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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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举只觉得这修辞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她当然生不出来,有人给她喂了上好的保胎丸,要不是她身子太虚,就她最后破釜沉舟那剂加了倍的催产药都只配给那保胎丸吹吹风。”
华妩倒吸一口冷气,“谁这么下血本?”
如果先是在张嫔还没有生产的情况下,那么给宋瑶喂保胎丸的意义自然是让这孩子的出生月份更可靠,母体更安稳,但如果在张嫔明摆着今天不生明天生的左右摇摆情况下,那么给宋瑶喂药的人就相当的……其心可诛了。
当然,这是对宋瑶而言。
“还能有谁?”林凤举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柳宁。”
华妩有些诧异,“他没事搅进这一潭浑水做什么,当他的帝师哪怕王朝颠覆……”
话说到这,她突然停住了嘴。
柳宁亲自监斩宋家上百口人这不是个秘密,但让他为天下人议论纷纷的则是对于临死之人的玩弄。
柳宁向来以不参与党争的纯臣清流立足,眼下表现出如此鲜明的倾向性以及恶吏的苗头,怎能不让那些恨不得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从上到下一根毫毛都要放大了来检查的文人骚客们抓紧一切机会攻歼?
不需要薛逸,就连华庭这里越发受宠都能看出来,夏泽对于这次柳宁的行为实则是相当不满意的。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在夏泽看来,这无异于他豢养恶犬之间的不死不休,而这则是一向自认为掌控一切的性格所完全不能容忍的。
“想通了?”林凤举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但内里的讥嘲却隐隐可见,“他这次倒真是下了血本,甚至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宋瑶不能产下皇长子这自然对华妩有利,身为华妩一方的林凤举怎么会不乐见其成?
“他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何况你我。”华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从来不打算原谅柳宁,但却也没打算对他继续记恨,对这种人而言,一辈子高高在上却永远得不到原谅,一直带着虚伪的面具却始终有颗懦弱的内心……
华庭会给他一个最好的“荣养”之位,却夺了他的权,这样冠冕堂皇的一无所有,才是自负机关算尽的柳宁最好的归宿。
“宋瑶那孩子怎么样了?”虽然有了柳宁的助力,但架不住宋瑶的确有这份狠心,拼着一条命也要抢这个皇长子的位置。
就这份不要脸的功夫,连华妩也不能不自叹弗如。
“没什么大碍,”林凤举绷着脸道,“宋瑶身体底子并不差,只是因为小产亏了元气,但在宫里一直温补着,孩子其实没受什么影响。”
“嗯……恐怕还有幽微的功劳。”华妩微微眯起眼,“幽微就没趁机进宫来看看?”
“第一天就来看了,”林凤举嗤笑一声,“你是没看见夏泽那张恨不得把两个孩子都捧到他面前,只要幽微说其中一个是凶煞就当即摔死的脸!”
华妩却只觉得心寒,当年夏泽曾那样对待她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依然一样。
“幽微怎么说?”华妩其实想知道,夏泽有没有在心理暗示作用之下把宋瑶那个孩子递得更近一点。
“幽微把两个孩子都细细看了一遍,看得夏泽都开始额上生汗了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现在还看不出来,要等到百日之后问过上苍再看。”
华妩:“……夏泽要气死了吧?”
林凤举面无表情地点头,“何止,夏泽那张脸都青了,他简直要把宋瑶那孩子戳到幽微脸上去了。”
……林凤举你一定是来卖萌的吧喂!
“可惜那是人幽微自己的孩子,”华妩幽幽道,“这样更好,还能多看几眼,夏泽还真是……总能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
“那还不是你当年不长眼,”林凤举毫不留情道,“没夏泽这东西,我何必现在留在这里?”
