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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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乖乖地转过身去,小手接过那帕子,自己擦眼泪,然后脑袋又被一只手使劲儿地揉开了,阿竹心知他这是安慰的意思,下垂的嘴翘了翘,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从暗格里拿出一直暖着的甜汤给她,陆禹支着脸道:“昨日在驿站见着严家商铺的管事了,已让人给严家传了消息。”
阿竹有些欣喜,咧着嘴笑起来,软软地道:“多谢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么?陆禹玩味地笑了笑,忍不住又将小丫头拖过来蹂…躏起她圆嘟嘟的小胖脸,手感真好。
下午陆禹继续教阿竹下棋,这是最适合消磨时间的方式了,所以陆禹强迫性地让阿竹学,学不好,等着惩罚。所以学棋的时候,是阿竹被捏脸最多的时候,苍白的小脸都被他捏红了,倒是多了些血色,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萌娃一个。
因在别人的地盘上,阿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原本以为这少年会有几分心软,谁知道却变本加厉地蹂…躏。阿竹觉得,这少年不会是萝莉控吧,那种忍不住将个萌娃蹂…躏的心情,她也曾有过。
陆禹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吃了她十子,懒洋洋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本公子,本公子可是记得你咬起人来有多凶悍。”说着,抬了抬手,下滑的衣袖间露出白玉般的手腕,上面有个浅浅的牙印。
阿竹死不承认这是她咬的,不过晚上到驿站休息时,她偷偷问了何伯,得到何伯肯定后,顿时有些羞愧,对于他继续逗她为乐的事情,只好继续逆来顺受了。
阿竹处于羞愧状态中,却未发现何伯看她的眼神也很羞愧,都不知道怎么和小姑娘说你额心那道疤痕还是狠心的公子留下的。
如此过了一个月,腊月中旬时,终于抵达了京城。
阿竹十分激动,连陆禹教她念书都心不在蔫,一心盼着进京后便去见父母。
陆禹发现了她的状态,有些不高兴,将瘦了一圈的小姑娘扯了过来,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她软绵绵的脸蛋道:“记着,爷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教了你如此久,也算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你可要懂得尊师重道。”
阿竹:“……”
又被搓揉一通后,陆禹从格暗里拿出了个帖子丢给侍卫,说道:“去靖安公府。”
阿竹又欣喜起来,不过怕小心眼的少年计较,只能抿紧了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直挺挺的,然后又听到耳边传来了嗤笑声,循声望去,便见少年一双流光四溢的丹凤眼斜挑着看自己,虽然那姿态慵懒富贵之极,却看得她心惊胆颤。
不会真的要她视他为师为父吧?她可没个十五岁的爹!
老实说,被他救下后到现在,阿竹都不知道他是谁,众人都叫他公子,对外也称禹公子,其他的一无所知。阿竹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擅自作主,一切有父母。反正她现在只是个五岁幼童嘛。
车子到了靖安公府前时,门口已有一群人候在那里,阿竹被陆禹抱下车时,小小的身体挨着少年的怀抱,让她吓了一跳。不仅阿竹自己吓了一跳,那群人也同样吓了一跳,用一种近乎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清俊雅治的少年抱着个孩童下车。
这……和传言不符啊……
“阿竹!”
一道激动的叫唤起响起,阿竹抬头望去,便见到面容俊雅斯文却憔悴的男子激动地看着自己,甚至已然忘记了贵客到来,直接扑了过来,从陆禹怀里将她抢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她,若非是在人前,早已心肝儿肉地叫起来了。
“阿爹!”阿竹也伸出小胖手搂紧了她这辈子的帅爹爹,同样激动不已。
陆禹视线滑过那对已经妄形的父女,眸色清冷,然后望向门前的人,视线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上停顿,敛手站在那儿,清淡如斯、高贵从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门前的人好生尴尬,忙上前请罪。
“还请王爷原谅臣的弟弟思女心切。”靖安公府大老爷严祈华上前赔礼道歉,忙又让人呈过来几个锦盒当谢礼。这当然远远不够的,改日还要登门送上份厚礼方行。
阿竹听到自家大伯带着家里的男丁们呼啦啦地过来请安叫王爷,吓了一跳,双目瞪得大大的,没想到相处了一个月的少年竟然是个王爷,这可是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啊。然后又有些心惊肉跳,这位王爷的脾气貌似有些怪,她没有得罪他吧?
