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池-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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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竟然有福玉娘的亲笔题字,日期已经是许多年以前——她是真心的要嫁了他的,那字写着是:此生与良人共度!
福玉娘与敖鄂的灵堂设了福缘客栈内,夫妻合葬按照礼俗也要双棺,不过敖翔懂敖鄂的心思,因为分不开他们彼此,所以他要去京城中最好的棺材铺子定做了合棺,不过他派去的人直接用十六匹马的车拉回了一口巨型合棺,下人们说,敖鄂在三年前就已经定下了这口合棺,这棺材极其精致,并没有合缝之处,却原来是个千年巨树雕制的,用了五名工匠,整整三年的工期,与昨日才完成,却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听见了下人们的话,敖翔除了哭之外,竟对着棺材放声的笑,“三年前就订好了,昨日刚刚完成!爹爹,这世上,还有几人能算过你的心思去!”
敖鄂与福玉娘的尸身方才入棺,门外急急又进来了一人,那人双目赤红,身上还带着清晨的朝露,直奔着合棺走来,口口声声的咒骂着:“敖鄂你这个小人,你又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了我,我绝不原谅了你!”
“罐儿哥,你回来了!”
敖翔的声音低低柔柔,他拦身在了司徒罐的面前,唯恐他饶了死人的宁静,司徒罐却是一把推开了他,冷着声音说道:“栓柱,我不是司徒罐,我是玉娘的夫婿,司徒若宇,你若还顾念往日你我的情分,就放我过去!”
‘栓柱’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成为了过去,可如今听见了,敖翔还是觉得感动,可他却无力承受了这样的情谊,因为他答应过自己的爹,要让他们同葬的。
“对不起,罐儿哥,我不能让你去分散开他们。”
司徒罐瞪着眼睛,他是文人出身,这里层层叠叠都是敖家的人,他要硬来,一定就会像远处那个萎靡不振的杜子美一般,连灵柩都不允许接近的。
软下了声音,带着哭腔,司徒罐妥协的说道:“栓柱,算我求你,我不会亵渎了玉娘的尸身,但你总该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才是。”
栓柱迟了片刻,司徒罐已经越过了他的身子,靠上前去,棺盖还未合上,他能清楚的看见了里面福玉娘洁白的衣服和脸上平静的笑脸,心在看见的那一瞬间揪紧,还未上前,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腰间一动,等到他反应了过来,才现自己腰间的佩玉被杜子美抢在了手中。
一个大男人,对着个玉佩又哭又笑,“敖鄂没有骗我,玉娘真的在乎我的,这玉佩是她当初给我的,真的是玉娘给我的!”
司徒罐还想伸手抢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了外面高喊声,“圣上驾到!”
正文 第三零六章 后事 字数:3533
翻阅着手上的魂卷,似是明白了阎君的话。
福玉娘的遭遇确是与那花心的屠户有些相似的,不过却又不尽相同,她是被与她有牵连的男子阴谋陷害,而她所谓的夫婿杜子美,不过是扮演了个棋子的角色,可到底谁才是她心中最重的那人,竟也让我吃不准主意了。
在她身死之后,敖鄂也追着她来了,可她们却在黄泉路上分散了东西,这一点,当初设计一切的敖鄂是否会想到呢?
我本以为福玉娘已经身死,那么夏回的混卷便暂时结束,只待福玉娘圆灯之后,书下另一段忧伤,便可以封卷束之高阁了。
随手放下了混卷,轻揉着额头,窗外有和缓的风,虽然幽池之中四季相同,但也有专门负责历法的长使,倒也明了现在是什么时节,算算日子,她与春归是同年所进的幽池,不过却分了春夏,春归之卷已经完结,现在也该是夏回圆灯的时候了,可细观魂卷,我到认为她是该找敖鄂结束她的劫难的,可敖鄂追谁着她身亡了,现在到似乎有了别样的刁难。
我还是纠结的候,窗口溜进来的风吹开了桌面上的魂卷,后面居然还有满满当当的字,原来是我粗心了,只顾着替夏回忧伤,却忘记了每一个魂卷都会记录些忧伤的女人身后之事的,再去翻开,却是别样的惊诧了。
敖鄂殉情而亡,他与福玉在一夜之间双双故去,这等震撼之事是比福玉娘终要嫁人了令人更加的无法忽视,也不过一夜的光景,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开了哭又笑的,也少不了些当新鲜奇闻来说的,关注程度不亚于国丧。
最令人称奇的是凭借敖鄂一个布商贾,他才入殓,景帝竟会亲自去吊丧,且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敖翔独自守在灵堂之内他们整整在内里一个时辰,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后景帝还朝敖鄂谥号敖亲王,乃王侯封爵头等上位,恢复白家清廉之美誉,赐封白父为廉勤公,赐白如玉为天下第一才女同封为敖睿王妃,许葬皇家陵园!