华妩终于有了些愧疚,“恭喜你即将脱离苦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说的什么话,”林凤举不耐道,“你身子还离不了调养,等你彻底好了我再去云游不迟。”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
林凤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宋瑶的孩子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在京畿附近云游行医,眼下就快到春季,是疫病高发的季节。”
华妩没有挽留,也更不会说什么让林凤举在京城附近开义诊之类的傻话。她很清楚,林凤举之所以留在京畿附近,不过是为了替她详查这即将到来的“百日”,幽微会玩出什么花样。
像林凤举这种名动天下的神医,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一直有天家这个最大的挡箭牌,光权贵们的邀约就足以让他应接不暇。
去吧,□乏术,林凤举本人也不乐意,不去吧,得罪那么多权贵,就算他林凤举再有“见死不救”的名头,那也就是个空谈。
原来你云游四海,找不找的到人全靠运气,眼下你留在京城,难不成还能那副清高孤傲治不治病随我?
……保不准改明儿就有人套了麻袋直接捆了拖走。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西厂一日游=v=
嗷嗷嗷流笙少女,积分已送,一点小心意请查收=3=
☆、98最新更新
林凤举先行离开暂且不提;华妩终于给薛逸送去了消息;打算光明正大的来一场西厂一日游。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华夫人出门去礼佛;华庭忙着清理收缴宋家的残余势力以及参与瓜分地盘,书房的灯火经常是彻夜通明,连带着一干谋士都是眼底青黑;摇摇晃晃;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连龙轩都是摇摇晃晃,死活挂在齐优脖子上一副死狗状,“小优优你顺便拖我回去,把我当成一条死狗就好。”
齐优:“……我抱你回去?”
连眼睛都没睁的龙小轩;“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和你睡一张床了!”
众谋士:“……”
这种瞎了狗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如果华小妩打算现在去看看夫家势力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薛大督主亲自来接的人,华妩再次坐进了那辆外表磕碜的青皮马车,本来心里就有鬼,再看见对面薛逸意味深长的眼,转而想象林凤举告诉她的话。
……谁能告诉她现在下车还来不来的及?喂!
青皮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西厂。
传说中的西厂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阴森可怖,很大一部分的传闻都不过是人们脑补的产物,至少在华妩看来……这其实更像是一个犬只饲养基地。
没有什么所谓的遍地血腥,同样也没有残肢遍地,更没有冤死之人的凄风惨雨鬼哭狼嚎,整个西厂的建筑明面上干净而整洁,只是从来来回回较之宫里更为森严的来回巡查才若有似无地暗示了华妩终于来到了传闻中腥风血雨的最中心。
西厂。
但凡是男人总有孔雀开屏的**,薛逸也不例外。
华妩虽然明面上依旧是柳宁的未过门妻子,但在西厂诸犬眼中,只要他们的督主看中的人,抢也要抢回来!
喂!
华妩跟在薛逸身后,充分享受了一把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感觉。
所过之处,所有獒犬都齐齐跪下行礼,包括巡视的獒犬也不例外,其他的不说,薛逸的眼光挑剔,连能在西厂内出入的獒犬绝大多数都相貌不俗。
以前是总潜伏在窗外、树上、屋顶上等等各种奇怪的地方以及表现得过于奇葩没看出来,但此时穿上统一的飞鱼服齐刷刷朝你行礼时……那种油然而生的骄傲感。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薛逸先是心底颇为自得,后来发现华妩的目光总在那几条长得最为出众的獒犬脸上来回晃悠的时候……西厂督主发怒了。
“小阿妩?”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嗯哼?”此时那一对獒犬已经行礼完继续巡视,华妩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实则心里已经笑翻了天。
“看的似乎很高兴?”薛逸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
华妩笑靥如花,“那是当然,以后我要指定獒犬去华府。”
“你想都别想。”薛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捏了捏华妩的脸蛋,直到后者充满怨念地瞪视他时才心有不甘地松手。
“小气。”华妩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喷了口气。
“我就是小气又如何?”薛逸反而停下了脚步,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本来就生了副妖孽相貌,此时看起来是无所谓的神情,但实则眼中神色分明是带了几分控诉的幽怨……这人竟然真的开屏了喂!
……公然卖萌可耻啊亲!
华妩终于按捺不住,扑哧一声破了功,:“行了行了,就你最美,还不走?”
