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我的病-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结婚的时候,邓缘缘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第一次谈恋爱就赌上自己的一生,跨出校门就进入婚姻,傻瓜才会那样做。”
她当时还不服气,“第一眼看中的才是最好的,你去买衣服,逛来逛去,最后还不是常常返回来找最先看中的那件。”
后来才知道,婚姻不是衣服,衣服看走眼的话大不了丢在衣橱里,婚姻看走眼自己就成了被弃置衣橱角落的那件衣服。25岁就结婚,连外面的世界怎么样都来不及看一眼,确实太早太傻了。
“跟你一比我真是老姑娘了,剩女啊剩女!看到豆豆这么可爱,我都想结婚了。”姬君冶感叹道,“有这么个孩子真好啊,你先生一定也长得很帅吧?”
怀月顿了顿,点点头,“很多人都说豆豆长得比较像我。要不要去花园摘点蚕豆来吃?”
排屋里每星期才过来一次,冰箱里并没有什么存货,幸亏早上看到有农民在卖自己家养的土鸡,想起邓缘缘总是嚷着要吃她做的瓦罐鸡就买了一只,否则临时加了两个吃饭的人还真不够吃的,总不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临时再出去买菜,好歹豆子也能凑个数吧。
“好啊好啊,现摘的豆子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姬君冶道:“让我哥带豆豆去摘吧,他们两个似乎很玩得到一起呢!”难得姬君陶有这样的兴致肯陪小孩子玩,姬君冶存了私心。
怀月想到那天在姬家茶几上看到的“百忧解”,颇为理解地点点头,这个当妹妹的为了哥哥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只是自己这样去使唤一个客人似乎不妥,还是姬君冶开口比较好。正费思量,姬君陶抱着豆豆下楼来了。
怀月见豆豆满脸开心地搂着姬君陶的脖子,不禁有点儿辛酸。鲁风老是忙,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豆豆虽然有爷爷奶奶和她的疼爱,可到底是男孩子,也到了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了,看他这么喜欢跟着姬君陶,怀月觉得自己忍不住有点恨鲁风。
“豆豆,快下来,叔叔抱着累。”怀月见豆豆不情愿的样子,哄道:“帮妈妈去院子里摘点蚕豆好不好?姬阿姨想吃豆豆摘的豆子呢!”
豆豆一听,马上一骨碌从姬君陶身上滚了下来,一边道好一边跑进厨房拎了个小篮子出来,拉着姬君陶的手往外走,“姬叔叔也去,老师说爱劳动才是好孩子。”
姬君陶乖乖地任他拉着往外走,回头认真地问怀月:“需要摘多少?”
姬君冶在一旁道:“多摘一点,怀月,回头我带点儿回家晚上吃行不行?你家的豆子太好吃了。”更主要的是,姬君陶和豆豆在一起这么快乐,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虽然哥哥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可姬君冶看到了他眼底的亮色。
姬君陶责怪地看了妹妹一眼,怎么在别人家里自说自话起来。
怀月倒是喜欢姬君冶这种爽快的性格,和邓缘缘很像,笑道:“如果{炫…书…网}姬先生不怕辛苦的话就全摘了吧,等到下星期来豆子该老了,不好吃了。”
这是姬君陶第一次摘豆子。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株豆杆可以结这么多蚕豆,豆荚一个连着一个,从下到上,看着喜人。姬君陶想把豆荚从杆上拗下来,却怎么也折不断茎。豆豆很有责任心地在一旁指导他:“姬叔叔,这样拗不断的,把豆荚往下撕就行了。”
他试了一下,果然不费力就摘下来了,便问:“豆豆真能干,谁教你的?”
“妈妈。妈妈还说摘的时候要捏一下豆荚,软软的不要摘,豆子还没长大呢。”豆豆抓了姬君陶的手去捏一个豆荚,白白胖胖的小手很软很软,姬君陶疼爱地把他的帽子戴正,怕蚕豆枝叶划伤了他的脸,豆豆朝他糯滋滋地一笑。
“豆豆平时最喜欢吃什么?”姬君陶心想自己兄妹俩在人家家里蹭饭,起码得给人家孩子买点儿什么才不失礼。
豆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饭。”
姬君陶失笑,“还有呢?”
“妈妈做的糖醋排骨。”
“还有呢?”
“妈妈做的酱爆茄子。”
“还有呢?”
“妈妈炒的海瓜子。”
姬君陶有些无奈,又问:“零食呢?豆豆喜欢吃什么零食?巧克力?”