陆禹垂眸,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眼阿竹,见她将脑袋垂下,便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王爷!”
陆禹无视他人,直接上了马车。从此至终,他的脸色淡淡的,清雅从容,却显得颇为高傲,虽说皇子不宜与朝臣结交,但这位厉王也太清高了,据说他从来不主动打招呼,一般都是傲慢地等人凑过来。
☆、第4章
目送厉王的车队消失在街道转角后,严祈华方对身后的人道:“天气冷,先回去吧。”
阿竹被父亲抱着一路走进靖安公府,走在最前面的是靖安公府的大老爷严祈华,其次是她爹,后头还有几个靖安公府的男丁,阿竹长这么大,第一次回京城的家,这些人自然没有见过,看年龄想来是公府的几位老爷了。
进得二门,便见二门中几个妇人正引颈四望,其中一名容貌昳丽、脸色苍白憔悴的妇人被丫鬟揣扶着,在寒风中仿佛摇摇欲坠,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欣喜激动。
除了那位妇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容貌中等、气质端庄的妇人,便是靖安公府大夫人高氏,余下跟着的还有三夫人钟氏、四夫人汪氏等。而那名容貌清丽却憔悴的妇人便是二夫人柳氏。几位夫人后头还有一些管事婆子媳妇跟着。
今日靖安公府接到了厉王府的帖子,靖安公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厉王要过来拜访,忙兴师动众地出来迎接,却没想到接迎了个原先半途失踪的小儿回府外,厉王依然行事清高,喜欢摆谱,不屑入府。也因为事前没有得到通知,如此,倒是显得全家人为了迎接个小儿回家而特地过来一样,让一些人心头难免有些抑郁。只是再抑郁,面对的是厉王,却不好说什么。
“阿竹……”
柳氏看到丈夫怀里抱着的女儿,眼泪刷的便流了出来,扑过来抢了过去抱着。这种抢人的举动,夫妻俩如出一辙,看得几位老爷眼睛有些抽搐。
阿竹也眼眶发红地伸出小胖手回抱母亲,软软地叫了声“娘亲”。
一阵寒风吹来,眼见天色灰蒙蒙的又要下雪了,大老爷严祈华便道:“竹丫头刚回来,想来舟车劳顿,又受到了一翻惊吓,二弟你和二弟妹先带她回你们院子去歇息,顺便让厨房煮碗安神汤给她。夫人,你拿帖子,去请个太医过来给竹丫头看看。”
大夫人笑道:“应该的,竹丫头一路受了苦,现下回来了,我们也放心了。”
余下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嗡嗡声十分吵杂,严祈华冷硬的眉宇有几分不耐,大夫人极有眼力界地忙让众人回各自的院子里歇息去。
严祈文自然想要带女儿回去休息,不过却有些踌躇道:“太夫人和老夫人那边……”
严祈华挥手道,“厉王未进门,想来那边也已得到了消息,就不打扰太夫人和老夫人了,待得明日你们带竹丫头过去给老人家磕头请安便成。”
严祈文听罢,便憨厚地应下了。其他人看了看这两兄弟,眼里明显有些嘲讽,却也不吭声,大夫人道:“竹丫头这小脸都白了,想来是路上吃了苦头,二弟和二弟妹快点带她回去吧。”
柳氏温顺地应了声,便抱着阿竹小步地跟着丈夫回他们院子。
过了转角,见没了人后,严祈文马上回身自己抱了女儿,对妻子柳氏道:“你身子骨还弱着,阿竹我抱着吧。”
阿竹探头看着母亲,忧心道:“娘亲生病了么?”
