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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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色,已是辰牌正末之间了。
堂四周,有三十余名男女严加戒备。
他一看到无盐魔女目中所发的冷电,便知风雷剑客完了。
无盐魔女登堂,坐上了中间的虎皮交椅,大叫道:“炼狱刑主何在?”
堂上一名中年大汉疾趋案前,行礼道:“属下在,恭候寨主示下。”
无盐魔女似已怒极,用手向下面的风雷剑客一指。
炼狱刑主转身而下,举手一挥喝道:“架住!”
上来了四名大汉,抓小鸡似的架住了风雷剑客。
炼狱刑主重又转身,向上欠身道:“启禀寨主,今天是万剐亭炼狱管事当值。”
“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是。”
“该下何狱?”
“属下建议,将他放入子夜炼狱。”
“那不是片刻间便死了吗?”
“上复寨主,万鼠坑的老鼠,昨日已经吃掉三个人,腹中已饱,只有少数仍在饥饿状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急于争食。”
“好,拉下去。”
“遵命。”
风雷剑客嘿嘿笑,切齿道:“妖妇,老夫先走一步,不消多久,不归谷将被天下群雄攻入,寸草不留,你等着报应临头好了。”
“先割下他的舌头来。”无盐魔女叫。
四大汉立即动手,撬开风雷剑客的嘴,一把铁钩伸入,钩住舌头向外拖。
柏青山一阵惨然,叫道:“程寨主,群雄如果攻入,这些人不是正好做人质吗?这时杀掉他们,岂不平白放弃一分制胜的把握?”
“没有人能越雷池半步,不归谷如不开放,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任何人也休想进入。”
“那么,等擒住他们的首要人物,一同处死岂不快意?”柏青山仍不放弃救人的努力。
他要争取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他功力便可完全恢复了。
无盐魔女意动,叫道:“好暂勿送入万鼠坑,但活罪难饶,割下他的舌头,动刑!”
刀光一闪,风雷剑客的舌头应刀而断。
大汉上堂奉上铁钩,钩上的一段舌头仍在淌血。
炼狱刑主接过钩,呈上说:“请寨主验刑。”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说:“好,将这四个死囚,暂且丢入死囚牢,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戕,拖下去。”
“遵命。”
无盐魔女注视着柏青山,叫道:“玉环姐,将这人带至幽冥院,好好看管。”
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应喏一声,上前向柏青山招手道:“年轻人,跟我来。”
看管他的少女向中年女人说:“这人曾受内家掌力所伤,功力已失,但不可大意,别让他离开视线外。”
“我理会得。”中年女人笑答,带着柏青山从东厅门走了。
幽冥院,那是一座大厦,没有窗,进入后闭上大门,里面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名侍女打扮的人,掌了两盏绿色的灯笼,将玉环姐与柏青山迎入,灯笼光线幽暗,绿色的冷光照在人的脸上,人的脸变得恐怖已极,都成了鬼脸啦!
进门不久便向下走,进入地底了。
推开一间内室的门,玉环姐向两侍女说:“退出去,将门反锁。”
“是。”两侍女欠身答,随手掩上了房门。
室中也有一盏绿色的灯笼,光线幽暗,令人感到窒息与恐怖,一床、一几、一桌、一椅,之外别无长物。
玉环姐招呼他坐下,笑道:“这里是幽冥院的雅室,幽冥院属于寨主的私室,你是寨主接任三年来,第一个受到礼遇召入此室的人。”
“在下深感荣幸,在下柏青山,能请教大姐的芳名吗?”他定下心神问。
“我叫程玉环,是寨主的堂姐。”
“贵寨一直是由姑娘们任寨主的?”
“不是,是由族中长者,根据族中子女们的艺业,机智、声望来决定继任人选,再经过比赛方能膺选为寨主,上一任寨主,就不是女的。”
“哦!贵寨是一姓族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请教。”
“当然此谷是程家的产业,名义上是一姓族,但程家的姑娘们,不能不嫁外姓,因此如不将外姓招入,岂不是要嫁出谷外吗?而程家的姑娘,绝不嫁出谷外。”
“哦!那……”
“本寨主的子弟,可在行走江湖期间,在外娶妻带回,姑娘们也可物色心爱的人,带回谷中成家,不管是男是女,进了本谷之后,便不许外出,直至子女成人,而子女的艺业必须能在江湖独当一面,方可出谷见见世面,一般说来,程家的女婿能获准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贵谷的人丁,岂不是愈来愈旺盛,谷中能容纳多少人?”