薛大督主被证实了地位,这才心满意足地当先走在前面,继续趾高气扬地开路。
华妩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止也止不住的柔和了下来。
华妩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为了见慧尘。
既然已经确定了会在两个皇子满百日时出席,那么好好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宋瑶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只是到底要不要告诉华庭……这倒是个问题。
薛逸把华妩安顿在房内坐好,对外面略路做了吩咐就折了回来。
“你先等等,慧尘一会就过来。”
华妩狐疑道,“你没给他下药?”
薛逸神秘地一笑,没有回答。
按照她对西厂行事的理解,薛逸这么光明正大的把人带过来,那么多半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慧尘达成了一致,她之所以把慧尘交给薛逸也正是如此。
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去做,但薛逸可以,有些人她不能多方面接触,但薛逸却能查出背后的千丝万缕。
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沉重的脚镣声响起,华妩循着声音往外看去,却见到一个枯槁得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的男人。
他浑身血迹斑斑,在跨门槛的时候腿一软,一个踉跄,就这么狠狠摔进了房内。
空气中鲜血的气息弥漫开来,显然是伤口摔得迸裂开来。
慧尘艰难地爬了几下,却徒劳无功,露出的手脚细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又惧又怕地盯着薛逸。
“你还想问什么?我都说了!”
华妩微微皱眉,定睛细看。
就连她这样丝毫不通医术之人也能看出来,慧尘现在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还比先前邵傲救回来的时候差的不只一点半点。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十指指尖血肉模糊,指甲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刚才在地上爬的那几下,指尖也迅速涌出了鲜血,在地上留下了可怖的抓痕。
之前被林凤举接续上的手筋脚筋再度被挑断,身上还多了不少刑具的痕迹,他衣衫褴褛,露出的胸口上是触目惊心的焦黑烧灼痕迹。
“……你对他做了什么?”华妩虽然不至于圣母,但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心中下意识作呕。
薛逸一直在注意华妩的神情,见她没有太过不适,这才瞥了慧尘一眼,淡淡开口,“这可是幽微养出来的死士,能让他开口,还真费了我一番功夫。”
薛逸见过的硬骨头不可谓不多,但如果他都这么说,那就证明,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小白脸的慧尘,实则真是一个硬角色。
“你要问什么,不妨直接问他。”薛逸露出一个怜悯地微笑,“再硬的骨头,到了我西厂,也没有不被打折的道理!”
华妩眯起眼,“宋瑶在达林寺的时候,你是怎么瞒天过海,替换成了幽微?”
听到“幽微”二字时,慧尘仿佛听见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抱着头痛苦地哀嚎起来。
华妩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有那么大功效。再看时顿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一根毛笔正正插在慧尘手背上,把他的手死死的钉在了地面。那创口极大,甚至于毛笔周围的骨头都被打得寸断,那一块手背发生了诡异的塌陷。
“好好说话。”薛逸冷冷道,他身上原本属于西厂的阴暗血腥气息缓缓的展开来,华妩一瞬间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慧尘痛苦地哀嚎,却始终不敢把毛笔从手背上□。
“这样懦弱又怕疼怕死的人,”薛逸轻描淡写地在华妩耳侧道,“你不必把他当人看,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他才会知道怎样说话才是对他更合适的选择。”
慧尘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微微的颤抖,又惧又怕地看了薛逸一眼,抖抖索索地埋下头去,哪里还有当日在达林寺所见之时半分的风采?
“他以前有武功的时候,自以为高人一等,”薛逸不以为意地看了地上那滩血一眼,“现在夺了他的武功,又没了那张脸,他当然知道自己只会是一个弃子。”
“可他偏偏却又舍不得死。”华妩摇了摇头。
这世上谁舍得死呢?多得是如果能苟活一天就多苟活一天的人,她自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又怎么好再去嘲笑他人的苦苦求生。
“华、华小姐想问什么?”慧尘本来还想拿乔,但一下就被薛逸敲断了脊梁骨,再有天大的架子也不敢摆了。
华妩懒得多和他废话,“幽微。”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