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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督主-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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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下令赈灾时才发现此事,龙颜大怒,杀了一大票的贪官,同时下令各米商不得涨价,但这又能抵得了多大的用处?

无良奸商任凭米烂在库里都不肯平价出售,夏泽又不敢真的做出强制抢夺米商家中屯粮这种激怒天下商人之事。

只能在派人下去一边四处调粮安抚饥民,一边让人加紧操练军队,随时准备予以血腥镇压!

马钧面前放着一本簿册,薛逸在他对面好整以暇地品着茶,顺带欣赏马钧的脸色。可惜马大将军几日不挂胡茬冒了出来,压根看不出脸色有什么变化。

薛逸默默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颔,恍若无事地别开了头。

胡、胡茬什么的,才不在意呢!

良久,马钧合上薄册子,深邃的眸子看向薛逸,“薛督主,此事可当真?”

“马将军这是在怀疑我西厂的能耐?”薛逸微微勾起唇角,反问了一句。

“如果真如西厂所言,华庭已经开始逐渐在京畿守卫中渗透自己的人,”马钧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本薄册抖了抖,嗤了一声,“那他大可以继续这么借着这次镇压饥民的机会大肆换血,最后直接在京城逼宫就是,还要老子千里迢迢跑去给他造势?”

“马将军何必装傻?”薛逸淡淡道,“自古以来,从未尝有帝王不经任何造势,就连贩夫走卒都知道黄河石人,没有一个清君侧的好名头,那些顽固不化的老不死怎么会同意他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他冷笑一声,“所有迫不及待上位的,从来都不过是留在清史上被人耻笑罢了。”

马钧惫懒地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口顿时皱起了眉,“什么东西……来人,换酒来!”

沙场上出来的汉子,从来都是以酒当水,这种清淡淡的苦茶,也就是酸不拉几的文人和娘们喝!

薛逸不动声色地看着马钧大刺刺地喊人换酒,在马大将军向他投来询问是否换酒了目光时摇了摇头,“喝酒误事。”

马钧压根就没指望薛逸做出些爷们的举动,抱起一坛酒仰天灌了几大口,这才抬起手在嘴边随意抹了抹大呼一声“痛快”!

薛逸冷眼旁观他发疯,心中却在暗自计量。

眼下西南已经开始乱了,夏泽自然要派信得过的人去镇压,西北这边马钧是断然不能动的,年年这个时候鞑子都要进关打秋风,要是少了马钧,那西北的老百姓还不都得变成鞑子的“两脚羊”!

那么……夏泽会派谁去?能不能把最善战的大将调离京师?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帮子小白脸,”马钧打了个酒嗝,满口酒气地冲薛逸挥了挥手,“有话不能说出来,非得闷在心里?哪像个大老爷们!”

薛逸才懒得和这头蛮牛计较,眼下不过是看在阿妩喊蛮牛叔叔的份上,傲娇的薛大督主表示,他才懒得理这种人呢!

“瞧你那小样儿,”马钧仰头再灌了几口酒,哈哈一笑,“不就在操心夏泽会派谁去剿匪?”

没想到马钧竟然这么敏锐,薛逸心头不由微微一惊。

“少在那一副一惊一乍的小样儿,”马钧瞥了薛逸一眼,随手把酒坛子往地上重重一掼,酒坛子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蛋呢!”

薛逸怒极反笑,“马钧,你不必处处找着机会损我,”

马钧瞪了瞪眼,随即冷静了下来,露出一个痞气的笑,“我这什么都少,就是不少年轻力壮的西北男儿,个顶个的英俊强壮,家世还清白,我那乖侄女就是在家里待久了。”

他特意在“年轻”二字上加重了音调,言外之意,等华小妩见了世面,你这卖屁股的小白脸还不趁早哪来滚哪去?