“你错了,本谷除了本支子弟可生养三位儿女之外,其他只许生育两人。”
“那……怎能如此如意?”
“多的,丢下兽坑了事。”程玉环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天!”柏青山抽口凉气叫。
“不要大惊小怪,其实,要不是谷中不宜多建房屋,以本寨的财源来说,养一两万人毫无困难,本寨的人丁虽少,但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手。”
“难道说,任何外人入谷,都不能再出了?”
“不然,真正的贵宾造访,仍可平安出谷,来者不归,仅指陌生人而言。”
“那么,在下……”
“你不可能活着出谷了。”
“真的?”
“看寨主的意思,你当然也有出谷之日,假使她对你钟情,你……目下言之过早,老实说,寨主的性情很难捉摸,你只能小心些伺候她,不然后果可怕。”
他呵呵笑,说:“程大姐,你在为寨主作说客吗?”
程玉环也笑道:“但愿她有此心念,她确也该找个合适的夫婿了,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啦!”
“二十四岁的姑娘仍未结亲,确也惹人说闲话了,难道说,这些年来,她就没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心爱的人?”
“年初,她的一位好友来访,可惜对方自认是浪子,无意成家,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她一直为了这件事烦恼,一直后悔没将那人硬留下来。”
“哦!寨主的容貌并不差,偏偏取上那么一个可怖的绰号,大概把那位心上人吓走了。”
“嘻嘻……”程玉环笑了个花枝招展。
“你笑什么?”他困惑地说。
“不笑什么?”程玉环敛容说。
“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
“哦!那位仁兄是什么人?”
“叫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听说在江湖颇有名气。”
柏青山心中一跳,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岂不是用毒雾伤了他的人吗?
“万里孤鸿就此一走了之吗?”他按下激动的心潮,平静地问。
“听说他前些日子在南京,目下不知又流浪到何处去了。”
“他是不是善用毒雾?”
“不错,他的毒雾很霸道,但并不太毒,一年半载方可致人于死,即使是平常的人,也可以拖上三两月,为人虽无所不为,但心肠却不够硬。”
“贵寨的人也善用毒,可以解他那种奇毒吗?”
“不行,用毒的人各有独门解药,谁也不敢乱用。”程玉环不假思索地说。
房门响起轻叩声,外面有人叫:“大姑,寨主有请。”
程玉环含笑而起,说:“寨主唤我,你耐心等候啦!”
“请便,在下不得不耐心等候。”他泰然地说。
幽暗的地底陋室中,只有他一个人了,外面当然有人在监视,但并不妨碍他的思索,面对鬼火般的孤灯,他思潮澎湃。
王敕的手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要他来借灵犀甲,这个借字,是不容误解的。
像无盐魔女这种凶残恶毒的人,能“借”灵犀甲给他?不杀他已是万般幸运了。
如果魔女不借,怎办?
他曾亲见穷神一剑砍在魔女的胁下,剑毫无用处,显然,魔女身上必定穿了灵犀甲,因此毫不在乎,此时此地,魔女肯将灵犀甲借给他?
入了不归谷,有家归不得了,是否能生离,仍在未定之天呢?
借不到,他必须硬夺。
夺,必须有夺的本钱,如果惹火了魔女,他除了束手待毙,别无他途。
“我必须在午前保全自己的生命,不然一切打算皆属徒劳。”他向自己说。
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这是他最漫长最难熬的两个时辰,如果熬不过去,一切都完了。
假使他幸运地熬过午刻,而未发生任何意外,在这高手如云的魔宫中,他单拳只手孤掌难鸣是否能下手强夺?
