。。觑了眼正在喝粥的聂七,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聂七当没瞧见,迳自喝完了,丢下几个铜板便起身。
「聂公子,」张大婶忍不住叫住他:「您。。。您明天还会来吧?」
「这是当然。」他挥挥袖,缓步离去。
大街开始热闹了,店铺也纷纷开张,路经卖盐的小店时,并无见到她的身影。
他停步一会儿,身後传来低语:「爷,需要我去找她吗?」说话的是贴身护卫欧阳。
「不必,」他有些恼怒有人揣测他的心思。「你离我远点。」他走过了街,弯进了小巷。
小巷是通往聂府的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