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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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理地与刘盈说话。今日既然吕后怒了,说明此人是吕后最不愿意让刘盈见到的人。我曾听说过荒唐之事在后宫中并不罕见,但今日吕后与那人身上并无暧昧的气息散出,应不象是吕后的男宠,那又是什么人?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淡忘了。我仍日日陪着刘盈与如意,吕后的人自是不会当着刘盈的面对如意不利,因此倒也过得太平。只是刘盈每日清晨必定要去练习射箭,这可苦了我与如意。我本是最贪睡的,成天跟着他们东奔西走已是很疲倦,更何况还要天天早起,不过习惯了几天倒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痛苦。可是那如意本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每天叫他起床实在是太费劲。更何况这刘盈虽然房事不济,但却精力旺盛,成日奔来走去不知疲倦。
一日我早早便被菁儿揪起来,梳洗完后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刘盈的寝宫。刘盈已起,正在梳洗,看我进来便微笑着看了看还睡在榻上的如意。我每天最头疼的就是这时候,现在叫如意起床的任务是我的。我走上前去,千呼万唤,那如意仍是假装没听见,最后没办法便又是哄又是骗,他仍是没动静。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至少还要再叫几十声他才会一百个不愿意地起来,然后嘟囔着我聒噪。我叹道:“皇上尽给如烟些得罪人的差事。”
刘盈笑道:“三弟,快快起来!莫要每天都要如烟这般费劲。”
如意见刘盈说话了,才迷迷糊糊道:“好皇兄,就让如意睡今日一次,明日定会自个起来,这一个月日日起得这般早,如意真是撑不住了!”
刘盈慈爱地看看如意,对我笑道:“罢了,他也着实可怜,朕也不忍心了。今日我等少耍子一会,这片刻工夫应不会有事。让他多睡会子吧!”
我笑笑不再说话,与赵力随着刘盈出去锻炼了。
刘盈今日射箭的成绩非常好,来了兴致,便不觉多玩了会。可是,我越玩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想起如意仍独自在寝宫,便紧张地向刘盈看过去。不想,刘盈也正看着我沉思,目光相遇之时,我二人的脸色均变了,马上往寝宫赶去。
“三弟——三弟——”刘盈一进门便大声叫道:“今日哥哥的战绩不错——三……”他走到床前,愣了!
我感觉不妙,便也大步冲上前去,也呆了——那如意七窍流血、面色青紫,身旁的被褥枕头一片狼籍,双手仍紧抓着被角,身体蜷缩成一团,看来应受了不少痛苦。我看刘盈仍瞪着眼睛发呆,便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冲过去探探他的鼻息,已全无任何气息。我再搭上脉搏,一丝没有,听心脏,虽然身体尚有余温,但已停止了心跳。我便望向刘盈摇摇头。
刘盈这才大叫了一声,痛哭着扑到了如意身上:“三弟啊!哥哥一时疏忽不想却害了你性命——早知如此,还不如心狠些——”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也难受得慌。这如意虽然有些许轻狂,但为人却很单纯、明朗,平日里与我嬉笑惯了,也产生了点情谊,今日这一去,我也有点受不了,便也坐到地上哭了起来。我不仅在怜惜如意,也在哭着自己的命运。我本是极不爱哭之人,来到西汉后(炫)经(书)历(网)了这许多磨难,便也越哭越伤心。只听刘盈那悲怆的声音只是一声声地叫着“三弟——”,说着一念之仁害了如意性命的懊悔,我也哭得天晕地转起来,真不知如意有今日该怨吕后还是该怨戚夫人,若戚夫人在沦为囚犯时不那般张扬,便也不会激发吕后的恨意,也就不会对如意生了杀心;若吕后仁慈一些,也不会因为后宫中的争斗而影响到如意……
这时,赵力与太监宫女闻声赶来。那刘盈已哭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瞪了几下眼睛晕了过去。我忙上前抱住刘盈,掐着他的人中。
赵力看到那情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刘盈转醒,看着赵力咬牙切齿道:“你快去查查谁害的三弟!”
我让其他太监将刘盈扶到榻上。刘盈侧头正好又看见痛苦蜷缩着的如意的尸身,便又哭了起来。我看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便含泪对刘盈道:“皇上莫要太伤悲,还是上书房里歇息一阵子吧!”