薛逸心头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就窜了起来,表面上却还对他傲然一笑,“走着瞧。”

两人不欢而散,应该说,这是每次薛逸和马钧碰头之后的必然结果,薛大督主直到在回了西厂连喝了三盏凉茶后才压下火来。

“京里的消息来了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一条獒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回督主,有新消息。”

“念。”薛逸依旧有些上火,揉了揉太阳穴道。

那獒犬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尾巴,随即跪直了身体,“谣言现已从京城扩散开来,还放出了当年孙选侍狸猫换太子的可靠消息,眼下皇上在朝内的权威出现了空前的动摇。”

这也不奇怪,大夏的那些老臣们向来都以正统自居,夏泽上位时本来血雨腥风就招人怀疑,

“特别往西南和西北也递去了消息,”獒犬垂下头,“据说,当年先帝还有血脉流落在民间,眼下正在西南。”

薛逸瞳孔微微一缩,按照先帝的花心性子,有个这样的破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样看来,似乎借一借势也未尝不可。

“那个孩子现在多大了?”薛逸若有所思地点着扶手,獒犬毕恭毕敬地看了他一眼,又忙不迭垂下头去。

“二十岁。”

“呵……是个大人了。”薛逸嘴角忽然浮上一抹笑意,“从哪里找到的?”

“从一个山村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临死前把孩子送回了老家,如果这次不是恰好那女人的哥哥嫂嫂实在穷的没办法,打算把他的玉佩当出去换别人家孩子的肉吃,也不会被找到。”

“哦?”薛逸眼中笑意更浓,“证物呢?”

“有先帝亲赐玉佩为证。”

“好,干得不错。”薛逸心情大好,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那条獒犬兴奋得微微颤抖,“谢、谢督主!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行了,让暗獒来见我。”薛逸笑了笑,命令栈州西厂的负责人来见。

一炷香之后,暗獒出现在了薛逸面前。

“督主。”

“有几件事,你去办一下。”薛逸吩咐道。

刚才的时间内,他已经把脑海中的思路清理了一遍,栈州这边暗獒是他特意留下的得力干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把那个找到的先帝‘遗腹子’给我尽快训练得人模人样,”薛逸已经敛了笑意,“然后找人资助军饷兵器马匹等等,只要势一起来,”

“对了,等到人模人样有追随者的时候,就让他去投靠罗津。”薛逸谈及镇守西南的大将时语气平淡,“罗津是个心眼活泛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督主,”暗獒低声道,“万一罗津把他送上京怎么办?”

“训练好之前,把消息给我捂得严实一点,要是透露出去了半分,你们统统提头来见。”薛逸的声音中终于露出了杀意。

暗獒浑身一凛,“是。”

“放心,罗津是奇货可居的人,这个大夏,没你想的那么多忠臣良将。”

“给江南的风再吹大一点,”薛逸漫不经心道,“越是富庶之地,人心就越浮动,把这个消息吹得越广越好。”

“窃国者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勾起唇角,“顺便把找到先帝遗腹子的消息也悄悄放出去,自然会有不安分的人去当探路先锋。

“是。”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信息量灰常大哟=v=少女们不要因为它看起来比较艰涩就放弃它TVT

☆、160

“百姓乃我大夏之本;还请陛下三思。”这是不赞成镇压的。

“陛下;户部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这是坐山观虎斗的。

“陛下;如若真是先皇;陛下岂可手足相残?”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

种种推三阻四,倚老卖老。

这已经不是这段时间第一次出现的场景,提议一再被否决;夏泽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挂不住起来。

不管是不是涉及到国计民生,只要和那个所谓的他的兄弟挂上钩;就会被那群老不死的一致反对!

夏泽恨得几乎咬碎牙;他哪来的便宜兄弟!这分明就是之前的谣言导致的后果,在愈演愈烈却又找不到真凶的情况下,谎言说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更何况原本就曾有过令人怀疑传言的孙选侍!

“陛下……”

一个老臣还待不知深浅地要开口;夏泽怒气冲冲地站起身,“退朝!”

言毕,他也再不给这些所谓的老臣留颜面,怒而拂袖而去!

