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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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远处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红蜻蜓一个纵身跃到大树上，跟着又翻了两下就人影不见了。不多时，林天愁悄悄走回来，四下扫了一眼，没见到红蜻蜓，心道：这小姑娘又在搞什么把戏？蹲身拿起食盒里那碗饭，用匙子舀着慢慢吃起来。吃了没几口，忽听身后的树枝上一阵响动，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林天愁又吃了一口饭，只觉身后有人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林天愁心想：轻功这么好，不是红蜻蜓又是谁呢？转身一瞧，“噗”的一下将嘴里嚼着的饭喷了出来。身后竟是一个人不像人猴不像猴的动物，个子不算太高，没有尾巴，浑身毛乎乎的，头上长发垂腰，面部无毛，不算太难看，鼻子和嘴有些像猴子，眼窝很深，目光明亮！林天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心想：这究竟是大马猴还是野人啊？不过传说中大马猴很凶猛，会吃人！而这个动物正冲着自己裂嘴嘻笑，看来它没什么恶意，应该是老人们讲起的野人吧。
林天愁将饭碗递过去，那野人双手接住，坐在地上一手托着碗，一手攥着匙子往嘴里送饭吃。它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工夫大半碗饭就吃光了。林天愁将葫芦盖子打开，喝了一口，在嘴里漱了漱，“噗”的一下吐在地上，跟着他举起葫芦冲眼前的野人递过去。那野人将碗还给林天愁，把葫芦接到手中，嘴对嘴儿一扬脖儿，“咕咚咚”将里面的水喝了下去，跟着将葫芦丢在地上，站起来朝林天愁啼叫了一声，转身朝旁边走了几步，一下子跳到树上，连续几个蹿跃就不见了踪影。它走路的样子和人差不多，但是在树上攀跃的本领又像猿猴一样灵巧。林天愁不禁暗暗赞叹！接着他拾起葫芦，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不知是要离开这里，还是应该继续留下来等红蜻蜓。他正犹豫之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打斗声。林天愁暗道：会不会红蜻蜓遇到了麻烦？这样想着，他就匆匆往声音来处奔跑过去。没跑多远，前面又传来了惨叫声，接下来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他几个空翻纵过去，边走边四下观望，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踏着杂乱的蒿草缓缓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两具长大的尸体，一个全身黑衣，另一个全身白衣，二人都是中年男子，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手中也没有任何兵器，但是他们的太阳穴上都有一个小伤口，正微微往外渗着鲜血。林天愁暗暗奇怪：“这两个人是谁？怎么会死在这儿的？难道他们是一对仇家，在这里互相打斗，然后同归于尽了吗？”他正想着，忽然一阵轻风刮过来，紧接着翠绿的枝叶间一阵响动，一个容颜俏丽的粉裙少女在树上翻了几个跟头，立在林天愁近前。林天愁定睛一看，正是红蜻蜓。
红蜻蜓看着他，柔声道：“真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林天愁道：“不要紧！”朝地上两具尸体看了一眼，朗声道：“难道这两个人是你杀的？”红蜻蜓点头道：“没错！”林天愁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红蜻蜓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林天愁点着头，道：“他们究竟什么人？”红蜻蜓道：“据说他们俩就是纵横于白山黑水之间，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黑白双煞！”林天愁叹了口气，又道：“江湖中的传闻，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只因这两个人结下的梁子太多，所以人们才说他们是坏人。”红蜻蜓道：“他们的确是又凶又坏嘛！”林天愁道：“人只要有了意识，就有好有坏。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好人腐朽堕落可以变成坏人，坏人奋发向上也可以成为好人。”红蜻蜓道：“难道我成了坏人了？”林天愁道：“那倒不是，毕竟你不是主动去行凶作恶！”红蜻蜓笑道：“这么说我还是作恶了！”