“我不吃巧克力,妈妈才喜欢吃巧克力。”豆豆一本正经道,“我不吃零食,妈妈说吃零食不吃饭的孩子会长不高,男孩子长得高才帅。我喜欢吃饭。”
姬君陶只好道:“豆豆真是好孩子,那么平时喜欢什么玩具呢?”
“玩小汽车。”豆豆道,“我有一百多辆车,妈妈说可以开展览会了,以后不可以再买车,太浪费了。”
“除了小汽车还喜欢干什么呢?”姬君陶几乎要被这个孩子打败,如此油盐不进,令他黔驴技穷。
“还喜欢画画。”豆豆道,“姬叔叔我下次把我画的画带给你看,都放在奶奶家了。”
姬君陶惊喜地问:“真喜欢画画?喜欢什么样的画?”问完自己先笑了,这么小的孩子,难道还要问他喜欢国画还是油画?
“星期五我们幼儿园画房子,还画花,画太阳,我还在门口画了妈妈,李嘉颖说我画得不像,可老师表扬我了,给我两颗红五星。”
“一会儿叔叔也给你画张画好不好?豆豆喜欢画什么?”
豆豆想了想道:“画摘豆子好不好?”
“好。”姬君陶轻舒一口气。
虽然彼此之间不是很熟,因为有豆豆在,一顿饭也吃得轻松愉快。豆豆的小嘴巴一刻不停,一边吃一边说,怀月并不去阻止他,她心里甚至十分感谢姬家兄妹,因为家里有客人在,豆豆显得特别快乐。
姬君冶见豆豆一勺饭一勺菜吃得很快,道:“我看有的小朋友不肯好好吃饭,当妈妈的端个饭碗在后面哄,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可辛苦了。豆豆自己吃饭吃得很好啊,饭粒儿都没怎么掉出来。”
怀月怜爱地看看儿子,替他擦了擦嘴边的汤汁道:“我们豆豆平时不吃什么零食,饿了就只要吃饭,小时候喂他吃饭,勺子里如果{炫…书…网}菜多一点饭少一点的话他就不干,嚷着要饭饭饭,非要再加一勺米饭才肯罢休。”
姬君陶想起刚才和孩子的对话,心想果然是那么回事,不禁微笑着看了看对面的豆豆。
怀月夹了一块瓦罐鸡到豆豆碗里,继续道:“他晚上肚子饿了,不像别的孩子面包饼干垫一垫饥就成,总是吵着要吃饭,有时候碰巧家里晚饭吃得没剩下,把他爷爷奶奶急得没办法,只好问邻居家去要。真是个小饭桶。我都担心他吃成个小胖子,幸亏遗传的基因都还吃不胖。”
姬君冶看看苗条清秀的怀月,道:“我羡慕死了,我这辈子最爱美酒佳肴,可偏偏一吃就胖,一胖就胖脸上,害得我大吃一顿后常常要饿两天。我常说我跟我哥换一下就好了,男人吃胖一点没关系,可他偏就那么瘦。怀月,今天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我明天只好又去挨饿了。”
怀月抿嘴一乐,道:“可能你习惯了外面的餐饮,偶尔吃顿家里做的就觉得新鲜,顿顿吃也不过如此。”
姬君冶看着桌上的瓦罐土鸡、酱爆茄子、葱油海瓜子,菌菇豆腐煲和清煮蚕豆,再看看碗里蓝黑精亮的乌米饭,感叹道:“你先生真是有福气,就这碗乌米饭,这么多佐料,豌豆、咸菜、火腿丁,笋丁,就够精致的了,你年纪比我小,怎么还知道弄这些个?”
怀月顿了顿道:“其实原来也从不做这些,生了豆豆以后才留意起来,学做菜学做点心,想让他吃得好一点,还学会了过节,想让他知道多一点体验多一点,这样他长大的过程会快乐一点。”
姬君冶点点头,“怀月你真是个好母亲。”
“当妈妈的心都是一样的。”怀月腼腆地笑了笑,看着儿子的目光温暖宠溺。
姬君陶想起自己母亲,曾经也一直一直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么温柔那么美。
豆豆很快吃完了饭,爬下椅子,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找出铅笔和铅画纸,蹲在茶几旁眼巴巴地看着姬君陶吃饭。
姬君陶吃得不多,只是不好意思先放筷子,一见豆豆的样子,心里明白,朝豆豆招招手道:“来,叔叔给你画张画。”
姬君冶吃惊地看着哥哥,姬君陶视而不见地对怀月道:“今天实在冒昧,临时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送给豆豆玩,我给他画张画吧。”
怀月点点头道:“豆豆很喜欢画画,奶奶家的墙壁上都是他的大作,总算这房子里他还没有到处乱画。”她对姬君陶说要画一张画并不在意,因为她自己也常常和豆豆一起画画着玩。
姬君陶把画纸堪堪搁在膝盖上,三笔两笔就完成了一幅白描。
豆豆在旁边张大了嘴,怀月走过去一看,画的是“豆豆摘豆”,虽是寥寥数笔,豆豆的样子却跃然纸上,神态十分生动,竟让人觉得比照片还神似。怀月不禁赞叹道:“原来姬先生的画画得这么好!”