那老臣是两朝元老,在先帝在时就颇为受宠,夏泽继位后更是自诩功臣自居身份,不料眼下竟然被天子把最重要的面子落了个彻底,当即嚎啕大哭作势就要撞柱自尽。

“先皇,老臣无用,兄友弟恭……”

他撞柱子的奔跑速度比散步还慢,以至于才“跑”出几步,就被其余臣子一拥而上抱住,各说各话,纷纷各怀心思地劝慰起来。

一时间,大夏最高的朝堂上热闹如菜市场。

“都闹腾什么?”柳宁的声音冷淡地响了起来,原本平日里惯来是一派清雅的声音,冷下来却足以让人噤若寒蝉。

柳帝师能稳居第一宠臣的位置,从来靠的不仅仅是圣眷。

那些倚老卖老的臣子们原本还不屑一顾,但随着周围的文臣逐渐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这才发现,少壮一派和元老一派已经分得泾渭分明。

“身为臣子,不思为陛下分忧,反倒倚老卖老……”柳宁忽然露出一个云淡风轻地微笑,“想必毛大人是忘了,宋家的党羽可还没铲除干净?”

宋家判处的可是谋逆!

刚才还在地上哭天抢地一派伤心欲绝的老臣顿时止住了眼泪,颤抖着手怒发冲冠地指着柳宁:“柳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毛家世代忠良……”

“世代忠良?”柳宁这次看样子是打定了要铲除刺儿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姑苏城外,还需要我多说?”

毛大人祖籍姑苏,柳宁这话一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老臣顿时白了脸,嘴唇微微抖动,竟然是惊慌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跳得最凶的元老被打压下来,这些最爱惜羽毛的文臣自然会审时度势,不会在夏泽不在的时候和柳宁杠上。

要知道,死谏帝王和党争而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事,犯不着为此赔上一世英名。

“还看什么?都散了吧。”眼见已经压住局势,柳宁负手淡淡道。

众臣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默不作声地一个个先后离开了大殿。

柳宁冷漠地看了一眼这些墙头草,转身朝着夏泽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宁找到夏泽的时候,门外一群小太监正瑟瑟发抖地跪成一排,其中好几个都是血流满面的模样,其中一个最严重的连额骨都能看见……而房内依旧在不断地传来砸东西的巨响。

柳帝师叹了口气,在小太监们如蒙大赦地目光下迈步走了进去。

柳宁推门的一瞬间,一个花瓶重重地砸了过来,亏得柳宁反应迅速立刻后退一步,花瓶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一片溅起的碎片狠狠地刺入了跪着的一个小太监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小太监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血从指缝中流出来,指甲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陛下好大的气性。”柳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小太监,旁边很快有人上来把他拖了下去。

门内的砸东西声响顿住了,“柳宁?”

“臣在。”

沉默了片刻后,夏泽缓缓道,“进来吧。”

那声音中,满是不甘的戾气。

“你来做什么?”夏泽冷笑一声,“来看我笑话?”

“你看,我离开了她之后什么都不是,”夏泽恨恨道,“那些老不死的狗东西,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也敢称为朕的兄弟!”

“甄绮还在时候,谁敢如此对朕!”

正当盛年的帝王面容削瘦,之前的丰神俊朗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迅速烟消云散,面容中有种难言的暴戾。

离开?明明是你亲手害死了她!

柳宁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随即如常地答道,“陛下多虑了。”

“多虑?”夏泽眯起眼,声音中血腥意味更浓,“你难道没看见,那些狗东西巴不得朕立马禅位给那个见都没见过的所谓‘兄弟’?”

“先帝有没有流失在民间的孩子,难道陛下还不清楚?”柳宁缓缓开口,“现在先帝已死,世上唯一能证明皇室血脉的就是陛下,只要动一点小小的手脚,难道还怕不能让这个冒名顶替之徒死无全尸?”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一旦闹大,那岂不是成了天家的丑闻?”夏泽还在迟疑不定,“先帝已经入土为安,岂能因为此事再惊动他老人家?”

柳宁很清楚,平日里从来不见夏泽对先帝表示出一丝一毫的敬意,眼下却处处为他考虑。这分明是他既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残杀手足的恶名,又想不着痕迹地把后患给除掉,正等着有人来给他出这个馊点子呢。

可他现在却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如让人去西南悄悄把人带回来?”柳宁垂下眼,“不要惊动任何人,只要能见到人,那些老臣也就安分了。”

“你以为能那么轻易的带回来?”夏泽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朕手下这些大将,个顶个的狗胆包天,如果不是还算有点家国大义,知道毛之不存皮将焉附,你以为现在他们还会安安分分的听朕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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