天下【炫】恍【书】然【网】原来这敖鄂是皇室之流落民家的后人,景帝胞兄!
敖翔承袭敖之位并不入朝参政。他所要做到地便是把敖鄂与福玉娘手下所有地产业承袭下去便可。不过民间已得知家产业本为帝王家产。敖家此后便算得上位皇商了。
福玉娘已被分封了子美是不敢再去觊觎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日流连与灵堂之外。不分昼夜!
敖鄂与福玉娘停丧七日方下葬。下葬当日。谁也不曾想到。新科状元竟撞死在了刻有夫妻墓志地石碑之上。只留遗言。尸骨若不得陪伴福玉娘左右。便折了他地发。留待伴香魂!
景帝顾念其真心实意。另辟小墓与敖鄂大墓侧安葬了司徒罐!
半月之后。皇城外荒山背阴坡。有人发现一具面露惊恐。身上衣衫尽除。下体污秽不堪地女尸。经由仵作勘验。证实其因多人强暴而亡!
后有见过此女地传言。最近时常见此女与街边徘徊。发丝粘结。衣衫脏污不堪。偶尔以路边弃物与野狗残渣为食。神情似乎有些问题。每日口中念叨着:“让你不爱我。我是什么人。我是王家地小姐。是王伦最疼爱地女儿。是要进宫当皇后地。我处处比那个野女人强。可你不爱我。你利用我。好。我让你利用我。我要让你伤心。让你也尝尝我所受地痛苦……”
再追根下去,得出结论,此女正是与福缘客栈的杜账房勾结勒死了福玉娘的王凝兰,她从福玉娘身死之后,被敖翔所擒获,抓去见敖鄂,竟恐慌过度,后吓出了脑子混沌之症,无人敢治,春香楼的老鸨本念着王凝兰是她的摇钱树,可听了景帝赐封之后,路遇王凝兰,也当不曾认识一般的别眼闪过!
至于杜子美,景帝倒并未追究了他的责任,后一次敖翔不解,轻言出口,“圣上,您为何不斩了杜子美?”
景帝只是但笑不语,后敖翔出宫回府,随行太监递给他一封用寻常信封写得书信。
回府之后,敖翔与密室之内拆开,信上只寥寥数语,并未有密旨的意思,只与平日叔侄通信一般无二:
殁,时间万物必经之道,对罪大恶极之人,殁也过是一次结束,相较于痛快之殁,留其残体,日日受思念噬心之苦,惶惶不可终日之躲藏,方才是最重之惩处!
敖翔展信读后,脑海中浮现的便是景帝那似笑非笑的脸,再读就愈加觉得有理,三读之
子汗然,却原来杜子美此刻并不是他最该惦念着的强
杜子美去了哪里,敖翔是不知道的,初期他还有景帝不追他自己就派了黑卫追杀他的念头,后慢慢的发现,自王家垮台之后,黑卫的势力便愈加的单薄,直到他兴起了动用的念头,才当真的发现,他能用之黑卫,也只剩下些可以保护了他性命的几人,后从敖权口中得知,黑卫全数归于景帝所有,就连护卫在其身侧的几人也都听命与景帝,若是没有敖翔意思与景帝相同,他们便不必报告景帝,直接按照了敖翔的吩咐去做,若有了相悖之处,选择不必敖翔费心就知道结果了。
敖翔初期倒是有些怨恨着自己的亲叔叔的强势,随后也就释然了,自己只要不养黑卫,安安心心的当个商贾,景帝倒也给了他许多方便,他可以在天下第一的商海脉络中呼风唤雨已经足够!
后来常常听说有人瞧见一个衣衫褴褛,腿脚不灵便的乞丐在皇陵外徘徊,敖翔听完之后心绪飘扬,他知道那人是谁,平常日子他时不时的出现在皇陵之外,但每逢初一十五,他是必到的。
月中十五,敖翔穿了粗布短衫,扮作皇陵扫墓之人,手执扫帚,来来回回的在皇陵门外徘徊——皇家陵寝,寻常百姓不能随便入内的,敖翔是皇侄,自是有出入的自由权的,但他明白只有在外守候,才能见到了杜子美。
也是必然,竟真被他遇上了,远远就瞧见了那人身穿白布长衫,不过略显衣衫宽松,远远望去,却似套在了骨架之上一般的,那白衫陈旧,却漂洗的干净,与传闻中的衣衫褴褛并不尽相同,发丝披散着,看得出是才才梳洗过的,他手中执着根毛笔,眼睛只是专注而痴迷的盯着皇陵的大门,并没有发现了敖翔的存在。
敖翔本是想上前抓住他,他一直都没放开想追杀了他的念头,虽然景帝的意思他懂,可是因为这样一个龌龊的男人,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福姐姐和爹爹,还是心有不甘,至少他要让杜子美知道了他的愤怒!