林天愁笑道：“你知道自己不对，就证明你还有救啊！这世上有好些人明明为非作歹，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以为很了不起呢？那样的人才真是没救了。”红蜻蜓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林天愁笑道：“不是男子汉，难道还是大姑娘？”红蜻蜓笑了笑，道：“我是无意间走到这片林子的，而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林天愁道：“我以前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过来随便走走。”红蜻蜓道：“这里能住人吗？”林天愁道：“能啊！前面的空地上还有一间木屋呢！那是我自己盖的！”红蜻蜓笑道：“走，咱们过去看看！”林天愁答应一声，接着二人一块儿往树林深处走去。路过方才林天愁吃饭的地方，他顺手拿起食盒，就和红蜻蜓直奔木屋的方向走去了。红蜻蜓道：“饭都吃光啦？”林天愁道：“是啊！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红蜻蜓道：“还有人和你一块儿吃吗？”林天愁道：“说来也奇怪，方才在我吃饭时，一个像人又像猿的野人跑了过来。”红蜻蜓道：“啊？它没把你怎么样吧？”林天愁道：“没有！我见它盯着饭，就把饭给它吃了。吃完饭还冲我叫了一声呢！”红蜻蜓道：“听说野人都很野性，和野兽差不多，而且会吃人的。”林天愁笑道：“不是那样的！”红蜻蜓道：“不是就好。记得小时候我听爹说过，有个小伙子去深山里采药，结果半路上遇到一个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的野人，于是拔腿就跑。据说那野人浑身长着黑红的毛发，腰上还系着树叶围裙，追着小伙子满山跑。总算小伙子跑得快，没有被捉住，但是衣服却被扯破了一大块，他一口气跑回家，吓得好多天不敢出门，还大病了一场呢。”林天愁道：“有那么厉害？”红蜻蜓点头应了一声。林天愁道：“这种故事一般是大人讲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儿的。”红蜻蜓道：“爹和我说过，这件事就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是真的！”林天愁道：“那以后在山林里行走时，我们可要多加小心了。”红蜻蜓笑了笑，道：“我们是习武之人，阴险狡诈的恶人尚且不怕，难道还怕那些性情单纯的野人吗？”林天愁点头道：“说的也是。”
二人脚步很快，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丛林中那片空地上。小木屋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有变。红林二人来到屋前，开门走进去，只见屋内到处灰蒙蒙的。林天愁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红蜻蜓道：“这里怎么样？”红蜻蜓道：“到像个逃荒的人住的地方。”林天愁道：“你说的还真不错！”红蜻蜓道：“看来你的仇人很厉害！”林天愁道：“再厉害我也不怕，只是那些人和我有误会，我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红蜻蜓轻轻点着头。林天愁又道：“那碗饭是你亲手做的吗？真香！”红蜻蜓笑道：“那是我买的。如果我亲手做的话，只怕比那还要香呢！”林天愁带着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她。红蜻蜓看着食盒道：“既然野人吃了饭，那餐具你还要啊？”林天愁道：“洗一洗照样用！”红蜻蜓道：“水呢？它也喝了？”林天愁道：“全喝光喽！”红蜻蜓道：“那葫芦你还要涮一涮接着用吗？”林天愁笑道：“你真聪明！”红蜻蜓道：“要是那样，我再不理你了。”林天愁叹了口气，道：“反正我这里也不缺家伙！”接着将食盒丢到窗外去，看着红蜻蜓道：“这样行了吧？”