他仍哭着不语,我便让太监将刘盈扶到书房去。刘盈一路哭得天昏地暗,身子瘫软得走不了路,最后只好让太监背到书房榻上躺下,这才渐渐平息了不少。
赵力进来回禀道:“皇上一早习射时,寝宫中并未有人发现异常。”
我叹气,即使有人看见也是不敢说的,说了便要死,不说的话,以刘盈和善儒雅的性情反倒不会有大碍。
刘盈叹了口气道:“以王礼厚葬赵王,谥为隐王!”然后轻轻挥挥手让赵力出去。
但赵力站着并未动,我看看他问道:“公公可还有事?”
赵力跪下哭道:“皇上!皇上!老奴该死!老奴未说实话。今早皇上出去后,有人曾来强喂了赵王一碗药!然后赵王就……”
刘盈坐起来怒道:“何人所为?”
赵力道:“据说……据说是长乐宫之人。”
刘盈问道:“何人所见?”
赵力哭道:“老奴该死,老奴不能说,否则会害了说话之人的性命!此事怕是……怕是太后……”
刘盈沉默了片刻,叹道:“你下去吧!此事交代好,莫要外传。”
刘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又对我道:“仅一念——仅一念便要了三弟的命啊!朕连自己的弟弟也保护不了,做这皇上有何用?”
我忙道:“皇上,赵王已去了,皇上莫要再费心了,应好生想想日后如何!”
他苦笑道:“日后?朕别无他法,只能听之任之。”
是啊,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既然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会发生?
午后,吕后也来到了如意的灵堂,哭得高雅、大方、美丽,我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吕后哭罢,便问:“哪个是管理皇上寝宫的?”
赵力上前道:“回太后,正是老奴!”
吕后厉声问:“可知是何人害了赵王?”
赵力道:“当时大家均随皇上去习射,并未有人看见。”
吕后怒道:“皇上要你这奴才做甚?皇上的寝宫都能任刺客进来,你该当何罪?”
赵力跪下道:“老奴该死!”
吕后冷笑道:“你是该死,来人,把这没用的奴才拖出去杀了!”
我一阵眩晕,吕后这是要清理刘盈身边的人吗?
刘盈上前道:“母后,今日清晨,赵力与孩儿一直在一起,实不怪他!”
吕后冷笑道:“皇上的弟弟都被人杀了,皇上还有心思为一个奴才求情?”
刘盈黯然,不语。
赵力含泪向刘盈磕了个头便被拉了下去,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就这样被杀了。我的心在滴血,却不能有任何表示,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平日对我照顾有加的赵力被拉下去杀死。刘盈也黯然于一旁,拳头紧紧握着,低头不语。他的悲痛却要胜过我万倍,弟弟和最忠心的奴仆一日间同时丧命,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而他身为皇上却无可奈何,因为凶手却是他的亲生母亲。
片刻,刘盈走到吕后身旁,小声说:“母后,您下手太狠了!”这句话只有离他们最近的我听见了,我心头一紧。这句话声音虽小,但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刘盈的牙缝里挤出来,却显得那样铿锵有力,字字饱含着不满、怨气与无奈。
吕后也笑着低声在刘盈耳边说:“儿子,为了这江山娘还有更狠的呢!”
刘盈听罢,惊诧地看了吕后一眼,便缓缓倒地晕了过去。吕后得体地笑笑,喊道:“来人,皇上因赵王新丧悲痛过度,快快送回寝宫着御医瞧瞧。”
我看着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为了儿子的江山?错了,她只是为了江山,为了惟我独尊,为了吕氏能与刘氏同享天下,为了太多的私欲……
我一直守在昏迷的刘盈身边,那仅比我大三岁、现今才不到14岁的皇后张嫣也陪在一边嘤嘤哭泣。我曾见过这个不幸的女人几次,不知为了满足自己姥姥的私欲而嫁给了自己的亲舅舅的她真的幸福吗?她长得虽不漂亮但也算恬静,仍带着稚气的脸上此刻正挂着泪珠。她的眼泪是为了她的丈夫吗?或许更多的是无助。她对刘盈有没有爱情尚且不说,但在这以夫为大的年代依赖心理是少不了的。根据我与刘盈相处这些时日的判断,刘盈并没有恋童癖,对我只是象个大哥哥般的疼爱与照顾,那他如何拥这个年幼的外甥老婆入眠呢?呵呵,想这些做什么?无关紧要!