姬君陶淡淡一笑道:“给豆豆玩玩罢了,豆豆喜欢吗?”
豆豆拼命点头道:“喜欢,姬叔叔你画得和我们吴老师一样好。”
姬君冶一听,一口汤呛在喉咙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道:“豆豆你真会表扬人,姬叔叔今天可要开心了!”
姬君陶不理睬妹妹的调侃,微笑着看着豆豆,“下次叔叔教你画画好不好?”
豆豆又拼命点头,那脑袋晃啊晃,逗得三个大人忍俊不禁。
待回到自己家,姬君冶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名动画坛的君陶公子,竟然能画得和幼儿园老师一样好,哥,这大概是你得到过的最惊人的评语了!”
看来不光是豆豆,连那位当妈妈的也不知道姬君陶的大名,对哥哥出于习惯题在画上的君陶二字竟然无动于衷,有意思。
第五章
姬君陶周一下午在美院有课,他因为长期睡眠不好,常常上午要补眠,一般早午饭合着吃了才去学校,像今天这样上午就来画廊转悠的次数少之又少。
姬君冶正捧着大杯子喝黑咖啡,瞪着哥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姬君陶皱眉道:“喝这么大一缸子黑咖啡,也不怕胃受不受得了,实在困的话,回去睡觉。”
“马上办画展了,事情千头万绪,好不容易说服爸爸把他这几年的作品拿出来,总不能搞砸了。”姬君冶一边给他找杯子泡茶一边道,“昨天去云云的酒吧,很长时间不去,多呆了会儿,3点多才睡,今天眼袋都出来了,真后悔。”
姬君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30岁的人还像3岁一样,我可真替阿戚发愁,以后老婆叫孩子闹的日子他可怎么过。我中午约了他一起吃饭,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吧。”
姬君冶连连摇头道:“我和阿戚说好的,你不结婚我是不会结婚的。你要是心疼我等成了老姑娘,就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姬君陶呷了口茶,沉默地盯着办公室墙上的一幅字看,“野渡无人舟自横”,没有落款,但他一眼看出这是母亲的字,秀雅内敛,字如其人。母亲留下的字画不多,都被他珍藏在画室,而这幅字他是第一次看到。
“爸爸夹在展出的作品里一起送过来的。”姬君冶轻声道,“这个画廊是妈妈的心血,我想留一幅她的作品。等会儿我让人把它挂到你的办公室去。”
“我也难得来,就挂在这儿吧,这幅字是妈妈什么时候写的?”姬君陶问。母亲最后的几年被抑郁症困扰,几乎没动过笔,可从笔法上看,应该是后期作品。
“我问过爸爸,爸爸没说。”姬君冶偷偷瞥了哥哥一眼。
唐代诗人韦应物的代表作《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整首诗借景抒意,诗人的恬淡胸襟和忧伤情怀触手可及。只是,母亲当时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姬君陶沉了脸不吭声,心里一时百转千回。
“哥,正好你今天来这儿,先看看我帮你选的画如何?你看是和爸爸的放一起还是……”姬君冶见他面色不豫,赶紧打岔道。
“你看着办吧。”姬君陶显然不放在心上。
这次的画展,要不是姬君冶坚持,他是不会同意参与的。父亲姬仲明驰骋画坛几十年,在画坛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随着他的逐渐淡出,外界对他的作品更是趋之若鹜,可谓方寸之间有黄金。这次画展吸引了海内外众多的投资家、同行和国画爱好者。
姬君冶最先创意要在“素画廊”办姬氏父子作品展时,受到父子俩的同声反对,后来不知姬君冶如何说服了父亲,但姬仲明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姬君陶的作品要占三分之一以上。姬君陶知道父亲是为了提携自己,但他内心里并不愿意接受这种提携,这些年来,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抛弃父亲的画风,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