他能否脱得了身?成功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灵犀甲穿在魔女身上,除非杀死魔女,不然他毫无取得灵犀甲的希望。
他想得很多,很远,当然想得最多的,该是如何挨过这要命的两个时辰。
除非他不想活,不然就得委曲求全,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他如果想保持尊严,想保持英雄气概,那很简单,只消挺起胸膛表示出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的态度就够了。
风雷剑客就是威武不能屈,视死如归的人。
但他不能从容就义,这个义字,在此地似乎用得不切题,视死如归并不能代表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敕需要他援手,他如果在此地被打入十八重炼狱,不但不能忠人之事,而且死得太冤,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目下,他面临泰山与鸿毛抉择。
他下了决定,决定无论如何,要拖过这两个时辰,要拖,必须付出代价,他要等待事态的发展,看看代价是否能付得出。
自从偷听到鲁神医的话,以后这段岁月中,他从未将死放在心上,但不倒下他仍不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能活下去,毕竟是好事。
正胡思乱想心潮澎湃中,门外传来了程玉环的叫声:“柏青山,出来。”
房门开处,程玉环含笑俏立向他招手,笑容暧昧,神情古怪。
他举步出房,从容问:“程大姐,有事吗?”
“寨主唤你在灵霄阁相见。”
他泰然一笑,镇定地说:“贵寨外不但有十八重炼狱,寨内也有幽冥院,完全以地府自居,想不到又有灵霄阁,那是三十三天的天府胜境呢?不归谷不但有地狱,也有天堂,贵寨的人野心不小哪!”
程玉环颇为自负地说:“炼狱寨程家并不想称霸江湖,但必须保持天下第一寨的声威,有天堂有地狱,小小的炼狱寨,包含了人间百态,所有的人,皆必须尽力争取丰衣足食予取予求的地位,在赏罚分明下,每个人可以公平争取他的荣誉与享受,最高地位的人,便可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灵霄阁。”
“哦!你们争取地位的手段,必须是为非作歹是否尽力,杀人多少,与心肠狠毒的程度而定高下的了。”
“正是如此。”
“高论。”
“你的口气有嘲弄的成分。”
“岂敢岂敢?”
程玉环不再多言,领着他出了幽冥院。
在一座大楼的雅洁香闺中,他与无盐魔女单独相处了。
无盐魔女仍是阴森森地脸无笑容,但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裙,显得另有一股清新的,属于女人的特有气质,虽则脸蛋不出色,但配合了适当的衣着,仍可算得上富有女性气息,也有相当动人的风韵。
香闺中幽香阵阵,面对这位威震江湖的炼狱寨主,他自然有点心中懔懔,再想起这鬼女人的残忍手段,更令他忐忑不安,坐在窗下的锦墩上,他生出了无边的恨意,真想一把扼杀这个凶残恶毒杀人如麻的女魔。
无盐魔女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目光柔和了些,久久方说:“有关你的底细,本寨的人不知其详,但有关你在苏杭一带的传闻,本寨已有所风闻,你,很了不起。”
“寨主夸奖了。”他心中略宽地说。
“以华山二老与终南隐叟三个老不死为首的关中群雄,不久前在前后谷同时发动进袭,死伤甚重,已经知难而退了。”
“哦!他们想必不会罢手的。”
“在三五个时辰内,他们无力再次进攻的,可能要等中原白道小丑赶来后,再来枉送性命。”
“不归谷天险,他们势难得逞,除非有人里应外合,不然势难如愿。”
“炼狱寨绝无吃里扒外的内奸,你可以放心。”
“这件事与在下无关。”
“不错,与你无关,你曾经说过,要入寨与本寨主情商一件事,何不说来听听?”
“哦!这……”
“也许我能够答复你。”
“算了,反正在下很难活着离开,不说也罢。”
“你倒看得开呢?”
“看不开就不必在江湖闯荡,对不对?”
无盐魔女眼中有了笑意,转过螓首问:“玉环姐已向你说了不少有关本寨的事?”
“不错。”他沉着答。
“说了些什么?”
他将所能记得的都说了。
“你对本寨的看法如何?”魔女问。
“贵寨的举措,大违常情,但在下不愿妄论是非。”
无盐魔女沉默片刻,问道:“柏青山,你愿留在本寨吗?”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心中暗喜,看情形,魔女并不打算杀他,只要他应对得体,这两个时辰应该可以挨过的,他淡淡一笑,沉静地问:“请问寨主,在下有选择吗?”
“恐怕没有了