杜子美来到皇陵的门外,呆呆的注了那皇陵外的大门许久,随后转过身去,寻到后侧的水源,润湿了毛病,随后就在皇陵门外打磨光亮的石阶中夹层上奋笔直书,口中是念念有词的,丝毫不理会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翱翔。
写完之后站起了身子,又呆的看上了许久,待到约摸着他写的字迹风干之后,便又去水源润湿毛笔,反反复复的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天晌之前,杜子美最后一次写好之后,才转过身去,好像游魂一样的飘走。
如此一般,持续了三年,翱偶尔也会来这里看看杜子美的的手书,每次都是同一段文字:玉娘,每夜深,惶惶然,司徒当以还魂来见守候与你,缘何你不能来见我,我知总一日,我会再见你一面,到时是结束,也是开始!
世俗功利迷的双目,却待梦醒之日才发现,世间无悔恨之药!
你因若宇之字而自下嫁,敖鄂也是时间少见之男子,只我无所成就,他们能追着你去,我却没有那等勇气,去见,身无长处,恐落得个被人耻笑!
我以替人执笔为生,镇日不离,再见之日,定有所成!
三年后,翱翔再见杜子美的字,惊觉的发现,当真是苍劲有力了,颇具大家之风范,可他也只是遁隐与世!
待到又一届春闱之时,翱翔已经名甲天下,他已经定下了当年福玉娘收养的那个司徒旧业账房的孤女为正室,婚典会在孤女长成之后举行,他给了理由,只因那孤女为福玉娘所收。
当然,作为敖鄂的经营手段,他同时接纳了很多妾室,其中包括景帝送他的两个官家闺秀,伴君之时,不可太过外露,这点他还是懂的——在最后的日子,敖鄂耳提面授,你可以目空一切,可以行事乖张,可以用尽一切手段保住你的产业,但你不能忤逆了他,世人都道我是天下最善算计之人,可与他相较,差之远矣!
杜子美还是整日碌碌,春闱,他连看都没去看的,那块玉佩最后景帝默许随司徒罐下葬,对于以前状元之事不再追究!
不追究,很久之后,翱翔明白,天下读书者众,科举,帝王选贤才之捷径,更多的却是令天下悠悠之平民,有一个可以跻身名仕的幻想,安稳文人之心,天下——安大半!
正文 第三零七章 杀生 字数:3475
上魂卷,心头浮现了淡淡的怅然,一生遇上一个倾心人是幸福,那么三个呢,却倒最后才明了,原来杜子美也是有爱的,他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他的脑子里被那些世俗的标准所禁锢了,一味的追求功名利禄加身,闺阁千金相伴,却永远不会想到,那般声势浩大的科场动作,怎能瞒得住景帝那样的人。
帝王业,下面得了银子,时不时会给国库也增加些收入的,敖鄂也说了,他的睿智比不过景帝,敖鄂生长之时,只是和敖家的人在斗,可是景帝自幼却是和各种权臣背后支持着的皇子贵妃相斗,出发点就高上了许多,自然,心思也就更加的难以琢磨,那样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有异乎寻常的容忍能力,那么像杜子美这样的人,又怎能真的达成了所谓的黄金屋与颜如玉,最基本的,景帝只一眼,就能决定了他的荣辱之路。
翻来覆去的琢磨,景帝饶他不死,却并非是真的饶恕了他,再怎么说,敖鄂也是景帝的一母同胞,景帝怎能不怨,不过他比敖翔懂得人心,善于控制人心者,才会是最有能力的帝王。
慢慢的放下了魂卷,虽没有鸡叫之声,也不能见了黎明破晓,但我还是知道又是一夜过后,突然很想见见夏回,她是个干脆的女子,从她到了我身边,我便已经知晓这点,春归最初之时去圆灯,总也迟迟下不得手因此险些遭了惩罚,其后许久才可以心平气和,因为她懂了,即便她不动手,那些人的大限也将至,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