红蜻蜓笑了笑，道：“这样还差不多！”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树丛又道：“黑白双煞可能就是在我出去买饭的时候，悄悄跟踪我到这儿的。他们俩的名头，我早就听说过！想不到他们居然来到大宋境内为非作歹！”林天愁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为非作歹呢？”红蜻蜓道：“他们悄悄跟踪我到这里，然后不问情由就向我出手！我只好和他们周旋了。”林天愁道：“这么说，他们还真是无礼！”红蜻蜓道：“我也不想大开杀戒，可是他们以二敌一，而且还扬言要污辱我！”林天愁道：“他们真是太卑鄙了！”红蜻蜓道：“要不我说他们是坏人嘛！”林天愁道：“你的暗器打得真好！”红蜻蜓轻轻一笑，道：“平时我从不使用，关键时刻用来防身的！”林天愁道：“你在哪里学的？”红蜻蜓努嘴道：“问这个干吗？”林天愁道：“好！我不问了！”顿了一下，又道：“这片林子还不错吧？”红蜻蜓道：“适合隐居！不过这里还是有人能找得到。”叹了口气，又道：“好了，我该走了！”林天愁道：“我也有事，要赶着走！咱们可以顺路。”随后二人一块儿走出木屋，直奔东方缓缓行去。
往常林天愁一个人在林子里行走的时候，总觉得林子很大，越想尽快离开，越走不出去。可是现在有红蜻蜓陪他一块儿走，觉得没走多久，就出了林子。来到一条荒草丛生的岔路口，红蜻蜓看着他道：“你走哪边？”林天愁向东看了看，道：“我继续走东边！”红蜻蜓道：“那我们再顺道走一会儿！”林天愁只觉说不出的高兴。轻风阵阵吹过，淡淡的芬芳从红蜻蜓身上散发出来，迷漫在二人周围的空气中。林天愁呼吸着幽香，不禁有些陶醉。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一条岔路口，二人停住脚步。红蜻蜓道：“林大哥，认识你我很高兴！让我们后会有期！”林天愁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朗声道：“我也一样！”红蜻蜓双颊微红，转身向北如飞而去。林天愁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呆立了一会儿，沿着荒路往南走去了。
第十七章 征途受挫
微风阵阵，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黄绿错综的原野上，一条三丈来宽的小河蜿蜒流向远去。小河两岸随意点缀着一些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红蜻蜓来到河边的一颗大树下，静静地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几只白天鹅划着水向这边游过来，一下子吸引了红蜻蜓的目光。她一边痴痴看着白天鹅，一边抚摸着搭在胸前的一绺头发。等白天鹅游得远了，她才回过神来，背着手在河边缓缓行走。轻风迎面吹来，她的衣襟和发梢轻轻摆动着。
忽然附近隐隐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红蜻蜓纵跃而起，空中一个倒翻身，“噌”的一下蹿到了旁边一颗大树的枝杈上，悄悄伏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间。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见前面的草窠子里匆匆走来两排蓝衣壮汉，有的腰间挂刀，有的手握长枪，队列很整齐。红蜻蜓心道：看样子这是某个江湖帮派准备去厮杀。
等这些蓝衣壮汉纷纷从树下走过去，身形消失在草丛中之后，红蜻蜓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在附近的草丛中来回走了一会儿，采了一些各式各样的野花，捧在手中仔细欣赏着。没过多久她又来到河边，将花瓣缓缓洒落到河里，看着流淌的河水将花瓣带到远处。忽然间风势强烈，杂乱的野草被风吹得颤巍巍地向一侧倒伏，树上那些苍翠茂密的枝叶“稀哩哗啦”地摇动着，天上一朵朵棉絮般的云彩也在缓缓飘移！红蜻蜓立在岸边看着河里的浪花和波纹呆呆出神。她很寂寞，但是她很潇洒。非常之事一般要有非常之人去做，非常之人一定会有非常的性情。过了一会儿，风势变小，她就沿岸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向前走去。
不知何时，有两只白蝴蝶挥舞着翅膀在她身边飞过来飞过去的。红蜻蜓昂首挺胸一直往前走，它们就一直在她旁边追逐嬉戏。也许是红蜻蜓的芬芳美丽吸引了这对蝴蝶。忽然红蜻蜓挥动手臂，将这两只蝴蝶都捉住了。她捏着蝴蝶翅膀，轻声道：“你们两个真幸福啊！看样子一定是情侣了！”两只蝴蝶在她手上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显然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一刻它们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盼红蜻蜓能够手下留情。红蜻蜓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就松开了柔荑般的手指。两只白蝴蝶受了这番惊吓，哪敢在她身边多停留，立即挥动翅膀翩翩飞向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