柳氏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笑道:“是啊,娘亲病了,不过看到阿竹回来,娘亲很快便会好的。”
老太爷去逝,他们作孙辈的要守孝,原本就吃不好睡不好,先前哭灵、做法事时每日都熬着,却未料这时候,突然得知驿站的管事传了信息过来说正在回京路上的女儿失踪了,久候了一段时日并不见他们的车队,柳氏差点疯了。
她与丈夫成亲有十年,只得这么个女儿,若是女儿有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幸好过了半个多月,又有消息传来,阿竹被贵人救下,正往京城来,方缓解了些煎熬。可是也如此,还是让柳氏熬出了病。
阿竹虽然未听父母亲详说,但也知道父母定然日日为自己担忧,心中也愧疚无比,更依恋地挨着柳氏,小胖手摸摸她的脸,想让她好起来。
柳氏窝心无比,可是看着三个月前明明白白胖胖像桃寿包子一样可爱的女儿瘦了一圈,心里十分难受。她对女儿素来养得精细,方能将她养得如此白嫩可爱,却不想一次分别弄成这样。
回到了柳氏房里,下人已经端上暖胃的热汤过来了,柳氏亲自接了喂女儿,严祈文也坐一旁,满足地看着妻女。
刚喝完热汤,太医已经到了,给阿竹把了脉,摸着胡子道:“令媛先前受了寒冻,脾胃虚弱,得好生养着,其他的倒是无碍。”已过了一个多月,原本的那些擦伤也已痊愈了。
送走了太医后,阿竹腻在柳氏怀里,和父母叙说自己这一路的事情,“……奶娘将我藏在一处草丛中,让我不能发出声音,方瞒过那些流寇。我听奶娘的话,躲了很久才出来,后来又走了很久,见着了禹公子——就是厉王殿下的车队时,方得他们相救。可是,奶娘他们都死了……”
虽然说得简单,但仍是教柳祈文夫妻听得心惊肉跳,心疼得难受,柳氏又抹起了眼泪,心疼女儿遭了这罪。严祈文忙将女儿搂住,拍着她幼小的背,同样心疼不已。
柳氏一味难过,严祈文却不免多想了些,并不相信袭击了女儿车队的是那些到处逃蹿的流寇。他们离开时,留下了足够的人手,柳家亲友那边也拨了些侍卫护着,即便遇到流寇也能抵挡一二,且走的又是官道,理应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何至于只留下个稚儿逃过一劫。
刚用过晚膳不久,天色已经黑了,阿竹刚被娘亲柳氏亲自为她洗了个热乎乎的热水澡出来,便见到前院的管事婆子过来。
严祈文也在房里,正听那管事婆子说话:“二老爷,那几箱子东西放哪里?”
“什么东西?”柳氏抱着女儿走过来问道。
管事婆子一见到她们,马上堆了满脸笑,准确地说,还有些谄媚,忙道:“二夫人,是厉王殿下让厉王府管家送来给咱们三姑娘的一些东西。”
“厉王?”柳氏更惊讶了,下识意地抱紧了女儿。
阿竹被她抱得有些疼,不过没吭声,乖巧地窝在娘亲怀里。
严祈文已经反应过来了,便笑道:“厉王殿下如此慷慨,也是阿竹的福气。你们先将它们抬到三姑娘的房里,明日等夫人过目后,再让夫人将它收妥吧。”等管事婆子指挥人去搬东西后,又问道:“对了,厉王殿下突然使人送东西来,太夫人和老夫人可是知晓了?”
“太夫人已歇下了,大老爷让奴婢们不要去打扰,倒是老夫人那边已经知会了。”
严祈文听罢,让人给管事婆子和那几个搬东西的下人打赏,等他们离开后,脸上止不住的喜意。
柳氏也很快明白其中的关联,面上也有些喜气,将阿竹放到床上哄得她睡后,夫妻俩坐在床边说起悄悄话。
“虽不知厉王此举何意,不过阿竹还小,想来倒是让人不敢看轻她,反而能让家里的人高看她一眼,如此甚好。”严祈文拍着柳氏的手道,“惠娘,苦了你了。”
柳氏笑道:“我不算得什么,只要夫君和阿竹好好的,要我折寿十年也甘愿。”
“别胡说!你知道我不爱听这种事情。”
“知道了,我不过是被阿竹这次的事情吓着了。”
阿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这辈子的父母又开始黏黏腻腻起来,翻了个身,继续淡定入睡。
趁着她睡着,柳氏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最后目光定在了阿竹额头正中央的那已经愈合的伤痕上,虽然细碎,但近了便能清楚地瞧见,如此正中央,想要忽视也不行,以为这伤也是女儿遇袭时留下的,当下又悲从中来。
严祈文安慰道:“无碍,让刘嬷嬷取了剪刀来,给阿竹剪些浏海遮着便行。”
柳氏却道:“阿竹额头浅,头发都梳了才好看,留了浏海,哪里自在?”
“谁说的,就算留了浏海,咱们女儿也是最好看的,就像你一样。”严祈文一本正经地道。
柳氏被丈夫逗得卟哧地笑起来,倒也不希望世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女儿,寻了刘嬷嬷,亲自为阿竹剪了可爱的齐眉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