刘盈此刻发出了轻微的呻吟,我与皇后同时扑了过去,但我瞬间又闪开了,那皇后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敌意,笑话!别以为谁都愿意当皇上的女人!我冷笑着站到了一边。
刘盈睁眼看到了皇后,虚弱而带着明显不满地说:“你不回宫好生歇着跑这里来做甚?如烟,你过来!”
皇后抖动了一会嘴唇便起身出去,临出门又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不寒而栗,虽然只是个不到14岁小女孩的眼神。
我回过神来上前问道:“皇上可好些了?”
他叹了口气道:“朕此时不想见她那边的任何人!”
我叹气,知道他所说的“她”便是吕后。他如此明确地抵触吕后怕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我又不知从何安慰,只有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好久,有太监来禀报:“皇上,太后让您过去看个玩物。”
刘盈道:“朕身子不爽,改日再说吧!”
那太监又道:“太后让皇上即刻过去!”虽恭敬但措辞却异常坚决。
刘盈欲再说什么,我忙对太监说:“请公公先回,皇上随后就到!”
太监出去后,刘盈怒视我道:“三弟今日新丧,还陪她看甚玩物?”
我叹道:“皇上,怕是由不得皇上了,与其惹怒她不如随她去看看,莫要再计较这些个小得失,惹了大麻烦便不好收场了。”
刘盈叹气,起身,由太监搀扶着出了寝宫。
见到吕后,她已没了中午的阴冷,而换成了往日的笑容,甜腻地对刘盈道:“皇上,本宫带你去看个玩物,皇上必会喜欢。”
刘盈病怏怏地应了随她一同走了出来,来到了如厕之地(厕所)。只见粪池中有个活物正蠕动嚎叫,周围一片殷红的血色正化开在粪水中。我心里便知道那是什么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看史书与亲眼所见在感觉上有着天壤之别。看书全凭想象,看过便也忘记了,可亲临现场却是另一种感觉,是心灵的震撼与发自内心的恐惧。
刘盈言中带着浓浓的惊恐,问道:“不知池中为何物?”
吕后笑道:“乃‘人彘’!”
刘盈问:“‘人彘’为何物?”
吕后笑得花枝招展,道:“请皇上细看。”
我忍不住又睁开眼睛看去。那俨然是个人,只是没了双手与双足,眼睛也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张着大嘴,却没有舌头……
刘盈更加惊恐,颤声道:“似乎是个人,不知为何人?”
吕后笑道:“此乃是先帝最宠爱之人,皇上说是谁?”
刘盈混身发抖,指着池子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是戚夫人?”
吕后笑而不答。
刘盈身子一软,我忙从一边用力勉强扶住,刘盈颤抖道:“你……你……怎如此残忍?”
吕后笑道:“哼,昔日张扬跋扈,欲夺你太子之位,沦为囚犯后仍指望着她儿子前来颠覆我等,如今她儿子也成了鬼魂,她也就只配做‘人彘’!哈哈——本宫让她先失去儿子,再剁四肢,挖去眼睛,割了舌头,捅聋耳朵,让她在这粪池中自生自灭去吧!”
我听到此处,手脚冰凉,掩嘴干呕几声,转而变成大声的呕吐。刘盈伸手将我搂过,边擦去我嘴角的秽物,边举起衣襟遮住我看向池中的视线,轻声说:“如烟,莫怕!”。
我的嘴唇哆嗦半天,竟挤不出一个字来。
吕后上前一步,推开刘盈,犀利的眼神看着我,我浑身一哆嗦,便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与震惊,低头不敢再看。
刘盈不顾厕内肮脏,“扑通”跪在吕后脚下大哭道:“请母亲给戚夫人一个痛快吧!求母亲赏她一刀吧!”
我也忙跟着跪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刘盈叫吕后为“母亲”,而不是“母后”,可见他心中的痛苦有多深,竟然只能期望用母子之情来求吕后了。
吕后不理刘盈,看着我笑道:“看来皇上对你果真不错!不过你也太猖狂了,一个小小奴婢竟要皇上的万金之体为你擦拭秽物,难不成你也想尝尝池中的滋味?来人……”我一惊,看来刘盈为戚夫人求情犯了吕后的大忌,今日她要拿我威慑刘盈。
刘盈一哆嗦,跪着爬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